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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如何解?”赵澈深沉问道,帝王眉目阴郁,阴沉的可怖。

院判继续说,“这第一便是服下解药,第二则是即刻启程前去九州最北面的北岛,泡寒浴方可一试。”

北岛离着京城千里迢迢,赵澈根本没有那个闲工夫走一趟,况且郁棠如今有孕在身,将她留下,他自是不担心的,亦是无法带着她一块前去。他的江山也不能一日无主。

故此,眼下就只有解药方可解。

权衡利弊之后,赵澈深吸了口气,道;“此事不可泄露出去!违令者死!”

一众太医当然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虽然姬夫人眼下有孕了,但到底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还未必可知。

帝王膝下无子,一旦性命有任何差池,这江山就要塌下了。

“是!皇上!微臣谨遵圣意!”

……

赵澈很快召见了心腹,吩咐了几桩事情之后,就独自一人在大殿之内踱步。

如今天下表面看似安稳,但实则随时可能动乱。

郁棠怀了他的孩子,万一他了出事,郁棠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何况,郁棠的身世已经那样可怜,她年纪还小,如何能够丧夫?赵澈无法想象郁棠孤身一人,亦或是改嫁别的男人。

年轻的帝王心跳加速,平生第一次意识到了生命诚可贵。

直至心腹过来禀报,赵澈的心跳还没有平复过来,“如何?”他哑声问。

心腹方才去过一趟地牢,用了各种方法盘问司马惊风,道:“回皇上,那反贼身上并无解药。”

也是了,他既是来杀自己,当然不会带上解药!

司马一族的人虽是蠢,但也不会蠢到那种境地。

心腹又说,“此毒出自南山,解药也在南山。”

南山一派牵扯太广,若是直接围剿,只怕解药早被人毁了,赵澈立刻吩咐,“传朕旨意,尔等今日立刻出发,潜入南山派系腹地,无论如何也要给朕将解药带回来!”

“是!皇上!”心腹了应下。

……

回到太和宫,如今变的格外“贪生怕死”的帝王让自己极力镇定下来,见到郁棠时,她正伏案瞄着花样儿了,赵澈不懂针线活,但凑过去一看,是一副婴戏莲图,大约是郁棠给他们的孩子准备的小衣裳。

从赵澈的角度去看,美人侧面的弧度优美,白皙细长的脖颈宛若白天鹅折颈,娴静美好,他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盯着看上许久。

郁棠侧过脸看,见一惯精明的帝王“一脸痴呆”的样子,她不晓得男人又想做什么,嗔了他一眼,“时辰还早,皇上今日怎么没有处理公务?”

帝王心里委屈,眼下恨不能把一天当做一年来过。

什么狗屁政务,他一点不喜欢。若非是生在帝王家,天下的担子落在他的肩头,他才不要当这人人厌恶恐惧的暴君,还不如牵着他的小棠儿一起游山玩水,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赵澈从郁棠身后抱住,将她抱了个满怀,甚是委屈,道:“你还从未给朕做过衣裳。”

郁棠,“……”

帝王拥有整个尚衣局的绣娘,还需要她做什么衣裳,况且她的那点手艺是真的不够看的。

继腰身之后,郁棠的耳朵也沦陷了,她躲不开,就去推他,“皇上!”

天还没黑,这是要白日宣/淫/么?

男人含糊不清,比任何时候都要黏着她,“那棠儿给朕也做一件衣裳。”

郁棠没法子,反正她闲在宫里也是闲着,她如今已是个没有家的人了,郁枫的事,她暂时无法接受,一时间也不敢去面对,眼下找些事情做做也是好的。

“嗯,臣妾知道了,皇上快些放开吧。”她被男人勒的太紧,呼吸都不顺畅了。

第183章 番外:帝王娇(23)

积雪未融,午后天际放晴, 郁棠身上裹着厚实的貂绒大氅, 头上戴着卧兔儿, 只留一张洁净素白的小脸在外面,即便包的严实,鼻尖还是冻的彤红, 一双墨玉眼若坠入了星辰,她正看着撸起衣袖的高大男人, 在做着雪人。

