“娘,能在我镇国侯府门前称的上贵客,又说和娘有旧的,曾相约一起品尝后院甜瓜的,必然是皇太后了。”佩珩从旁低着头,拧眉沉思道。

“看来果真是她!”萧杏花此时越发肯定了,原本正要喝下的果茶都喝不下去了:“这大冷天的,她怎么过来咱们家?”

佩珩从旁听到了,却是若有所感:“娘,难不成皇太后过来,是为了涵阳王的事情?”

佩珩这一个提醒,萧杏花顿时明白了。

如今皇上猜忌涵阳王,借着自己遇刺这件事,怕是再也容不下涵阳王,是要趁机结果了他的命的。

可是那个当娘的,自然舍不得自己亲生小儿子就此没了。

她在雪地里跪着去求那个当皇帝的儿子,却没有结果,如今这时候,她还能怎么办?

别看她平时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可那也是皇帝还讲究个孝道,若是扯开那层孝道的皮,皇上不敬着她,她和个被养了违逆儿子的可怜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

这老夫人怕是心疼自己小儿子,想保住小儿子一条命,四下求告无门,最后求到萧家头上来了。

今日萧战庭出征在即,可是到底还没出征,她想见萧战庭自然万分艰难,所以偷偷地跑出宫来见自己。她见自己,原因无他,必然是想求着自己帮一起说服萧战庭,让萧战庭好歹救她儿子一条命。

不管怎么说,萧战庭手里掌控着兵权,有兵权就有说话的分量。

特别是在这北疆即将面临征战的时候,握着兵权的大将军说出的话,皇上不听都不行。

萧杏花想明白这个,越发为难:“你们说,咱们今日到底该不该见她?”

若是不见,未免太不近人情,若是见了,只怕给萧家惹来麻烦。

佩珩和秀梅自然也都想到了这一层,两个人沉默了半响,一时都不好答话。

后来还是佩珩开口道:“娘,今日涵阳王遭此大难,已经不是我爹说一句话能帮得了的,无论见与不见,其实都于事无补。”

萧杏花听女儿这么说,抬起看过去,只见女儿微微垂着眼。

她叹了口气:“你意思是不见?”

佩珩默了片刻,还是对萧杏花道:“这种事,做女儿的并没什么意见,只是……只是皇太后,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以前对我们家,都是不错的。”

她显然是想见的,只是也怕万一见了,倒是惹得引火上身。

毕竟如今家中这一举一动,涉及到父母兄长,还有尚且不晓人事的弟弟和侄子。

萧杏花长叹一口气:“其实涵阳王,人也是不错的。他那样的人,落到这等下场,实在是太惨了。若你我今日连一个为他奔走的母亲都拒而不见,那我等便是能安享这荣华富贵,其实都失了做人的本分。”

此时主意定了,便转首吩咐丫鬟道:“赶紧让柴大管家去把这位贵客请到前厅中,就说夫人马上就过去见她,也要记得备好茶果点心,万万不能怠慢了她。”

“是,夫人。”

第111章

皇太后应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吧。

对于三十二岁前的萧杏花来说,皇太后那都是戏文里才有的人物,后来她来了燕京城,进了镇国侯府,当了侯夫人,也见到了那位宫里本应该高高在上的皇太后。

最初见到皇太后的时候,其实她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带着讨好心态的,那是下等人见了这等尊贵人物下意识的反应。后来慢慢有了底气,人的腰杆就直了,渐渐地,仿佛皇太后对待自己态度也变了,分外热络,明显是拉拢的意思。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她没想到,会有那么一天,皇太后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地来到自己家门前,在风雪中不知道站了多久,才等来一个见到自己的机会。

她看到皇太后的风帽上尚且带着一些残雪,唇角仿佛裂开了,隐约带着些血迹,甚至还看到她风帽下发丝中夹着些许白。

永远是那个雍容尊贵仪态万方的皇太后,此时像个骤然失去所有的老太太,天底下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

这一刻,萧杏花甚至开始自责,她为什么最开始不问清楚,不问清楚等在门外的所谓贵客,其实就是皇太后!

