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能量泉室的方向,有两条长长的走廊,”她说,“其中一条与其持平,另外一条则比它高一层楼。那能量泉室本身便有几层楼高。”

“这个我记得。”我承认道。

“如果他们正在操纵那些能量,而咱们就这样出现在能量泉室中的话,”她说,“出其不意的效果就没那么好。我也说不准他们会用什么东西攻击咱们。最好能沿着那两条走廊中的一条靠过去,这样我也好有时间评估一下形势。从下面过去的话,他们可能会发现咱们的行踪,所以上面那条走廊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办,”我赞同道,“阿鬼,你能把我们放到上面那条走廊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吗?”

那圈亮光扩展了开来,倾斜,升起,在我们头顶悬了一会儿,然后降了下来。

“你们……已经……到了。”那圈亮光将我们从头到脚笼罩了起来,正当我双眼生花之际,只听阿鬼说道,“再——见。”

果然,这次我们出现在了目标地点。身前,是一条长而幽暗的走廊,墙壁上的黝黑岩石,犹如刀削斧劈一般齐整。走廊一头连着黑暗,另外一头则通向一片灯火通明的区域。抬头望去,屋顶由粗糙的原木搭成,粗大的横梁,在交错蛛网的映衬下稍微柔和了几许。石壁上的灯架内,几颗蓝色的魔法球正透着惨淡的白光,似乎上面的魔法已快消耗殆尽,另外一些,则早已失去了光彩。在走廊较亮的一头,魔法球被灯笼所取代。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小动物匆匆跑过的窸窣声响。整个地方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臭味。不过,空气中却像是有电流在交错纵横,令我们犹如置身于臭氧之中,四下里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震颤。

我召唤出了洛格鲁斯之兆,眼前霎时亮了起来。一条条能量,犹如发着黄色光线的电缆,充斥其中,照得四下里愈发明亮。每一次移动,都会撞上一条,更加重了身上的那种麻刺感。此刻,我已能看清贾丝拉身旁的情况,只见她正置身于几条交错的能量线之中,似乎正在将其中的能量吸进身体里。她的身体四周也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换成肉眼未必看得见。我瞥了一眼曼多,只见他也将洛格鲁斯之兆悬在了身前,也就是说,我看到的这一切,他也能尽收眼底。

贾丝拉沿着走廊,朝敞亮的那一头慢慢走去。我跟在她身后略微靠左的位置。曼多跟着我,走得悄无声息,我只好不时回头看上一眼,看他有没有跟上来。越是往前,震颤的感觉越强,一波波绵延不绝。只是,究竟是从地板上面传过来,还是顺着那些震颤的线条而来,我就说不准了。

我在想,对这片能量中心的打扰,会不会已经泄露了我们的行踪,甚至把我们的位置统统传到了能量泉下面那位正在忙活的行家里手那儿。或者,他正专注于手头的任务,反而让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靠了上来?

“已经开始了吗?”我悄声问贾丝拉。

“对。”她回答道。

“多久了?”

“主要阶段已经完成了。”

几步过后,她问我:“你有什么计划?”

“如果你说得没错的话,咱们立刻动手。或许咱们应该先把朱特除掉——我的意思是大家一起动手——如果他真的获得了那么高的能量,已经变得那么危险的话。”

她舔了舔嘴唇。

“因为同能量泉的关系,我或许是对付他的最佳人选,”她说道,“你最好别来碍手碍脚。我动手的时候,更愿意看到你去对付面具。最好能把曼多留出来,便于随时支援我们。”

“就按你的判断来办,”我说,“曼多,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他轻声说道,“我会照她说的做。”

“如果我毁了能量泉,会怎样?”他问贾丝拉。

“我相信那是不可能的。”她回答。

他哼了一声,我能够看到他心里隐藏的危险想法。

“万一可以呢,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吗?”他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真能把它关了,哪怕是一小会儿,”她说道,“城堡都有可能会塌。我曾用它散发出来的气体帮忙支撑过这地方。这地方已经很破了,早就需要加固了,但我一直懒得动手。更何况,攻击能量泉所需的能量,用在其他任何地方会有更好的回报。”

