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虫洞:俄国数学家预言,LHC有可能被证明是世界上第一台时间机器。当LHC投入运转后,每个在其中通过的粒子会在时空中形成一种冲击波,让周围的空间和时间发生扭曲,当两个这样的引力波彼此朝对方趋近的时候,可能全造成十分壮现的结果,在某些极端场合,撞击的引力速会在时空中撕出一个“虫洞”来,即通常所说的可以穿越时空的隧道,如果LHC真的做到了这点,那么,任何研究领城所取得的进展都会黯然失色。

  ③上帝粒子:指希格斯玻色子(或称希格斯粒子、希格斯子,Higgsboson),是粒子物理学标准模型预言的一种自旋为零的玻色子,至今尚未在实验中观察到,它也是标准模型中最后一种被发现的粒子。

  Chapter 16 以父之名

  光之教堂里,一场秘密的祈愿和降灵仪式正在进行。

  烛光照亮了神坛,映照在神坛上那个垂死之人的脸上,显得异常苍白。金色的圣杯里盛满了血一样的红酒。龚格尔神父站在光的十字架中,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们在天上的父,愿您垂下眼睛,看看这无辜而虔诚的孩子——他是为您而战的勇士,是躬行您的旨意的门徒。请您将无限的力量赐予他,令他战胜死亡,走出黑夜。阿——门!”

  神父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在祈祷完毕后一边将手里的十字架放在了伤者的胸口。那一瞬间,仿佛折射着十字里透入的日光,那个小小的十字架居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光芒里,拉斐尔紧闭的嘴角忽然微微张开。

  “雷切尔!”龚格尔神父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伸出手来。德国人迅速地将随身携带的手提箱打开,恭谨地递了过去——箱子一打开,整个教堂都亮了一亮。黑色天鹅绒的底子上整齐地捧列着几十颗钻石,每一颗都有榛子大小,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龚格尔神父看也不看,一手探出,抓了满把的钻石,握紧,有细微的碎裂声N起——这号称世界上最坚硬的宝石,就这样被他用手一分分地握碎了!

  随着低低的祈祷,神父十指的缝隙里忽然闪现出了火一样的光!碎裂的钻石在祈祷声里开始奇迹般地燃烧,一颗一颗跳跃如火,映照着神坛上庄严肃穆的脸庞——龚格尔神父默默承受着那种虚幻之火的刺骨的灼烤,默念着祈祷词。片刻后,他才摊开掌心,手里那些流火一样的钻石倾泻入圣杯,杯中红色的酒发出“嗞”的声音。

  一颗,两颗……满满一箱的钻石在杯中燃烧,释放出的光芒以及剧烈的能量转换令整个教堂仿佛有无数星辰闪耀。

  在所有的钻石都耗尽之后,龚格尔神父托起了平卧在神坛上的拉斐尔,将沸腾如血的酒倾入他的咽喉。雷切尔和穆列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掌心有冷汗密密渗出。灼热的红酒呈一线从昏迷之人的咽喉里流下,然而拉斐尔还是一动没有动,脸色苍白而安静,甚至有那么一瞬,从他嘴唇里吐出的气息竟中断了。

  “神父,”雷切尔的喉结滑动了下,艰难地开口,“拉斐尔他……他死了么?”

  龚格尔神父没有回答,只是凝视着神坛上瞬间停止呼吸的人,双手轻轻置于拉斐尔的身体上方,平平展开,低声祈祷:“愿神之血注入他的身体,带给他力量。”

  神父平放的双手蓦地向上一提——仿佛被牵线的木偶,拉斐尔的身体忽然一动。那一刻,一种光芒从昏迷的人的胸口正中透出来,就像是里面有一个温暖的太阳,将五脏六腑照得透亮。

  龚格尔神父的手转为向上,掌心向着背后的光之十字,继续祈祷。拉斐尔身体里透出的光向着四肢百骸蔓延,仿佛血流在加速奔涌,注入已然没有生气的躯体,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耀眼的光芒里,如同浮在神坛上的一团火。

  雷切尔和穆列屏气看着,眼里充满了肃穆和崇敬。

  “天……”忽然,教堂的门被无声推开,有人失声惊呼,“你们这是在……”

  受到惊扰的那一刻,雷切尔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杀意,足尖一点,迅速掠下了神坛。黑暗的教堂里有风一掠而过,快得如同鬼魅——身后的门被一把关上,那个闯入者的惊呼只吐出了一半,一把锋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上,截断了他后面的话。

  此刻,龚格尔神父双手合拢,停止了最后一句祈祷,轻轻叹了一口气:“雷切尔,快放开天野教授。”

  雷切尔看了一眼站在门后的天野弥生,默默地将刀收了起来。然而仿佛是生怕这个闯入者再有什么异动,德国人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那把瑞士军刀在手指间快速地打转,发出令人心悸的细微摩擦声。

  “上帝保佑了你,我的孩子。”龚格尔神父低下头,对着昏迷的人轻声道,将双手缓缓放下。与此同时,悬浮在神坛上的拉斐尔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啪”的一声重重落下,重新躺到了蜡烛中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眼睛睁开了。

  “拉斐尔!”雷切尔和穆列失声惊呼,簇拥过去查看。银发的同伴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徽弱的光,瞳孔在缓缓凝聚,显然已经有了意识。然而龚格尔神父只是看着教堂尽头去而复返的那个人,有些疑虑地开口:“弥生,你回来做什么?”

  天野教授站在门边,被刚刚看到的秘密仪式所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拄着拐杖蹒跚走过来,直到神坛边。他低下头,看着那个刚刚被用秘术救治的伤员——拉斐尔身上的伤口已经瞬间平复,左臂的断口光滑齐整,溃疡和萎缩已经恢复。

  “龚格尔……你在举行什么秘密仪式?”天野教授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喃喃道:“天,你……你在一瞬间就治好了他?这怎么做得到?”

