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本来就是混沌、失序和混乱。
突然间,她伸出手,很温柔地抱住了那只恐怖的巨兽,“燕燕。”
她注意到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几乎就要挣扎着醒过来,但是周围的魔气太浓郁了。
他再次被本能支配,下意识地就要发怒,想要将她甩出去。
但是她抓住了他的魔角,直接将自己死死缠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提起了最后一丝灵气,将昆仑剑,猛地刺入了他手臂上的穴位!
“燕燕!”
“疯够了么?”
她以为他会再次发狂,这寂静的几秒钟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非常清晰。
她感觉到他的手来到了昆仑剑的地方。
她的心脏在狂跳。
身体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告诉她——危险,快跑。
她慢慢绷紧了身体。
可是没有。
他无比艰难且痛苦地控制着自己,将昆仑剑往手臂上狠狠地扎了下去,失血勉强带来了一丝的清醒。
她感觉到那表情空洞的野兽,突然间在她的面颊边,轻轻蹭了蹭。
他回来了。
一股喜悦漫上心头。
她听见他闷闷道:“疼。”
声音无比艰涩,似乎才刚刚勉强找回理智。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燕燕,你刚刚也摔得我好疼。”
第29章 被摸脸的魔魔头
朝今岁知道他在骗人——
这大魔头可天生就没痛觉, 怎么会觉得疼呢?
可是她没有拆穿他。
她甚至于有点享受此刻的宁静,结束一场战斗,疲惫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至今丹田里还有一股灵气消耗殆尽的滞涩之感。
他不肯起来,她也闭着眼睛调整内息。
一时间谁也没有推开谁, 安静地靠在一起, 像是两只互相依靠的小兽。
地下那仿佛没有尽头的魔气涌动着,但是已经不如从前浓烈, 此时,这魔头身上那暴涨的魔气渐渐地偃旗息鼓, 丹凤眼里面的黑气也渐渐地消退, 露出了本来的瞳孔, 显得不那么骇人了。
然而伴随着理智回笼——
燕雪衣看见了周围坍塌的地面、倒下的柱子,仿佛被狂风席卷过的大厅。
没有人比这只魔更加清楚,他失控的时候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年来,魔尊用尽一切手段, 锻炼出来近乎自虐的自控力,就是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失控, 他的破坏力有多大。
这也是他最不愿意被她看见的一面。
他浑然不在意手臂上的昆仑剑,语气有点紧张,还有点小心翼翼。
艰涩地问:“受伤了么?”
她睁开眼睛:“小擦伤,不碍事。”
他松了一口气。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如果他失控的时候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他有些手指冰凉,突然间很紧地抱住了她。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浑身僵硬, 但是到底没有挣扎, 只是推了推他。
好一会儿, 他才渐渐地松手。
可是等到抬起手,看见身上浮现起的魔纹的时候,他突然间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算不得好看,甚至是丑陋且狰狞的。
这魔头想:这个样子,一定是很难看吧?
就算是对于天生魔种而言,失控的时候也是他们最极端、最不愿意面对的状态。就算是魔,也不希望自己变成只能被本能操控的野兽,没有理智没有思想,甚至连内心最珍爱的存在都可以轻易摧毁,酿成无法挽回的大祸。
更何况,他这样不堪的一面,全被她看见了。
这就是魔的真面目,别管他们平日里看上去多么像个人,被魔气控制的时候,就是没有理智的野兽、恶鬼。
她靠在他肩上,丝毫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她感觉到调整好了内息,看了看周围,就想要松开手起身,结果,突然间就被他按住脑袋塞进了怀里,这魔头道:
“你刚刚消耗过大,我带着你离开。”
她没发现他的语气有点不对。
朝今岁:“不,我觉得我还好,我可以自己走。”
魔头怕她看见那魔纹,立马道:“不,你不行。”
朝今岁刚刚想要反驳,就感觉到心魔离开了她的身体,燕雪衣道,“心魔附体太长时间不行的。”
她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但是下一秒她要抬头,整个人就直接被往怀里一闷,打横抱起她就要走。
她期间好几次想要从他的怀里抬头。
——但凡她要抬头,他就把她给按下去。
朝今岁:“……”
“燕雪衣,你想要闷死我么?”