“谢谢。”他说。

她停下脚步,将一只手探进了那些能量线当中,闭上双眼,犹如在号脉一般。

“非常强劲,”过了一会儿,只听她说道,“某人对它的掌控,已经到了很深的层次了。”

她再次移动起来。走廊那头的光线越发明亮了,随后又暗了下去,再次亮起,再次暗下去。伴随着光线的明灭,身前的影子也是来了又去,循环往复。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类似高压线的嗡嗡声响,伴随着一阵时断时续的噼啪声。贾丝拉移动的速度立刻快了起来,我也加快了步伐。恰在这时,头顶传来了一阵笑声。弗拉吉亚猛地在我手腕上收紧,一片纷飞的火花,从走廊入口处涌了过来。

“该死,该死,该死。”我听到贾丝拉说道。

此时,面具所站的那处平台映入眼帘。贾丝拉抬起双手,我停下脚步,看着她一点点慢慢地朝着扶手挪了过去。两架楼梯分列左右,直通下面的泉室两侧。

她刚往下面看了一眼,整个人突然朝右后方飞了回来,撞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只见一个橙色的火球,撞碎一段扶手,犹如彗星一般朝上方缓缓飞去,越过了她刚刚没能立住脚的地方。我冲到她身旁,将一条胳膊插到她的肩膀下面,想要扶她起来。

突然间,她的身体一僵,头微微偏向了左侧。不知为何,我已经知道自己转过头去后会看到什么。

朱特正站在那儿,除了眼白,通体黝黑,身上火光熊熊,正笑着,看起来是那么虚幻。

“很高兴你能来坐坐,哥哥,”他说,“很抱歉,我就不留你了。”

他将一只手朝着我的方向挥了过来,指尖上火花闪闪。我怀疑他此刻心里最想做的恐怕不是握手。

我唯一能做出的反应便是一句“你的鞋带松了”,这显然是挡不住他的,但确实让他愣了一两秒。


第十二章
12

朱特从来没有踢过足球。冲上前去时,我相信他没料到我会这么快,也没想到我的姿势会这么低。

此外,当我狠狠地击中他的双膝,将他从栏杆上那个缺口中扔出去时,我敢肯定他吃了一惊。至少,当他向后跌出,飞速坠落,十指上的火花依然在跳动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吃了一惊的。

虽然在地板迎向他的那一刻,他突然凭空消失了,但我还是听到贾丝拉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时,透过眼角的余光,我看到她站起身来。

“现在把他交给我吧,”她说,“没问题的。他太笨啦,”即便是他已经在她右手边的楼梯顶上现出身来,她依然说道,“你去照顾面具!”

面具出现在那黑色石头砌成的喷泉旁,正透过一道隐现不定的橙红二色红光盯着我。下方的池子中,火光漾着黄白二色。当他从中掬起一捧,将它们犹如小孩团雪球一般揉成一团之时,上面的光线变成了耀眼的蓝色。紧接着,他将它朝我扔了过来。

我轻轻一闪,将其避过。这并不是魔法,只是一些基本的能量操作。不过,它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此时,就连贾丝拉,也只用了几个简单的动作,便幻化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咒语,虚晃一枪,扑上前去,脚下一绊,将朱特仰面朝天地送下了楼梯。

不是魔法。任何有缘居住在这附近并能利用这样一种能量源的人,随着时间的增长,都会变得懒惰起来,因为他们只消用几个简单的咒语,便能让那种力量犹如长江大河一般源源不绝地涌到自己身上。一个从未受过指导或是异常懒惰之人,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也有可能受到浸染,能够直接运用那种原始力量,类似于萨满教徒,无师自通,掌握世上最高级的魔法——犹如平衡方程式一般——用最小的努力,就能产生最大的效果。

贾丝拉知道这一点。看得出来,她一定是接受过正规的训练。这算是一件好事,我一边避过又一个火球,移向左侧,一边暗忖。

我沿着楼梯向下而去,侧身而下,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具,随时准备着防御或是立刻发难。

身前的扶手开始发光,随即迸出了火苗。我退后一步,但依然继续向下走去。这种伎俩,不值得浪费一条咒语。很显然,这玩意儿炫耀的成分大过于所能造成的伤害……

嗯……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见面具仅仅是看着我,没再朝我这边扔火球,我随即意识到。

这也可能只是一个测试。面具只想通过它,看看我带来的咒语是否有限,我能否像贾丝拉目前对付朱特的那样,眨眼间学会如何运用此处的能量还施彼身。很好,让他想去吧。有限的咒语来对抗近乎无限的能量源?

