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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丹凤眼薄红,怒道:“谁让你乱摸的。”

  她眨眨眼,真诚道:“你啊。”

  小魔头:“……”

  小魔头不得不去洗了个冷水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瞪着她。

  这一天,他们意识到了,好像什么发生了变化。

  他们不再偶尔睡在一起。

  少女平日里在房里,经常就穿着一件寝衣,小魔头看见了就会蹙眉拿披风给她盖上。

  这些变化细小又琐碎,正在微妙地发酵着他们关系。

  他们都意识到——

  他们长大了。

  她身量早就抽完了条,像是一株竹子一般,气质清冷至极,长得又的好看,走到哪里人们都忍不住看她,再也不是小姑娘了。

  有不少人爱慕她,但是她的眼里似乎只有剑,谁也没有。

  那些情信递到了小魔头的手里,小魔头就黑着脸把它们全都烧光,少女就笑话他小心眼,小魔头阴恻恻地看着她,把她拽过来就亲。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心和疯狂的占有欲。

  小魔头也有不少爱慕者——但是小魔头漂亮归漂亮,却是出了名的狠辣,凶残至极的声名在外,谁还敢和他表白?

  小魔头也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的眼里心里,从来也只有一个人罢了。

  05.

  朝太初大概是觉得她的年纪太小,并不怎么设防。他又在人生最意气风发的几十年里,昆仑剑宗还尚且没有衰落,他时常不在宗门里,带着朝小涂四处云游、应酬。倒是把宗门的事情甩手给了朝今岁。

  她若是对父亲没有戒心,自然不会做什么准备;但是在那次差点掉进万魔窟后,她就开始和小魔头暗中布局。朝太初虽然对宗门的掌控力很强,可是他一走,就给了她许多的机会。

  这样,昆仑剑宗里,她和小魔头的眼线越来越多,渐渐的,将宗门的动态都掌控在了手中。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先对她动手的,不是朝太初,而是夙流云。

  夙流云一直喜欢朝今岁,可是一年年过去,少女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他提前了几十年、意识到一件事:她不可能爱上他。

  有一天,小魔头的眼线打听到了一则消息:夙家给夙流云秘密送了些东西,躲开了盘查,进入了昆仑剑宗。

  小魔头知道夙流云一直没有放弃打她的主意,可是小魔头去找夙流云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这么快直接杀掉他。

  可是当他听见桃花坞里的夙流云在和自己手底下的夙家人,明晃晃地谋划着天生剑骨,谈论起来那劳什子情蛊的时候——

  小魔头的魔气暴动了。

  凶残的魔族,再怎么装成人,都改不掉骨子里的暴戾,尤其是当他被触及到了逆鳞。

  当小魔头听见夙流云用那种语气谈论少女的时候,他的眼中就漫上了浓重的黑气。

  他杀光了这里的所有夙家人。

  小魔头杀了人,甚至冷静地用业火处理了一切痕迹。

  可是当他一身是血地出现在明月山的时候,小魔头迟疑了。

  他知道她不喜欢魔族随意杀人,更加不希望他和从前一样满手鲜血。她从来没有把他当成一把刀,她一直以来都告诉小魔头,想要他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小魔头不害怕满手鲜血。

  但是他怕她知道他是一只一旦魔气暴动就克制不住杀戮欲的魔。

  小魔头不想她觉得他是个疯子。

  他来到了水池边,面上的鲜血还没有擦干净,让他看上去更加狰狞可怕,可是他只是浑浑噩噩地低着头,开始不停地洗手。

  但是下一秒,门打开了,少女举着灯笼,就看见了如同恶鬼一般的小魔头。

  小魔头僵硬着脊背,面无表情地低下头。

  他平静又艰涩地开口:

  “我杀人了。”

  “不止一个。”

  “我杀光了桃花坞里的所有夙家人。”

  她愣了一下,然后很自然地走了过来。

  她浸湿了帕子,轻声对他说:“低头。”

  小魔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低下头看着她,就感觉到她拿着帕子轻柔地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污血。

  她的神情认真又专注。

  她问他:“处理了么?”

