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蔓知道他肯定找地抽烟去了,医院楼里严禁吸烟,不出十分钟她就找到他了。

  李蔓径自走向他,看到满地的烟头她皱眉,夺走他手中的烟。

  “烟瘾这么重?”

  裴邺坤吐出最后一口烟雾,“老子高兴。”

  李蔓碾灭那半截烟,说:“等赵师傅做完手术你早点回去。”

  裴邺坤抬头看她,李蔓的发被风吹得扬起,只是这脸色怎么还那么差。

  “你是不是胃还不舒服?”

  李蔓:“不是。”

  “少懵人,去整点药吃吃。”

  “真的不是。”

  他起身,宽厚的身躯为她挡去一方风雨。

  他捏住她下巴,说:“嘴巴一点血色都没有。”

  李蔓:“我生理痛。”

  裴邺坤:“那多喝点热水。”这玩意他也不懂。

  李蔓说:“我知道了。”

  到医院才发现来了亲戚,好在医院有小卖部,可以买卫生巾。李蔓平常生活规律良好,一般不会痛经,这两天休息不好,又风里来雨里去,不过还好,是一阵一阵的抽痛,她还能忍受。

  李蔓和他往手术室走,她抬手勾发丝,正巧看到有个护士从一号楼往二号楼走,视线对上一秒,那护士低下头匆匆离开。

  李蔓没有停顿脚步,跟在他后面,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

  周蔚初咬着唇,心思不集中,上楼梯转角时还撞到人,连忙道歉几句。

  她捏了捏眉心,满脑子都是刚才裴邺坤和那个女生的一举一动。

  据她所知裴邺坤这几年都没交女朋友,他和那个女孩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看她的眼神,说话的口气,那种熟稔轻松的气氛是她和他从前没有的。

  说来也是巧,昨天是她给裴邺坤包扎的伤口,她有些不自然,但他似乎很从容,随便说了几句话,两人之间倒也不算尴尬,那一瞬间倒像是回到了从前平淡却美好的时候。

  后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给他发了条短信,可到现在也没得到回复。

  而短信内容也不过是一句注意伤口好好休息。

第五章

  赵师傅这场手术直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听到医生说无大碍时裴邺坤才彻底放下心。

  他坐在走廊椅上,仰头靠在墙上,忽然觉得疲惫至极。

  李蔓坐在他身侧,她说:“挺少见你对一个人这样紧张。”

  “你倒是了解我。”裴邺坤闭上眼。

  他不得不承认,李蔓了解他,纵使这几年没什么联系,可他知道她是最了解他的人,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人像她这样。

  而他,对她也了如指掌,所以不论多久没见他们之间永远不会变的陌生。

  李蔓知道他的性格,有可能他对周围的人都很仗义,但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救的,寥寥几个。

  人都会变,但根本的东西不会变。

  他们彼此知根知底。

  从市中心到铁轨那边要一个多小时,公交要转两次,李蔓说:“去我那睡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李蔓任教的高中就在市中心,而她的租房就在学校前面,打车过去也就三分钟的事情。

  桐城不是北上广那些城市,即使是市中心房价也不是很贵,在这里也没有学区房一说。

  静默片刻,裴邺坤说:“远么?”

  李蔓:“不远。”

  裴邺坤睁眼起身,“那就走呗,真他妈累。”

  老式的公寓总共就五层楼,前几天下过大雨,楼道里还泛着霉锈味。这里多数租户是高三陪读的家长,现在一放假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

  她租在三楼,价格折中,路程折中。

  裴邺坤打量周遭,问道:“一个月多少钱?”