朱特突然出现在一扇窗子的窗台上,在我左上方。他刚来得及皱皱眉头,一片火帘便已罩在他身上。片刻过后,他和那片火帘都不见了,我只听到了贾丝拉的笑声和他的一句咒骂,紧跟着,从泉室另外一侧传来砰的一声响,什么东西砸在了地面上。

正当我迈向下一级梯板之时,那梯板突然消失了。幻觉。我将那条腿缓缓向下探去。不过,脚底什么东西也没能探到,于是我只好加大步幅,越过了那道缺口,继续朝下一级梯板迈去。然而,就在我移动重心时,它也消失了。我连忙改跨为跳,生生越过了那片区域。只听扑哧一声轻笑,从面具口中传了出来。等我跳起身来之后,前方的梯板也一级接一级地消失了。

我敢肯定,面具的初衷应该是想看看我是否能运用现场的那股力量。本能的反应,能够出卖我与这个地方的联系。如果我不能,此举至少也能让我浪费一条逃遁咒语。

不过,我估摸了一下我离此时已经出现的地面有多远。要是梯板不再继续消失,我就有可能抓住下一级梯板,挂一会儿,然后跳下去。那样最安全。而如果我没能抓住,或是那一级也消失了……就这样落到地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下去时,最好能用上一条完全不同的咒语。

我抓住了最远处的梯板边缘,荡了荡,落在地上,转身念出了我称之为“覆墙”的咒语。

那圈震颤了起来。火花四溅,从面具一侧涌了出来。然后,伴随着咒语的进一步爆发,面具被向后扔了出去,砸在了地板上。

面具将双手举在身前,身体似乎正在吸收着那打着旋的火光,双手则在将它们抹除。一道弧形亮光,出现在他的双手间,随即形成了一面盾牌状的穹顶。他将它持在头上,挡住了我咒语的余威。我已朝着他快速冲了过去。不过,朱特突然在前方现身,站在喷泉的另外一侧,挡在面具身前,怒视着我。我还没来及拔出长剑、抛出弗拉吉亚或是再念出一条咒语,那喷泉便已涌动了起来,一大波火花从侧面朝朱特闪电一般扑了过去,将他拍到了地上,越过面具,朝另一架楼梯底部冲了过去。而贾丝拉,此时正从那楼梯上缓缓而下。

“不管你出现在哪儿,都没用,”我听到她说道,“要是你在所有地方都是一个笨蛋的话。”

朱特一声低吼,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来,越过贾丝拉,看向了上面……

“你,也是吗,哥哥?”他说。

“我是来这儿保你一命的,如果可能的话,”我听到曼多回答道,“我建议你现在还是跟我回去……”

朱特号叫了起来,听不出他号的是什么,只是一声犹如野兽般的哀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他尖叫道,“而且你也是一个笨蛋,竟然相信梅林!放着一个好好的王国不要!”

一连串发光的圆环,犹如燃烧着的烟圈一般,在贾丝拉手中明灭闪烁,像是准备罩向他的样子。朱特立刻消失了,不过片刻过后,我又听到他对曼多的吼叫声,从另外一个方向传了过来。

我继续朝着面具走去。此时,他已成功封住了我的“覆墙”咒,正要站起身来。我念出了“冰路”咒,他的双脚立刻从身下滑了出去。对,为了对付他的能量源,我会抛出一个又一个咒语,源源不断,没有尽头。我将此称之为自信。面具有能量,我有计划,而且会不折不扣地去执行。

地面上的一块石板突然飞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研磨碎裂之声,化为一蓬沙砾,犹如一片子弹,朝着我疾飞而来。我念出了“天罗”咒,将手一挥。

那些残渣碎屑,还没来得及飞近我身旁,便已被一网打尽。接着,我借花献佛,将它们朝着正在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的面具倾倒了下去。