起初, 郁棠本不愿意与赵澈胡闹。

他为了她废弃后宫,虽是囚禁了郁枫, 但赦免了定北侯府数条性命,这些都遭到了朝臣的非议。

郁棠自问她不欠谁的,却是独独亏欠赵澈, 而且似乎怎么都还不清了。

赵澈担心地面未干, 会让她不小心脚滑, 就让她站在回廊下看着。

男人高大如山,着一身玄色帝王常服, 墨玉冠挽发,他本是天之骄子,郁棠看着他做这样的事, 着实有些违和。他做出了两个大的雪人,能模模糊糊看得出来,一个是男子, 另一个是女子,之后又在旁边做出了五个小的。

郁棠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总吵着让自己给他生五个孩子。

赵澈办事动作极快,他转身大步走来时,步子亦是很快,就像是少年郎瞧见了心上人,恨不能健步如飞,立刻就奔到她身边。

“棠儿,你快看,朕把咱们一家都做出来了。”他高挺的鼻梁冻得微红。

郁棠瞥见了他泛红的大掌,想给他捂捂,可是他却没有让郁棠碰到他冰冷的手,笑道:“朕无事,如何能冻坏了棠儿。”

他催动了内力,很快就让双手热了起来,这才捧住了郁棠的小脸,“现在热了吧。”

郁棠嗔了他一眼,以前怎的也没有想到赵澈会是这样“顽劣”的人,“……别闹了,皇上不用去处理公务了么?”

她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眼下朝臣都将她视作蛊/惑帝王的妲己转世了。

赵澈今日上过朝,天下之事,若要事事操心,那他岂不是没有安稳日子?况且眼下在他看来,这天下有什么值得他付出光阴的?只因生在帝王家,他也他的身不由已,他恨不能带着郁棠离开,周游天下,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日头渐渐西斜,傍晚开始上冻了,赵澈弯身将郁棠打横抱起,男人的双臂结实坚韧如烙铁,稳稳的抱着她入内,像抱着全天下。

他的热情总让郁棠招架不住,“臣妾自己能走的。”

赵澈不答话,将来他若不在了,还会有人像他一样对郁棠好么?赵澈不是不舍这个世界,他不舍怀中人,还有他们差一点就能拥有的将来。

进了内殿,立侍伺候左右,赵澈和郁棠即便不干什么,时光也流逝极快。

郁棠很安静,随意描描画画也甚是舒心,赵澈坐在她身侧,手中捧着一本册子,实则那双幽若古潭的眸子一直盯着郁棠的面颊,怎么看怎么喜欢,他想看一辈子。

郁棠实在忍不住,她侧过头来,不明白赵澈为何这般粘人,“皇上……”

她有点欲哭无泪。

赵澈回过神,“嗯?棠儿你说什么?”

郁棠,“……”

真想骂他是个呆子,可是她不敢。

……

晚膳之后,太医过来请脉,得知郁棠胎相甚稳,赵澈就开始暗暗搓搓的计划着什么。

郁棠大多数时候都是极为安静的,她不爱热闹,给她一本机关术的书册,她能看上一整晚,也不像其他女子一样喜好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她待在内殿时,墨发上毫无修饰,身上有淡淡的楚楚女儿香,最是教赵澈爱不释手的是她细腻如陶瓷的肌肤。

于赵澈而言,她太过甜美,怎么都吃不够。

太医才离开没一会,赵澈就一本正经的暗示郁棠,“棠儿,时辰不早了,咱们歇下吧。”

郁棠瞪了他一眼,男人的眼神和解衣袍的动作,已经暗示他的心思。

有些事她当真想不通,二人坐在一块泡脚时,郁棠就问他,“皇上,您之前的那些后妃……”到了现在,她当然是知道赵澈并没有当着她的面宠/幸过那位美人。

她当初不懂/情/事,哪里会知道男女之间的那种事,会是那般……“惊心动魄”。

郁棠羞于说出口,赵澈却很虔诚认真的答复,就好像他知道她到底想问什么,“棠儿,朕不是没有过念想,只是那个人不是你,朕也没有兴致。”