  “五百。”

  “那还好。”

  “嗯。”

  两人刚从楼梯拐角上来就看到个男人手捧花束站在门口。

  李蔓微微皱眉,她没想到韩傅明在这。

  住在对面的徐荞要出门买东西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嚼着口香糖像看戏一样瞧着,哼笑两声给了李蔓一个白眼绕过韩傅明下楼。

  韩傅明没给李蔓难堪,跟着徐荞下楼,特意说了句:“徐荞,你走慢点。”

  裴邺坤挑挑眉,“还以为是你男朋友。”

  李蔓开门,“不是。”

  她租的是一室一厅,三十平米左右的那种,格局不大,裴邺坤挨着小沙发坐下,环顾一圈,黑色窗帘黑色沙发黑色茶几白色地毯,格调沉闷。

  李蔓回房间换好衣服出来说:“我回学校拿个行李,你休息会。”

  “行。”

  韩傅明还在楼下等她,那束花束被徐荞带走了,她说这是找她做戏的酬劳。

  韩傅明陪她走了一段路,他问道:“刚才那个男人就是他?”

  “嗯。”

  韩傅明是怎样都没想到李蔓喜欢的会是这样的男人,他以为那个男人家境显赫,文质彬彬。

  韩傅明觉得自己输给他有点不甘心,说:“小蔓,他以后能给你什么好生活。”

  女孩子一生有两次机会,一是努力读书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二是嫁给个好老公从此平步青云。

  李蔓选择的职业很好,家境算小康,但这样的条件根本经不起贫穷的折腾,她要么找个比她有钱的要么找个实力相当的。

  李蔓解释道:“我和他没有在恋爱。”

  “那你怎么把他......”

  “徐荞,是叫徐荞吧,她应该和你说了吧,前两天写生那边出了点事情,偶然遇见他,他好几天没合眼,刚在医院,我让他休息一晚再回去。”

  韩傅明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噎住。

  休息一晚。

  他都还没踏进过她房间。

  他突然觉得很无力。

  韩傅明停在车子边,说:“我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好,路上小心。”

  李蔓回办公室拿好行李箱顺道去了趟超级市场,她买了半只乌鸡,土豆,排骨,还有一打啤酒。

  徐荞推着购物车回荡在零食区,瞥见李蔓她嘲讽似的一笑。

  李蔓对她印象浅,但还是知道点的。

  那女孩叫徐荞,和她同一所大学同一届,现在在同一所高中做助教,她也在这里实习,听说大学时特别喜欢韩傅明。

  李蔓走到小区楼道口时看见裴邺坤倚在墙上抽烟,他看见她随即掐灭烟上去帮她提行李,瞟见她手里的袋子,说:“还买菜了?”

  “你出来钥匙带了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猪脑子。”

  裴邺坤拎起行李箱掂掂分量,说:“还挺重的,不是肚子痛吗,逞什么强。”

  他单手提起行李箱往楼上走,看起来很轻松。

  李蔓跟在后面,瞥了几眼他背影,这人就算穿白衬衫也没半点温润的气质,反倒显得更狂野,就像猛兽被困在牢笼里,这种囚禁只会让它想要冲出去。

  ......

  李蔓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裴邺坤在狭小的客厅里看电视,什么男女情爱的瞧着没劲,挑了个打仗片,又是炸弹又是射机枪,那音效,感觉可以震动整个楼层。

  李蔓将乌鸡洗净,超市给做过清理,处理起来还算便捷,她把乌鸡放进锅里,加上生姜丝枸杞,加水煲汤。

  裴邺坤朝厨房瞄了一眼,电饭锅冒着腾腾热气,李蔓似乎在切什么,菜刀和砧板相撞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刀法了得。

  李蔓穿的是黑色雪纺的短袖,下面套了条黑色九分裤,居家拖鞋是灰色的,长发随意夹起,偶有几缕发丝垂荡,添了几分女人味。

  他没心思看电视了,起身走到阳台上打算抽根烟。

  阳台是全封闭的,只是东边的玻璃坏了一小角,漏风,又赶上台风,吹得衣杆上的衣物那叫一个飘,而这晾衣架拉得很低。这阳台小的就够站两个人,角落有两花盆,枯得连尸体都找不到,他刚把烟递到嘴边还没来得及点,转个身一块布料顺着风啪的一下糊他脸上,带着点香味。

