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由你来控制?”

“当然了。我的计划就是集合全家人的力量,强行冲破布雷斯和菲奥娜的精神防护,不管他们到底在哪里。我们定住他们,让他们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要有那么一瞬,就足够让我袭击他们。”

“就像你对马丁做的那样?”

“我相信,这次会做得更好。马丁在最后一刻逃脱了。有了你们所有人帮忙,这一次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即使只有三到四个人,估计力量也足够了。”

“你真的认为这么容易得手?”

“我认为我们最好试一次。时间不等人。等到他们占领安珀,你会成为被他们处死的人之一。我也一样。你怎么看?”

“除非你能说服我那么做是必要的。那么,我别无选择,只有这么做了。”

“这么做是必须的,相信我好了。还有,我需要仲裁石。”

“做什么?”

“如果菲奥娜真的在混沌王庭,只用主牌恐怕力量不够,不足以联系上、控制住她,即使是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对付她,我需要用仲裁石来聚焦我们的精神力量。”

“我想可以安排。”

“那么,事不宜迟,越早效果越好。你能安排今天晚上就动手吗?我已经康复了,完全可以做好我那份工作。”

“不行。”我说着,站起来。

“你什么意思?”他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维持半站半坐的姿势,“为什么拒绝?”

“我说过,除非我确信这么做是必要的,我才会去做。你也承认,许多情况都是你的推测和假设。光凭假设还不足以让我信服。”

“那就别管什么信服不信服的事吧。想想风险,这个风险你冒得起吗?他们下一次的攻击将比上次更加强大。科温,他们知道你的新武器。他们的计划中肯定考虑了这个因素。”

“即使我赞同你,布兰德,我想我也无法说服其他人,让他们也相信必须对他俩执行死刑。”

“说服他们?直接吩咐他们就可以了!你已经扼住他们所有人的喉咙,科温!你现在是首领!你想继续做首领,是不是?”

我笑了笑,向门口走去。

“我当然想。”我告诉他,“不过要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做。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你的方式只会害死你,比你想象的还要早。”

“我又站在你的地毯上了。”我提醒他。

他大笑起来。

“很好。不过我不是在威胁你。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现在要为整个安珀负责,必须作出正确的决定。”

“你也清楚我的意思。我不会因为你的怀疑,就去杀掉我们兄弟姐妹中的两个人。我需要比假设更多的事实证据。”

“等你得到证据,一切都太迟了。”

我耸耸肩。

“我们等着瞧。”我伸手去开门。

“你现在想去做什么?”

我摇摇头。

“我不会把我知道的所有情况随随便便告诉什么人,布兰德。算是一种保险措施吧。”

“我明白。我只希望你知道得足够多。”

“或许你害怕我知道得太多了。”我说。

一瞬间,一丝戒备的神情在他眼睛下面的肌肉上跳动。然后,他微笑起来:“我不害怕你,哥哥。”他说。

“自己不心虚,无所畏惧——这种感觉很好。”我说着,打开了门。

“等等。”他叫住我。

“什么事?”

“你忘了告诉我,你在我丢掉马丁主牌的地方发现了那张牌,当时谁和你在一起。”

“哦,是兰登。”我说。

“哦,他知道具体情况吗?”

“如果你是问,他是否知道刺杀他儿子的人是你,”我说,“那么答案是不。他还不知道。”

“我明白了。还有本尼迪克特的新手臂呢?我听说你不知怎么搞的,从提尔-纳?诺格斯给他带回来一条手臂。我想知道更多。”

“现在不行。”我说,“留点东西,我们俩下次开茶话会的时候再说。不会等多久的。”

我走出去,关上门,对那块地毯致以无声的敬意。

 

 

CHAPTER Ⅷ

 

 

在厨房搜罗了一大堆食物,并把它们全部消灭干净后,我朝马厩走去,在那里我养了一匹漂亮的栗色小马。它过去属于艾里克,尽管如此,我还是和它成了朋友。很快,我们就沿着通往克威尔山峰下面的路,朝我的影子军队营地的方向前进。我一边骑马一边消化,并尽量整理过去几个小时里发生的事件和新发现,慢慢分析。当然,所谓几个小时,只是我自己的标准。安珀的诞生真的是托尔金背叛混沌王庭的结果吗?如果真是这样,结论就是,我们和现在威胁安珀的那支力量有着亲缘关系,我们所有人都是。当然了,很难判断托尔金的话有多大可信度。不过,黑路的确是通往混沌王庭的,这是布兰德的血祭仪式的直接结果,而这种仪式的原理是他从托尔金那里学到的。幸运的是,在托尔金的描述中,最令人难以置信的那部分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不会对局势发展产生直接影响,至少目前不会。可我心里还是五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感想。自己居然是一只独角兽的后代…

 

“科温!”

我拉住缰绳,朝信息来源敞开意识,加尼隆的身影出现在我的意识中。

“我在。”我说,“你从哪里搞来的一副扑克牌,还学会了如何玩它们?”

