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耸耸肩:“有待开发,喂,你别上来,我自己开发就行了。”
枯坐一阵,南美忽然脸色一变,跳起来:“几点了?”
还不等我答话,她飞快向门口跑,我在后面喊:“喂,~~”
她回头瞪我:“我要去布鲁塞尔的RAVE PARTY,回见~~”
这个“见”字语音未落,狐狸一头撞在门上,穿门术无效,只见一个大包从她头上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我忍住笑,平心静气的告诉她:“辟尘在门上包了超能防法术重尘罩。”

丢给我一根狠狠的中指,南美悻悻开门闪了。我笑了半天,东抓抓,西挠挠,心里始终觉得安定不下来,算了,这多管闲事的脾气改不了,还是乘夜去罗伯特家再看看,也许可以发现点什么。

还隔得老远,一阵悠扬响亮的音乐声就传到耳朵里,我张大眼睛,愕然停下脚步。
古堡里王子在开舞会吗?所有的窗户都透出辉煌光芒,底楼大门洞开,里头隐约传出笑语与喧哗。仿佛有无数宾客在内,正共享盛宴良宵。
从大门口进去大约是不行的,穿了礼服还可以冒充一下,可是我穿的是老头汗衫,沙滩裤上还有洞洞。算了,爬吧,这行我也做熟了。
从楼背往上,三楼有一扇小小窗户,斜斜开在屋顶侧面,黑着,应该是阁楼。我唱着小小姑娘的歌儿蹲到窗口观察一下,哎,安全工作不错哦,金属网窗纱包得很严实呢。反正是作贼,我也就不客气了,运气将指尖切割力达到金刚石级别,我在金属线网上一横一竖划出两道大口子,好厚的封膜,居然令我的手指都有痛感。破口一开,一阵带着腥味的沉滞空气滚出来,砸在我的脸上。那种味道是常年的潮与封闭,以及无数异物堆积后纠结而成的,其杀伤力对普通人足可致命。当然要是辟尘来了,就会当场摸出一个扫把,兴高采烈进去搞卫生。

撑开金属网,窗户彻底露出来。我蹲在一边准备专心把我的歌儿唱完,想等空气交流得差不多再进去。结果老半天过去,里面自成世界,不但空气不与外界流通,甚至光都不透半点。既来之则安之,我深深吸了口气,扑通跳了进。

好黑!
不用谦虚,我总算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不然风风雨雨当猎人那么多年,要挂也挂了不少次了。当我静立这阁楼中,感觉无限远旷,连呼吸都仿佛被巨大的寂静所稀释,没入虚空的时候,从前出生入死的预警直觉,悄悄回到了我身上。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提起,踏下。奇怪,我为什么要出汗?为什么明明履于平地,却有临深渊踏薄冰的战栗直觉?
稳住身形,我凝神感觉四周.这里的空气不但味道奇怪,并且犹如实体一般有形有质,仿佛从某个地方正源源不断涌出来,给我沉重的压迫感.
我将右手中指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一滴血珠悬在指尖上,微微发光,那鲜艳的红色光明来自生命本身的活力,可以照亮一切异世界的幽明.
我转了一圈,看我的周围.
无穷无尽的黑与沉默,蜂拥积压,有低沉却暴烈的异样咆哮.来自无名他处。我眼前有沉沉雾气压迫,天哪,.为什么这里会有时间旷野?什么大法师在附近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时间旷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为了藏匿与转换生命与灵魂而设置的结界。它可以绝对封闭,也可以通往过去未来两端出口。
血滴之灵焰暗淡了.黑暗再度卷土重来,包围我.
站着不动会被时间的力量挤逼为尘埃。我打起精神,冷静下来,周身真气运转,使身体的热尽量降低以减轻时间旷野的包围力度。当身体状态到达最轻时候,我纵身跳起,姿势媲美高峰期的乔丹最后一秒那凌空一扣,可惜不但没有摸着篮网,不知道哪个天杀的中锋队员将我裤子一拉,身体一坠,我,就像只不幸被打中的鹌鹑一样,飞速落下.
脑门昏昏的飞旋了不知多少时候,我脚下一滞,神智一清,忙轻身稳住动作。张眼一看,好险,我正落在一扇门前,雕花原木,配有青铜原色把手和门环。多走一步,就要撞个狗吃屎。有门就须开,随手一拉,铺天盖地的弦歌与热浪劈头盖脸而来,顿时把我淹没。