  他咬住烟头,伸手拿走那块布料,定眼一瞧,是条白色带蕾丝的三角内裤。

  裴邺坤勾了勾额头,回头望了眼李蔓,确定她没看见把衣架挪到最西边,接着若无其事的抽烟。

  裴邺坤背过身,弹了弹烟灰,眉眼挤在一块,像是在思索。

  李蔓烧了乌鸡汤,炒土豆丝和糖醋排骨。

  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裴邺坤觉得真是女大十八变。

  他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爱在灶前捣腾的,就烧的不怎么样。”

  李蔓的黑暗料理中顶峰之作是蛋包牛仔榨菜,焦黑的蛋皮裹着用牛奶炒过的榨菜。

  李蔓:“小时候不懂,弄着玩的。”

  “弄着玩的东西往我嘴里塞?”

  李蔓装作没听到。

  这事她是愧对他的,她曾经把他送进医院,因为食物中毒。

  李蔓把啤酒端上桌,裴邺坤这才发现她买酒了,他手指叩敲着桌面,李蔓给他拉易拉罐盖头。

  他酒量好,一点啤酒根本醉不倒人,反倒是李蔓,喝了半罐就都泛在脸上了,红扑扑的。

  李蔓盯着他看,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

  她垂下脑袋,起身,说:“我来收拾碗筷。”

  裴邺坤拉住她手腕往边上赶,“你那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洗洗早点睡吧。明天再收拾。”

  李蔓低着头,看见两人交织的双手,说:“那我给你去拿枕头毛毯。”

  他松开手,她皮肤的细腻感还停在手心。

  客厅地上铺了拼图垫子,裴邺坤拿过枕头和毛毯倒下就能睡,裴邺坤坐垫子上抽烟,转头又瞥见阳台上的衣物。

  李蔓把枕头和毛毯扑垫子上,说:“今天天气凉,倒也不会热,如果觉得热来我房间拿电扇。”

  “行。”

  她好几天没洗澡,浑身黏答答的,李蔓在拿睡衣的时候犹豫了,她抿抿唇拿了那条黑色的吊带长裙。

  李蔓从浴室出来时他坐在地上背靠着茶几,左腿屈膝,手搭在膝盖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她把湿发盘起,把洗完的衣物拿到阳台上晾,李蔓取下数十天前晾在那的衣服。

  裴邺坤下意识的看向李蔓。

  李蔓的裙子并不暴露,长度到脚踝,裙子是全棉的,柔软又贴身,将曲线勾勒无疑,吊带后面露出蝴蝶骨,被盘起的发滴着水,从脊椎骨的凹处慢慢滑下。

  外头疾风凛冽,夜色浓重。

  客厅亮着灯台微弱的暖光,照亮阳台一角,她俯身弯腰从脸盆里拿衣服,屁股又圆又翘。

  裴邺坤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再望去,李蔓在晾胸罩,黑色的,还有内裤,也是黑色的。

  李蔓把脸盆放在衣物下面用来接水,她转身就见裴邺坤直勾勾的盯着她,狭眸又黑又沉,线条硬朗的脸庞有棱有角,薄唇抿的紧,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不累?还洗衣服。”

  “还好。”

  裴邺坤站起来,单手叉腰,静了几秒,说:“刚周金发我短信说领导找我,我现在回去。”他顿了顿,加上一句,“被你男朋友知道我在你这里过夜也影响你们感情。”

  李蔓知道这是谎话,但她没戳破,说:“你带现金了吗,现在没公交了,得打车。”

  “带了。”

  “好,那到了给我发个短信。”她把他送到门口。

  “嗯。”

  裴邺坤解开两粒衬衫扣,露出精壮的胸膛,下了一步楼梯回头说:“你早点睡。”

  李蔓点头,门关一半解释道:“我没男朋友。”

  裴邺坤已经走到楼梯的转角,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他只是顿了顿脚步。

  李蔓关门,她走进卧室,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她觉得也许应该买一条短一点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一向喜静,眼下却有些不习惯。