郁棠想不通,“可……臣妾与皇上当初并未相识。”

郁棠当/司/寝/那会,便见过赵澈此前的所有后妃,每一位皆是出挑的美人,而赵澈他又……似乎异常热衷于风/月,郁棠实在不太相信,正当血气方刚的年轻帝王真的会委屈了自己去做苦行僧。

面对郁棠的质疑,赵澈很冤。

他即便是天赋异禀,但又不是对每一个女子都有冲动。

是的,他和郁棠相识甚晚,更是从几个月前才看见她的真面目,可不知为何,赵澈从前就觉得,他这辈子冥冥之中在等着一个人。他即便从未见过她,甚至从未听闻,可他隐约感觉到,他想要见的那个人一定就在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

终有一日,他等的那个人,会以某种方式出现在他的视野,而那个时候,他定然一眼就能认出她……纵使他们从未相识。

赵澈无法解释他对郁棠的感情,他只知,那日山风呼啸,他第一眼看见那个红衣少女时,他沉寂数年的心扉从那一天开始跳动不息。

赵澈找不到答案,就对郁棠说,“棠儿,朕与你之间是天注定的缘分,上辈子你就是朕的。”

他又一本正经的胡搅难缠。

但不得不承认,赵澈的情话杀伤力太强大,郁棠小脸一红,心头有股古怪的滋味在不断蔓延。

两个人的脚都在木盆中,郁棠的脚小巧玲珑,和赵澈的一双巨足形成鲜明对比。

赵澈故意使坏,双足夹住郁棠的,低低的笑,“棠儿的脚真好看。”

郁棠,“……”他这是没完没了了。

不多时,巨龙又化身慢吞吞的大乌龟,赵澈总觉得不够,但又担心伤及了他的孩子,故此一直拖着就是不肯了结。

郁棠到了后面实在太累就睡着了。

赵澈的幽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看,就好像很担心,一眨眼,他们这一世的缘分就要尽了。他这短暂的小半生,杀戮太多,手上沾染无数人命,他很担心自己和郁棠的缘分不被老天庇佑。

……

一场大雪之后,天际放晴,夜间月朗星稀,雪光和月光交/缠,人间仿佛笼上一层薄薄的微光,显得不切真实。

赵澈悄然走出了寝殿,去见他的心腹。

男人眉宇之间的神色,就像是化不开的浓墨,深邃幽暗。

他焦虑无法入睡,万一他当真逃不过这一劫,棠儿他们孤儿寡母又该怎办?

他不知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虽说他的身子骨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可是赵澈心头隐隐不安,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这一次他遇上事了。

心腹跪了一地,这些都是跟着赵澈出生入死之人,从十来岁就跟着赵澈,在朝中以及天下各处,皆有他们自己的探子和势力。

哪怕是有一日他真的不在了,这些人联手也能组建一股强大的势力。

“朕若死了,尔等以皇后和朕的皇儿马首是瞻,誓死效忠!”尚未行封后大殿,但在赵澈眼中,郁棠就是他的皇后。

帝王神色肃重,威严如山,殿内腾云驾雾的腾龙成了他的衬托,他站在那里,俯视一众心腹。

心腹们闻言,虽是心中忧心,但也很快应下,“是!皇上!”

天下九州已隐有大乱的迹象了。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各方枭雄早就对赵氏皇朝甚是不满,即便赵澈这次没有中毒,他也知道,迟早要打一场大战的。若是他死了,郁棠和他们的皇儿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管那皇儿是男孩,还是女孩,一出生就会陷入权势争锋之中。

他/她的父皇若是不在了,天下谁人又能护其周全?!

赵澈脑中想不出任何一个人能够胜任替他照顾妻儿的任务。

故此,他让他所有的心腹都出手。

其中一人道;“皇上!解药一定要会带回来!皇上定然会无恙!”

随着这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众心腹也跟着附和,“皇上定当无恙!”

