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道:“我不知道!她也没去找我!”
雁姬叹气说:“她是没找着你。”
努达海带着兵在山里跟人打,她倒是打听出了那片山在哪,可是不管她怎么掏钱下跪求人都没人肯带她去,后来她买了水和干粮跑进去了,跑进去就在山里转迷了,没找着大部队,倒是见着几个战场,死人横七竖八的歪在山林中。等她的粮食水都吃完喝完,又找不着努达海的军队,又找不着出去的路,最后又饿又渴又累晕倒在山上了。后来被上山砍柴的樵夫给发现了,回村子里一说村人把她给抬了下来,又从她身上翻出了个苏绣的荷包,村里人就把这事告诉他们那的县官了。县官过来一看是个满族打扮的姑娘,等她醒了一问,她又不会说个瞎话什么的来唬人,估计是觉得自己的感情足以坦然面对天地,洋洋洒洒的把自己是端王遗孤,后来上京,后来养在太后宫里,后来又从太后宫里跑出来追着当朝的一个将军跑的事源源本本的跟那县官说了。
县官初以为这是个傻子,当笑话听,可越听越不对头。又问她要同生共死的将军是谁,新月就把努大海的大名给报了。
努达海领兵在附近山里剿匪县官是知道的啊,朝廷有令命他全力协助,要粮给粮要人给人要兵给兵。
县官这下额头冒汗了,又不敢让她再在村民家中住着,好言好语劝回了府,让自己老婆陪着,他在书房把地都走薄了一层,后来又把师爷请来跟他一学,师爷当即脚就吓软了。
丑闻啊,惊天大丑闻啊。
两人一商量,师爷带着银子就往知府那里去了,到了知府那边先不忙说事,而是先在城里城外的打听,看是不是荆州端王是不是真有个嫡女叫新月的,后来被太后封了和硕格格留在宫里住。这一打听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也不为别的,这格格进了宫没多久就得天花死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师爷一听,这事就真了八分了。估计得天花死是没有的,因为这格格跑了,宫里为了盖住这件事才说她得天花的。好家伙,这下县官后院真是住了个货真价实的格格了。
师爷就想办法见着了知府的师爷,可也不敢透这件事,只好含糊着说有要事。知府的师爷拿了银子就替他安排了个机会,趁着知府在外饮宴的机会,让这师爷小心翼翼从酒楼后门溜进来跟知府见了个面。
知府以为这师爷是替那县官来求官的,准备随便打发了出去算了,谁知那师爷掩了门,跪下就把县官捡了一个和硕格格的事说了。
知府听说是养在太后宫里应该在几个月前就得天花死了的格格一下子就把酒吓醒了!酒也不吃了,戏也不听了,拽着师爷坐了轿子回了府,叫进书房细细一问,好家伙,还扯上一个正在剿匪的将军,这将军手里还有兵,还是私奔。
知府让人看着那个师爷,回屋嘬了半天的牙。这可真是一盆热炭扣怀里了,知道了就不能不过问啊,不然日后问出来谁也落不了个好。
知府想了一夜,决定跟那个县官一样,把这事往上推。叫来自己的师爷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吩咐了一通,师爷第二天天没亮就出府了。
就这样一层层向上你推我我推他,直到消息传到北京宗人府。宗人府宗令得了这个消息正是大半夜,当即就从小妾的床上滚了下来。一个已经死了快大半年的人居然在外边又活了!
宗令嘬着牙咒骂端亲王也不知道怎么教女儿的!早早的给她找个婆家比什么不强?搞得他女儿想男人想得跑出去几百里地!
宗令在书房里琢磨这奏本要怎么写,怎么往上递,横竖这事他做不了主!也不想做这个主!琢磨到快天亮他揣着写好的奏本就去上朝了,可心里仍是不踏实,站在外面等上朝时跟一个相熟的官半真半假的问了两句,就是他吧发现了一个私奔的贵族女子,这是要上明本啊还是偷偷递进去?
那官噗的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看着他说你傻了吧?这还什么明本暗递啊!偷偷让那一家领回去不结了?
宗令跺脚她要有爹娘我还费这个劲干嘛?都死光了!
那官也多少听到一点风声,闻言也明白了是哪一家的贵族女子。悄悄跟他说你还是傻啊,这事皇帝遮都来不及,不管你是明本暗递都是写出来的白纸黑字啊!
宗令这下明白过来了,奏本也不递了,等上完朝了悄悄的跟太监递了个话,悄悄的见了皇帝,悄悄的把这事跟皇帝说了,然后悄悄的顶着一脑袋的茶叶渣子出来。
皇帝的嘶吼还在他脑袋里回响。
“这种事还要问朕?你每天吃饭要不要问朕?你每天找哪个小妾上床要不要问朕?还不快点悄悄的把人带回来!!你还想让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宗令出来就快委屈死了,怎么是他想让人知道这事?这格格要不是威风八面的从太后宫里跑了,还光明正大的留下情书,谁知道她的那点龌龊啊!
第 22 章
努达海在打十三家军的时候英勇负伤,皇帝下旨重赏!但这兵也不必再带了,抹了他大将军的名号,只留下了爵位。听说他的腿断了,现在连床都起不来,又有人说其实是拖着一口气回了京,见了皇帝就吐血死了,忠臣啊。
努达海一家老小因为努达海这一死(或者是重病)就搬回老家了,骥远倒是颇得圣宠,皇帝不肯放人,说还有重任要交给他。
雁姬就带着老太太和珞琳,把将军府给骥远留下,带着家当浩浩荡荡的出了城。
珞琳坐在车里抱着雁姬的胳膊问:“额娘,我们到哪里去接阿玛。”
雁姬掀开车帘瞧了瞧说:“就在前面。”
出京走了二十几里地是一个小村子,努达海就等在村外。见前面车队来立刻迎上去。
等车停了,雁姬赶紧下来,领着努达海到老太太的车前去。老太太经过上次重病这话还是说不清楚,只是人看着倒是还算有精神,见了努达海拉着他的手就呜呜哭起来。
雁姬把努达海推上老太太的车后,车队继续向前走。
等到了晚上车队停下休息时,雁姬和努达海先把老太太送进屋,雁姬又让珞琳进屋,然后才拉着努达海走到一顶青布轿子前,扬了扬下巴。
努达海重重一哼,甩袖子走了。他们一家骨肉分离,他的官职前程都葬送在这轿中之人的手中!
雁姬见努达海这样,瞟了一眼轿子,叫一旁的丫头好好的把人扶下来送进屋,自己也走了。
之前有人把满脸疲态看着像不眠不休熬了几十天的新月送了来,又有一个在京中诸位福晋太太中间颇具声望,听说在太后跟前也很得意的福晋来看望重病的老太太,然后就把她叫到一边说希望他们一家能搬出京城。
“黑龙江那边也是咱们的老家,几十年前咱们的老祖宗都是打那边过来的,如今都说落叶归根,你们也很应该回去看一看才是。”
雁姬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点头称是,说老太太病成这样,天天念叨着回老家呢。
那福晋见雁姬这样懂事听话,也很满意,这话就说的更明白了。
骥远是要留下来的,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再说有骥远在京里,说不定他们这一家子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