  “处理了。”

  她冷静地命令道:“带着人,去制造他们离开昆仑剑宗的假象,现在就去做。”

  小魔头安静了一会儿,想要问她,却又怯了。

  他捏紧了掌心转身要走的时候,就听见了少女的声音——

  “燕雪衣,你是为我杀的人。”

  “我不会觉得你是错的。”

  “如果你有罪,我担一半。”

  “如果你要下十八重地狱,我陪你一起。”

  小魔头站住了脚。

  她并不知道,他在意的不是什么作不作恶,也不是自己手染鲜血;他只是在意她怎么看他。爱一个人,让人变得很卑微,就算是魔神转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魔头,一旦将心捧上去任人处置,也会变得患得患失。

  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能让他宣判死刑,也能让他重获新生。

  在这冰冷的夜风里,小魔头突然间轻笑了一声。

  他转过身,朝着那少女大步流星地走去。

  她有点错愕地看着他,这恶犬就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朝着室内走去。

  昏黄的灯光里,她被他一把丢在了柔软的床榻上,还没有来得及问他发什么疯,就被他撕开了裙摆,钻了进去。

  “燕燕,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却僵住了。

  她抓住了他的魔角,一边骂一边踢他。

  可是那恶犬当真发了疯,她咬住牙,声音都变了调。

  但是在疯狂的亲昵当中,她感觉到了少年的情绪从未有这样强烈的时刻,还有疯狂的占有欲和毫不掩饰的侵略性。

  她渐渐的放松了下来,伸手抚摸着他的魔角。

  最后,暴雨骤歇。

  她懒洋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听见了恶犬沙哑着嗓音委屈道:

  “岁岁,我怕你嫌弃我。”

  他是个魔族,魔气暴动就控制不住自己,血管里就流着危险又疯狂的血,天生迥异人族的特性,变成了恶犬最致命的缺点。

  她想着: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发疯和撒娇切换自如的?

  虽然这样想,却还是抱着他,蹭了蹭他:“不嫌弃,我可喜欢你了。”

  听着她哄他的话,于是这恶犬也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她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沉沉地睡去了。

  小魔头把她放回了床上,转身去处理后续之前——

  夜色里,少年轻声道:

  “我也好喜欢你。”

  06.

  小魔头的业火非常厉害,几乎让人找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他又按照她说的,制造了夙流云出行的伪证,于是事情就这么暂时压了下去。

  昆仑剑宗依旧平静,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麻烦会找上门来。

  等到回到明月山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少年抱着她,魔角蹭了蹭她的面颊。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了有人问她:

  “有一天,你会害怕我么?”

  她醒了过来,抱住了那只小魔头,笑着遮住了熹微的阳光,问他:

  “那你会伤害我么?”

  “永远不会。”

  “那我也永远不会。”

第88章 青梅竹马少年时(完)

  01.

  那日过去后, 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夙家不是吃素的,偏偏朝太初又对她没有什么爱护之心,若是追究, 一旦朝太初回宗,事情败露, 那就糟糕了。

  所以,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给小魔头安排了一条退路。

  但是她一点也没有将自己的担忧表现出来。

  一直到某一天, 少女被临时叫出去,小魔头提前回明月山,就无意中发现了一枚储物戒、一封没有写完的信——

  她打算若是败露, 就提前将他逐出昆仑剑宗,将此事一力抗下。

  小魔头盯着信纸看了半天,安静地放了回去。

  小魔头生气:老子能让她落到这个地步么?

  在她的心里,他就是个能够丢下她一个人逃命的家伙么?他可是她的侍卫, 就算是死,也得先死在她的前头。

  小魔头在心中冷哼:想赶走他, 她想得美!

  朝太初回来的那一天。

  少年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手指一顿:“燕燕,我......”

  “我可能要让你出去一段时间,离开昆仑剑宗、出去躲一躲。”

  她有点担心小魔头生气, 说话的时候移开了视线, 不敢看他。

  她怕看见小魔头伤心的样子。

  可是很久, 对面的少年都没有生气或者暴怒, 她转头一看, 发现小魔头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迟疑:“燕燕,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小魔头既没有暴怒, 也没有死赖着不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善解人意道:“我明日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他这样通情达理,她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他的表现和平日大相径庭,让她感觉到了些不适应。

  她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小魔头生气或者暴怒,或者流露出被抛弃的表情;

  她故意在小魔头的房门前走了两圈,小魔头安静地收拾东西,看了她一眼,也没出来撒娇;

  他这样就接受了现实,少女反而不好受了。

  她披着大氅去见朝太初的时候,心想,他是不是早就想要离开她了?

