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很平静地通知了自己的恶犬,离开了明月山。
她在太初殿门口被团团围住。
朝太初要下死手杀她,今日来的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弟子,对他绝对忠心无二。
她抽出了自己的剑,挡在了朝照月的面前。
雨中摇曳的烛火下,地上晕开了一团又一团的鲜血。
在更多的人要冲过来的时候,昆仑剑宗被包围了。
——她的恶犬到了。
她再抬头看向其他人的时候,他们都齐齐退后。
没人想到,看上去温和脾气好的少主,也有如此可怕的一面。
没有兵不血刃的交接,就像是族群里新狼王的崛起,总是带着血腥味。
暴雨声中,她推开了太初殿的门。
……
魔尊许久没有回到昆仑剑宗了。
他在门外等了许久——
就像是小时候她去上课,小魔头叼着根草在外面等她一样。
魔尊听见了里面的对话声,她似乎逼问出来了许多的事,什么天道、阿菩的,里面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但是很快就安静了。
魔尊推开了门,就看见了少女的脸上全是血,白衣上、剑上的鲜血都在滴滴地往下流。
这让她看上去像是无欲无求的神,又像是神堕落成了魔。
她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第一次杀这么多的人。
而且她最后一个动手的对象,是她的父亲。
她不是那些修炼了几百年、几千年的修士,她总觉得自己的心肠硬,但是当真做到了,她又看着自己的满手鲜血发愣。
突然间,小魔头拉起了她,他一路拉着她回到了明月山。
就像是从前她对他的那样,青年将温热的毛巾贴在了她的面颊上,大手抬起了她的下巴,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她面上的血污。
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放在了水盆里洗。
青年含笑道:“这样,不就洗干净了么?”
许久不见,他看她的眼神贪婪又专注。
她在他这样的注视下,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感受着他的手抓着她的,就好像是自己的满手鲜血,当真被他洗干净了一般。
她往前走了一步,抱住了他,还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小魔头被她蹭得嘴角疯狂上扬。
问她在做什么?
她抱住了他的腰,言简意赅道:“撒娇。”
——她在没有他的岁月里,学会了诚实。
06.
魔尊在魔界时,时常梦见他们的过去。
梦见他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魔头,听不进去她念经,只喜欢盯着她发呆;梦里的小魔头神采飞扬,叼着根草,拉着小岁岁满大街跑;他骗她叫哥哥,小岁岁当真就笑眯眯地叫他燕燕哥哥……
梦里童年的时光太美好,然而醒过来,却只能看见魔界的永夜。
他只剩下了一只魔,身边只有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小蛇相伴。
每到那个时候,睡不着的小魔头就会掏出她给他的信,一遍遍地读着,才能排解那些孤独和怅然。
他想:他会回来的,会和小时候一样回到她的身边。
一年又一年,在魔界的时候尚且可以忍耐,如今见到了她,小魔头就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思念。
他不愿意再离开她半步,视线都变得无比贪婪,若是她能缩小,小魔头一定现在就要把她揣在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
她也想他,只是想得没有小魔头那样外放,于是便纵容了他的牛皮糖行为。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也习惯了。
他们寸步不离,一起睡到了日晒三竿。
回到了明月山,他们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
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看她。
清冷的少女放下了书,突然间凑过去亲了守在她身边的恶犬一下。
恶犬莫名其妙地被亲,愣了一下。
恶犬心想:真粘人。
但是他这样想着,却立马诚实地凑了上去。
……
这些年的分离,好像没有把他们的心变得更远。
几十年前和几十年后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毕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在许多年前,他们就成为了世界上最亲密的另外一半。
第89章 校园篇(一)
01.
高二一班, 转来了一个学校重金挖来的尖子生。
她气质清冷,像是一只白天鹅。但是与此相反的是,她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 穿着不合身的校服。
她来到学校的第一天,在班上转了一圈, 视线就放在了趴在窗边睡觉的少年身上。
少年长得非常好看,就是眉宇间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他长得高,手长腿长, 趴在课桌上,这位置都显得小了一号。
她知道他是一中的校霸,叫做燕雪衣, 凶名在外,市里的学生都知道他是一中的老大。
她发现只有他的身边有空位,于是脚步不停,径直朝着校霸身边的空位走去, 十分淡定地把趴在桌子上的校霸推醒了。
燕雪衣被吵醒了,眯起了眼睛, 少年往后一靠,眼神非常不善地看着她。
少年长得凶, 人人看了都害怕他,但是她不怕, 还朝着他弯起了嘴角, 笑得像是冰雪初融。
于是少年被她笑得一愣, 她就很淡定地坐了过去, 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新同桌。
她是尖子生, 品学兼优,冲着奖学金来的学校;
他是校霸, 家境优越但是性格叛逆。
他自然看不顺眼这新来的尖子生。
尤其是她上课发言非常积极,非常影响校霸的睡眠质量。
放学后,高大的少年把她堵在了走廊上。
周围的同学立马飞快地溜了。
少年把外套挂在肩上,桀骜道:“新来的,你知道我是谁么?”
