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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图书室里的他,想到了那个正在同自己那个日渐疏远的儿子玩二重奏的兰登。我知道,他也曾经野过,放荡不拘、令人生厌过,他其实并非真想统治这个原型世界。但父母、婚姻以及独角兽的选择,似乎给了他很大的压力,磨炼了他的性格,我想,同时也让他失去了生活的许多乐趣。
现在,他似乎在卡什法及伯格玛事件上遇到许多麻烦,可能刚刚避过了一场暗杀,为了将黄金圈中各种错综复杂的政治势力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甚至还勉强同意过一个不大满意的条约。谁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乱子,给他的烦恼再添上一层呢?作为一件我原本可以在他不闻不问的情况下便能处理好的小事,我真愿意去烦他么?反之,若我真将他卷入了我的事里,他极有可能会给我一些限制,而在这种每天都命悬一线的时刻,这将大大限制我随机应变的能力。此外,还可能会翻出一件尘封多年的旧事。
我从未向安珀宣誓效忠过。也没人那样要求过我。毕竟,我是科温之子,是自愿来的安珀,而且在前往那个众多安珀人纷纷前去求学的影子地球之前,曾把这儿当成了一段时间的家。我经常回来,似乎同每一个人都相处甚欢。我真的不明白双重居民观念,为何偏偏在这儿没人提及。
不过,我更喜欢根本就不曾出过事。我不喜欢被迫在安珀和王庭之间做出选择。我不愿意为了独角兽和巨蟒、试炼阵和洛格鲁斯去做,但我不介意为了对其中一个王庭的忠诚,而作出抉择。
所有这一切,都暗示着维娅尔应该对我的事完全不知情。无论怎样,都逃不脱一场质询。然而,若是将这宝石还回去而不对它的去向做任何解释,那便没人知道此事同我有关,这样一来,一切都还是老样子。都没人问我问题,怎么说得上我是在撒谎?
我又沉吟了一小会儿。我真正要做的,就是体谅一个疲惫而又麻烦缠身的人,不再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对于我大多数的事情,他都无能为力,而且也不用做什么。并且发生在试炼阵和洛格鲁斯之间的事情,似乎主要都是超自然事务。对于实际层面,我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任何坏处或是好处。而且若真有,我到时再告诉兰登也不迟。
好吧。揣测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你可以利用它们来给你一种高尚之感,而非,比如说,羞惭。我伸了一个懒腰,压了压指关节,带出了一连串噼啪声响。
“阿鬼?”我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我伸手去掏主牌,但刚刚碰到,一轮光圈便在房间对面闪现了出来。
“看来你确实听到了。”我说。
“我感受到了你的需要。”它回答道。
“无所谓了,”我说着,将挂着宝石的链子从我头上取下,把那块宝石举在眼前,“你觉得自己能把这东西神不知鬼不觉送回国王套房壁炉旁它原来的地方去么?”
“我有点不敢碰那东西,”阿鬼回答道,“我不知道它的结构会对我的结构造成什么影响。”
“好吧,”我说,“我想我晚点总会想出法子的。不过现在是时候测试一下一个假设了。若是试炼阵袭击我,你试着把我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拜托了。”
“没问题。”
我将宝石放在了附近的桌子上。
过了大约半分钟,我意识到自己终究在试炼阵的致命打击中支撑了下来。我松了松双肩,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缺胳膊少腿。有可能托尔金是对的,试炼阵兴许已经放过了我。此外,我现在应该可以召唤宝石当中的试炼阵了,他告诉我就像召唤洛格鲁斯之兆那样就行。虽然托尔金并未细说,但其中一些试炼阵魔法,必须通过这种方式才行。他还说,一名魔法师,应该有把一种系统搞明白的本事。我决定这事可以先等等再说。此刻,我还没有心情同试炼阵相会,不管是怎样的试炼阵,又或是变成怎样的化身。
“嘿,试炼阵,”我说,“愿意扯平吗?”
没有回答。
“我相信它肯定知道你在这儿以及刚刚做了什么,”阿鬼说道,“我感觉到它现身了。有可能你已经不再是目标了。”
“兴许吧。”我一边回答,一边掏出主牌,开始翻了起来。
“你想跟谁联系?”阿鬼问。
“我对卢克有些好奇,”我说,“想看看他是否还好。还有,不知道曼多怎样了。我猜你已经把他送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哦,不会有什么事,”阿鬼回答道,“贾丝拉王后也一样。你也想见她吗?”
“不太想。实际上,我谁也不想见。只是想看看——”
我话还没说完,阿鬼便闪了一闪,消失了。我真拿不准他此刻这般急于讨好我,是不是想为早期的反叛弥补点什么。
我掏出了卢克的牌,将意念集中到了上面。
我听到有人沿着走廊走了过来,脚步声响了过去。
我感觉到了卢克,虽然他影像并未在我这边现出来。
“卢克,能听到吗?”我问。
“能,”他回答,“你还好吗,默尔?”
“我很好,”我说,“你呢?你那一仗,干得可真……”
“我很好。”
“我听到了你的声音,但什么也看不到。”
“屏蔽了主牌。你不知道怎么做吗?”