他僵住了,然后特别别扭道,“你别抬头,我就松开你。”
但是紧接着,她就感觉到眼睛上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绸带,把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突然间把绸带给扯了下来。
——绸布落下后,她看见了燕雪衣的脸,上面有狰狞的魔纹,像是黑色的纹身,爬满了半张脸。
这魔头猛地瞳孔一缩,立马侧过了脸,面色一下子变得非常苍白,那薄唇也紧紧抿着,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只被逼到了绝境的凶兽。
燕雪衣和红娘一样,在他十一岁之前,其实是流落在人族中间摸爬滚打的,甚至当时修真界很流行魔族奴隶,他还被抓过去当过一段时间的奴隶。
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只是小魔头一直非常庆幸——她当时只看见他惨,没看见他半张脸都是魔纹的样子。
小时候的小魔头还不能很好地隐藏那些魔纹,时不时就会出现。加上他与众不同的魔角,那些看见的人就大骂他是恶鬼、怪物、异类,随即便是无数的唾骂、拳脚相加。
小魔头就缩在了墙角,用破衣服挡住了自己脸上丑陋的魔纹,从来不敢让别人看见。
他们说那是魔鬼留下的痕迹,死后都要下十八重地狱的。
所以小魔头在看见了被欺凌的红娘时,才难得起了一点点的恻隐之心。
——因为他们都是怪物,是被嫌弃、被唾骂,永远在人族眼中见不得光的“小魔鬼”。
后来他去了魔界,在万魔窟当中,什么奇怪的魔族都有,区区魔纹,再也不显得起眼了,他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从此如鱼得水,所过之处都是畏惧的视线,再也不是那个人族嘴里的异类了。
可是他深知人族的态度,这魔纹的存在,仿佛真的昭示着他就是只恶鬼的本质,尤其是他刚刚还展现出来了最不堪的一面。
她会怎么想他呢?
他几乎是猛地侧过脸去,脸色非常难看阴郁,手指捏得发紧、发白。
他很清楚,她应该刚刚就看见了,他最不堪的一面,但是他就像那个亡羊补牢的牧人,仍然想要努力地遮掩一二,不去面对最难堪的现实。
但是他没有听见嘲讽、惊讶的声音。
他感觉到了一只有点凉的、柔软的手贴上了那丑陋的魔纹。
他听见了她很柔和的声音,“不难看。”
她还描了起来,动作很轻柔:“连起来,像一只蝴蝶。”
朝今岁没说假话——只是太多人从未仔细看过这魔纹,从前是不屑,后来是不敢。一旦不将这个东西当成洪水猛兽,其实仔细看来,真的很漂亮,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轻声说:“在我们修真界有一种埋藏在地底下的一种灵蛹,要历经三个寒冬,才会在来年的时候破茧,化成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
这一刻,他的心脏,像是翻腾着滚烫的岩浆。
炙热、烧灼,滚烫。
他猛地回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她还贴在他面颊上的手,看着她的视线,一下子变得炙热又偏执,像是一团热烈而滚烫的火。
他抓住她的手用力至极,突然间将她一把拽了过来,他们贴得极为近,仿佛要将她嵌入骨血里一般。
她听见了这魔头近乎执着地低下头,把她的手贴在了面颊上,表情非常的执拗地看着她,眼神变得非常危险:
“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了。就算我下一秒就要死了,我也会先把你杀了再一起死。”
她感觉这只魔好像有哪里变了,但是仔细看,还是那只魔。
朝今岁想要缩手:“燕雪衣,我安慰你,你怎么还想恩将仇报?”
魔头低下头,声音温柔又缠绵,却透着一股的阴狠劲儿:“在我们魔界,也有个睡前故事,魔界有一种魔蛇,你在它冬眠快要饿死的时候喂了它东西,等到来年它睁开眼,就会死死地纠缠着你,永生永世,死也不能休。”
朝今岁:……
你们魔族都是睡前听恐怖故事睡觉的是么?
他们靠得非常近,近得能够听见他的心跳。
他侵略性极强的丹凤眼看着她看了许久,然后突然间凑过来,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她嘶了一声,“燕雪衣,你又发什么疯?”
偏偏他推又推不动。
她应该觉得害怕的,因为那个位置堪称命脉——
几乎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感,甚至于比刚刚面对失控魔头的时候,都不枉多让。
但是她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想起了明月山上那只大狼狗,它对一只经常跑来明月山蹭饭的高冷狸花猫很喜爱——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一口把那只猫的脑袋给叼住。
当然了,每次这么干,都会被狸花抽得飞出三个山头,但是下一次那条大狗勾还是乐此不疲地去叼小狸花。
那魔头松开她,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就这么诚实地告诉了他。
魔:“不要把老子和那条蠢狗相提并论!”
岁:“那条狗不蠢,它叫聪慧。”
魔:“总之,不许把本座比作那条狗。”
岁:“那你不要乱咬人。”
魔头瞪她:“我又不咬别人,我就咬你!”
