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岭在群里问:【住的酒店离洛琪家远吗?简杭那天要去洛琪家。】
【不远。走路几分钟。】
蒋盛和再抬头,洛琪靠在椅子里已经睡着,他从箱子里拿他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她睡得沉,给她盖衣服她也没动。
洛琪一觉醒来,高铁到站。
她居然睡了四个多钟头,中间没醒。以前坐车也睡过,但没像今天睡得这么久这么沉,早起一小时,结果补了一路的觉。
蒋盛和说:“明天不用早起,多睡会儿。”他原本要回婚房那边,到了车前又问洛琪:“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洛琪点头,“嗯。”
她攥住他的手。
蒋盛和:“只能陪你几个小时,不能在那住。”
他让司机先回弄堂的老房子。
洛致丘和姜宜方还在婚宴大厅,家里没人,洛琪拿钥匙开门,顺手开了灯,看着屋内布置,她愣在原地。
胡桃色餐桌靠在窗下,桌上摆着一瓶花,除了桌椅、沙发和钢琴,客厅里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
墙和木窗木门做了仿旧处理,色彩和油画里的一样。
她像是误进了虞老师给他们画的婚纱油画里。
第70章 番外七
洛琪三步并两步走到窗边拉开蓝灰色粗布窗帘,她让蒋盛和关灯,皓月挂在东边夜幕,窗下的河里也有一轮。
两岸茂密的枝叶倒映,影影绰绰。
清浅的月光从木窗斜铺而下,将木窗一格一格映在胡桃桌上。那瓶向日葵也落了窗格的影子,半明半暗。
虞老师油画里就有一样的场景,只不过油画里是清晨的阳光洒落。蒋盛和把画搬到现实里给她。
洛琪转身,他放下行李箱过来。
“你是怎么做到把场景还原得几乎不差?”
“找了虞老师调色,家具也是按他建议的角度和方向摆放。那几个月辛苦了爸妈,所有材料都是他们自己去市场买。”
洛琪抱住他,“这么大的惊喜,你之前还不打算陪我回家。”他如果直接回了婚房,她现在想抱他都没法抱。
蒋盛和:“这种意境一个人欣赏最好。”他笑,“我在这多余。”
“不多余。”
她呼口气,“你要是不在这里,那才有遗憾。”
屋里一直没开灯,月光给的亮度越来越清晰。房间里幽暗静谧,窗外,河对岸路灯下的步道上不时有游客的欢笑声传来。
蒋盛和的唇在她额头贴了贴,“去你房间看看。”他松开她,“你房间需要开灯看。”
他已经明示有惊喜,在推开房门开灯看清屋内的那一刻,洛琪下意识摸了摸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投影。
七八平米的房间装修成田园治愈风,原来的老窗户重新改造,将温馨和治愈延伸到窗外。
新搭的弧形飘窗台上葱葱郁郁,一株黄瓜顺着木格栅爬上去,花期正盛,瓜藤底下吊了几根小乳瓜,在苍翠的瓜叶下若隐若现。
别人家的窗台都是在纱窗里面,她房间的正好相反,可开合的纱窗安装在房间与窗台中间,窗台被纱窗挡在外面。从洛琪这个角度看,木格纱窗将小黄瓜关在了窗台上。
打开木格纱窗,眼前就是一片田园。推开最外面那层玻璃,窗台上的小黄瓜能尽情享受阳光和雨露。现在就有几片叶子伸出了窗外,风一吹,摇曳生姿。
蒋盛和说:“黄瓜种多了不好看,和妈商量后只种了一株。”叶子稀疏正好。
洛琪看见黄瓜叶下还有一盆草莓,基本都是青的,有那么一两个透着一点粉红。
蒋盛和歉意道:“种草莓的时间没把握好,你又得吃青草莓了。”
洛琪摇头,落泪,“根本就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蒋盛和擦去她的眼泪,“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只是想让她再高兴一点,将她三年前取消婚礼的伤痛给抚平。
陪洛琪到十一点钟,直到她睡着他才准备回婚房。岳父母从酒店那边回来,今天调试婚宴5D效果,姜宜方现在还没能从视觉盛宴中抽神。
也不愿抽神。
“盛和,你跟我们透个底,那个5D场景到底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钱。”
姜宜方笑说:“又想骗我们。我听酒店的工作人员说了,几个顶尖技术团队才打造出来,有两个团队还是从国外请来。怎么可能没多少钱。”
蒋盛和避重就轻,说有些技术就需要几个团队合作,他让他们早点休息,带上门回去。
凌晨三点,姜宜方起来去洗手间,厨房的灯亮着,里面悉悉索索,“小琪?”
