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承认:“我的确想不到。”
来的这个人居然是连一莲,她居然又回来了。
连一莲道:“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这个人实在是阴魂不散,好不容易才走掉,又回来干什么?”
无忌道:“我正想问你,你回来干什么?”
连一莲叹了口气,道:“这次倒不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无忌道:“难道有人逼你回来?”
连一莲道:“如果不是人,就一定是我又活见了鬼。”
无忌道:“你好像经常会活见鬼。”
连一莲叹道:“那只不过因为你这地方的鬼太多,男鬼女鬼,老鬼小鬼,什么样的鬼都有。”
无忌道:“这一次你见到的又是什么鬼?”
连一莲道:“是个老鬼。”她苦笑:“这个老鬼的本事好像比那个小鬼还大得多,不管我往哪边走,忽然间他就挡住了我的路,我简直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她的胆子虽然小了一点,出手虽然软了一点,可是她的轻功却很不错。
这次她遇见的,无论是人是鬼,轻功都是一定远比她高得多。
轻功比她高的人并不多。
无忌说道:“他一定要逼你回来找我?”
连一莲道:“他以为我骗了你,要我回来把话老实告诉你!”
无忌道:“你肯不肯说?”
连一莲道:“我说的,本来就是老实话。”
无忌道:“你是个独行大盗,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来捞一票?”
连一莲道:“你不信?”
无忌叹了口气,道:“你真的要我相信?”
连一莲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难道只有男人才能做独行大盗,女人也一样是人,为什么不能做强盗?”
她越说越觉得理直气壮,连自己都不禁有点佩服自己,好像觉得自己总算替女人出了口气,因为她已经替女人争取到强盗的权力。
无忌居然也不反对:“女人当然可以做强盗,除了采花盗之外,什么样的强盗都可以做!”
他又叹了口气:“我只不过觉得你看起来不像是个强盗而已。”
连一莲道:“强盗看起来应该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应该在头上挂个招牌?”
无忌道:“你真的是个强盗?独行大盗?”
连一莲道:“当然是真的,如果你还不信,我也没法子。”
无忌道:“我相信。”
连一莲舒了口气,道:“你相信就最好了。”
无忌道:“不好。”
连一莲道:“有什么不好?”
无忌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抓住一个强盗的时候,是用什么法子对付他的?”
连一莲摇头。
无忌道:“有时候我们会把他剥光衣服吊起来,有时候我们甚至会挖出他的眼睛,割下他的耳朵,打断他的腿。”
连一莲脸色变了,勉强笑道:“对女人你们当然不会这样做的。”
无忌道:“女人也一样是人,她既然能做强盗,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对她?”
连一莲说不出话来了。
无忌道:“可是,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的,我们总算是朋友。”
连一莲笑道:“我早就看出你不是这么凶狠的人。”
无忌也笑了,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见过司空晓风这名字?”
连一莲道:“没有听过这名字的人,一定是聋子。”
司空晓风确实是江湖中的名人,非常有名。
无忌说道:“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连一莲道:“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是个美男子,可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一直都没有成婚,而且从来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来往。”
女人最关心,最注意的总是这些事。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些事却绝不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无忌道:“你还知道什么?”
连一莲道:“听说他的内家绵掌和十字慧剑,都可以算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功夫,连武当的掌门人都说过,他的剑法绝对可以排名在当今天下十大剑客之中,甚至比他们武当派的名宿龙先生还高一招。”
无忌道:“还有呢?”
连一莲想了想,道:“听说他也是当今十个最有权力的人之一。”
她又解释:“因为他本来就是大风堂的四大巨头之一,自从大风堂的总堂主云飞扬云老爷子闭关练剑之后,大风堂的事,就全都由他作主了,他一声号令,最少有两三万个人会出来为他拼命。”
无忌道:“还有呢?”
连一莲道:“这还不够?”
无忌道:“还不够,因为你说的这几点,并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
连一莲道:“哦?”
无忌道:“他的剑法虽然高,却还比不上他的轻功。”
连一莲道:“哦?”
无忌道:“你的轻功也不弱,可是你如果碰到他,不管要从哪里逃,他都可以挡在你的前面,你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连一莲终于明白了:“刚才把我逼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司空晓风?”
无忌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我只知道他已经来了。”
连一莲道:“你怎么知道的?”
无忌道:“因为我知道柳三更是个瞎子,的的确确是个瞎子。”
连一莲道:“柳三更是不是瞎子,跟司空晓风有什么关系?”
无忌道:“一个瞎子怎么会知道如意大帝就是他要找的小雷?怎么会知道小雷在这里?就算他的耳朵比别人灵,这些事也不是用耳朵可以听得出来的。”
连一莲道:“所以你认为一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无忌道:“一定。”
连一莲道:“这个‘别人’一定就是司空晓风?”
无忌道:“一定。”
连一莲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我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个理由并不能算很好,可是对连一莲来说,却已经够好了。
连一莲并不是很讲理的人!
无忌道:“我虽然不会把你吊起来,也不会割你的耳朵,别人却说不定会这样做的。”
连一莲道:“你说的这个‘别人’,也是司空晓风?”
无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的说:“大风堂门下的子弟,并不是很听话的,如果有个人一声号令,就能够让他们为他去拼命……”
他笑了笑:道:“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他笑得很温和,可是脸上那条刀疤却使得他的笑容看来仿佛有些阴沉残酷。
他接着又道:“从我十三岁的时候开始,我父亲就叫我每年到他那里去住半个月,一直到我二十岁的时候才停止。”
连一莲道:“那么你一定也学会他的十字慧剑。”
无忌道:“我父亲叫我去学的,并不是他的剑法,而是他做人的态度,做事的法子。”
连一莲道:“所以,你比别人更了解他?”
无忌道:“所以我知道他要你回来,并不是真的要你跟我说老实话的!”
连一莲道:“为什么?”
无忌道:“因为,他也知道你绝不会说。”
连一莲道:“那么,他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回来找你?”
无忌道:“他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他不愿自己出手来对付你,所以才把你留给我。”
连一莲想笑,却没有笑出来:“他是不是想看看你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
无忌道:“他也很了解我,我虽然不会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吊起来,也不会割下你的耳朵,打断你的腿,他知道我绝不会做这种事。”
连一莲又舒了口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
无忌凝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是我会杀了你!”
他的态度还是很温和,但这种温和沉着的态度,却远比凶暴蛮横更令人恐惧。
连一莲的脸色已发白。
无忌道:“他要你回来,就是要我杀你,因为你的确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就算杀错了你,也比把你放走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