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周启深去赵文春的中医老朋友那儿把了脉,等药的时候,他公司有点急事就先走了,说忙完再回来拿,估计是忙忘记了,一两天也不见人影,老中医就把药转交给了赵文春。
赵老师说他忙备课,没这闲工夫管小年轻的事,便指派赵西音自己解决。赵西音想着顺路,准备见完丁雅荷再把东西放到他公司前台。
咖啡馆里,丁雅荷坐姿优雅,地上一堆高档礼品袋。
“我给你买了衣服,还有两双鞋,这些是老倪国外带回来的维生素。”丁雅荷把一大摞袋子往桌上堆,“我听小蕊说,你们团里女孩子多,个个出挑。你平日估计也没什么积蓄,衣服穿好点儿,东西用好点,别落了后。”
赵西音说:“团里都穿舞蹈服,这些用不上。”
“你就是个死脑筋,我懒得跟你说。”丁雅荷总爱以声压人,哪怕和赵文春离了婚,但当家主母的风范搁在哪个家里都不减分毫。
赵西音还真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算了算了。”丁雅荷懒跟她置气,又推过去两个纸袋,“买了两个包,你拿去背吧。”
两只爱马仕秋冬新款,赵西音看过杂志,一只接近六位数。她略一沉思,顿时醍醐灌顶,目光直逼丁雅荷:“这是谁买的?”
丁雅荷磕磕巴巴,眼神闪躲,“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拿去背不就完了。”
停了停,赵西音平声说:“孟惟悉,是不是?”
丁雅荷支吾其词,耐不住她犀利目光,也不喜她这质问的高傲态度,于是先声夺人:“人家这么有心,你摆什么谱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要工作没工作,又离过婚,孟惟悉这么好的条件愿意跟你再续前缘,你脑子是灌水了吧!”
赵西音拍着桌子反驳,“离过婚怎么了?离过婚我就罪该万死了?!”
“你还敢跟我拍桌子,我看你就是还惦记周启深!”丁雅荷斥责:“我一直就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你当初发了什么疯,跟他闪婚,他给你一毛钱了没有?给你赡养费了没有?你这个蠢蛋,一毛钱都没捞着。”
赵西音气死了,“你知道什么,你胡说!”
“你俩离婚协议我看过,你就是净身出户。”丁雅荷又把话题绕回赵文春身上,“他怎么教女儿的,教成了榆木疙瘩。”
赵西音站起身就走,“我跟你说不清!”
丁雅荷叫她半天,“东西都给我拿走。”
“你自己收的自己用吧!”赵西音背影愤愤,“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我不配!还有,我不管你收了孟惟悉多少好处,别扯上我,有这空功夫瞎操|我的心,还不如管管你那宝贝儿小女儿呢!”
丁雅荷也差不多血压飙升了,“关倪蕊什么事,你个当姐姐的就应该对她好。”
“我对她好个屁,你给她多买几个包吧,免得被男人几个LV就给骗走了。”
丁雅荷瞋目切齿:“赵西音!!”
赵西音气得头冒金星,拐去路边等车,等了半天都是满客。她头晕眼花,一肚子的气,面前停了一辆都没察觉。直到车窗滑下,老程探出头,“呀,小赵。”
赵西音愣了下,收了丧气表情,客气喊:“程哥。”
副驾驶冒出个机灵脑袋,昭昭笑容灿烂,“小西姐!”
昭昭太热情了,也不管马路牙子危险,直接下车绕过来,拉着她的手特别高兴,“小西姐,我好久没见到你啦,你去哪里?晚上陪我一起吃饭好不好?”
赵西音笑了笑,没应。
老程看着她手上的药,明了道:“是周哥儿的吧?他一早就提过。”
那正好了,赵西音向前一步,“程哥,那我也不特意跑一趟了,麻烦你把这个给他。”
老程笑笑,“不代劳,这个吃法啊,喝法啊,剂量啊,你还是当面跟他说。”
赵西音尴尬地站在原地。
昭昭凶回去:“你什么人啊,总替周哥儿说话,我们不喜欢你了。”然后转头对赵西音说:“小西姐,别听他的。其实是我想请你尝尝我调的水果茶。”
这小两口子配合够默契,白脸黑脸的,都只想把赵西音哄上车。
这也是赵西音上车后才反应过来的。
她心里一团乱,一定是被丁雅荷给气坏了脑子。
他们“铁三角”基本上每周都能聚上一次,有时候去酒吧,有时候去会所打牌,更多时候就窝在老程这茶馆。到的时候,周启深脱了外套,穿一件黑短衫,意气风发地正和顾和平玩牌。
老程凑过去一看,“靠,你俩幼不幼稚啊?比大小也能玩一下午?”说完,压在周启深耳边似笑非笑,“别幼稚啊,影响你形象。看看谁来了?”