“太后娘娘赎罪!”她上前就跪下了。

皇太后见她总算出来,可算是松了口气,又见她跪下,忙上前扶起:“杏花,你快起来,我根本不可能出得了宫,这次实在是想尽了办法,如今也不敢久留,免得惹出麻烦,现在我有几句要紧话和你说。”

当萧杏花被扶起的时候,她的手被皇太后握住。

皇太后的手很凉。

萧杏花心里越发泛起歉意:“太后,你先喝口热茶,我们坐下慢慢慢说。”

皇太后苦笑一声:“杏花,如今我的处境你应当知道,凝儿被拘押,生死未卜,我这当娘的心,几乎都要碎了!现在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不知道该去求哪个,只好来这里叨扰你。”

萧杏花听得心头沉甸甸。

“娘娘,可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说就是,我便是肝脑涂地,也要为你做好。”

皇太后见她如此说,面上有了欣慰之色:“我和皇帝母子背心,如今我这所谓的皇太后已经是落魄至此,不成想,你还肯见我,还能对我说出这话。”

“太后娘娘,瞧你说的哪里话,皇上是仁孝帝王,一向是孝顺你老人家的,如今便是有一些误会,那又如何,到底是母子,心连心,没有隔夜仇的。等这事儿过去了,你和皇帝好好说说,自然也就没事了。至于说到我,娘娘更是见外了,娘娘纡尊降贵来我这鄙陋之处,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肯见的道理!只是因这些日子,外面风风雨雨的,又是家里男人要出征在外,我这妇道人家唯恐惹事,这才紧闭大门,概不见客的。不曾想,底下门房没眼,不识得娘娘真身,竟险些委屈了娘娘,等赶明儿,我必重重罚了!”

萧杏花这一番说下来,可谓是面面俱到,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开始闭门不见的缘由,免得太后娘娘心里生疑,又说了自己男人不在家,妇道人家必然不敢惹事的。

反正若说要为涵阳王求情,那还是免开尊口吧。

这个时候,自保尚且不暇,实在是不能舍弃全家性命去保涵阳王。

皇太后何许人也,自然也听出了萧杏花的意思,她感叹一声,悲声道:“杏花,如今朝中局势,自然不是你我这等女人家敢妄自揣度的,但只是有一件事,我是再也寻不到别人来做的,还盼着你好歹能帮了我。若你能帮我做到,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萧杏花只觉得心头发沉,后脑袋头皮发紧,下意识是想退缩的。

可是想想往日皇太后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吧,也算待自己不薄,如今她骤然遭遇这等惨事,亲生儿子不知生死如何,换做自己,还不知道心头多少悲怆。

为人母亲的,自然能明白皇太后的心。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若不帮她,实在是违背良心。

当下也是豁出去了,咬牙道:“太后娘娘,您若有什么吩咐,但请直说就是,我萧杏花只要能做的,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为你做到!”

至于她萧杏花做不到的,那就没办法了。

她家夫君此时的大军怕是已经要出发了,她就算飞过去也是拦不住的,拦不住男人,家里就这么几个不顶事的女人,这种朝政大事,自然是无能为力的!

萧杏花这话一出,皇太后面上有了宽慰之色,仿佛松了口气。

她见此情景,忙又双手奉过去茶水:“太后娘娘,你先喝口水,暖暖身子。”

皇太后原先根本喝不下什么的,如今倒是捧着杯盏,轻轻抿了一口。

热乎乎的茶水进了唇齿之中,根本品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肚肠中有几分暖意,慢慢地溢到了全身各处,原本已经麻木的双手,也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杏花,你也有两个儿子,当明白我的心思。做娘的,不好说一定不偏疼哪个儿子,可是无论偏疼哪个,自然是盼着他们能平安到老一辈子,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这个我懂的,太后娘娘虽然贵为天子之母,可也和我一般,是寻常母亲。”

“是了……如今,我只怕,只怕……”皇太后声音有一丝哽咽:“只怕明明有两个儿子,从此后却再也没什么指望了!皇上如今变了性子,根本是拦着我,不让我见到凝儿。可怜凝儿如今,性命都要难保啊!”

话说到这里,萧杏花一直不知道如何搭腔了。

毕竟她萧杏花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保不住涵阳王的命——再说了,她也没有要拿自己的命换涵阳王命的意思。

皇太后却也没有要萧杏花搭腔,颤声道:“我如今,也不盼着能保住他性命,只盼着能见到他一面,再和我那小儿子说说话,只是连这个,怕倒是不可能了!”

年迈的妇人,身份高贵,却拖着哭腔说出这话,让萧杏花心里又平添了几分难受。

“我也知道,想见他一面比登天还难,所以我认命了。只是我这里有个东西,是他自小贴身带的,是能保佑他一生平安的,如今却不巧落在我这里。”

皇太后殷切地望着萧杏花:“可否请夫人,想法把这个代为交给凝儿?”