赵澈重重叹了口气,当真从未像现在这般贪生怕死过。他曾经征战沙场、镇压叛军之时,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生与死对他而言只是一种说法,他素来无所畏惧,不怕天不怕地,在这人世间狂放嚣张。

可是……

现在的赵澈,他嚣张不起来,也狂放不起来。他怕死,怕的要命。

棠儿还如此年轻,他若死了,岂不是让她守寡?!

赵澈更是不敢去想象将来郁棠还会遇到别的男人的画面,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他会气的又从土里爬出来。

赵澈又是半宿没睡,过剩的精力令得他甚是狂躁焦虑。但一到了太和宫,那条狂暴的巨龙立刻就安静了下来,放慢了脚步悄然迈入内殿。

郁棠有孕在身,睡得很熟。加之被赵澈疼宠了漫长的前半夜,即便赵澈闹出动静,她也是醒不了的。

美人香腮雪腻,唇上和露出的白皙肩头,留下了被他宠爱过后的痕迹。

赵澈/脱/衣/上榻,将郁棠捞入怀中的同时,一只手放在了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他现在急着等到孩子出生,渴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平凡日子。

“棠儿……”

男人低低唤了一声,俊脸埋入美人发丝,像是永远得不到满足,他深深的呼吸,爱极了郁棠身上的楚楚幽香。

……

接下来的日子,帝王待在太和宫的时辰更长了,几乎每隔一晚就化身慢乌龟,非要折腾半宿才肯消停。

这一天早晨,赵澈刚下朝便疾步往太和宫的方向走去,胎儿马上就要足三个月了,太医今日才诊出是双生胎。帝王狂喜之余,便是愈加忧心焦虑。

此前他关心郁棠和皇儿二人的安危,眼下要牵挂着三个人了。

正走着,赵澈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他立刻止了步子,眼下还没有得到解药,他身上任何一点不适,都会令得赵澈万分戒备。

他武功极高,身子底也非寻常男子能够比拟的,就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后,他便已经封锁了主要关键穴道。

按理说,心口不该疼的……

赵澈慌了。

“来人!传御医!”

他没有去太和宫,又转头回了御书房。

一众御医立刻火速赶了过去,如今帝王已经解散后宫,硕大的皇宫唯有帝王、皇太后,以及姬美人,故此这群太医很担心长此以往下去会丢了饭碗。

加之他们皆知道赵澈身中奇毒,整个太医院近半月之内不分昼夜研制解药,即便暂时无法得到解药,但也能调制出缓解毒发的药方子,能拖一时是一时,直至从南山那边取回解药为止。

众太医给赵澈看诊之后,院判不敢有所隐瞒,由他起头,道:“皇上,原本此毒一月之后必定发作。然,皇上乃天子,得天庇佑,这都近四十日了,才将将发作,幸而尚未毒及内腹,不过……”

“不过什么?!”赵澈心跳狂乱,他如今是有妻儿的男人了,肩上的担子不比这江山轻。

太医如实回禀,“不过,皇上定要谨慎行事,万不能动用武功,以免加速毒发进度。太医院连夜研制出了抑制毒素的方子,汤药已熬好,皇上请服用。”

太监端了托盘上前,赵澈自幼鲜少生病,也不怎么吃药,他端起那碗汤药就直接灌了下去。

苦涩难忍,可赵澈喝完一碗,当即吩咐,“再来一碗。”

众太医,“……”

此药虽好,但也不能多喝呀。

为让帝王心安,太医再一次呈上一碗。待到调整好了气息,赵澈才前去太和宫。

他的心腹一日没有将解药带回来,赵澈便是一日不安宁,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随时会落下的铡刀,让他时时刻刻都在忧心。

到了太和宫,看见面色粉润,小腹微微隆起的郁棠,赵澈心中无数感慨。郁棠已经知道腹中揣着两个皇儿了,这又在做小衣裳。赵澈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帝王很无助,他本不惜命,死对他而言当真不算个事,可是眼下他不知如何才能给郁棠和孩子们一个可靠的未来。