周启深是背对门口的,闻言回头,就看见赵西音拎着一袋药,兴致怏怏地站在那。
“别说哥们儿不帮你。”老程说。
“得了,你头号功臣。”周启深眼角都往上翘了。
赵西音把药递给他,“你按时吃。”
周启深接过,“好。对不起,这两天真忙忘了这事。”
顾和平欠飕飕地在一旁学舌,“可不是么,牌桌上泡了两天,可忙了。”
周启深一记眼神警告,“我跟你没仇吧?”
顾和平举手投降,“OK,OK,小西,他没玩牌,每天在老程这儿写数学题呢。”
越说越离谱,昭昭把赵西音拉走,“别理他们,小西姐到这边坐,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泡茶。”
赵西音点点头,倦容难掩,不发一语地坐在沙发上。
老程抽了把椅子凑过来,搭着周启深的肩,“没事儿,昭昭留得住她,待会一起吃饭再给你献殷勤的机会,现在矜持点,你看你,‘骚’字全写脸上了,别浪过头。玩牌吧,斗地主。”
周启深没吭声,只回头看了赵西音好几眼。
姑娘小小一只,蔫哒哒地坐在那看手机。
顾和平端来一盘子糖,“铁三角”每人发了二十颗作“赌本”,然后洗牌切牌,“周哥儿是地主,先出牌。”
这边,赵西音看着手机,丁雅荷发来好多条信息,满屏都是“不知好歹”,“你个死丫头”,“冷血无情”,“自私自利”的极端字眼。
赵西音想到小时候,小伙伴们每次谈到妈妈,她都只能默默走开。
想到青春期第一次来例假,弄脏床单被褥时,茫然无措无人可说的慌张。
想到每一次,一次又一次,丁雅荷拜高踩低她和倪蕊的偏心袒护。
一定是今天太累了,自己竟会耿耿于怀这些情绪。
赵西音看着手机屏,一动不动,眼眶发胀,慢慢的,一个字都看不清。
直到一只温厚的手忽然盖在她手背。
周启深走过来,在她面前弯腰低头,轻轻翻开她的手。
赵西音怔然,抬起头望着他。
这一对视,眼里的湿漉无遮无掩,都被周启深看进了眸子里。他没有大题小做,没有刻意关心,甚至连皱眉的表情都没有。
周启深的掌心落在她头顶,若有似无地揉了揉,声音又沉又温柔,说:“吃吧,不哭。”
糖纸轻蹭发出稀稀声响。
赵西音握着他给的两颗水果糖,忍了一路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第27章 于万丈红尘中(1)
落下的泪是安静的, 是克制的, 是情不由衷的。
周启深的手背挨了烫,泪珠往下滚,在他手上烫出泪痕。
老程和顾和平面面相觑, 正经场合从不没眼力地取乐。老程对昭昭使了个眼色, 昭昭便十分懂事地端着水果茶退了回去。三人借口去楼上, 把这温情一隅留给了他们。
周启深也不问她怎么了, 直接伸手拿她的手机。
赵西音倒没失了理智,握紧,没松。
周启深不强硬,只是蹲了下来, 比坐着的她稍低,眼睛微微抬高,目光炯炯。这是他常用的一种倾听姿势,眼里内容厚重,容易让人起信赖托付之心。
赵西音在他的注视里败阵而归, 比哭还难看的一个笑容:“没事, 我妈她给我买了点东西, 我不喜欢,她生气,拌嘴而已。”
周启深嗯了声,“她给你买什么?”