“这……”

萧杏花略一犹豫。

她心知,若是涵阳王真定罪,自己帮着皇太后给涵阳王传递物件,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怕是也会受到牵累。

“夫人放心,这个物件,只是个护身玉佩罢了,别无它意,我只是想把这个物件交到凝儿手中,好歹也是我这当母亲的尽一份心。若是……若是夫人实在为难,那,那就当我没来吧!”

太后娘娘低下头,失望地这么说道。

萧杏花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长叹了口气。

“太后娘娘,将心比心,我们都是当母亲的,我知你此时的煎熬,你也必知我此刻的为难。其他的,我实在帮不上,只是这个物件,我便是想尽法子,也会将它送到涵阳王手中的。”

太后听得此言,一时真是喜出望外,激动得眼泪都要落下:“杏花,你,你……帮我这忙,我一辈子承你的情。”

送走了皇太后的萧杏花,捧着那块玉佩,不免心生无奈。

眼前玉佩显然是个好物件,流光溢彩的,放在手心沁凉润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只是这小小一块玉佩,握在她手里却是千金之重。

她知道自己一时鲁莽,揽下了不该招惹的事,可是当皇太后含着泪眼望向她的时候,她却根本没法拒绝。

捏着这块玉佩,回到福运居,这边儿媳妇女儿正等着,见她回来,忙迎上来。

“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萧杏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摊开手心:“太后娘娘想必知道咱们的难处,多的也没说,只是把这个给我,说是希望我能交给涵阳王殿下。”

这个?

秀梅和佩珩都看过去,却见只是一块小小的玉佩,虽然材质色泽水头都是上上等的,可是上面连个字都不曾有,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已经答应了。”萧杏花道。

秀梅默了片刻,点头道:“往日太后娘娘对咱们不薄,如今她有难处,也没求其他,只是帮着送块玉佩,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佩珩从旁,盯着那块玉佩,不言语。

萧杏花其实心里有些沮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绣墩子上:“只是这玉佩,我们该怎么送到涵阳王手里,这是个麻烦!”

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皇上察觉了。

萧战庭在这一日终于是从燕京城外出发了,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遥远的地方。

萧杏花将那块玉佩藏起来,带着媳妇女儿,站在家里高高的塔楼上往外看,能看到遥远燕京城外,皑皑白雪上,犹如一串蚂蚁般往前蠕动的大军。

当她这么看着的时候,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她望着萧战庭离开的情境。

何曾想过,一别便是十几年。

这一次呢?

萧杏花心头忽然涌上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不过她还是很快挥去了这别样滋味,强迫自己去想,那个玉佩,她该如何帮着皇太后交到涵阳王手上。

于是接下来几日,她每每派人去打探下外面的消息。

可是消息一出又一出地传来,没一个好消息。

原来涵阳王被囚禁在宗府之中,虽没有招供,可是却不知怎么出来几个旁证的,再加上当初那个逃跑刺客的供词,皇上是怎么也不相信涵阳王的。

只是皇后几次哭诉,甚至以绝食相逼,最后没办法,这件事只能是不了了之。

到底是什么人刺杀皇上,这件事也不必细查了,含糊过去。至于涵阳王呢,削去爵位,没收了封地,将他发配到南方边远之地,专人看守,终身不得再回燕京城。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萧杏花自然免不了有些替这涵阳王难受。其实未必多大交情,不过人家也尊称她一句嫂夫人,看上去温和有礼的样子,不曾想,这什么都没干,竟沦落到这等地步。

这也让她更加觉得,自己必须完成皇太后的托付了。

和女儿媳妇商量过后,便是皇上那边知道太后来过,也万万不能提起玉佩。玉佩的事,也仅限于娘三个知道,不能让外人,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知道了。

如此一来的话,那么交给涵阳王这个玉佩,也只能由三个人来做了。

佩珩看看母亲,终于道:“这个事自然是我来做。母亲万万不能去冒险见涵阳王,嫂嫂要在家照料弟弟和侄子,也不可以。只有我……”

“这个不行,你个姑娘家,不能出去!”

秀梅断然拒绝。

可是佩珩却颇为坚定:“娘,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只是说了怕你们误解罢了。”

她望向自己娘,认真地道:“当初我说不想嫁涵阳王,如今想来,其实颇没有给涵阳王脸面,可是他当时二话不说,便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主动去给太后娘娘说要不想要这门婚事。后来我在茶楼里遇到了事,是他一路相帮,护着我,被父亲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后,父亲痛打了他,他也丝毫没有声张此事,反而是闷声瞒了下来。我以前不懂事,如今细想这桩,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他。”

“佩珩,就算是你有些对不住他,可是这个时节,你也犯不着亲自去见他,给他送这玉佩。”秀梅还是担心佩珩,不想让佩珩陷入麻烦之中。

谁知道佩珩却笑了笑:“如今给他送玉佩,也并不是只为了这两桩事,也是因了他明明品性无暇风光霁月,却遭此横祸,蒙冤而不能解。满朝文武,有几个认为那刺杀君王之事是他干下的,可是又有几个敢为他说一句话,又有几个愿为他说一句话?”