“诶?妈你怎么起来了?”洛琪端着一桶泡面从厨房出来。
“你半夜吃泡面?”
“嗯。饿醒了。”
“昨晚没吃饭?”
“吃了。”
但依然饿。
洛琪在木桌前坐下,挑了一口面吃下去没滋没味,“妈妈,我们家有辣椒酱吗?”
“没有。”姜宜方从洗手间出来,“我和你爸都不吃辣,从来没买过。”她若有所思瞅着女儿:“你不是也不能吃辣?少吃点,吃多了胃难受。”
“没吃多。就是这两天觉得越辣越酸才够味。”
姜宜方心不在焉拿着毛巾擦手,坐到女儿对面,“你们…”她想着该怎么表达合适。
“怎么了?”洛琪无声吸溜面,瞅一眼母亲,等着母亲的下文。
“你跟盛和打算要孩子了?”
“……”
洛琪眨了眨眼,她中奖了?
“还有其他反应没?”
“睡觉香,吃饭香,睡不够,吃不饱。”
姜宜方难掩喜悦:“那应该是。明早妈妈去药店给你买盒测试纸,先在家测测。”
洛琪以为自己会激动地睡不着,头靠在枕头上没几分钟酣然入睡,姜宜方开心地失眠了。
次日一早,姜宜方去了附近的药店,等了半小时才开门。保险起见,她买了两种测试纸。
回家给洛琪一测,两种测试纸结果一样,两道杠。
洛琪坐在木桌前喝着牛奶,布窗帘拉开,晨光落在肩头。
她发消息给蒋盛和:【老公,恭喜你哦。】
蒋盛和:【也恭喜你。】
洛琪笑:【你不知道我恭喜你什么。】打算明天婚礼上给他一个惊喜。
蒋盛和人在婚宴大厅,正忙着调整一些画面,没有细细品味她最后那句是什么意思。
吃过早饭,姜宜方和洛致丘去别墅,今天家里亲戚都过去,分派明天婚礼上要忙的活,叮嘱她在家里多休息。
洛琪摘了一根黄瓜,洗净站在门口吃,边欣赏白天窗边的景。
傍晚,几个伴娘过来。
初琳从客厅转到卧室的窗台前,感叹了一句:“这辈子值了。”
洛雨在帮另外两个伴娘拍照留念,“姐,昨晚回来看到后有没有偷偷抹眼泪?”
洛琪只笑不说话,把明天要穿的几套礼服拿出来,这几天吃得多,生怕胖了穿上去不好看,试了试,尺寸卡得正好。
婚礼当天,洛琪换上婚纱,下意识摸了摸小腹,想到里面正在孕育她和蒋盛和的宝宝,眼眶就不由发酸。
化妆师不知情,“不用担心,你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又说了句:“你太瘦了。”
化好妆,洛琪坐在床边,翘首以盼。
窗台被黄瓜藤挡住一部分视线,她坐的位置看不到石桥。
“来了来了!”洛雨从客厅跑进来,“姐,没听到我喊开门,你们千万千万别开门啊。”她对镜整理头发,从门缝挤出去,让其他伴娘把门反锁。
客厅里欢笑声混着嘈杂声,比过年还热闹。
简杭坐在窗边吃糖,沈棠和度假村老板娘坐在木桌另一侧。今天她们作为女方的家人过来凑热闹,看他们是怎么被伴娘刁难的。
蒋盛和公开关系后,单独在朋友圈晒过虞老师画的那几幅婚纱照,看过婚纱照的人一进屋,全都愣了一下,感受到了身在画中的奇妙。
得知是虞老师亲自给这间屋布景,他们纷纷排队打卡。
蒋司寻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一颗糖剥开丢嘴里,看着准备打卡的长队,调侃:“你们故意跟我弟过不去是吧?他现在多想接到新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蒋盛和:“……”
今天不跟蒋司寻一般见识。
他发消息给洛琪:【我到了,在客厅。】
洛琪:【我知道。】
蒋盛和问:【想不想我?】
【嗯。】
其他人忙着排队,他们俩在情浓蜜意。
卧室门口,已经开始接亲通关考验。今天来的所有伴郎和接亲的人里,洛雨唯一敢肆无忌惮为难的就是贺栩。
她单独点贺栩的名字,“你来回答问题。”
他们对贺栩说:“没事,那么多后缓团,还怕答不上来?”