“棠儿……”男人的脸埋在郁棠颈间低低的唤。

郁棠都快要适应他溢满的情绪了。

起初时,郁棠还有些怀疑不太对劲,可这阵子以来,他天天如此,郁棠便是心中存疑,也并未多问了。

“给孩子取个名吧。”郁棠道。

时辰还早,她和不想和赵澈又腻到床上去了,即便胎相很稳,但……腹中两个孩子渐渐长大,她可一点不想让孩子们感觉到,他们的父皇和娘亲每天都很热衷那个事。

赵澈抱着郁棠,大掌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郁棠身段纤细,尤其是腰身,他到了此刻还不敢相信,郁棠给他怀上了两个皇儿,这把小细腰再过一阵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想到生产一事,赵澈又开始焦虑,他能活到那个时候么?孤儿寡母三人也太可怜了。

男人叹了口气,抱的更紧了。郁棠的手指戳了戳他的头颅,“怎么啦?可是朝堂之事让皇上不顺心了?”

赵澈答非所问,“棠儿,朕想让你给朕生五个。”

他和她还有机会有其他孩子么?

赵澈不信天,不信命,只信他自己,可是就在方才,他还在向老天祈祷,让他多活几年。

郁棠见他甚是阴郁,颇有强颜欢笑的嫌疑,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有些心疼他,顺着他的心意说,“好,臣妾给皇上生五个。”

赵澈还不知郁棠腹中是男孩,还是女孩,他取了好几个名字备用,但其实更想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再取,前提是他能活到那时。

……

皇太后来时,外面动静闹的很大,她被宫人挡在了太和殿的外面,无法进入。就让宫人去向赵澈传话,无论如何,她也要见赵澈。

内殿这边,宫人火速前来禀报,赵澈拧眉,郁棠察觉到了他脸色的异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郁棠隐约觉得赵澈有烦心事,想来皇太后并不想看到赵澈整日与她“厮混”。

“皇上,太后娘娘许是有事要与您说,快些过去吧。”郁棠催促。

赵澈总是黏着她,而且近日来更是如此,即便旁人不说,她自己都觉得她是妲己转世了。

赵澈俯身亲了一口她的面颊,他的吻一惯又热又急,虽然只是亲了一口,但郁棠的面颊还是一阵轻微的疼与酥麻。

“朕一会就过来。”

他丢下一句,起身离去。

郁棠看着他的背影,就在男人迈出内殿之时,他又回头,看着她绚灿一笑,顿了顿才彻底离开。

郁棠心头隐约不安,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安,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狐裘大氅,她才意识到赵澈只穿着薄薄的帝王玄色常服就出去了。

外面积雪未融,尤其是落日时分,水汽上冻,极冷极寒。

郁棠正要吩咐宫人将大氅给赵澈送去,但一想到她如今的身份,她犹豫了片刻,起身亲自前去。

赵澈为了她废弃后宫,皇太后是赵澈的母亲,她和皇太后之间不能起罅隙,否则只会叫赵澈难做。再者,皇太后就在太和宫外,她怎么能不拜见呢。

落日的余光洒满太和宫奢华的屋檐之上,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郁棠还没靠近太和宫的宫门,就听见皇太后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皇帝!你还要瞒哀家到几时?!你不顾及身子,难道也不管这天下苍生了么?!”

郁棠突然不敢靠近,她身后的宫人亦驻足,很想将姬夫人劝回去,但轻唤了几声,却见她毫无反应。

皇太后又说,“若非是哀家盘问太医,还不知皇帝中了那种毒!这都什么时候了,皇帝还在考虑什么,便是将南山踏平,也要将解药取来!”

毒……南山……

郁棠自幼就在南山长大,又是南山弟子,她当然知道南山有一种奇毒,她只是不明白赵澈是几时中了毒,他的吃食皆有宫人层层把关……除非……

郁棠的心猛然一沉,如坠入无尽深渊,身子不断下坠。

那天!

是那天遇刺时中的毒!

而那日若非是为了救自己,他根本就不会有事。

宫门外,宫人悄然靠近了赵澈,在他身侧低语了几句,赵澈脸色顿变,对皇太后道;“母后,儿臣已着手去办了,此事不要再提及!”