“你有没有认识到,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打?”我说,“这都是你的主意。我还可以……”

此时,面具已经放弃了起身的念头。只见他将左手放在一汪沸腾的火光之中,随即探出右手,掌心朝向了我。那一汪火光消失了,一片火雨出现在他右手中,犹如草坪上的水管一般,将万千火星朝着我喷射了过来。不过,我早料到他会有这一招。那喷泉既然能够贮火,自然也能将它隔绝。

我向前一扑,滚向黑色喷泉另一侧,将它的底座当成了盾牌。

“很有可能我们之中会死一个人,”我叫道,“因为我们手里都没有木偶,是真刀真枪地在干。不管谁生谁死,恐怕待会儿我都没机会再问你了,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了?我跟你有多大仇恨?”

唯一的回答,是从喷泉那一侧传来的一声轻笑,以及身下已经开始移动的地板。

从我右侧某处,靠近那架尚未遭毁的楼梯底部,我听到朱特说道:“在什么地方都是笨蛋?那在一个密闭的地方如何?”我抬起头来,恰好看到他出现在了贾丝拉的身前,一把抓住了她。

片刻过后,我便看到贾丝拉将头一低,双唇印在了他的小臂之上,跟着便是他的一声尖叫。随后,她推了他一把,他立刻沿着残存的楼梯滚了下来,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我溜向喷泉右侧,越过地板断裂后留下的那些尖利的边缘。面具试图借着它们,在他法力可及的范围内将我的身体锯成碎片。

“朱特已经完蛋了,”我提醒道,“现在只剩下你了,面具,一对三。现在收手,我保证留你一条命。”

“一对三,”那平直而别扭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是在承认单凭你一人之力,打败不了我了?”

“打败?”我说,“兴许你把它当成了一场游戏。我没有。我决不会被你的任何规则所束缚。现在罢手,否则我会杀了你。不管有没有帮手,无论用什么手段。”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头顶。我一滚,离开了那喷泉,而那黑影,则落在了池子当中。是朱特。在中了贾丝拉的那一口之后,他已无法动弹,只好用主牌,从楼梯底部进了那喷泉。

“你有你的朋友,混沌爵爷,我也有我的。”面具回答道。而朱特,则轻声呻吟着,开始发起了光。

突然间,面具旋转着升到了空中,同时我听到了地板碎裂的声音。那喷泉的光焰自行暗淡下来,一座火塔从地板上的一个新裂口中升了起来,朝着天花板盘旋而去,金色的火焰上方,顶着面具。

“还有敌人。”贾丝拉说着,逼上前去。

面具平伸四肢,在半空中慢慢旋转了一会儿,又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我站起身来,退了开去。身处灾祸中心,我很少能够发挥到极致。

那喷泉此时已有先前两倍来粗。一阵激流涌动的声响和轰隆声,伴随着不带丝毫魔法气息的高分贝厉啸,从其中传来。一阵微弱的风,已开始绕梁叹息。面具栖身的那座火塔,依然在慢慢旋转着,而那低矮下去的喷泉也做起了相应的运动。朱特动了动,呻吟了一声,抬起了右臂。

“还有敌人。”面具一边承认,一边做出了一系列动作。这些动作,我立刻就认了出来。当初为了将其弄明白,我可是颇花了一些时间。

“贾丝拉!”我叫道,“小心沙鲁!”

贾丝拉向左侧闪了三步,笑了。一道犹如闪电一般的亮光,随即从梁间击了下来,将她刚刚离开的那片地方烧成了一片焦黑。

“他的第一招总是闪电,”她解释道,“没什么稀奇的。”

她一个转身,带着一片火光和一阵类似于玻璃碎裂的声响,消失了。

我立刻转过头去,去看那个右腿上刻着“里纳尔多”的老头此时正在何处。只见他正靠在墙上,一只手抚着额头,另一只手正画出一个简单但颇具威力的防护咒。

我正打算叫曼多将这老小子给弄出去,可就在这时,面具一个“狮吼”咒,震我双耳嗡嗡直响,鼻孔中的毛细血管,也被震裂了几条。

滴着鼻血,我合身一扑,同时一滚,夹在了此刻正站起身来的朱特和临空下击的巫师之间。朱特似乎已从贾丝拉的毒牙之下恢复了过来。于是,我起身时,顺便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将他变成了一面更加称心如意的盾牌。一个错误。一阵震颤的感觉,从他身体上传了过来,并不像被电击后的那种。在我倒下前,他甚至还勉强笑了笑。