“除了我姐夫,除了你自己,你觉得客厅里谁最帅。”
“……”
数双眼睛逼视贺栩。
贺栩转身,“我后援团呢?交给后援团回答。”
洛雨:“已经内讧了。”
屋里一哄而笑。
趁着起哄,蒋盛和问洛琪:【能不能先给我开门?让他们继续通关。】
蒋盛和进屋,其他两个伴娘出去。
洛琪笑说:“我给你放水了。”
“洛雨已经给我放了很多水,都是在为难伴郎。”蒋盛和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沿,她盘发的样子他在拍结婚照时已经看过,今天却最特别。
他低头,隔着头纱轻吻她的唇。
洛琪手指攥了攥纱摆,通身一阵酥颤。
客厅里,从通关比赛已经演变成大型秀恩爱现场。
洛雨提出的这个条件是,他们派出四位代表,单手抱起一个成年人,坚持三分钟算通关。
这个游戏蒋城聿和度假村老板经常玩,他单臂轻松抱起沈棠,度假村老板也是轻而易举抱起老婆。
秦墨岭和简杭最没默契,他试了两次,寻找到合适的支撑点将简杭抱起。
简杭担心:“我比她们都重,你不一定坚持到三分钟。”她刚生过孩子还没有三个月,没刻意减肥,比她怀孕前胖了十多斤,现在一百零几斤。
这十多斤恰恰是取胜的关键。
秦墨岭:“没事。实在抱不动的时候,我拉蒋城聿下水,跟他并列倒数。”
“……”简杭失笑。
有人问了句:“诶?新郎呢?”
于是开始找新郎,院子里也没有。
不知道谁接话:“蒋盛和为爱瘦身,瘦成一道闪电,闪进卧室去了。”
满屋狂笑声。
正在比赛单手托举的几个人全部笑场。
通关失败。
一直闹腾了两个多小时才接到新娘,洛琪依依与父母拥抱,姜宜方和洛致丘喜极落泪。
人群里,洛琪看到钱奶奶,她走过去俯身抱抱钱奶奶,这个时候所有想说的话在心口难开。
钱奶奶用粗糙的手抚抚她的脸颊,“真好。”
蒋盛和将她公主抱抱起,走过石桥,走过沿河青石板步道,经过那家便利店和鲜花店。
晚上六点半,贺万程提前到达婚宴酒店。如今侄子和洛雨在一起,他与蒋盛和算是亲上加亲。
步入宴会厅,许向邑一家比他来的还早。
许向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主桌。
他和许向邑的交集与合作始于蒋盛和,这几年经常见面,熟悉了才发现他们都喜欢油画大师虞老师。
贺万程大概知道蒋盛和为了打造这个宴会厅投入多少,他一直都好奇巨资打造的5D沉浸式婚宴场景到底有多震撼。
进来后他仔细看了看,地面与以前的不同,最吸引人眼球的是覆盖整个宴会厅的超大天幕,除此,没看到不一样的地方。
许向邑拉开身边的椅子,笑说:“我进来跟你一样,盯着地面看,盯着天花板看,想不出来怎么个沉浸式。”
“老赵跟我说,如果是他们酒店自己投资打造这样的宴会厅,专门承办高端婚宴,就是把一年中所有好日子都算进来,十年也回不了本。”
贺万程至今不理解,真有必要为了一场婚礼花费这么多?