这里也是一个舞会啊。金壁辉煌的大厅以巨大烛台照明,仿佛古老皇朝居住的伟大宫廷,华彩中充满精美与庄严的奢侈妆饰。穿着复古装束的绅士淑女们穿梭来去,乐队在东南角奏乐,不是普通的派对乐队哦,是全本大型交响乐团,奏的歌曲完全没有听过。开玩笑吧,谁家这么浪费,请这么多人好贵的。

仿佛为了回答我的问题,大厅中央正在翩翩起舞的人群忽然分开个圆圈来,乐曲也嘎然而止。那圆圈中走出一个着大红色长袍,戴着华贵教士冠的男子,满面笑容的高举双手,大声说:“赞美主~~~”念起经来。

我当即傻眼:“罗伯特?”绝对是罗伯特,一摸一样啊,最多是老一点而已。
我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通过时间旷野,我一定来到了某个中世纪的古堡,而那个时间旷野和眼前的罗伯特,必然有不可分割的关系。正要趋前细看,我竟然又瞥到了另一位熟人,里奇太太正从侧门走入,她穿着修女服侍,头巾却没有盖上,身后跟着十四个壮汉,每两个人手里都抬着一个架子,架子上赫然绑着一位位容貌极美的赤裸少女。长发批垂,脸上带着极度惊恐的神色,嘴巴翕动,却没有声音。这行人走入,罗伯特神色转为激奋,紧接着我听到他说:“以纯洁少女的血,洗礼我们尊贵皇族的罪,使光荣永生吧,我们的庆典要开始了。”欢呼立刻从周围人群中爆发出来。

他说的是拉丁文,我好歹还是听懂了一点,这要归功于修猎人修行的时候考外语,免得看不懂古代流传下来的非人资料。
听他的口气好似要杀人,看样子也是真的要,因为壮汉们在里奇这个死老太婆的指挥下,将架子在大厅中央一字派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在每个架子底下放上了银色的盆子,多半是拿来接取血液。我周围的人情绪极为激动,争先涌上去,嘴脸因为渴望而扭曲,连杂一个我这样的土人在中间也没注意。而我这个土人可就给气坏了。这叫什么,这叫暴殄天珍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以去当电影明星,可以去当槟榔西施,可以去做超级模特,我也绝不反对其中一个当我老婆,可是拿来放血,你们这些没文化的!

乘着罗波特又在祈祷,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身后不远处有个侧门,我看到有一些仆人进出,可能是通向古堡上层的,烛台均匀分布在大厅四周的半空和地面。好,罗伯特喊阿门了,就在他阿门一出口的时候,我奋起神威大喝一声:“滚你妈的臭鸭蛋!”舌尖上一口血喷出去,施展出的,乃是我最强的神魂藏顿诀,连上次遇到精蓝要保护辟尘我都没使过。满场烛台一促而灭,黑如永夜,大风四起,满场惊呼中我合身向中央扑去,拼出老命,一口气设了七个防护罩。抢在烛光再亮之前,倒翻丈许,再翻,隐入了侧门。

门内是楼梯,上了两层,竟然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可能都在下面看热闹。空空荡荡的中世纪建筑中,安静十分诡异。
在第二层,许多硕大的门的门都关着。雕花包金,沉沉的背后仿佛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随手推开其中一扇,差点哇的一声叫起来。只见一个高鼻子的老妇人正怒冲冲的瞪住我,绿眼睛,一脸鸡皮,全副盛装,头戴珠冠,好像立刻就要扑过来咬我一口。定了一下,我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架画,不过这画也未免太大了,又放在门口,存心吓死人吗?

我忿忿不平把这个金属底框的大画架移到一边,移的过程里,不小心多看了几眼画里的老女人,虽然首先的念头是感叹她皮肤实在差劲,化妆技术也不过关,两条眉毛有我们家鸡毛单子那么粗,后来就看到了画幅下的名字:厄斯特拉。厄斯特拉,厄斯特拉,名字很熟啊,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欧洲历史上最著名的女吸血鬼啊,十六世纪匈牙利伯爵夫人厄斯特拉,十年中杀害超过六百少女取血以供应洗澡水。她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