“从没想过这回事。改天你得教教我才行。唔,干吗要屏蔽?”
“防止有人联系时,猜出我正在着手做的事情。”
“要是你敢带突击队袭击安珀,我可是会怒的。”
“拜托!你知道我可是发过誓的!这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还以为你已经当了德尔塔的阶下囚了呢。”
“我的境况一直就没变过。”
“呵,他该死的差点杀了你一次,而且那天才刚刚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第一次是因为他中了沙鲁暗中布下的狂暴魔咒;第二次则是生意上的问题。我会好的。不过现在我所有的事情都得保密,我得走了。再见。”
卢克走了,不见了。
那脚步声已经停了下来,我听到附近一扇门上传来了敲门声。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扇门开了,随即又关闭。一直没听到交谈声传来。由于是在附近,而且离得最近的两套公寓就是本尼迪克特的和我的,所以我好奇了起来。我敢肯定,本尼迪克特不在他自己的房间,而且我记得我出来时,并未锁门。因此……
拿起仲裁石,我穿过房间,来到了走廊。我查看了一下本尼迪克特的房门,锁得好好的。我看了看那条南北走向的走廊,回到了楼梯那儿,四处查看了一下。附近不见一个人影。随即,我走上了自己的地盘,站在每扇门外听了听,里边并没有半点声息。其他的,我唯一能够想到的便是走廊后头的杰拉德的房间,就在我房间后头。我曾想过将墙砸开——借着最近兰登改造和装修的东风——将布兰德的房间并入我的,形成一套宽敞的公寓。不过,有传闻说他那房间经常闹鬼,而且有时半夜三更隔着墙壁所听到的呼号声,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飞快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并试了试布兰德和杰拉德的房门。没有回应,两套公寓都锁着。越来越古怪了。
我碰到布兰德房门的那一刹那,弗拉吉亚曾飞快地抽动了一下,我警觉了数秒,但没有什么不测之事发生。在这附近,偶尔会看到一些可怕的残存咒语在飘荡,就在我打算将它归结于这一缘由,放过此事时,我注意到仲裁石闪烁了起来。
我抓起链子,看向了宝石当中。没错,一幅画面已在当中现了出来,我看到了拐角那边的走廊,看到了我的两扇门,还看到了墙上的画,一清二楚。通往左侧的那道门——就是连着我卧室的那一扇——似乎被围了一圈红光,正在一闪一闪的。这到底是在暗示我应该避开那扇门,还是冲进去?这便是神秘指示的不好之处。
我退回到了拐角处,转了过去。这一次,那宝石兴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疑惑,所以觉得应将指示说得更明白一些,于是展示出了一幅我正走上前去开那门的画面。当然了,两扇门当中,那一扇倒是锁着的……
我翻找出了钥匙,这才意识到我若是这样冲进去,因为刚刚归还了格雷斯万迪尔,真可所谓是手无寸铁。不过,我倒是确实还有几条小咒语备用,兴许,它们当中的一条在危机时刻能救我一命。兴许不能。
我一拧钥匙,猛地将门推开。
“默尔!”她一声尖叫,而我则看清了对方正是卡洛儿。她站在她名义上是姐姐,实际上是泰一甲所躺的床边,并飞快地将一只手藏到了背后,“你,唔,吓了我一跳。”
“彼此彼此,”我回答,这话在塔瑞语种是同样的意思,“怎么了,丫头?”
“我回来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我爸爸,并照你说的镜子走廊编了一个故事来宽慰他。这儿真有这样一个地方?”
“对。不过你在指南上面可找不到。它有时有,有时没有。这么说,他息怒了?”
“唔,对。可他现在又开始怀疑妮妲到底去了哪里。”
“那更麻烦了。”
“对。”
她一张脸红红的,而且目光游移,不敢直视我。她似乎也察觉到我已注意到了她的不自然。
“我告诉他妮妲出去玩去了,跟我一样,”她接着说道,“而且我会去找她的。”
“嗯。”
我将目光移向了妮妲那边。卡洛儿赶忙走上前来,挡在我身前,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把我朝着她那边拉了拉。
“人家还以为你去睡觉去了。”她说。
“对,我去了,而且也睡了。我眼下正在处理一些差事。”
“不明白。”她说。
“时间流,”我解释道,“我有效地利用了时间,已经休息好了。”
“真好玩,”她说着,将双唇在我嘴上浅尝辄止地擦了擦,“很高兴你已经休息好了。”
“卡洛儿,”我说着,轻轻抱了抱她,“你用不着骗我。你离开时明明知道我已经累得要死。你这么快回来,除了相信我已经睡死过去以外,不会有别的原因。”
我抓住了她背后的左手手腕,拉到了前面,抬到了我们俩之间。她的力气大得有些叫人吃惊。而我已没必要去掰开她的手,因为透过指缝,我已看到了她手中的东西,那是曼多经常用来准备即时咒语的铁球。我松开她的手。她并未将那只手缩回去,而是说:“我可以解释。”她终于敢于直视我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