  是了,小魔头如今修为进步飞快,他又不是人族,留在昆仑剑宗的理由,只有她一个罢了。

  而且,明显外面的天地更加广阔,他想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她说服了自己,心中却更加闷了。

  谁也不知道,小魔头其实没有走路,而是一直跟在她的后面,于是他就看见了清冷的少女面无表情、愤愤地踩着雪。

  嘴上说得那样镇定,其实根本舍不得他走,明明介意得要命,还要装作不在乎。

  小魔头嘴角上扬,心里乐开了花。

  小魔头:她心里有我!

  02.

  去见朝太初之前,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当她见到了朝太初,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夙流云在外出云游的路上遭遇了魔族的袭击,一行人全部葬身魔族手中。

  她愣住了。

  这神来之笔,直接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不用赶走小魔头了!

  她有点高兴,匆匆地赶回了明月山,就怕赶不上拦住小魔头。

  她急匆匆地推开门,小魔头果然没有走。

  看见了着急的她,小魔头嘴角疯狂上扬,如果有尾巴就要摇晃起来了,他一把她搂在了怀里。

  少女装作风轻云淡道:

  “事情解决了,你不用走了。”

  “但是你如是真的觉得待在昆仑剑宗没意思,若是想要走,我便也不拦着你。”

  她明明刚刚那样着急,但还是说得风轻云淡。

  可是下一秒,小魔头就发出了大笑,一边笑一边长发乱颤。

  岁:“……”

  小魔头:“魔族偷袭,是我的干的。”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所谓关心则乱,她竟然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忽视了。

  她推了推笑得猖狂的小魔头,恼了:“燕燕,你耍我!”

  小魔头振振有词:“谁让你先想要赶我走的?”

  她转身就走,小魔头追了上去。

  小魔头洋洋得意:“你明明就不想我走。”

  他说:“你就不能诚实一点?”

  她:“燕雪衣,你好烦,你闭嘴。”

  小魔头还要说什么,被她拽过去恼羞成怒地亲了一口。

  小魔头终于住嘴了。

  她:“你烦我,就是为了我亲你是不是?”

  漂亮的小魔头懒洋洋地挑眉,厚颜无耻道:

  “对啊。”

  03.

  因为这件事,少女和她的恶犬,都开始有了危机感。

  如今他们能够自由出入宗门,于是,小魔头开始早出晚归,经常去魔界吞噬魔族、壮大自己。她也经常和小魔头一起外出历练。

  他们去了修真界最危险的密林。

  那里有恐怖的沼泽大蛇,还有各种神出鬼没的魔族。

  白天,他们就随便找块大石头休息,夜里就睡在树上,在密林里不停地厮杀。

  这样没日没夜的修炼,应该是很苦的,但是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前一后,孤独就消失了,辛苦也变得不值一提。

  有一次,他们被恶劣的天气困在了山洞里。

  小魔头浑身泥泞,她笑话他:“燕燕,你像是只落水的大狗狗。”

  小魔头瞪她,突然间恶劣地笑了。

  少年凑了过来,把脸上的泥全都蹭在了她的面颊上。

  她嫌弃他,他就非要过来亲她。

  等到闹够了,他们两个就看着外面的雨幕,依偎在一起取暖。

  小魔头问她:“怎么突然间这么拼?”