他拿起水杯喝水,笑着摇头。
许向邑道:“我现在稍微能理解一点。别人过一天是一天,他度日如年,你想想他那七年是怎么过来的。”
婚礼开始时间选了一个吉利数字:19:19
省去了所有繁杂的流程,都留在北京那一场。
十九分时,宴会大厅所有灯暗下去,从地面到天幕再到两边侧边,突然转换到苏城剧院的一个音乐厅。
舞台上的光束里,初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三角钢琴前,欢快悠扬的曲子在宴会厅四散开来。
贺万程懵了,有点眩晕,伸手扶住桌沿,适应后哭笑不得,“寻思我还没开始喝酒呀,怎么醉到以为自己在音乐厅听初琳的演奏会。”
一曲毕,宾客意犹未尽。
初琳应蒋盛和的安排,第二首选了与烟雨江南应景的流行曲子。
这首曲子贺万程听过,正在欣赏着,忽然头顶一阵风吹过,许向邑也感受到了,清凉的风从脸颊猛地擦过。
以为是幻觉,这是宴会厅,哪来的风。
贺万程笑出来,“真是风,你头发都被吹乱了。”他自己的也是。
许向邑是证婚人,一会儿还要上台,头发怎么能乱,赶紧让妻子帮他整理好,抱怨:“你说蒋盛和这小孩要干什么!花那么多钱就买一阵大风把人头发刮乱?!”
妻子差点笑岔气,借机把他头发又揉了一把,更没型。
宴会厅的宾客一边跟着钢琴曲哼唱,一边东张西望,想知道哪里来的风。
这阵狂风刮过,昏暗的宴会厅慢慢有了光,再抬头一看,天幕上风起云涌。
有孩子忽然兴奋喊道:“下雨了!妈妈,下雨了!”
雨丝缠缠绵绵飘落,地上也‘湿了’,在他们惊讶风和雨是从哪里来的时候,场景从音乐厅转换成苏城古巷。
许向邑没特别感觉,贺万程熟悉,这是他们苏城入梅时的独特街景。今天的宾客多数是苏城本地人,被拉到回忆里。三十年,一切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蒋盛和牵着洛琪走上红毯。
宴会厅侧边投影的街道上出现了三个孩子,用软糯的苏城话说着:“我跑不动了。”
“那我推着你。”
说话的是小时候的洛辛和洛雨,还有一个跟洛辛差不多高的大眼雪白的漂亮女孩子是洛琪。
洛琪拉着洛雨,洛辛推着她,三个孩子走走玩玩,后边是洛致丘给她们录像。
洛琪看着石板路上小时候的自己,偏脸看蒋盛和,他是怎么做到把小时候的视频还原到场景里。
等她的视线再落在古巷里,石桥上,蒋盛和撑着伞,把她抱在怀里,他们正在拍婚纱照。
还能听到哗啦哗啦的雨声。
钢琴曲还在继续,忽然天空绽开数把雨伞,五颜六色,像是热气球慢慢降落,这时风静雨停。
有孩子踮起脚,想抓一把。
天黑了,天幕上繁星闪烁,月亮升起。
贺万程回神,“这不是虞老师给蒋盛和画的油画吗?”眼前是木窗,他伸手,有种幻觉,窗户真开了。
旁边那桌,今天排队在洛琪家客厅打卡的人以为自己又置身在洛琪家。
月落星沉,又是新的一天。
雨后,天空一碧如洗,街边高楼林立,熙攘的人群,穿梭而过的车流。
贺万程这次没晕,笑对许向邑说:“还真感觉在曼哈顿街头,约了你喝咖啡。”连汽车过去的声音都那么真实。
画面里,前面是路口,洛琪在等信号灯。
红灯还剩最后两秒,身后有人喊她:“洛琪?”
蒋盛和出现在画面中。
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
台下的宾客都在好奇画中的洛琪有没有应声回头,这时蒋盛和牵着洛琪已经走上舞台。画面切换,整个宴会大厅如梦如幻,昼夜交替,所有人以为自己进了城堡。
漫天烟花灿烂,如在头顶绽放。
城堡的草地上,在举行盛大的婚礼,他们就是草地上的宾客,置身在鲜花的海洋里。
三首钢琴曲毕,主持人上台,许向邑也被请上台。
简杭眼睛红了,不想让秦墨岭看见。
秦墨岭刚好转头,“怎么了?”
简杭转移话题:“能还原你和蒋盛和小时候上课的场景吗?”
