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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乜斜着双眼,歪着头困惑地向前走来。又是一个熟悉的习惯。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梅林,”他回答道,“我……”
随即,他走进防线区域,像是碰到了烧红的铁丝一般,猛地缩了缩。
“去他娘的!”他说,“你是不是什么人都不信?”
“家族传统,”我回答道,“更何况还有前车之鉴。”
不过,我倒是有些不解,因为这一次遭遇,并未引发之前那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效果。还有就是,那东西为何还没现出形来。
又是一声咒骂,他将披风往左一撩,裹在了左臂上,右手则探向了我父亲剑鞘的一个惟妙惟肖的复制品。一声龙吟,一道银光随即在空中划过,斩向了防线的眼睛。二者刚一接触,立时便激起脚踝般高矮的火花,剑身开始咝咝作响,犹如烧红过后,再浸进了水中一般。剑刃上的图案开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火星又起,只是这次,冲到了人一般高,就在那一刻,我感觉到防线正在分崩离析。
随即他便进来了,我转过身去,挥起了我的长剑。但那把酷似格雷斯万迪尔的剑再次举起,划了一个小圈,将我剑尖荡向右侧,直奔我的胸膛而来。我使出击剑中的第四式,想要格挡,但它向下一滑,依然从外面刺了进来。我用上了第六式,但他早已不在那儿。刚才那一招,他不过是虚晃一枪,此时已再次回身,压低身形逼了过来,身子一晃,便攻向了我右侧。我一个转身,再次格了出去,只见他剑尖一沉,手腕一翻,左手一个巴掌,便朝着我的面门扇了过来。
待我发现他的左手滑向我的脑后,右手再次抬起之时,为时已晚。格雷斯万迪尔剑柄上的圆球,已直奔我的下巴而来。
“你真是……”我话还没说完,它便已经打在了我的下巴上。
我最后看到的一样东西,是那枝银色玫瑰。
这便是生活:你若相信,就会被出卖;你若不信,则会出卖自己。正如同大多数道德悖论一样,它会将你置于不堪一击的境地。而此时,一切常规解决之道都已太迟,我已无法逃脱这一游戏。
我在一个黑魆魆的地方醒来,满脑子的疑惑和惶恐。一如往常疑惑和惶恐之时,我静静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让它继续着之前的节奏,凝神细听。
没有一点声音。
我轻轻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
一片令人不安的景象。我再次将眼睛闭上。
我凝神静虑,去感受身下石头地面的震颤。
没有一丝一毫动静。
我将眼睛完全睁了开来,奋力压下了想要将它们再次闭上的冲动,手肘撑着地面,支起身,随即又将双腿盘到身体下面,直起腰,转过了头去。有意思。自打同卢克和柴郡猫喝酒以来,我便从未曾如此晕头转向过。
四下里不见一星半点颜色。所有东西都是非黑即白,抑或是一些灰色的阴影,我就像是进了一张摄影底片。右侧视野尽头处,悬着一个黑洞,我猜应该是太阳,只是直径比平常见到的要大好几倍。天空是一片异常深沉的灰,乌黑的云彩在其上缓慢游走。我的皮肤也成了墨一般的颜色。然而,身下的岩石地面,却闪耀着惨白的光芒,几乎透明。我缓缓站起身来,转过身去。没错。地面似乎在发光,而天空却是一片漆黑,而我,则是天地之间的一个阴影。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空气干燥而寒冷。我正站在一片犹如患了白化病的山麓前的丘陵地带。那山上寸草不生,让人不由得想起了南极。只见它们一路绵展,至我左侧拔地而起,而右侧的地势,则要低矮得多,高低起伏着,朝着那轮据我估计尚处清晨的太阳而去,卧成了一片黑色的平原。荒漠?我不得不抬起手,“遮住”了它……什么?反射过来的日光?
“他娘的!”我试着骂了一句,立刻便发现了两件事情。
首先,我虽然张了口,但出不了声音;其次,我下巴上面被我父亲或是他的幻影击中的地方,疼得要命。
我一边重复着自己无声的瞭望,一边掏出了主牌。若是不能离开此地,一切都将无意义。我抽出了鬼轮的主牌,将意念集中到了上面。
什么动静也没有,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正是鬼轮让我藏好的,兴许它这是在拒绝我的呼叫。我在其他主牌间翻找起来,停在了弗萝拉上面。她通常都愿意救我于危难。我注视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展开了意念……
甚至就连一根金色的卷发,都没有动上一动,主牌上的温度也没有任何变化,纸牌依然不过是一张纸牌。我再次奋力试了试,甚至还用上了加持魔法。可依然无人应答。
那就找曼多吧。我盯着他的主牌看了好几分钟,结局依然一样。我试了兰登、迪多、本尼迪克特、朱利安。没有任何结果。我试了菲奥娜、卢克、比尔·罗斯,不过是又多了三次失败呼叫。我甚至试了一两张“厄运主牌”,但我既联系不上那头斯芬克斯,也见不到那座蓝色玻璃山上的白骨建筑。
我将它们合在一起,装好,收了起来。自打水晶洞穴以来,我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隔绝主牌的法子并不少,但到目前为止,就我估计,此刻的情形,更多的还是技术层面。我更加关心的,是如何将自己转移到一个更为相宜的环境。至于探查背后的原因,可以等我空了再说。
我走了起来,双脚落地无声。一颗鹅卵石被我踢得蹦蹦跳跳地向前滚了开去,但我依然听不到一丝声响。
左边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右边则是漆黑无边。山麓或者大漠。我转向了左侧,走了起来。除了黑色的云彩,四下里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每一块露头岩石的背风一侧,都会有一块白得耀眼欲花的地方露出来,一片疯狂的大地上的疯狂阴凉。
再次左转。绕过一块大石。向上,越过一道山脊,折而下山。右转。很快,左侧的岩石当中便会现出一道红色纹路……
没有。那就下次……
鼻窦隐隐有些刺痛。没有红色。继续走。
右侧会有一道裂缝,就在下一个转弯处……
并没有裂缝出现,太阳穴疼了起来,我揉了揉。呼吸渐渐加重,眉头上有了湿润的感觉。
由灰转绿,尖利的花朵,灰白的蓝,就在下一个碎石坡上……
脖子微微有些疼。没有花,没有灰,没有绿。
那就让云彩分开,让黑暗从太阳上倾泻下来吧……
什么都没有。
……下一条沟,会有一条小溪的汩汩流水声。
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头一阵阵疼,双手在颤抖。我伸出手去,摸了摸左侧崖壁,感觉足够坚实。真实得有些肆无忌惮。为何要如此践踏我?
