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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须慢下来,但还是得迈出另外一步。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刻,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他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细线,但还是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说,“我生下来便只能活一个小时,除非杀了你。如果我能得手,那你的生命就会是我的。”
他拔出了剑。
“我远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我说,“不管你是不是我的复制品。我觉得你不会的。更何况,我一样能让你灰飞烟灭。我已经了解了一些事情,知道你们这种幽灵是怎么一回事。”
他将长剑平举,剑尖指向了我。那剑,很像是我多年前用过的一柄。
“对不起。”他重复道。
我拔出了格雷斯万迪尔,打算与之一搏。若非如此,我便是一个笨蛋。我不知道洛格鲁斯都往他的脑袋当中塞了什么。我回忆了一下通行洛格鲁斯之后,自己方才学会的那些剑术。
没错。本尼迪克特对付博瑞尔的那几招提醒了我。那事过后,我确实学了一些意大利剑术。它大开大合,防守时看似漫不经心,但却往往能收到奇效。格雷斯万迪尔递了出去,击在了他的剑身外侧,就势探出。他手腕一曲,摆出了法国第四式,但我早已将剑递到了他的剑下,随即胳膊一伸,手腕一抖,右脚随着线条向前滑出,同时剑身由外而内,重重地击在了他的长剑的重心点上,左脚随即跟上,剑身一横,掠过他的身体,两柄剑的护手锁在了一起,而我,则继续向下压去。
紧接着,我左手搭在了他右肘内侧,用上了大学时从朋友那儿学来的一个武术招式——借力打力,我想他当时是这么说的。同时,我将腰一沉,继续下压,接着将腰朝着逆时针方向一拧。他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向了我的左侧。只是,我不能让他就那样摔下去。若是他碰巧落在了试炼阵上,立刻便会如同烟花一般爆散开来,这事想想就有些滑稽。于是,我继续往下压了数寸,手在他肩上一搭一推,他便朝着试炼阵残缺区域飞了出去。
随即,只听得一声尖叫,一个火球从我左侧闯了过去。
“不要!”我一边喊,一边赶忙伸手去拉。
已经晚了。朱特已经出了线条,从我身旁冲过,带着熊熊烈焰,就在他眼看着就要化为旋风的那一刻,他将自己的剑插进了我那个替身的体内。火焰同样从我那替身的伤口当中涌了出来。他试图站起身来,可未能成功,随即又摔了回去。
“别说我从未帮过你,哥哥。”朱特说完,随即化为了一阵旋风,升到了石室顶处,烟消云散。
由于离得太远,我根本碰不到那个同我一模一样的幽灵。片刻过后,即便是能,我也不想再去碰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支人形火把。
只见他双目望了上方,看了看朱特那壮观的消散方式。随即看向了我,扭曲地笑了笑。
“他说得没错,你知道的。”说完,他也被大火吞没。
蹈火而舞,生死不过一念之间。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刚刚的场景当中回过神来。待我下一圈回来时,四下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影子,只剩下两把长剑,交叉着落在道路前方。我将它们踢出了试炼阵,继续前行。此时,火焰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腰部位置。
转身,回来,过去。我不时瞥上一眼宝石,以防走错一步。慢慢地,我将试炼阵连接了起来。亮光被吸进了线条当中,除了那一圈火苗,一切都越来越像老家地下室当中的那一个了。
第一道幕帐送来了一些关于王庭和安珀的痛苦回忆。我不为所动,体若筛糠,终于过去了。第二道幕帐掺杂着旧金山的欲望和回忆。我控制着呼吸,假装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火苗跃上了双肩,一条又一条的圆弧,走不完的曲线,像是无数弯新月。阻力在持续增强,我汗流浃背,奋力挣扎。不过,这样的经历,我早已有过,而且此刻,试炼阵已不光是在我周围,也在我体内。
我艰难前行,来到了众多拐弯消失处。每一次努力,所能前行的距离也越来越短。我不停地看到正在消散的朱特和我自己那张在烈火中消散的脸,我知道,这不过都是试炼阵的记忆,没什么意义。但一路上,我还是难以释怀。
来到大回环处,我扫了一眼四旁,只见试炼阵已被完全修复。我在所有残缺之处,全都用线条搭起了一座桥梁,让它们连为了一体,此时正燃烧得犹如暗夜当中的冰封凯瑟琳之轮一般。又是一步……
我拍了拍胸前的宝石。它上面的红光,空前地强烈了起来。我在想到底该如何将它给还回去。又是一步……
我举起宝石,查看了一下,只见里边出现了我的样子,正在完成大回环,并径直穿过了那道火墙,这似乎说明一切都没问题。我将这一幕当成了一份指引,但同时也不由得也想起了一条卓帕曾引用过的大卫·斯坦伯格法则。希望试炼阵可千万别开那样的玩笑。
大回环还没走完,烈焰便已完全将我给包裹了起来。我继续放慢脚步,慢慢积蓄力量。伴随难当的痛苦,我一步步接近了最后一道幕帐。我已能感觉到自己的所有一切,都正在被转化成纯粹的意志,似乎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那个终点。又是一步……我犹如穿了重铠一般。最后三步,最是能将一个人推向绝望的边缘。