话音落下——
朝今岁:“……”
魔头:“……”
他轻咳了一声,一时间,气氛变得非常古怪。
然后那魔头为了缓解诡异的安静气氛,四下一望,想起了手臂上还有剑,于是非常随意地顺手拔出了昆仑剑,随手一丢,血顺势就喷了出来。
仿佛和刚刚喊疼的那个魔头判若两魔。
朝今岁:……
只见这魔头就想随手把那条黑丝绸扯过来一绑,朝今岁终于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他拉到一块干净的空地上摁住——是的,他们俩拉拉扯扯半天,还没走出大厅。
昆仑剑可是一把非常锋利的神剑,这剑伤不好好处理,可是久久不能愈合的。
她刚刚想撕一块自己的内衬,又想起杀了那蜘蛛,不知道有没有沾上毒液,拍了他一下:“把你衣服撕了。”
魔头表情古怪,久久不肯动。
朝今岁抬头看他:?
她干脆把他给一把扯过来,把他的衣服下摆给撕了,倒了一点止血散,十分娴熟地给他包扎好了。朝今岁从前也经常受伤,昆仑剑宗也教过简单的止血和处理外伤,做得又快又熟练。
很快就给他把那伤口狂飙的血给按压止住了,
他看着她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很听话地抬手放在她膝盖上,就是这漂亮的魔头嘴角微微上扬,一会儿就瞥她一眼。
朝今岁:“……”
“究竟在笑什么?”
他又不肯说话了,只是眼睛一直亮晶晶地看着她,她走到哪,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瞄到哪里。
朝今岁:“……”
她有种后背都快被盯出一个洞来的错觉。
朝今岁一抬头,突然间看见了那涌出逐渐稀薄魔气的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那是什么?”
燕雪衣也看见了,他蹙眉,拉住了朝今岁,朝着那地下走去。
如今,那些澎湃的魔气已经渐渐地被魔尊给吸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逐渐逸散开来,里面没有一开始那么浓郁汹涌的魔气,对于这魔头而言,也就没有影响了。
走着走着,朝今岁突然间听见系统问道:
“宿主,你是不是动摇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么,你绝对不能入魔。”
朝今岁:“你是说我让心魔附体这件事?”
系统默认了。
还有一重更加深刻的担心,系统没有说出口。
——它害怕她动摇了,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渐渐发现魔族没有那么十恶不赦,也是有血有肉,如果她慢慢觉得魔族也没什么大不了,甚至于认为入魔也没有什么关系的话……
尤其是在见识过人族里有紫夫人这样的败类,夙家这样的摇摆不定后,她还能坚定对魔族的看法么?
她还能和从前一样,坚定不移地站在人族这一边、坚定地想要改变灭世之局么?
——万一她觉得和这魔头在一起统治世界也挺好的呢?
系统意识到事情开始变得很严重了。
朝今岁脚步一顿,“我不会入魔,更加不会动摇。”
“如果我动摇了,我就不会去救灵韵。”
她抬头看着走在她面前的魔头,他拉着她的手,拉得很紧,仿佛怕她走丢了似的。
“系统,越了解魔族,我就会越坚定自己的本心。”
“你见过他刚刚的样子了,你觉得刚刚那个人是燕雪衣么?我从前以为魔族追求力量才会陷入失控,可是我现在才发现,他们不愿意。”
“——甚至会像他这样因此而自厌,会像红娘那样感到恐惧。”
谁愿意做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呢?
然而朝今岁很清楚,天道有缺,不出一百年,整个世界魔气就会大盛。
像是红娘这样的高阶魔族在越来越浓郁的魔气影响下,会越来越强,失控次数增加,最后成为一团混沌的魔气;低阶魔族的数量也会剧增,魔靠着本能吞噬,世界将陷入一片混沌。
到时候魔神归位,大厦将倾。
也许到时候,整个魔族只剩下了一个魔神还有清醒的神志。
但是朝今岁知道,魔神不是燕雪衣——神,哪里来的“自我”呢?
到那个时候,整个世界再也没有可以拉住这辆脱轨马车的力量。
朝今岁:“你不用担心,我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系统说:“你当真不动摇?”
朝今岁简短道:“万死不辞。”
系统不吭声了。
朝今岁很快就和那魔头一起到了地下,来到了那块亮晶晶的石头面前。
这块石头只有巴掌那么大,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表面没有任何纹路,就是一块纯黑的石头。
朝今岁往里面注入了灵气,像是一滴水进入了一片海洋。
她又抽出了剑,却没在这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魔头也朝着里面注入了一丝魔气,可结果石沉大海,整块石头岿然不动。
他挑了挑眉,感受了一会儿,这魔头打家劫舍多年,对宝物有种非同寻常的触觉。
他发现这石头里面有一股非常奇怪的感觉——
“有点像是天雷落下来的气息。”
她蹙眉:“我听过雷击木,却没听过雷击石。”
这魔头道:“你收着吧,应当有些用处,拿来挡天雷应当不错。”
朝今岁看起它沉思: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插嘴:“天道有缺的那个缺,女娲补天的那个石。”
——不过系统没说完,其实是五分之一。
朝今岁:“……”
她立马拉住了要拿伏魔剑试着砍一砍的魔头。
红娘和广平已经在客栈等了许久了。
红娘一边和广平打牌,一边忧心忡忡道,“你说她会死么?”