皇太后就赵澈一个儿子,先帝的子嗣存活下来的也就只有赵澈了,一旦赵澈出事,这天下将会发生什么,她仿佛已经能够预料到。

见赵澈大步走向郁棠,皇太后一阵揪心的痛,但又无可奈何。

先帝亦是这般痴情,临死了嘴里还不停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皇太后站在宫外,她看着赵澈健步如飞,将郁棠拥入了怀里,而郁棠早就泪落如雨,她很想冲过来将这两人拆散,可看着这一幕,她脑中又浮现出先帝临终前,因为没有见到意中人,而死不瞑目的样子。

那日也是天寒地冻,先帝紧紧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他在求她,求她再见那个女人最后一面。

可皇太后的嫉恨占据了一切,她没有满足先帝在这世上最后的心愿。

先帝死不瞑目。

皇太后至今还记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种绝望和无助。

如今,先帝驾崩数年,那个女人也早就死了,曼陀沙华盛开的地方,他们大约又相遇了吧。而她呢,守着这寂寥空阔的皇城,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184章 番外:帝王娇(终)

郁棠一直在哭,外面风寒, 赵澈牵着她入殿。

“为什么不告诉我?”郁棠哽咽着问, “我能去南山给你取解药, 让我去吧。”

赵澈拉着她坐下,抱在怀里,“别傻了, 朕岂会让你回去。”

郁棠不过是郁枫和南山派系养大的棋子,而且如今全天下皆以为定南侯之女---郁棠已自尽身亡, 这世上根本没有郁棠此人了。

“朕无事, 你昨天晚上不是见识到了么?”赵澈故意打趣。

可这一招已经不管用,郁棠还是泪落如雨, 怎么都止不住,“倘若你从未遇到我该多好,你身上的伤全是因我而起, 上次那一剑, 也本该我来承受。”

赵澈没想到郁棠会这般自责愧疚, 天知道,他有多感激上苍让他们相遇, 这短短数月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他捧着郁棠的脸,迫使她正视着自己, “棠儿,看着朕。你根本不明白朕有多在乎你,朕也从未这般高兴过, 就算折寿,朕也要与你相识。朕是天子,是天下之主,岂会那么轻易死。你看……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朕还好好的不是么?”

他越是这样,郁棠越是愧疚,她何德何能,让赵澈豁出性命相护?

郁棠知道他在宽慰自己,也知道赵澈不可能让她去南山,但……她听师父提及过那种毒并没有解药。即便是有,若是朝廷派兵强抢,就怕南山会破罐子破摔,毁了解药。

郁棠没有强求赵澈,她要好好的想想该怎么做。

见她沉默,赵澈便猜到她打算做什么,将她抱得更紧,赵澈的大掌覆在了郁棠的小腹上,在她耳侧道:“你乖些,好好给朕生下一双孩儿。解药的事,朕自有打算。”

郁棠面上同意,算着日子,到快入夏的时候,大约就能临盆了。她看着赵澈,道:“我要给你生五个,所以……你要好好活着。”

“嗯,一言为定。”

帝王郑重应下,如今更是惜命了,半点不敢在郁棠面前露出一丝脆弱之态。

接下来的日子,郁棠反过来一直粘着在赵澈,晚上也会回应男人的热情,差点就让巨龙把持不住,但思及两个皇儿,他只能继续做慢乌龟。

整个太医院都在全力医治帝王,但南山那边迟迟没有解药的消息,几个月之后,赵澈明显感觉到身子开始不适。他用内力压制了体内剧毒,即便如此,身子骨还是不如从前。

郁棠见他日渐消瘦,她面上强装欢笑,继续和赵澈演着“地老天荒”,快要临盆的前一月,郁棠恳求了赵澈,让她去见了司马惊风。

她让赵澈不要跟着,赵澈就给了她足够的自由和空间。

见到司马惊风时,郁棠心头还是起了惊涛骇浪。她是一颗棋子,那大师兄呢?他知道么?