  李蔓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机,那部剧还在放,房间里瞬间热闹起来。

  她收拾他的枕头和毛毯,上面沾了点他的气味。

  明知道不适合,不可能,可她还故意让他过来休息,故意穿这样的裙子,她这一生所有理智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抵抗他。

  突然之间又开始下雨,天地之间只有震风陵雨,风夹着雨卷着沙土将这世界腐蚀剥蚀。

  雨点打在阳台的玻璃窗上啪嗒啪嗒的引人注意。

  李蔓抬眸望去,只见挂在正中间的他借给的外套微微摇晃。

第六章

  林莉刚从澡堂出来,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远远就瞧见北边走来个人,人高马大的,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裴邺坤,心中一喜。

  楼底的灯坏了,黑黝黝一片,林莉倚在墙边等他,周围也没啥人。

  裴邺坤大步流星走过去,也没注意墙边站了个人,刚跨上一个台阶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那两团东西紧贴着他的背。

  他握住腰间的手让她松开。

  林莉哼哼两声,“我不松。”

  他说:“松开。”他没耐心。

  林莉绕到他面前,站在比他高一级的台阶上和他平视。

  她说:“我都追你这么久了,给点甜头总行吧。”

  她双手搂住他脖颈,脑袋往前凑。

  还差一秒就亲上时裴邺坤扭过头,林莉扑了个空。

  裴邺坤扯开她的手,“发骚找别人去。”

  林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咬牙,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什么人啊。

  周金见裴邺坤回来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连连看也不玩了,问道:“咋回来了?”

  陆北手撑在下巴倚着身体观望。

  裴邺坤一屁股坐在床上,习惯性的到枕头边拿烟,瞥见那根烟头勾了勾嘴角。

  陆北说:“和嫂子吵架了?”

  周金惊呼:“嫂子!?”

  陆北说:“可不是嘛,昨儿下午咱这宿舍里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裴邺坤倚在床杆上,“一边儿去。”

  周金饶有意味一笑,“我就瞅着你俩不对劲,那姑娘是老相好还是前两天刚勾搭上的?”

  裴邺坤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点了支烟,“我和她没啥,老家的,从小就认识,关系还算不错。”

  “呀,青梅竹马!”两人同时惊呼道。

  陆北和周金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思想比较潮流,不像那些四五十的人,他们一惊一乍配合的极好。

  陆北说:“那姑娘盘脸蛋身材都没得挑,还是个老师,坤哥,你过去是不是眼瞎啊?”

  周金倒在床上哈哈大笑,“可不是嘛,眼睛瞎着呢。”

  可能是因为救援结束人都没事,大家的心情似乎会格外放松一些。

  裴邺坤低头瞥见皮带扣,他吐了口烟,不说话。

  陆北说:“不打小就认识吗,以前没点想法吗?”

  裴邺坤不回答。

  陆北一瞧就敢肯定这绝对有戏,说:“沉默就是默认,哎呀呀,坤哥,你这心思可真够深的。”

  裴邺坤说:“瞎叽歪。”

  他十六岁就离开青雾乡了,上了别地的技校后他很少回家,那时候李蔓在初中大概课业比较重,也就节假日碰着几面,再后来,也就四年前见着了一次。

  周金说:“我瞧着她对你有点意思。坤哥,反正你也单着不如去试试,都快三字打头的人了还不找老婆。”

  裴邺坤捏着烟头深吸一口。

  能不有意思吗。

  又是过夜又是酒,还穿成那样。

  他弹烟灰,想起后来为数不多几次相见。

  记着呢,他都记着呢。

  ......

  早上八点的教师会议,气氛沉重,校长总结完这次写生,不出所料讲到事故,音量瞬间提高八倍。

  李蔓坐在下面默默听着,这场景就和小时候被老师批评时一样,李蔓垂眼看自己的掌心,一层的薄汗。

  这毛病她还是改不掉。

  学校是靠美术闻名的高中,本科升学率也比一般学校高,今年学校在扩建校区和扩大招生,这次事故给学校造成不小的负面影响。

  就连陈玉,教了十几年的资深老教师也难免被训了一通。

  这火势,果不其然,也烧到了李蔓头上。

  校长只留下一句话,“做不好就走人!”