又一步……
随即,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在这儿,进度比起意志来,似乎已是不值一提。结果已不再重要,尝试和坚持才是关键。我的意志便是烈焰,而我的身体,则是青烟或是阴影……
又一次……
透过高涨的蓝光,包围着卡洛儿的那些橙色火焰,似乎变成了一圈银灰色的炙热长矛。在一片噼啪声和爆炸声当中,那音乐声再次传到了耳畔,低沉而又缓慢,如泣如诉,犹如迈克尔·摩尔的一首低音曲。我试着接受它的节奏,随之而动。随即,我似乎感觉我自己成功了,抑或,是我的感觉已被扭曲。下一步突然有了流畅的感觉。
兴许,也有可能是试炼阵觉得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于是放了我一马。不过,这事看来我是永远也没机会弄明白了。
我穿过了最后一道幕帐,面对着那圈突然变成橙色的火墙,继续前行。来到那圈烈火中央,我终于喘了一口气。
卡洛儿就躺在试炼阵中央,同上次见她时几乎没什么变化,一样的紫衫蓝裤。唯一的区别,便是她躺在自己那件棕色的厚厚披风上面,像是睡着了。我右膝跪地,将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她纹丝不动。我将她脸上的一缕红色头发拂开,拍了拍她的脸颊。
“卡洛儿?”我说。
没有回应。
我将手放回她的肩上,轻轻摇了摇。
“卡洛儿?”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吐了出来,但依然没醒。
我摇得更加用力了一些:“醒醒,卡洛儿。”
我将一条手臂滑到她的肩膀下面,将她往上抬了几许。她的双眼依然没有睁开。很显然,她中了某种魔法。身处试炼阵中央,一个人若是不想化为灰烬的话,是绝对不敢召唤洛格鲁斯的。所以,我只好试了试童话当中的情节,俯身亲了亲她。她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低低声响,眼皮动了动,但依然没醒。我又试了试,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该死!”我骂了一句。若想解开这样一种魔法,我至少得有一点可以自由活动的空间,一个我可以用上工具,并且可以召唤能量而不用担心遭到反噬的房间。
我将她抱了起来,命令试炼阵将我们送回我在安珀的公寓当中去。那儿,她那个已被泰一甲附身的姐姐,正在昏睡当中。我其中的一个哥哥的杰作,为的是保护我不受她的伤害。
“送我们回家。”为了强调,我大声说道。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凝神静虑,用意念将自己的想法再次传达了出去。
我们还是在原地纹丝不动。
我轻轻放下卡洛儿,直起腰来,透过火苗最微弱处,看向了试炼阵。
“你看,”我说道,“我刚刚帮了你一个大忙,筋疲力尽,九死一生。现在,我他妈的就想从这儿出去,并带上这个姑娘。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火苗淡了下去,消失了几秒。伴随着光亮的减弱,我发现那颗宝石正在闪烁,就像是酒店电话的呼叫灯亮了一般。我举起它,看了进去。
里边现出了两个小人,正在做少儿不宜的事情,吓了我一跳,但确实就是那样。
“我想我这是拨错台了,”我说,“你如果真有什么要告诉我,那显现出来。否则,我只想回家。”
一切都没变,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意识到宝石中的那两个小人,越来越像卡洛儿和我自己。他们正在一领披风上面缠绵,而地点,似乎就在一个试炼阵中央,场面火辣,风光无限,活脱脱就像是老式盐盒上那种标签的火辣版——如果它们也能在宝石当中显现,并有一个人佩戴在胸前去看的话……
“够了!”我叫道,“真他娘的扯淡!你想看坦陀罗仪式,我可以给你送一个专业的过来!这姑娘甚至都还没醒……”
那宝石再次震颤了起来,光芒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将它放下,跪下,抱起卡洛儿,站了起来。
我朝着最后一道幕帐的方向迈了一步,那道火墙立刻在我跟前蹿了起来。我一个趔趄,赶忙后撤,一跤摔倒在了那领铺开来的大披风上。我紧抱着卡洛儿,以防她跌到火海中去。她压在了我的身上,似乎已差不多被摇醒了。
她的两条胳膊环住了我的脖子,鼻子轻轻啄在了我的脸上。此刻的她,更像是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而非完全昏迷。我紧紧地抱住她,想了想。
“卡洛儿?”我试着叫道。
“嗯。”她说。
“似乎唯一把你从这儿弄出去的法子,便是和你做那种事了。”
“以为你是木头人呢。”她含混其词地说道,双目依然紧闭。
这使得这事看起来不那么像奸尸了,我一边将她翻过来,侧对着我,以便去解她的铜纽扣,一边安慰自己。我正要有所动作时,她又嘀咕一些什么,但终究没能形成对话。不过,她的身体对我的爱抚并非没有反应。我们很快进入了流程,剩下的事情,大同小异,就不在此一一赘述了。不过,这倒不失为一种解除魔咒的好方式。兴许试炼阵好歹还是有一些幽默感的。我不知道。
激情褪去时,烈焰也已退去。卡洛儿的双眼,终于睁了开来。
“这下那圈火苗好像满意了。”我说。
“这梦什么时候结束?”她问。
“好问题,”我回答,“不过这只有你才能回答。”
“你是不是刚把我从什么东西手里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