“他是你的了。”我听见他喘息道。

透过眼角余光,我看到了贾丝拉和沙鲁·加卢尔。只见他们似乎正各自抓着一片宽而长的丝网两端。那网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正在颤动着,变幻着颜色。我知道,那并非真的丝网,而是代表着力量,也只有在洛格鲁斯之兆前才会现出如此形状。好在我一直没有收起洛格鲁斯之兆。紧接着,震颤渐渐变慢,两人也缓缓跪到了地上,双手依然平伸,各自的脸上都已是汗珠闪闪。只消一句咒语,一个简单的手势,我便能打破这一平衡,但不幸的是,我已自顾不暇。面具正如一只硕大的昆虫般朝我俯冲下来,面无表情,浑身闪光,危险而致命。要塞的前壁上,一系列的脆响,已是清晰可闻,一条条的裂缝,正如黑色闪电般向下飞速袭来。那旋转的亮光之外,尘埃漫天,轰隆声、呜咽声此起彼伏,虽然此时在我嗡嗡作响的耳朵听来,已微弱了许多。地板上的震颤,依然绵绵不绝。不过,这一切都没关系。我抬起了左手,右手则滑进了斗篷之中。

一柄寒赤红如火的长剑,出现在面具手中。我依然没动,又等了一秒,这才念出了我的“地火六处狂想”咒,同时小臂猛地一收,护住双眼,滚向了一侧。

那一剑并未击中我,而是直接砍穿了地面上的石板。不过,面具的左臂却从我胸前掠过,手肘扫中我的肋骨。伤得多重,一时还无法判断,只听得那火剑带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已从石板当中拔了出来。于是,我一个转身,将手中那凡铁铸成的匕首朝面具的左腰刺了出去,直没至柄。

只听得一声惨呼过后,那巫师身体一僵,砰的一声摔倒在我身旁。几乎就在同时,右臀后面一股大力传来,我被人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我扭过身去,一拳接踵而至,落在了我的右肩上。我敢肯定,这一拳原本是奔着我的脑袋来的。当我护住脖颈和太阳穴滚了开去时,听到了朱特的咒骂声。

我拔出长剑,站起身来,目光同朱特的撞在了一起。他也恰在此时站起身来,手中抱着面具。

“给我等着。”他说完,便抱着那具尸体消失了。一张蓝色的面具留在了地上,旁边,是一抹长长的血迹。

贾丝拉和沙鲁依然跪在地上,面对着对方,气喘如牛,两个人的身子都已被汗湿透,双方的力量如同两条海蛇一般纠缠在一起。

随后,犹如一条浮上水面的鱼,朱特出现在喷泉外的能量塔之中。曼多掷出了他的铁球。那球刚一出手,便自行胀大,直飞下来,打进了那喷泉之中,将它击成了一堆瓦砾。即便如此,我还是看到了我以为此生再也看不到了的东西。

喷泉崩塌所引发的震动,蔓延开来。墙壁内的呻吟和轧轧之声,立时被噼里啪啦的断裂声和摇摇欲坠的声响取代。一片尘土四溅、瓦砾横飞及檑木滚滚之中,我冲向前去,滑过那片废墟,一边侧身躲避着那时断时续的喷泉和涓涓流淌的能量,一边抬起斗篷,护住头脸,同时长剑平举。

见我过来,朱特大声咒骂了起来。“高兴了,哥哥?开心了?”他说,“只要我不死,我们俩之间就没完。”

不过,我没理他。我过来,是为了好好看一眼我刚才恍惚中看到的那名东西。我跃过一块坍塌下来的墙体,看到了正瘫软在他肩头的那个巫师,看到了他火光中的脸。

“茱莉亚!”我叫出声来。

可就在我奔上前去的同时,他们消失了。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转过身来,也消失在了那火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