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都可以通过朱利安用主牌前往那儿,”我说,“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卢克?”
“我想和德尔塔谈谈。”
“太危险了,”她说,“因为他想要的正是你。”
卢克咧嘴一笑。“对德尔塔来说也有一点危险。”他回答道。
“等一下,”我说,“你还是把话说明白的好,不然会毁了这次停火的。维娅尔正在努力避免引发冲突。”
“不会有任何冲突,”卢克说,“你们看,我从小就跟德尔塔认识,我觉得他是在虚张声势。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他没本事再次冒险攻击安珀。你们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的。如果他想要的真是我母亲和我,他应该会告诉我为什么。咱们想知道到不正是这个吗?”
“哦,对,”我说,“可……”
“让我去吧,”他对维娅尔说道,“我会找到办法让他不再烦你们的。我保证。”
“你的想法很有吸引力,”她告诉他,“但我这次不想像你说的那样,让你去跟他正面交锋。正如梅林所说,我想避免这次冲突。背后的原因有很多。”
“我保证不让事态恶化,”他声明道,“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最擅长的就是随机应变。我保证不会操之过急。”
“梅林……”她说。
“这方面他说得没错,”我回答道,“在西南地区,他是最令人闻风丧胆的销售。”
“恐怕我理解不了这个概念。”
“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艺术,在我们俩住过的那个地球影子上。实际上,他现在用的就是。”
“你觉得他能做到他所说的那些吗?”
“我觉得他在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方面,绝对是高手。”
“完全正确,”卢克评价道,“咱们想要的是同一件东西,因此我觉得大家的前途都是光明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这事对你来说到底有多危险,里纳尔多?”
“我会跟在安珀一样安全。”他说。
她笑了。
“好吧,我会跟朱利安说的,”她同意了,“你可以去他那儿,看看能从德尔塔口中得到点什么。”
“稍等,”我请求道,“外面正在下雪,风也很大。卢克刚从一个气温较高的地方来,而且他身上那件披风看起来薄得要命。让我给他找点更暖和的东西吧。我有一件更厚实的,还不错,要是他觉得合适,可以穿上。”
“去吧。”她说。
“我们马上回来。”
她抿紧双唇,点了点头。
我将卢克的佩剑带递还给他,他系上了。她清楚,我只是想单独和卢克说上几分钟的话,大家对此都心照不宣。我们都知道她信任我,这让我的存在感更加强烈了一些,但也让事情更加复杂了一点。
沿着走廊走向我的房间时,我便想和卢克说说即将在卡什法举行的加冕礼以及其他几件事。不过,我控制住了自己,得离那个房间足够远才行,因为维娅尔的听力好得惊人。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卢克抢先了一步。
“可真够出人意料的。”他说,“我喜欢她,但我有一种感觉,她知道的东西远比她说出来的要多。”
“有可能,”我回答,“我猜我们大家都喜欢那样。”
“你也是?”
“这些天,是的。我也变成那样子了。”
“那今天这事,还有没有什么是我需要提防的?”
我摇了摇头:“这事发生得很突然,我知道的她都告诉你了。你是否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没有,”他说,“我也吃了一惊。不过我会搞明白的。”
“我想应该是。”
此刻我们已来到我门外的走廊上,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他一下。
“我们马上就要到我的房间了,”我说,“我想提醒你一下,你母亲就在里面。她很安全,但恐怕不大健谈。”
“那种咒语的结果,我最熟悉不过了,”他说,“我记得你说过知道怎样解除它。所以……又牵扯出了下一个话题。我想,这个小插曲稍微延迟了我们针对面具和你弟弟的行动。”
“也没延迟多少。”我回答道。
“不过,我们其实不知道这事会花去我多长时间,”他接着说道,“万一稍微有点长呢?或者出了什么事,把我绊住了呢?”
我飞快地瞥了他一眼。
“比如?你到底怎么想的?”我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假设,好吗?我喜欢谋定而后动。万一咱们这次袭击被延迟了……”
“好吧。万一。”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门口。
“我想说的是,”他继续说道,“万一咱们到那儿的时间太晚了呢?万一等我们到那儿时,你弟弟已经完成了仪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呢?”
