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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
“等他们进来,这儿就只剩下一个王子了,而且肯定不会是你!”
他用左手从书架上扫下一排书来,它们砸中了我之后掉得满地都是。
不过他并没有抓住机会进攻,而是猛冲到房间的另一头,左手操起一把小椅子。
他退到一个角落里,把椅子和剑挡在自己面前。
大厅里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接着斧头开始落到门上。
“来啊!”他说,“过来杀了我啊!”
“你害怕了。”
他哈哈大笑。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有这个本事,你也没法在门被砸开之前杀死我。到那时你就完蛋了。”
我必须承认这一点。他手里的那套玩意儿至少还可以支撑好几分钟。
我快步穿过房间,向对面的墙走过去。
我用左手拉开刚才进来时通过的那块镶板。
“好吧,”我说,“看样子你还能活上一阵子,至少现在死不了。你今天运气不错。可下次也许就不会再有人帮忙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没什么新意的脏话。我转身准备离开时,他甚至放下手中的椅子,朝我比了个下流手势。我没理会,径直从镶板钻了出去,再把镶板关好。
我正在扣紧镶板,只听“铮”的一声,眼前多了一截八英寸长的金属:艾里克把自己的剑掷了过来。如果我杀个回马枪的话,他就危险了。不过他知道我不会这么干,因为门听上去快撑不住了。
我沿着墙上的凸起处一路往下,想尽快赶回刚才睡觉的地方。这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剑术的进步。和艾里克交手之初,我对这个曾经击败过自己的人充满敬畏。但现在,这种情绪消失之后,我可以客观地思考了。也许在影子地球的那些年并没有白费。也许这期间我真的变强了。现在,我觉得自己的剑术已经和艾里克旗鼓相当。这让我感觉好极了。如果我们再次相遇——我确信我们会的——又没有外界的干扰,到时候,谁知道?我会抓住机会的。今天的遭遇把他吓了一跳,这一点我敢肯定。下次交手的时候,这没准会延缓他的行动,给我制造机会。
还有最后十五英尺,我纵身往下一跃,双膝弯曲,落到地上。用不了五分钟,那群人就会追过来。不过这段时间足够我脱身了。
因为我腰带里掖着那副牌。
我拿出布雷斯的那张,全神贯注地盯着它。我的肩膀疼得厉害,但片刻间,一股冰冷的感觉袭来,肩部的疼痛完全被我抛在脑后了。
想从安珀直接进入影子,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试炼之阵,不过它很少被人用于这个目的。
另一个就是使用主牌,如果你能信任某个兄弟的话。
我想着布雷斯。我几乎可以信任他。他确实是我的兄弟,这没错,不过他现在有麻烦,肯定希望得到我的帮助。
我盯着他。他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衣服是红色和橙色的,右手持剑,左手拿着一个酒杯,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魔般的光。他的胡须像火一样。我突然意识到,他剑上铭刻的纹路正是试炼之阵的一部分。他的戒指闪着光。他似乎在动。
宛如寒风吹过,这样的接触让人震颤。
现在,牌上的布雷斯看上去已经是真人大小,姿势也随他本人这会儿的姿势不断改变着。他的眼睛并没有完全对准我,他的嘴唇动了。
“是谁?”他问。我听到了他的声音。
“科温。”我答道。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现在已经没拿酒杯了。
“如果你愿意,到我身边来。”我伸出手去,碰到了他的手指。我向前迈了一步。
扑克牌还捏在我的左手里,但现在,我已同布雷斯站在了一起。这里是一座峭壁,我们的一侧是道深深的峡谷,另一侧是座高耸的要塞。头顶的天空呈现出火焰的色彩。
“哈罗,布雷斯。”我说着把牌放回腰带里,“谢谢你的帮助。”
我突然感到很虚弱,这才发觉左肩的伤口还在不住流血。
“你受伤了!”他用一只手臂环住我的肩膀,我想点点头,结果晕了过去。
那天夜里晚些时候,我舒舒服服地坐在要塞里的一张大椅子上喝威士忌。我和布雷斯一边抽烟喝酒,一边聊着天。
“这么说你真的到安珀去了?”
“嗯,没错。”
“而且在决斗的时候伤了艾里克?”
“是的。”
“该死!真希望你当时能干掉他!”说完他想了想,更正道,“呃,不对。这样一来你就会取得王位。比起你来,还是对付艾里克胜算更大。我也说不清。你有什么计划?”