“衣服, 包,你知道的, 她之前就很喜欢给我买。”赵西音嗓子都憋哑了,“真没事。”
周启深护自己人的性子八百年如一日,不分往日今夕,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头,“搁以前,你有丈夫给你买,搁现在,你也不是买不起,她掺和个什么劲。”
大概是一声“丈夫”太微妙,两人之间陷入短暂安静。周启深心思沉了沉,问:“上次你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赵西音点点头,“嗯。”
男人声音低低诱哄:“说出来。”
“人生路长,不值得。”
周启深便笑了,“对,自己说的,自己记住。”
赵西音也笑了,望着他时,嘴角与眼角往上勾的弧度一模一样。周启深胸口发热,有些招架不住地站起身,“待会儿让老程带你吃饭,想吃什么跟他说。”
老程是个大方的,他和顾和平以前就特别喜欢赵西音。周启深认识赵西音之前,男女关系虽不糜烂,但也不是没有过。长长短短没个定数,全看他工作忙不忙。大约是从小的成长环境使然,周启深这人有点缺乏情感上的安全感,基本就是抱着“等人来爱”的心态。
他最喜欢两种,要么图他钱,有一说一,各取所需,不欠情债,不惹麻烦。
要么,他当“被爱”的那一方,渣得明明白白。
赵西音还真算个意外,不在周启深的“情感规则”里。老程就跟顾和平说过,说小赵这姑娘,活得通透,能焐热周老板那颗七巧玲珑心。
如今再回头看,这话既被说中,也没说中。
老程愿意帮周启深搭这根线,自然把晚餐安排得妥妥帖帖。位置都给排好了,周启深却说不来,让他们自己吃。幸而有昭昭在,嘴皮热闹,吃饭就有吃饭的样子,没有什么刻意撮合,就像老朋友的聚会。
赵西音吃前忐忑,吃时自在,吃后释然。
她走时,老程说开车送,非不让,昭昭就说陪她一块儿坐公交,昭昭多机灵一姑娘,挽着赵西音的手蹦蹦跳跳就这么定了。
老程和顾和平上二楼,周启深躺在沙发上睡觉,随便扯了个卡通“大便”造型的抱枕盖在胸口。
顾和平啧了声,“饭不去吃饭,在这儿玩‘大便’。”
老程不高兴,“昭昭那天抓娃娃抓到的,不许质疑她眼光。”
“你俩没完了。”顾和平酸的一身鸡皮疙瘩。
老程对周启深说:“放心吧,昭昭陪她走的,等她们到家了,我再开车去接昭昭。”
周启深这才抬开眼皮,“吃饭的时候,她心情好些了么?”
“挺好的。”老程是个明白人,“你是怕你在场,她吃得拘束。”
周启深坐起来,拧开瓶盖灌了口水,说:“她今儿心情不好,不想她又为了我有顾虑。昭昭在,我放心。谢了啊,老程。”
“扯着蛋了是不是,跟我说谢,滚你的。”老程皱眉说。
顾和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感叹道:“周哥儿,小西回来小半年了吧,说实在,你的心思和打算,我没看明白。”
周启深埋头吃饭,牙齿咀嚼饭粒的声音,不说话。
“我觉得小西还是关心你的,但你也没拿出个态度。小西对你的关心,咱们也估摸不准是哪个份上的,我劝你也别太自信,没准她就是善心,对谁都好,顾着你老丈人对你还算喜欢,没想把关系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人家就把你当个朋友,我看她对她那个小红毛闺蜜也挺好的。你个前夫算什么,把你降级成男闺蜜?也不是不可能。”
顾和平说话又直接又歹毒,分析起来煞有其事。
老程听笑了,朝周启深挑了挑眼,“扎心么?”
周启深放下筷子,饭盒搁桌上,不吃了。
“你要还想跟她复婚,就拿出个明白态度。要是没这打算,就当我没说。”顾和平靠着门板,还挺回味的,“当年你追人的盛况,历历在目,现在怎么了,萎了?”
周启深不计较他的贫嘴,人挺颓地坐那,两手臂搭在膝盖,肩胛骨与颈线成一条好看的弧。他说:“我不是不想,我是不敢。”
三人安静。
周启深抬起手,掌心盖在眼睛上,呼吸深沉了些。
顾和平摇摇头,一阵叹息,“当初那事儿,你也只是失手,小赵是个明白人,这些年应该能想通的。”
周启深就更自责了。
老程说,“小西条件不差,父亲大学教授,家里就她一个,她也不缺钱花。这么漂亮的姑娘,真不愁没人追。换作别的男人,那应该大部分比不上你。但现在可是孟惟悉,一家独大,再过几年,孟家一定是他做主。他铁了心地要追人,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他俩是谈过的,是有过感情的。你再不拿主意,以后想要媳妇儿可都要不到了啊。”
周启深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的某一处一声不吭。
顾和平踢了踢他脚尖,“追不追啊哥们儿,一句话。”
半句话也没等到,周启深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你姐姐是不是还在巴黎?”