  少女说:“我不想再遇见这种事了。”

  小魔头沉默了,他看着她许久,心想:他不想让她再在面对朝太初时左右为难。

  历练非常艰苦。

  他们一起进入过万魔窟,在外围肩并肩作战;

  偶尔,找到一两个秘境,时常会遇见可怕的凶兽。

  ……

  他们都迫切地想要快点成长起来,这样,就可以保护彼此了。

  然而,一切总是不能如人所愿。

  朝太初是个老狐狸,他渐渐意识到了她在宗门里的影响力,在渐渐地超过他。就像是一只老狼王对小狼天生的忌惮。

  朝太初第一个对准的锚头:是小魔头。

  谁都知道,少宗主身边的恶犬多么凶残可怕,手段狠辣,朝太初想要削弱她的势力,第一个当然是要动她的左膀右臂。

  她被调走去玉剑盟应酬,然而在路上就收到了朝照月的信,她匆匆地赶回来,就得知了小魔头被关进水牢的消息。

  朝太初说:“他身上有魔气,肯定和魔族有所勾结。”

  她捏紧了掌心,指尖发凉。

  小魔头那样厉害,他想要脱身不难,可是若是他走了,这个和魔族勾结的名头,该落在谁身上呢?

  当她听到朝太初想要处死小魔头的时候,她如坠冰窟。

  她第一反应就是拔剑、杀朝太初,但是她忍住了。

  她去了水牢里看了小魔头。

  小魔头浑身是血,在水牢里被锁链吊了起来。

  明明这样惨,可是一看见她,却笑了。

  小魔头说,他不知道疼。

  他又说,比起小时候在奴隶场里,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她看着他也笑,笑了一会儿,然后说:

  “燕燕,你走吧。”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

  “去魔界,变得更强、更厉害,再来找我。”

  小魔头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

  她在哭。

  他沉默了。

  许久之后,少年笑着说:“那好啊。”

  有些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年少情谊,千金一诺。

  所以,谁也不会悲伤,他们只是奔赴着更加美好的未来,等到有一天春暖花开,再重逢。

  04.

  魔界的生活不比明月山,这里只有厮杀和吞噬,还有无尽的永夜。回到魔界后,小魔头聚集了一堆的手下,开始疯狂扩张势力。渐渐的,他的名声传开了,魔族的魔们,慢慢地开始称呼他“魔尊”。

  但是谁也想不到,在战斗的间隙里,年轻又凶残的魔尊拿着笔蹙眉思索的,并不是大事要务——

  而是怎么和她写信撒娇。

  魔尊一有空就给她写信。

  小到今天吃了什么,大到魔界机密;

  不仅和她抱怨自己的手下,有时候还要抱怨魔界的天气;

  核心主旨:老子在魔界凄风苦雨,过得很惨,需要一些甜言蜜语。

  这样长长的信托小纸鹤发过去,她每一封都会如他所愿,先回应他一堆甜言蜜语,然后开始慢慢地讲着自己的生活。

  清冷、话不多的少宗主,在他的面前似乎也染上了啰嗦的毛病。

  魔尊会看着信里她的叙述,嘴角疯狂上扬,来来回回读好几遍。

  他们很少见面,但是互相分享着细碎的日常,似乎就从未离开过彼此的身边。

  后来,有一次,她在信上写道:燕燕,我有些想你了。

  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魔尊说:“好久不见。”

  白衣的少宗主也含笑:“久闻大名。”

  他们的眼神交织,凝视了对方许久。

  新入门的弟子们,已经认不得少宗主曾经身边的恶犬了。

  他们拔剑,对战。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年轻的魔尊就直接把她拉进了怀里,手指插/进了她的长发迫着她抬头,直接吻了上去。

  浓重的思念、强烈的占有欲化作炙热的吻,几乎将她烫化。

  许久后,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又被他重新拉进了怀里,再次亲了上来。

  她骂他像是条疯狗,他就笑:“疯狗好想你。”

  她就安静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腰。

  他们亲密了许久。

  离开前,魔尊将一个东西交给了她。

  她打开一看,是一瓶灵药——

  一瓶可以让修士筋脉慢慢地堵塞、慢慢地修为倒退的灵药。

  魔尊的势力在不停地扩张,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已经可以为她遮风挡雨;而她如今修为也一日千里。

  如今,时机成熟了。

  05.

  她回去后,就开始经常给朝太初炖灵药补汤。

  有朝小涂这个孝女金玉在前,朝太初一开始并没有起疑心。

  在一个暴雨如汇的夜晚,朝照月的小纸鹤突然间冒雨落在她的掌心。

  朝照月让她快跑,朝太初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