少女看了校霸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知道,燕雪衣啊。”
然后她很自然地把书包递了过去。
校霸:?
他下意识地把书包给接了过去。
她往前走,校霸就下意识地抓着她的包跟在后面。
等到意识到自己成为提包小弟后,校霸刚刚想要大怒,就听见了她开口了:
“燕雪衣,我没吃早饭”
校霸顿时蹙眉:他们很熟么?她怎么这么自来熟?
她说:“昨天的晚饭也没有吃。”
她说:“唉,好饿。”
校霸:“……”
十分钟后,校霸看着对面那个贫穷的尖子生吃着面:“……”
——所以他为什么要请她吃面来着的?
少年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先是给她提包,又是请她吃面,简直像是中了邪!
校霸蹙眉,一拍桌子:“老子是来打劫你的,快给钱。”
贫穷的尖子生:“好的。”
她乖乖掏出了钱递给他。
她真诚地说:“燕雪衣,我只有五毛了。不用找了。”
校霸:“……”
问题是请她吃的这碗面三十啊!
校霸横行霸道多年,第一次打劫好学生,倒贴二十九块五毛。
02.
少年才高二,身高就直逼189,偏偏他还学跆拳道、学拳击,于是出门自带凶神恶煞气场。明明长得精致至极,还要一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但是走在街上,自带大哥气场。
进入一中后,更是以一个人暴揍五个混混的战绩,成为一中当之无愧的老大。
按理说他这样的,一般的好学生看见他都绕着走才是。
但是新同桌偏不。
人人看了都害怕的校霸,只有她不怕。
她不仅非常自来熟地和他聊天,而且还时常在下课时分欲言又止地看着校霸。
尤其是他吃东西的时候。
校霸:“……”
但是都说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当再次看着对面的贫困尖子生吃面的时候,校霸陷入了自我怀疑。
凶神恶煞的少年凑过去,狐疑地问:“你就不怕我么?”
她说:“怎么会呢?”
少年发现她不是说假话,她是真不怕。
因为每次放学的时候,她都会用安静的眼神看着他。
他愤怒地转头,凶神恶煞道:“不许盯着老子看!”
她说:“好的。”
她说:“可是我明天没有早餐吃。”
校霸:“你饿肚子,关老子什么事!”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自带三餐,投喂了她一个月。
每天多买一份早餐成习惯的校霸:“……”
草,老子被cpu了!
03.
校霸自从有了新同桌,就开始对身边的死党抱怨。
死党是他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知道大院里的小霸王从未被人欺负过,一开始听到十分义愤填膺,无数次建议校霸好好教训她一顿。
校霸冷笑:“明天就去收拾她。”
然后明日复明日,一个月后,校霸还没有收拾她,反而每天早上多跑两条街给她买咸豆花。
死党:“你不是说再也不给她带了么?”
校霸揣着兜面无表情:“你懂什么?”
死党以为校霸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就听见少年淡淡开口道:“她不吃早餐,会得胃病。”
得胃病就会肚子痛,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
很严重的好么?
死党:……
他好像是一只多管闲事的狗,走着走着就被踹了一脚。
04.
作为同桌,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一起。
但是自从那次请她吃了一次面后,每到下课,校霸都会莫名其妙地被一种力量操控。
他会自动拿起她的书包,跟着她去食堂,并且在神秘力量的操控下,主动点两份饭。
这些,少年还可以安慰自己这是突然善心发作,毕竟他的新同桌是真的很贫穷,一双鞋子洗的发白也没有换新的。
但是,更加莫名其妙的事发生了。
食堂饭桌前——
她说:“燕燕,我不吃葱。”
校霸:……?
校霸:你挑食,关老子什么事?
但是下一秒,校霸就发现自己的手有了自我意识,自动帮她把葱花给挑了出来。
校霸沉思:“……”
校霸问死党:“我是不是有病?”
死党:……
死党:很烦一些臭情侣。
05.