我决定实话实说。
“我们都想得到王位,”我说,“所以没必要互相欺骗。我不会为了王位杀死你——那么做太傻了。同时,我也不会因为受到你的款待就放弃它。兰登也想获得王位,不过他基本上已经出局了。很久没人听到过本尼迪克特的消息了。杰拉德和凯恩似乎并不想自己称王,而是支持艾里克。朱利安也一样。那就只剩布兰德和我们的姊妹们了。我不知道布兰德最近在搞什么鬼,不过迪尔德丽没有任何力量,除非她和莉薇拉能在芮玛弄出什么名堂来。弗萝拉不过是艾里克的傀儡。还有菲奥娜,对她我一无所知。”
“所以说只剩下咱们了。”布雷斯往我们的杯子里斟满酒,“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不知道大家脑袋里都在转什么念头,但我能评估各人的实力,而且我觉得,目前我处在最有利的位置。你来找我,这很明智。支持我,我会给你一个摄政区。”
“感谢你的慷慨,”我说,“不过我还得再想想。”
我们又喝了几口威士忌。
“你还有其他选择吗?”他问。我意识到这个问题很重要。
“也许我会自己召集一支军队,围攻安珀。”
“影子里的军队?在什么地方?”他追问道。
“这个嘛,当然就是我自己的事了。”我说,“我想我是不会反对你的。要让我选一个人当国王,我情愿是你、我、杰拉德和本尼迪克特中的一个——如果本尼迪克特还活着的话。”
“当然,最好是你自己。”
“当然。”
“那么我们达成共识了。我想,咱们可以联合起来,至少暂时如此。”
“我也这么想,”我点头同意,“否则我也不会把自己交到你手上了。”
他笑了,胡子一翘一翘的。
“你需要帮助,”他说,“而相比之下,我还不算太邪恶。”
“没错。”
“真希望本尼迪克特在这儿,真希望杰拉德没把自己出卖给艾里克。”
“希望,希望,”我告诉他,“一手捏住希望,一手做好准备,两边都抓紧,最后再看哪种可能成为现实。”
“说得好。”他说。
我们静静地抽了会儿烟。
“我能信任你到什么程度?”他问。
“和我信任你的程度一样。”
“那就让咱们做笔交易。老实说,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料到你竟然会在关键时刻现身。既然你已经出现,这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建议咱们联合起来,把我们的兵力合在一块儿,一道进攻安珀。王位归活下来的那个人所有。如果我们都没死——该死的——咱们总还可以来场决斗!”
我想了想。听上去,我在哪儿都找不出更好的买卖了。
于是我说:“我想考虑考虑。明早答复你怎么样?”
“行。”
我们喝光了杯里的酒,开始回忆过去。我的肩膀还在隐隐作痛,但布雷斯给的药膏很有效,威士忌也帮了不少忙。过了一会儿,气氛几乎有些伤感起来。
虽然是亲人,彼此却没有亲情,感觉真怪。生活把我们领向了不同的方向。老天!我们一直聊到月亮从空中消失。他拍了拍我没受伤的肩膀,告诉我他已经开始觉得昏沉沉的了,还说明早仆人会把早餐送到我的房间来。我点点头,我们拥抱以后,他离开了。
然后,我来到窗前。从这里看出去,我能望见峡谷深处。
要塞下方,营火如繁星般闪耀着,成千上万。看得出来,布雷斯已经集结了一支强大的军队。我感到有些忌妒。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讲,这是件好事。如果说真有人能打败艾里克,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布雷斯。由他来统治安珀还不算太坏。当然,我更希望自己拥有那个位置,如此而已。
我又往下看了一会儿,火光中,四处移动的人影似乎有点儿不同寻常。不知这支军队是由什么东西组成的。
无论如何,布雷斯比我的力量强。
我回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在喝酒之前,我先点燃一支蜡烛,在烛光下拿出偷来的扑克牌。
我把它们摊在桌上,找到艾里克的那张,把它放在桌子中央,再把其他牌收好。
一会儿工夫,它动了起来。我看见了穿着睡衣的艾里克,还听见他问:“是谁?”他的手臂已经包扎好了。
“是我,”我答道,“科温,你感觉如何?”
他高声咒骂,我则大笑不止。这套把戏很危险,也许是威士忌起了作用。我继续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这儿一切都好。还想给你一个忠告,你说得不错,戴王冠的脑袋确实不得安宁。还好你也戴不长了。所以,加油啊!兄弟!我回到安珀的日子就是你的死期!我想应该先提醒提醒你,因为那一天已经为期不远了。”
“到这儿来吧,”他说,“我很愿意赐予你死在我手上的荣誉。”
他双眼紧盯着我,我们靠近了。我把手放在鼻子下,冲他扇着,然后用手掌盖住牌面。效果就像切断了电话。接下来,我把艾里克同其他的牌塞在一起。
入睡前,我仍然想着布雷斯集结在峡谷里的那些部队,还有艾里克的防御。
事情不会一帆风顺的。
CHAPTER Ⅵ
这地方叫阿佛纳斯[17],那些士兵的确不能完全算作人类。第二天一早,我走在布雷斯身后,同他一道检阅了部队。他们全都身高七英尺左右,红色皮肤,头发很少,长着猫一样的眼睛,手脚上各有六根指头。他们的衣料像丝一般轻盈,但其实是用另一种材料织成的,颜色几乎全是灰色或蓝色。每个士兵都佩戴着两把刀头呈钩状的短刀,他们还长着尖尖的耳朵和爪子似的手指。
这儿气候温暖,色彩非常怪异。还有,这里的每个人都把我们视为天神。
这个地方是布雷斯找到的,当地的宗教传说中讲到了遇上麻烦的神灵弟兄,神的形象和我们吻合。不用说,这类神话里向来有一个邪恶的兄弟,他会攫取力量并且压迫善良的兄弟。而在这些人的宗教启示中,他们将被上天召唤,协助善良的神灵对抗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