要是别的情况下红娘还说不定会上去顶一顶,但是对面是魔尊,他们这些魔上去就是被吃掉的份儿。
广平和尚出牌:“不会。”
红娘眼前一亮,问道,“为何?”
广平:“贫僧今日看了黄历,是个黄道吉日。”
红娘:“……”
他们俩一边打牌一边担心,终于在中午的时候,他们回来了。
除了魔尊的手上多了一个绷带缠着的伤口外,看上去都没什么大碍。
就是在广平打算重新帮忙包扎时候,被尊上拒绝了——
听说尊上决定未来都不拆了,就这么包着。
广平:“……”
朝今岁去看了看灵韵,她还没醒,但是面色倒也没有那么苍白了。
她出来问道:“广平大师,灵韵如何了?”
广平:“塞了几幅灵药,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估计没那么快醒,日后也要时时进补,得养许久才能养回来。”
朝今岁听广平说能够养回来,顿时松了一口气——最怕是被蛊王吸食太多的生机,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那灵韵的修炼也毁了。
广平给朝今岁把了脉,道,“情蛊可以解了。”
本来似乎心情非常好的魔尊,突然间就僵住了。
他一杯杯地喝着凉透的茶。
广平:“其实那蛊王一死,这情蛊就没有作用了。”
他淡淡道:“那就解吧。”
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波澜来。
既然尊上都这么说了,广平又对朝今岁道:
“朝姑娘,明日解蛊后,便可以立马修复你的神魂。只不过,这补魂之法虽然好,却要对贫僧开放识海……”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广平的声音。
等到说好了时间,商议好了用药。
察觉到气氛变得非常诡异的红娘和广平对视一眼,悄悄溜了。
朝今岁走在魔头的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就要回到房间离去,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安静极了。
突然间,那魔头站住了。
朝今岁差点撞上去——但是她反应很快,退后了一步。
他低着头看着她,漂亮的丹凤眼闪了闪,像是有话要说。
燕雪衣听了广平说的“补魂之法”——其实并不难,对他这样强大的魔修而言,甚至非常容易。
但问题是,对于修士而言,识海就像是他们的内心世界,轻易不能放人进去。而且随便将识海开放给别人,也是非常危险的事。
她曾经对他戒心那样重……
可她突然间,先一步开口了:
“燕燕。”
他低下头来。
就听见她道,
“我认识广平不过月余,和他并不相熟。”
一直沉默不语的魔头,突然间那双丹凤眼亮了起来。
“燕雪衣,我只相信你。”
她看着他,“我把我这半条命,交在你手上了。”
他突然间低下头,青年低下头阴影几乎将她笼罩,丹凤眼眼神打量她的鞋子到发丝,在她耳边开口,吐息还带着一丝凉意:
“只相信我?”
尾调上扬,满是狐疑。
朝今岁:“再加一个朝照月。”
他立马眯起了丹凤眼。
他冷哼:“狡猾的人族。”
就会玩文字游戏!
她说:“燕雪衣,你这是在得寸进尺。”
他果然嘴角上扬。
他幽幽盯着她半天,突然间说,
“得寸进尺?这算什么,我还……”
还想做什么?
这魔头却突然间打住了,没说下去,突然间恶狠狠地揉了一把她及肩的短发,将她身后的门一推,把她塞了进去,关上了门。
“好好睡觉,脸色白像只鬼似的。”
她本来就神魂不稳,强行让心魔附体,此时一离开,面色就非常苍白。
门外的大魔头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子别扭的关心:“今夜不许偷偷练剑,我都听着。”
她愣住了,自她长大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揉过脑袋,摸了摸自己和鸡窝一样的头发,慢慢地把自己脸侧被他灼热的呼吸触碰到的地方擦了擦,他的气息和他的人一样,存在感也极强,像是一团炽热的火,她擦了半天都没把那种感觉擦掉。
等到来到水盆前——倒是发现自己的脸被揉红了。
她一个人先在房间里,对着补天石一直在出神。
一开始是在想燕雪衣——她在想自己这些年,也许真的对这魔头误解良多。
想了半天,听见了系统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