  李蔓条件反射的颤抖,随即试着平稳自己的呼吸,还好不是单单的走人。

  散会。

  李蔓要去医院看望学生,问陈玉去不去,陈玉关节痛说改天。

  李蔓去了趟洗手间。

  不知为何,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走出洗手间,会议室门口站了四五个穿西装的男人,校长笑脸相迎。

  徐荞也从洗手间走出来,站在李蔓身后,说:“带头的那男人是富二代,比韩傅明有钱多了,对你胃口吗?”

  李蔓没理她的酸言酸语,说:“你很喜欢傅明?”

  徐荞:“是啊,很喜欢。”她直言不讳。

  李蔓说:“喜欢为什么不追?”

  徐荞:“老娘倒是想追,可人家眼里只有你啊。”说完,她抬起下巴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李蔓拿纸巾擦手,望着徐荞的背影笑了笑。

  陈玉因为关节痛走得很慢,李蔓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陈玉上了一辆好车,接她的似乎是她的丈夫。

  平常听陈玉的言语,她和她的丈夫很恩爱,生活也十分幸福。

  李蔓尊敬她,也有点羡慕她。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买了两个果篮,学生情绪都很好,简单探望过后她在医院的走廊坐了会。

  假期了,停止忙碌的生活她有点不习惯。

  黄美凤打来电话,说:“我刚才看到新闻,那个隧道的新闻,你怎么在那边?没事吧?”

  当时救援的时候有记者和电视台在,也许她是上镜了。

  李蔓去坐电梯,边走边说:“没事,带学生去写生学生被困在隧道里,都没事。”

  黄美凤松口气,“放假了吧,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几天。你药在坚持吃吗,别太累了,等我回来了陪你去再做一次检查。”

  “我一直按时在吃,你不用担心。”

  “妈......”

  “怎么了?发生不开心的事情了?”

  李蔓默了默,转而问道:“裴邺坤他爷爷怎么样了?”

  “晚期,你说能怎么样,这个夏天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

  李蔓从医院出来,台风不再那么烈,吹在人身上倒是凉爽的很,只是这天依旧阴沉沉的,好似下一秒就会塌下。

  在大门口迎面碰上裴邺坤,他手里提着两盒保健品。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李蔓没打算结束话题,说:“快中午了,要一起吃午饭吗?”

  裴邺坤弯了弯嘴角,“行。”

  李蔓陪他一起去看望赵师傅,本来她只想在走廊等,可裴邺坤拉她一起进去。

  病房里赵师傅的儿孙都在,对病人来说就是有亲人陪在身旁。

  裴邺坤把保健品放一边,关心了几句,赵师傅看见他身后的李蔓,笑了。

  赵师傅说:“找着媳妇了?啥时候的事情?”

  李蔓不语。

  裴邺坤:“朋友。”

  赵师傅:“缺心眼。”

  裴邺坤笑了笑。

  赵师傅说:“你这手臂弄折了,这几个月工资可都没了,犯不着。”

  裴邺坤靠在椅子上,“不缺这点钱。”

  赵师傅鼻子出气,“娶媳妇的时候就知道缺钱了。”

  闲聊了个把小时,李蔓十分耐心的站在一侧等待,临走时赵师傅叫住李蔓,说:“这臭小子脾气不咋地,但是个好人。”

  李蔓说:“我知道。”

  裴邺坤嘁一声,说:“我他妈当然是好人,一不偷二不抢的。”

  后来周金和陆北来看望赵师傅的时候,赵师傅提起李蔓,感慨道:“这混小子终于有人治治了,这姑娘我看得出,别瞧着年纪小,但保管治得住他。”

  李蔓和裴邺坤在路边找了家快餐店,坐在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