“……应该不行。别看这十几分钟的体验,都是在烧钱。”
台上,蒋盛和单膝下跪,那晚求婚太紧张,忘了求婚还要仪式。
洛琪抓着他的手,用嘴型说:“你起来,不用跪。”
蒋盛和置若罔闻,仰头望着她,他以为自己不会紧张,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求婚词,背了好几遍,现在忘了。”
台下笑声一片。
他的求婚誓词写在纸上,放在蒋司寻那里,接亲的路上他还拿出来看了几遍。
蒋盛和便想到什么说什么,“过去那几年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惹你生气了,你才离我那么远,七年都不愿原谅我。这辈子,我不会再惹你不高兴。”
洛琪泪如雨下,滑过鼻尖。
第71章 番外八
蒋盛和此刻单膝跪在地上,想给她擦眼泪,抬手碰不到她的脸,还没给她戴戒指,又不好直接站起来。
“不哭。”他拿开话筒,压低声音。
台下那么多宾客看着他们,洛琪顾不上眼泪,迫不及待把手给他:“我愿意。”
蒋盛和拿起话筒,笑着望她:“我求婚誓词还没说完。”
洛琪将无名指对准戒指,“不用说了,我愿意。”说完窘迫不已。
底下又是一阵欢笑。
蒋盛和哭笑不得,她是恨不得自己把戒指戴上,不让他再跪着。他不觉得有什么,跪再久一点也可以。
戒指戴好,他站起来把她揽到身前,一边在她额头上亲吻,一边将话筒递给主持人。
现场交给了主持人,宾客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主持人那边,他揽着洛琪往舞台后方去了去。
蒋盛和用指腹轻轻擦她脸上的泪,眼睛通红,浮着一层水汽。他继续刚才说了一半的求婚誓词,只有他们两人,无需再考虑用词合不合适。
“如果哪天我无意中惹你不高兴了,你说出来,别故意疏远。”
“不会的。”
洛琪明确表达:“不会闷头生气让你猜。”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你在我这里永远排在第一位。”他笑,那样坦荡:“说我公私不分说我没原则,我认。我就是想对你没原则,就是想偏心你。不为什么。”
也不在意外人对他的评价。
洛琪鼻子又一酸,眼泪没止住。
蒋盛和最见不得她掉眼泪,无论什么缘由。他转身背对台下,把她挡在身前,低头用唇轻吻泪痕,“不哭了。”
洛琪点头,吸吸鼻子。
“我也要送你一个惊喜。要不要猜猜?”
她送的惊喜应该是弥补他的遗憾,蒋盛和唯一能猜到的是跟刚才大屏上的场景有关,她在等红灯,他喊了她。
他那个时候心思都在事业上,没有恋爱的打算,更没想过要对只见过一面、仅仅被她外表吸引的女孩表白。
谁能料到她去会远维资本实习,那个项目方案把他彻底吸引。日复一日,对她的羁绊越来越深,他想放也放不下。
“你是不是想说那天我喊了你,你会回头?”
“如果在电影院我问你要了联系方式,当时就追你,你也会喜欢我的,是吗?”
没有克制住,蒋盛和说着就去亲她的唇,含在嘴里轻吮。
洛琪抓着他西装,沉醉在他的吻里,残余不多的理智提醒她,这是在婚宴现场,宾客都还在看着台上,即使是看主持人,也有余光投过来。
她轻轻推他一下,蒋盛和离开她的唇。
洛琪擦去他上唇不小心沾到的口红,“你刚说的是第一个惊喜,好事成双,再送你一个。”
蒋盛和笑,“这回猜不到了。"
洛琪让他弯腰把耳朵凑近,她贴在他耳边说:“你做爸爸了。”
与她想象中的反应一样,他直直盯着她看,突然语塞,激动、喜悦又不敢置信。
她抓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我也有结婚誓词要说。如果真有下辈子,我一定先去找你,你还叫蒋盛和,我还是叫洛琪。我对你也从来没有原则过。从领证到同居到生孩子,都是。以后照样。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对你一个人没原则,想让你高兴。”
蒋盛和抱她入怀,脸贴在她脸上。
洛琪没看他,抬起手摸到他锋利的下颌,再往上,给他擦了擦鼻翼两侧。
台下已经开席,他们还沉浸在自己欢喜的世界里。
贺万程打趣许向邑:“你是史上最没存在感的证婚人。”
许向邑笑,“北京那场我必须得再证婚一次。”之前他被主持人请上台,还没等他开口说几句,那边蒋盛和直接跪下去了。
蒋盛和紧张到连结婚誓词都能忘,忘了证婚这个环节他能理解。
许向邑瞅一眼台上,两人还在抱着说话呢。
直到梁甄过来催促他们敬酒,洛琪才回神,这是自己的婚礼,她忙放开蒋盛和的手,几乎是落荒而逃,去休息室换礼服。
蒋盛和急于和母亲分享他做了爸爸的好消息,“妈,接下来一年要辛苦您照顾兜兜和迷迷。”
“这有什么辛苦。”
梁甄和兜兜迷迷相处久了感情深厚,几天不见就不由挂念,和它们在一起她更多的是享受,谈不上辛苦。
走了几步,她品出儿子话中有话。
“你和洛琪是工作上有调整,要经常出差还是有别的打算?”