我打开门锁,开了房门,让向一旁。他刚才说的这些假设,我并不想拿它们来开玩笑,因为我想起父亲说的他同布兰德的几场遭遇战,所面对的便是那种恐怖的力量。
卢克走了进去。我打了一个响指,几盏油灯同时亮了起来,光焰摇曳了一会儿,随即稳定了下来。
贾丝拉就那样出现在了他面前,平举的双臂上挂着我的几件衣服。有那么一刻我在想,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停下脚步,打量着她,然后走上前去,脸上那副对朱特事件的思考表情已不见了踪迹。他盯着她看了大约十秒,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自在了。随后,他轻声笑了。
“她一直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说,“但将它们与实用价值联系起来,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你得把它交给面具,虽然她很有可能不明白其中的价值所在。”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不行,她醒来后可能又会惹出大乱子的。”他沉吟道,“她上面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件披风嘛。”
“我这就去取。”
我走到一个大衣橱前,打开,找出一件黑色的毛皮披风,递给了他。他摸了摸。
“人首狮身龙?”他问。
“惧狼。”我说。
我将他那件挂了进去,关上衣橱门。而他,穿上了我那件。
“就像刚进门时我说的那样,”他旧话重提,“万一我回不来呢?”
“你说的不是这话。”我纠正道。
“只是没说得这么直白罢了,”他承认道,“反正都是延迟,长短有什么关系呢?关键是,万一朱特已经完成了仪式,在我们动手前成功获得了他想要的力量呢?还有,万一到时我不能到场助你一臂之力呢?”
“这万一也太多了点。”我说。
“这正是咱们不至于沦为失败者的关键。不错的披风。”
他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贾丝拉。
“好吧,”我说,“你去那儿,德尔塔砍下了你的脑袋,拿它当球踢,然后朱特变成了十英尺高,放屁都能喷出火来。我这是在假设啊。这又如何让我们不至于沦为失败者?”
他走进了走廊。我跟着他,再次打了一个响指,将贾丝拉留在了黑暗中。
“这事关乎你自己的抉择。”他告诉我,我锁上了房门。
我走到他身旁,两人一起朝着大厅下面走了回去。
“获得那样一种能量的人,同样也是脆弱的。能量同时也可能成为反制他的根源。”他说。
“什么意思?”我问。
“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他告诉我,“要塞中的力量,也可以用来对付被赋予了要塞力量的人。这些是我从沙鲁的笔记中看到的。但我还没看完,母亲就把它们拿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事——我想,那就是她的座右铭。”
“你是说……”
“我是说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他赢了这场游戏的话,我相信她知道一些摧毁他的不一样的法子。”
“哦。”
“此外,我还非常肯定,你得好好求她才行。”
“这一点,我已经有所领略了。”
他咯咯笑了起来,但一点儿幽默的味道都没有。
“所以,你只需要告诉她我已经放弃了复仇,我已经心满意足了,然后用堡垒来换取她的援手。”
“可万一她说那还不够呢?”
“见鬼!那就把她再变回衣帽架!那家伙也并非刀枪不入。我父亲那么高的法力,不也被一箭穿喉而死吗?该完蛋的还是得完蛋。只是对付这样的家伙会困难一些罢了。”
“你真的觉得那就足够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皱起了眉头。
“她会讨价还价,但她肯定会同意的,”他说,“这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划算的买卖。她对面具的复仇之心,丝毫不亚于之前的那些事情。至于你刚刚说的,我只能说千万别相信她。不管她承诺过什么,只要得到的东西比之前的少,她就永远不会高兴。她会耍一些阴谋诡计。在事情完成前,她会是一名很好的盟友。但事情结束后,你就得考虑如何保护自己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能及时现身,带点东西过来缓和局势。”
“比如呢?”
“我还不知道。不过在我和德尔塔之间的事情完全解决前,千万别解除她身上的咒语。记住了?”
他继续往前走。
“等等,”我说,“你在计划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他回答,“就像我告诉皇后的那样,我只会随机应变。”
“我有时觉得,你的邪恶程度,丝毫不亚于你口中所说的她。”我说。
“但愿如此,”他说道,“但也有区别。我这人比较诚实。”
“我不确定是否会从你手里买一辆二手车,卢克。”
“我跟你做的每一单买卖都是特别的,”他说,“给你的,永远都是顶级的东西。”
我瞥了他一眼,看到的是一副控制得很好的表情。
“我还需要说点什么吗?”卢克飞快地指了指那间会客室,补充道。
“暂时不需要了。”我回答道。随后,我们进了房间。
我们一进去,维娅尔便将头转了过来,脸上和卢克一样,同样是一副莫测高深的表情。
“我猜你们现在已经穿好衣服了。”她说。
“确实是这样。”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