  “违反了你所知道的一切物理定律,不是么?”龚格尔神父微微苦笑着,脸色变得苍白而虚弱,用手支撑着神坛,“我说过,在你所知道的这个被物理定律支配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重世界。咳咳……可是你总是不信,顽固的家伙。”

  天野教授看着站在十字光辉里的老朋友,若有所悟地低声道:“这就是你当年忽然终止粒子物理博士的学业,转入普林斯顿神学院的原因?你找到了真正通往宇宙奥义的道路?”

  龚格尔神父摇头:“我只是受到了召唤而已……我必须为这个世界而战。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漫画里的对白啊?咳咳……”说到这里,他忽然咳嗽起来,整个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

  “神父……神父!”雷切尔连忙上去扶住他,“您已经过度使用了力量,赶紧让穆列送您回去休息吧,不要再说话了。”

  龚格尔神父定定地看着去而复返的老朋友,低声道:“你回来做什么,弥生?”

  “我……”天野教授用枯瘦的手指握紧了拐杖,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将左手探入怀里,缓缓拿出了一个东西,递过去,“是来把这个交给你的。”

  “这是?”龚格尔神父疑虑地看着他掌心里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个银白色的扣子,不过一个指甲盖大小,仿佛是一个极小的光盘,上面有繁复且精密的花纹,折射出一种美丽的色泽,静静地躺在教授枯槁的手心。

  “大概你还不知道吧,就算你们说服了埃文斯,也是无法启动LHC的。”天野教授抬起头盯着龚格尔神父,苦笑,“因为CERN委员会规定,LHC的核心设备必须设置双重的保险,不能由任何一个人单独启动——埃文斯能打开的只是外驱动,而我负责的是内核。”

  龚格尔神父一震,看着他掌心的那个银色扣子:“这是……”

  “地狱或者天堂之门的钥匙,”天野教授站在光的十字里,看着神坛上的龚格尔神父,眼神有一种献祭般的平静,“LHC的启动密钥。”

  “弥生!”神父忍不住叫了一声,猛地俯过身去,用力抱紧了老朋友,“上帝保佑,我就知道你最终会站在我这一边!”

  “不,我并不信仰你们的上帝,也不相信什么诺亚方舟的传说,”天野教授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摇了摇头,用佛珠缠绕的手腕将那一卷《华严经》放在胸口,低声道,“但是我能感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逼来,整个世界的人都坐在同一条即将倾覆的船上——我的直觉曾经带领我多次找到宇宙的奥秘,这次,我无法忽视它的提醒。”

  龚格尔神父插嘴道:“是的,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你这次的决定是对的!”

  “正确与否,除非到了时间,否则谁也不知道。即便到了,功过也需要由后人来评说。”天野教授拄着拐杖,缓缓摇头,“在技术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启动LHC,固然会引起未知的危险,但是这风险值得一冒——在末日来临前,无论是上帝的子民,还是佛陀的信徒,都该同舟共济,不是么?”

  “对!完全正确!”龚格尔神父迅速回答,生怕对方动摇,一边说着,他一边动作敏捷但不张扬地将那个银色密钥抓到了手里。天野教授似乎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只是低声道:“龚格尔,虽然我不懂你和你的社团,但是我信任你,也愿意拿我的职业生涯和毕生名望来孤注一掷——等你们要启动LHC的时候,记得提前通知我,我会设法支开CERN的人。”

  他拄着拐杖,背对着光之十字,缓缓离开了教堂。

  “‘住’劫末期,‘坏’劫降临,世界将成为炼狱啊……”老人仰起头来看了一眼虚空,从胸臆里吐出了一声叹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当教堂的门再度关起的时候,空旷的房间里便只有风的声音了。光从十字架里逆射进来,照在那一把银白色的密钥上。龚格尔神父握紧了手掌,将那足以毁灭世界的小小东西收起,叹了口气。他想起了在剑桥读书时的遥远过去——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无神论者,和同窗的天野讨论过宇宙的终极秘密:天野激进地认为科学终将会解释一切,包括造物的起源和演化的秘密。然而他却认为当下的机械文明虽然发展迅速,却终将遇到瓶颈,到最后,只能用宗教来解释那些无法回答却无从回避的问题。没想到三十多年后,当末日来临,他们居然站在了一起,在同一条即将倾覆的船上。

  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低微的呻吟。神父低下头,发现拉斐尔已经睁开了眼睛,吃力地抬起头,仿佛有什么话想要对自己说。他连忙将手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躺下,孩子,你的身体还非常脆弱,不能强行移动。”

  然而拉斐尔却摇了摇头,一反常态地没有听从他的话,执拗地想要说什么。龚格尔神父只能低下头,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

  “米迦勒……的孩子。”拉斐尔微弱地喃喃,“使徒、使徒在找……”

  “什么?”龚格尔神父愣了一下。

  然而,看到对方虚弱的模样,他没有再问,只是抬起手轻轻地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上——他的手心透出一种纯净的光,透入了拉斐尔的颅脑。那一瞬间,他迅速地读取着对方脑海里想要表达的意思,脸色蓦地变了。

  “我知道了,孩子。”龚格尔神父将手从他的额头上拿开,神色凝重地低下头去,对拉斐尔道,“你说的事情,我一定会立刻派人去处理。”

  “使徒、使徒的目标……是米迦勒的孩子。她非同凡响,”刚从死神手里逃脱的拉斐尔筋疲力尽地喃喃,“末日之门打开了……就在中国,S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