蒋盛和含笑说:“洛琪怀孕了,昨天刚测出来。”
“我说呢。”梁甄嘴角的笑合不拢,替儿子高兴。
难怪两人一直在台上牵着手窃窃私语,怎么都说不完,旁若无人‘亲亲我我’。好在今天来参加婚礼的都知道他们俩平时就黏糊,不然真没有眼看。
“马上放暑假,我在家没事,洛琪要想吃什么,我给她下厨。”
“不用。谁都不需要。”蒋盛和说:“我自己来。”
刚才听洛琪说,她怀孕后的口味与平时不一样,以前不爱吃的现在吃不够。
蒋司寻拿着红酒过来,这瓶酒是从北京专程带到苏城,蒋盛和珍藏的两瓶最贵的酒之一,拿来给洛琪在今天最特别的日子里品尝。
可惜,她没口福了。
“洛琪不喝。”蒋盛和大方道:“送你了。”
蒋司寻狐疑瞅着他,“又要让我背德替你干什么事?”
“什么都不需要。”
整个晚上,蒋盛和嘴角都挂着笑。
秦墨岭揶揄:“知道你今天结婚开心,一直笑,你脸不僵?”
难得,他今天没回怼秦墨岭,认真回答说:“不僵。”
双倍的幸福,他们无法感同身受。
敬酒时,敬到总裁办的‘婚礼前排小分队’那桌,其他人都纷纷祝蒋盛和新婚快乐,只有小姜笑着举杯:“蒋总洛姐,祝你们早生贵子。”
蒋盛和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谢谢。晚上回去给你们发红包。”
老板的一句玩笑话,谁都没当真。
凌晨,总裁办的工作群里,被几个转账红包刷屏,红包金额相同,备注了每个人的名字,各自领取自己那份。
小姜点开,本来已经躺下去,又爬起来开灯看屏幕,不是因为打游戏打得眼睛花看错数字,老板发的红包金额与他们上个季度的季度奖不相上下。
蒋盛和在群里留言:【我和洛琪两人的心意。这几年辛苦你们了。】
洛琪早已睡着,压根不知道他发红包。
凌晨三点半,学校对面的巷子口停着一辆白色跑车,搭在车窗外的手上,闪着猩红。
从七点钟到三点半,裴时霄一直待在这里。买了两包烟,其中一个烟盒早已空瘪,另一个里只剩两支。
车载烟灰里堆满烟头。
抽太多嗓子疼,被呛得一直咳嗽,喝了水也压不住。
手里的烟独自燃着,实在抽不动,裴时霄掐灭,放平座椅人躺下去,天上漆黑,周围寂寥,偶尔有车疾驰过去。
他如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明天要怎么过。
忽然‘砰’一脚,重重踢到车门上。
裴时霄没力气转脸,从怒气冲冲的高跟鞋声里他知道是母亲,也只有母亲会关心他半夜还没回家。
“手机关机,消失了一天一夜,你到底想干什么?学你爸?早干嘛去了?”
李槿不解气,对着车门又来一脚。
“你要不是我生的,这两脚我直接踹你脸上!”
丈夫在去办离婚的前一晚发给她一大段悔过的检讨,还去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她。
她的心早已死了,同情不起来。第二天下午拿到离婚证,她才活过来。
“你晚上干嘛去了?你要是去了洛琪的婚礼,我绝对和你断绝关系!”
裴时霄声音沙哑,自嘲:“我去她婚礼干什么?去闹?”
急火攻心,李槿迁怒儿子,专挑狠话:“也对。你没脸闹!”
缓了缓语气,“回家再说。”
裴时霄:“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