“啊?啊。对,过几天就回了。”
“请她帮个忙。”
“嗯?”
“帮我带几只包回国。”
顾和平靠了一声,“你心真大!”
于是一周后,赵西音训练完回家,就看见赵文春对着占了半间客厅的各种包包发懵。赵西音以为自己回错了家,“这,这是怎么了?”
赵文春也纳闷呢:“快递给我打电话,送上来的,还以为是你网购的东西呢。”
八九只包装袋,爱马仕的最多。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周启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赵叔,朋友从国外带的,我一男人也用不上,麻烦您给小西吧。”
真是一本正经地说瞎话。
赵文春不明缘由,但赵西音是懂的。周启深打完电话,又给她发了条微信,“以后告诉你妈妈,你什么都不缺,不劳她操心。”
说起来,周启深对女人好的方式一直都这么简单直接。还在一起时,赵西音的衣柜从来不少衣服,周启深在几家品牌店都有交待,每每上新,都送一份去家里。他是开明的,虽有大丈夫的匪气,但从不迂腐。舒适的,气质的,性感的,都希望赵西音多穿穿。
有次,与周启深关系匪浅的一位乙方老总,他夫人送了一套自创品牌的新款给赵西音,那是真真儿的婀娜妖娆,胸前与后背都是蕾丝深v,长度至肚脐下。赵西音拎着衣服问周启深,“周哥儿,我穿这个出门你真不介意?”
周启深看了很久,看得眼神一会儿升温一会儿降温。最后答:“随你。”
语气云淡风轻,深明大义,其实心里的不快早已发酸发酵。赵西音太懂他了,当天晚上故意穿着,倚在门口冲他挥手,“周哥儿,拜拜啦。”
二十三岁的女孩儿鲜艳美好,一颦一笑能乱他七情六欲。
周启深认了怂,上去就把她一顿亲,说:“去他的‘随你’!”
赵西音再没机会把那件衣服穿出门,因为当晚就被周启深给撕成了碎片儿。
柴米油盐是生活,娇嗔痴怨也是生活。
赵西音每每回忆过去,都是有内容填充的。不管之后两人决裂得多难看、难堪,不可否认,周启深那几年,是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与担当。
看着地上一堆包,赵文春想得倒是直白,叹气说:“家里地方小,放不下了,放不下了。”
赵西音挺平静,说:“没事,放得下。”
第二天,她把这些包送去了壹号院。
离婚后,周启深就再没来过这间屋子,但他的东西都还在。一年四季的衣服,半只没用完的男士洁面乳,甚至一些个人投资的重要资料。
离婚时他说,你都丢了吧,我不要了。
不知是否魔怔,两年多过去,赵西音也没把它们丢掉。
此时黄昏傍晚,秋日夕阳缱绻罩于卧室,赵西音蹲在衣柜前发呆,半分钟后,才把那些包整整齐齐收进去,然后离开。
——
周一这天,孟惟悉从日本出差归国,下飞机后,张一杰说:“孟总,一块儿吃饭?”
孟惟悉看了看时间,“我不去了,你带他们去,签我的单。”
张一杰虽是他下属,但亦兄亦友亦是真心实意。他关切道:“饭点了,吃饭再忙,你这两天还受寒了,别误了身体。”
孟惟悉接了个电话,行李交给助理,孑然一人乘电梯去停车场。到约定的西餐厅时,一短发女生对他笑着招手,“惟悉,这儿。”
孟惟悉走近,坐在她对面,笑着说:“对不住了,路上堵得厉害,让你等这么久。”
“我可不白等啊,这顿饭你请。”
短发女生叫白琪,与孟惟悉是高中同学,两人关系挺好,反正这么多年友谊和联系一直没散。白琪那时候还喜欢过孟惟悉,告白失败后也蛮坦然,性格十分开朗爽快。她大学毕业后就结了婚,现在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孟惟悉说:“从日本给你孩子们带了礼物,明天让助理送去你公司。”
白琪调侃,“哟,派头这么大啦。”
“东西,办的托运,我赶着过来不就没等了么。”孟惟悉合上菜单,“你别刺激我,这招没用,收礼物就是。”
白琪咯咯笑,“行吧,谢了啊惟悉。”
“你家老爷子身体还行?”