关于称呼这件事,她一开始叫他“燕雪衣”,校霸却很不爽她直呼他的大名,好像他们俩不熟似的。
她就改叫他“雪衣”“衣衣”。
少年仍然不爽,她叫一次,他就回头瞪她一次。
尖子生沉思:“所以你想要我,叫你小雪?”
校霸:“……”
最后,她开始叫他“燕燕”,少年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但是很快,他们俩传出了早恋的绯闻。
尤其是他叫她“岁岁”,她叫他“燕燕”,这在高中生当中也是非常震撼的存在,谁没事互相叫小名啊!太肉麻了,一定是臭情侣。
校霸大怒,凶神恶煞地抓到了传谣言的同学。
同学瑟瑟发抖:“你没有给她挑葱么?”
同学:“你没有叫她岁岁么?”
同学:“你们没有每天晚上出去约会吃饭么?”
“你没有给她拎包么?”
校霸:“……”
同学:“所以说你们是情侣,有错么?”
校霸却死不承认。
少年回去的时候悄悄试探她,问她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
她看着书,困惑地转过头来。
她清冷的面容,在阳光下有着独属于少女的,毛茸茸的光晕。
“燕燕,你说什么?”
校霸愣住了。
他飞速地转头——
好像和她谈恋爱的话,老子也不是不愿意。
06.
他们做了两个月的同桌和饭搭子。
某一天,坐在他旁边的尖子生突然间开口道:
“燕燕,我觉得这样白吃你的不好。”
她说:“我给你补课吧。”
非常不热爱学习,一听课就困的校霸:“……”
他想:她为什么要害他?
她不是说着玩玩的。
她连夜分析了校霸的成绩,制定了周密的计划。
校霸一看就头皮发麻,问她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尖子生:“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校霸:“……”
从那天开始,少年上课一睡觉,同桌就会淡定地把他给摇醒。
惹怒了一只炸毛的校霸后——
她就幽幽地叹气:“我没钱报答你,你要是实在是讨厌我……”
校霸:“……”
校霸不得不怒气冲冲地开始听课。
从前,校霸每天放学都会逃掉晚自习,真校霸怎么会老老实实坐在教室里晚自习呢?
但是从那天后——
校霸每天翻墙,都会在校门口的墙下面看见她。
少年一挑眉,冷笑了一声:老子可是一中一霸,怎么可能被她拿捏住?
想管着他,她……
她幽幽叹气:“我现在没钱,你要是不像我报答你……”
她落寞低头,看着自己的破旧的鞋面。
校霸:“……”
“得得得,老子这就爬回去!”
就这样,每当校霸想要干点不好好学习的事的时候,都会看见她,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办法出去嚣张。
校霸数数日子,发现自己已经老老实实地上了一个月的学,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这么安分,还得到了老师后进生的奖状一封。
成为了洗心革面,好好学习的典型榜样。
领奖的时候,看着下面小弟们震惊的表情。
一中校霸:“……”
老子真的被cpu了。
07.
放寒假前,校霸决定干件大事,带着小弟们和三中的人打一架,让三中的小瘪三不敢在一中的地盘敲诈同学。
但是少年刚刚把人给揍趴下,就看见了她。
少年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她害怕他,不想她觉得他是个坏人。
结果她说:“我不是来劝架的。”
她说:“我是来给你送生日礼物的。”
少年愣住了。
她说:“不值钱,是我从奖学金里面省下来的。”
少年只觉得接着那份礼物的手指,有点发烫。
他若无其事地嘀咕道:“还算没白投喂你。”
少年的嘴角疯狂地上扬,牵着她就走。
但是回到了家,打开一看: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少年:“……”
他们其实也不是没有因为打架的事吵过架。
某一天,她听到了风声说校霸又要出去打架。
她找到了他,问道:“你真的非打架不可么?”
少年知道是谣言传出去的,顿时恼了。
她怎么那么笨,连这个都信?
他冷冷道:“老子就是要打,那又如何?”
她说:“那好吧。”
然后她放学后就把他拉到了操场,掏出了一副牌,问他打不打斗地主。
少年:“……”
“三缺一啊,你连牌都不会打?”
08.
校霸时常觉得自己投喂了一只祖宗。
放假前一天。
祖宗:“你放假补课么?”
校霸警觉:“不!老子不补课!”
祖宗幽幽道:“可是我暑假没地方去,还没有钱吃饭。”
校霸:“……”
最后,校霸还是十分坚决地拒绝了她,少年凶神恶煞地表示,让她不要打他美好假期的主意。
但是他送了她一个假期的礼物。
她打开一看:是一双崭新的运动鞋。
价格不贵,刚刚好是她的鞋码。
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假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