她低头抿了抿唇:“如今为他奔波流泪的,不过是他那年迈的母亲罢了。难道堂堂涵阳王,天子御弟,品行无亏,最后却要落得这个地步?”

她这一番话,倒是让萧杏花有些意外。

她拧眉打量着自己这个女儿:“你继续说吧。”

“娘,我如今说这话,你们或许以为,我是和他牵扯不清,对他曾有什么关乎男女之情的想法。其实并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要遭遇这种事情?难道这就是他应得的下场吗?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那样光明磊落的人,遭遇了这等冤屈,却为了避嫌,连见他一见都不能?我知道这燕京城里不是咱们白湾子县,这里只有皇权如天,没有什么公道可争,父亲便是高为镇国侯,也不能去为了事不关己的人讨一个说法。可是我还是忍不住为他心酸,为他难受,只是把他母亲的一块玉佩送给他而已,怎么就不能做了?”

萧杏花无声地望着自己女儿,良久后,低头再次望向那玉佩。

这朝政犹如三月天,变幻莫测,今日这家得势,明日还不知道哪家登场,只是自家有儿有女,更有幼子弱孙,难免要多为自己打算。

她默了好半响,终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牙道:“佩珩,你说得是,也许是咱们被这荣华眯了眼,也许是自打进了燕京城,去过宫里,见了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咱们便把自己的胆子缩起来,前怕狼后怕虎。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帮着送个玉佩吗?如今你父亲兄弟都在外征战,若是咱们有个不好,他们又能拿咱们怎么办?这个玉佩,就由你去送吧,见一见涵阳王,和他道一声别,再把这玉佩送给他。”

佩珩低头,接过那玉佩来,却是又道:“娘,女儿也想明白了。女儿到时候偷偷跑出去,自己想办法去见他,再把玉佩送给他。若是万一皇上发现了,到时候娘和嫂嫂只推说,我不懂事,冲动所为。皇上他便是气恼我,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也必然不能太过为难母亲。”

萧杏花点头:“如此也好。”

其实这样子,竟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佩珩因为霍行远的事,受了刺激,以至于想起之前险些谈婚论嫁的涵阳王,便忍不住偷偷跑出来,亲自去送他。

到时候万一被发现,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勃然大怒,求着皇帝去处罚自己女儿,以进为退,皇上到时候只能作罢。

这么想明白了,她也就认了:“先着人打探下涵阳王从哪里前往南方,到时候寻一处偏僻地,你去见一见。沿路上,再把你大嫂叫来,暗地里护着你。”、

这事秀梅听了,不免觉得不妥,私底下还问过萧杏花:“娘,竟然让佩珩过去,真得好吗?倒是不如干脆让大嫂去送?”

萧杏花却分外坚定:“不,这个玉佩,就让佩珩去送。”

秀梅听得迷惘,不解地望向萧杏花,可是萧杏花,却再也没多说什么。

梦巧儿做事实在是考虑周全,稳妥得很,她是一路上暗中保护着佩珩,但是从未现身过,之后又悄悄地事先安置好了,让佩珩留在一个叫鸣鹿的小镇外酒坊里去卖酒。

佩珩扮作个卖酒女,就在那处等着涵阳王经过。

她们事先早就算计好的,这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押解涵阳王的人马必然会经过此处。

于是这一日傍晚时分,那群官兵来到了这处酒坊,看了看这天色,不由叹道:“看样子又要下雪了,不如咱们去那处酒坊避一避,再喝点酒来暖身子。”

其他人听了自然是赞同,只是有那副官皱眉说:“咱们这一趟有要务在身,可不能轻易饮酒。”

“这有什么要紧的,咱们从燕京城出来,都走了一百里路,可曾出过什么差错?”

大家一想也是,于是便过去对涵阳王道:“公子,前面就是个酒坊,我等过去好歹喝一杯酒,暖暖身子,你也就随着我们一起,只是你这枷锁,我们是不好打开的。”

如今他已经不是涵阳王了,众人对他以公子相称。

因事先太后找人早打点过,他们也知道这人身份不同,对他还算礼让,并不敢太过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