“蛮好的,在郊区开了一块地,种菜啊养鸡啊,最近听说还在种小麦。”
孟惟悉笑了笑,“白老爷子也是辛苦半辈子,返璞归真了。”
白琪点点头,不再说客套话,她知道孟惟悉在等什么,“上次你托我那事儿,可能有点困难。”
孟惟悉抬起眼,一刹沉重之后,笑着问:“吴岳不肯?”
说起这个也烦心,白琪愁眉哀色,“我家吴先生别的都很好说话,就在工作问题上,那是绝对的尽职尽责。三年前是周启深的私人法务,现在虽已辞任,但他俩一直有联系,偶尔还一起打牌。我老公多精明一人啊,我刚开口两句话,就问一句今天是不是和周总吃饭。他就直接告诉我,别打探他曾经当事人的信息。”
孟惟悉神情严峻,指腹有下没下地摩挲玻璃杯壁。
白琪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几番犹豫后,一声叹息,“惟悉,你还放不下西音吗?”
孟惟悉低了低头,似是自嘲一笑,“放不下,这辈子都放不下。”
白琪为难道:“她离婚的原因我打听不到,但我有次听我老公打电话,依稀听到的是新房户主更迭的事。当然了,这也算不上秘密,圈里人都知道,周总和小赵结婚时,国贸大楼对面的房子,就是无条件赠与小赵的。他们俩……夫妻感情应该是很好很好的。”
孟惟悉听不得这话,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半晌,才轻松笑笑,“还是多谢你,吃饭吧。”
除了这桩不愉快,两人之间还是有许多昔日话题一起闲聊的。平和友善的晚餐临近尾声,白琪忽然灵光一现,“啊,我想起来了。”
“什么?”
“我大学师兄在协和医院,那天我家孩子发高烧,请他帮忙上家里看看,你当时正好跟我发了微信语音,提到小赵的名字。”白琪回忆说:“我师兄当时就嘀咕了一句,说小赵的名字挺耳熟,像他曾经接诊过的一位病患。”
第28章 于万丈红尘中(2)
白琪这位师兄是哈佛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主攻临床医学外科, 几年前博士毕业回国,在一家私立连锁医院实习过。时至今日,接待过的病患不计其数, 极大可能是记岔了名字。
白琪当时就求证:“真有印象?赵钱孙李的赵, 东南西北的西, 音乐的音。赵西音, 记得么?”
师兄严谨惯了,仔细琢磨了番,又给否认了。
白琪只当这事是个不值一提的插曲,也就顺口给孟惟悉说了一嘴。她是开车来的, 红色小法拉耀眼夺目,孟惟悉看车开远后,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那头很快接听,孟惟悉说:“帮我查个人,查他三年前实习的医院是哪一家。”
刚挂, 张一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说:“孟总, 有件事跟你汇报一下。覃总那边想推荐个领舞来团里跟着一起参与拍摄。”
孟惟悉皱眉, “人都没来,直接就领舞了?”
“名字你应该有点印象,林琅,上一届全国青年舞蹈大赛的冠军。还是个微博小红人, 粉丝上百万了,挺有活跃度。这姑娘不是花架子, 专业能力很强,正儿八经的舞蹈学院毕业,跟小赵一个学校。”
张一杰很少费这么多口舌去赞扬一个年轻新人,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有背景,也自带话题,这人招进来,对项目不亏。
孟惟悉问得直接:“覃总和她什么关系?”
“纯赏识吧。”
孟惟悉不屑一笑,没答。
张一杰明白他的意思,也笑着说:“孟总,一视同仁啊。你觉得小赵纯不纯?”
孟惟悉十分不悦地皱起眉头,“别拿任何人跟她比。”
——
赵西音那次病假休了五六天,回来后大家都还挺客气,也没人八卦打听她病假的原因,只过来叮嘱她注意身体。她平时低调的很,也不太惹事儿,路人缘还是挺好的。
这天走完队形,岑月跑过来小声告诉:“听说团里要来新成员了。”
赵西音侧头,“嗯?”
“应该是往领舞位置上送的。”岑月说:“挺厉害的,和阮黛签的是一家公司,半出道状态,粉丝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