自幼开始,司马惊风待她如兄长般温和爱护,郁棠不敢相信,终有一日,她和他会站在对立一面。

“师兄。”她轻唤了一声。

司马惊风并没有受到苛待,除却四肢被锁之外,看不出受过刑的痕迹。

郁棠知道,换做是旁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是赵澈顾及着她,所以才没有将司马惊风如何,而上一次的确是司马惊风带人混入皇宫,行刺杀之事。

司马惊风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几步开外的绝美女子脸上,他眼中溢出狂喜,可就在目光缓缓下移,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司马惊风陷入震惊和悲愤交织的漩涡之中,许久未能回过神。

看得出来,郁棠过的很好,锦衣华服,面容细嫩雍容,比在南山的时候过得更好,看着她的腹部,司马惊风知道,她大约就快要生了。

“棠儿……你……”司马惊风不敢置信,他从小细心呵护的师妹,会怀上他仇人的孩子,“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郁棠从未向司马惊风许诺过任何事,她要选择谁,是她自己的权利,“师兄,棠儿想问你,郁枫的计划,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司马惊风为人清高,从不屑说谎,但被郁棠如此质问,他心虚了,解释道:“棠儿……我、我只以为你是赵氏皇族中人,我此前并不知郁枫要用你引出赵澈!你要信我!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让你跟了那个暴君!”

司马惊风双眸赤红。

郁棠突然笑了出来,“大师兄,你对赵氏皇族痛恨已久,既以为我是先帝遗腹女,为何对我格外不同?你可想过利用我?”

司马惊风不置可否,他无言以对,“只要赵澈一死,你在我心中还是小师妹。”

郁棠笑不出来了,这世上绝对多数人都有自己身不由己的苦楚。

她不能谴责司马惊风,也无法替赵澈澄清,郁棠没有提及解药的事,她知道司马惊风不可能将解药带在身上,以他对赵澈的痛恨,也不会将解药交出来。

“师兄,其实这世上没有绝对恶人和好人,只是所站的立场不同罢了,而我终究是个俗人,我没有坚定不移的心,赵澈拿命护我,亦将我从谎言中带出,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如今深爱他。”郁棠言罢,离开之时,又说,“大师兄,师父将那味毒药方子告诉过你,他也告诉过我。”

司马惊风愕然,瞳孔睁大,“棠儿!你疯了么?为了那个暴君,你怎能……”他说不出话来。

郁棠淡淡一笑,“大师兄不觉得很奇怪么?人人都惜命怕死,可赵澈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而我亦然,我甚至觉得能为他付出性命,是令我欢喜之事,只可惜……”此生缘分已了。

郁棠没有再多言,看了司马惊风之后就直接离开。路过隔壁牢房时,郁枫哽咽着轻唤,“棠儿!”

郁棠置若罔闻,径直往前走。

郁枫无法动作,他被灌入了浑身麻醉的汤药,像一个活死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是赵澈对他的惩戒。

走出地牢,郁棠看见赵澈就在外面等着他。

又是一年暮春了,赵澈唇色发白,那个高大英伟的帝王,已没了往日的煞气腾腾,郁棠知道他就要熬到强弩之末了。

解药……那些人既然对赵澈下手了,又怎会留下解药……

她心里清楚,赵澈理应也知道了,他只是在给她虚假的希望,让她安心生下两个皇儿。

握住了男人的大掌,有些凉。郁棠看着他,倚着他的臂膀,悄悄红了眼。

赵澈侧过脸看着她,不知作何安慰。

这数月以来,他几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纵使他离开,亦能保郁棠母子三人安度一生。唯一的缺憾是他要缺席了。

赵澈不舍,亦知郁棠不舍得他,可纵使身为帝王,他也无法和天地对抗。

离着临盆还有一月,皇太后也跟着着急了,时至今日,她也能选择接受郁棠。

整个太医院都在随时待命,赵澈夜间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他睡不着,就一直盯着郁棠看,这一世真真是看不够了。两个小东西甚是顽皮,赵澈的手掌轻轻放在上面,就能发现小东西正在他们娘亲腹中拳打脚踢。赵澈很想和两个皇儿打声招呼,“朕是你们的父皇。”

他默默的念着。

多想听到他们喊自己一声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