我又是如何到这儿来的?
这到底是哪儿?
我放松一些,放缓了呼吸,调整了精力。头上的痛慢慢减轻,衰退,消失。
我再次走了起来。
鸟鸣声声,清风阵阵……一个满是窟窿的幽僻之处的花。
没有。痛苦第一次反弹。
我究竟是中了什么魔法,竟会失去影子行走能力?我还从未曾知道它竟然也能被拿走呢。
“这一点儿也不好玩,”我试着说道,“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东西,是怎么做到的?你想干什么?你在哪儿?”
万籁俱静,一声回应也没有。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或是为什么,”我开阖着嘴巴,说道,“我也不觉得我是中了什么魔法。但我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到这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什么也没有。
我接着往前走,继续有意无意地尝试着通过影子穿越。在此期间,我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处境,总觉得整件事情当中,我似乎忽略了什么。
下一个拐弯处,一块岩石后面会有一朵小红花。
我转过了弯,脑海当中无意间浮现出来的那朵小红花,果然就在那儿。我赶忙冲过去摸了摸,去证实这个宇宙,好歹对梅林还算仁慈。
我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踢起了一路的尘埃。我摔倒,爬起来,四处搜寻,足足找了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但却没有任何花朵再出现在眼前。最后,我只好咒骂了一声,转过了方向。没人愿意成为宇宙笑话当中的那个傻瓜。
突然间,我心头一动,赶忙在身上的所有口袋当中搜了起来,兴许兜里还留有着一块蓝色石头。它那诡异的辐射能力,说不定能引导我穿过影子,回到它的源头。但没有,连碎屑都没有。它们全都躺在我父亲的棺材里,就是这样。我猜,兴许是因为觉得这也未免太便宜我了的缘故。
我会不会错过了什么?
一个假冒的托尔金、一个假冒的奥伯龙,还有一个声称是我老爸的男子,一个个都想引我去某个古怪的地方。总之,用奥伯龙的话来说,是去完成能量间的某种争斗。很显然,最后应该是那个像是科温的人得手了。我摸着自己的下巴,暗想。只是,这到底耍的什么把戏?还有,那些能量又是什么?
那个像是奥伯龙的东西说我得在安珀和混沌之间作出选择。可话又说回来了,他说的话原本也不止这么一句。让它们都见鬼去吧!管他什么能量游戏,我才不想蹚这浑水。我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我甚至都懒得去了解这场游戏都有那些规则。
我一脚踢在一块白色的小石子上面,看着它一路滚了开去。这并不像是朱特或是茱莉亚能够干出来的事情。看起来,它要么是一种全新的游戏,要么就是一种老把戏的变种。它到底是什么时候缠上我的?我猜,想必是同我试图联系卡洛儿时,涌向我的那股力量有关。我只能推测它已经锁定了我,而且这就是结局。可它究竟是什么?我想,我首先有必要弄明白披着一圈火光的卡洛儿,所躺的到底是什么地方。那地方的某种东西,我判断,应该和我此时的境况有关。那会在哪儿?她当时是叫试炼阵送她去她该去的地方……我根本没办法去问试炼阵那究竟是哪儿,而且此刻也没办法去试炼阵走上一遭,然后再让它送我去找她。
因此,是时候离开这场游戏,寻求其他法子来解决问题了。我的主牌都已试了一圈,而且我穿越影子的能力也被蹊跷地封印住了。我暗暗决定,是时候按我的规则,来试上一试了。我要召唤洛格鲁斯之兆,继续我的影子行走,并将混沌的力量,作为我每一步的坚实后盾。
弗拉吉亚几乎切进了我的手腕之中。我飞快地搜索了一圈可能存在的危险,但一无所获。我又继续警惕了几分钟时间,搜寻着周边。不过,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弗拉吉亚也安静了下来。
这已不是她第一次误报了——不管是基于某种意外的情势还是我脑海中一些古怪的念头。不过在这样一个地方,万万大意不得。附近最高的一块石头,距离地面约摸十五到二十米的距离,在我左侧,兴许在山上一百步开外。我走向那边,开始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