“不久之前,我从藏书室的箱子里拿了一副。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在紧急情况下和你联系的办法。说到如何使用,我只是学着你和其他人的样子,盯着主牌,想着它,集中精力和牌面上的人取得联系。”

“我早就该送你一副牌了。”我说,“是我的疏忽,我很高兴你已经补救了。你这会儿是在练习使用,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有事。”他说,“你现在在哪儿?”

“真巧,我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你一切都好吧。”

“我很好。”

“那好。快点来吧。我不太愿意用这玩意儿带你过来,就像你们常做的那样。反正事情不是特别紧急,我们一会儿见。”

“好的。”

他中断了联系。我一甩缰绳,继续前进。有一阵子,我有点恼火,因为他一直不肯开口找我要一副扑克牌。然后我想起来了,以安珀的时间计算,我离开了超过一周。他可能开始担心起来,又不信任任何人,请他们帮他联系我。这种谨慎态度很可能是对的。

下山速度很快,到营地的速度也一样。马儿——顺便说一句,它的名字叫战鼓——似乎很高兴到别的地方跑跑,而且一有机会就想拼命撒欢狂奔。我放开缰绳,让它发泄发泄精力,没多久我就看到了营地。大约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很想念星辰。

一进入军营,我立刻成为众人注目和敬礼的对象。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一片肃静。也许他们以为我是来宣布开战命令的。

我还没来得及下马,加尼隆就从他的帐篷里钻了出来。

“速度真快。”他评论道,等我下马后握住我的手,“好马。”

“没错。”我同意说,把马的缰绳交给他的勤务兵,“你有什么新消息?”

“哦…”他说,“我正在和本尼迪克特聊天…”

“黑路上有情况?”

“不,不是,没有那种事。他从他的那些朋友——特西斯人那里回来之后,就过来探望我,告诉我兰登一切都好,正在顺着线索继续追查马丁的下落。然后,我们谈到其他事情,最后他叫我把我所知道的有关黛拉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他。兰登也曾告诉他黛拉通过试炼阵的事,他意识到,除了你之外,很多人都看到过她,所以她不可能是你编出来的人物。”

“那你告诉了他什么?”

“所有一切。”

“包括我们的猜测,还有从提尔-纳?诺格斯回来之后的猜测?”

“正是如此。”

“我懂了。他怎么看待这些?”

“他似乎很兴奋。甚至可以说是高兴。你过来亲自和他谈谈吧。”

我点头同意,他转身朝他的帐篷走去。他推开帐门,退到一旁。我走了进去。

本尼迪克特坐在矮脚柜旁的一张矮凳上,柜子上面展开一幅地图。他正用纤长的金属手指在地图上查找什么,闪闪发光的骷髅般的手,连接在用银索与火钉串联起来的致命的机械手臂上,那条手臂正是我从天空之城提尔-纳?诺格斯带回来的。现在整个手臂装置都联接在他右臂的残肢上,他的褐色衬衣衣袖被截短了,这条机械手臂完全暴露在外。新手臂给他带来的变化让我一阵战栗,停下脚步。现在的他和我遇到的那个影子幽灵实在太像了。他抬起眼睛,与我视线相交,然后举起那只手打了个招呼,动作随意而完美。他脸上露出我所见过的最开朗的笑容。

“科温!”他叫着,随即站起来,伸出那只手。

我不得不强迫自己握住这只曾经差点杀了我的机械手。不过本尼迪克特对我的态度似乎比过去很久以来更加友好亲切。我握住那只新手,摇晃了一下,它的压力感恰到好处。我试着不去理会它的冰冷感觉和生硬的棱角,结果几乎成功了。他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它控制自若,真让我惊讶不已。

“我应该向你道歉,”他说,“过去我错怪了你。非常抱歉。”

“没关系,”我说,“我能理解。”

他紧紧拥抱我。我相信,我们两人之间终于建立起了信任感。唯一的阴影就是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几根精致而致命的手指。

加尼隆哈哈笑着,搬来另一张凳子,放在柜子的另一头。我本来对他有些生气,因为他自作主张,把我不想提及的手臂的来历告诉了本尼迪克特。不过结果还不错,我也就释然了。我不记得见过本尼迪克特有这么好的心情,显然,加尼隆更因他解决了我们之间的矛盾和分歧而兴高采烈。

我一脸笑意地接受了座位,把剑从皮带上解下来,将格雷斯万迪尔悬在帐篷柱子上。加尼隆取出三个酒杯和一瓶葡萄酒。他把酒杯摆在我们面前,倒酒,然后对本尼迪克特说:“这是回报你在阿瓦隆大帐对我们的款待。”

本尼迪克特举起杯子,手指接触杯子时,只发出几乎听不出的一声轻响。

“这个帐篷的气氛更好。”他说,“是不是这样,科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