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美女姐姐的秘密上一章:第24章
  • 我和美女姐姐的秘密下一章:第26章

  “下次不许吃药了。”他的脑回路真的太可怕了。

  “……好。”齐程仍然回答的慢慢的,声音低沉。

  “一起睡?”迟稚涵头仰的更高,举起右手保证,“我不蹭了。”

  “……好。”这次的语气变柔,带着无奈。

  “中午想吃什么?”

  “阳春面吧。”

  “两个蛋?”

  “嗯……”

  “我爱你。”

  “……嗯。”

  陈皮茶仍然在飘香,齐程终于在迟稚涵软声软气的语气下,眼皮变重,抱着她,闭上眼。

  他会尽力的,一定会。

  这样的幸福,真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运气能得到的,他得到了,突然就有了不能放弃的念头。

  会好的吧。

  指尖在迟稚涵的肚子上微微动了下,已经睡迷糊的迟稚涵呢喃了一声翻身抱住他又蹭了下。

  ……

  齐程苦笑着叹气,把迟稚涵推开了一点点。

  终于,入睡。

第五十四章

  齐程在洋房里从来没有穿过外套, 所以这次,是迟稚涵第一次看到齐程穿戴整齐的样子。

  不出意外的好看到让人嫉妒。

  “紧张么?”迟稚涵半蹲在沙发上帮齐程把围巾系好, 包的很严实, 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再戴好帽子。

  摸了摸他的手, 手心已经有些湿。

  “他们已经和一楼的邻居商量好, 外面也都安排好了,我们一直走到车里面都不会遇到人。”迟稚涵觉得自己都紧张的快要挂了, 搓搓齐程的手,提议, “实在不行, 我背你下去吧, 我力气挺大的。”

  她咬咬牙还是能背的动的,齐程闭着眼睛不动可能会好一些。

  身体很自动自发的对着齐程背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背, 看到齐程不动,她又皱着眉头想研究下公主抱。

  “……直接走吧。”齐程把围巾拉的更上去了一些, 只露出半双眼睛,说话含含糊糊的。

  确实有一点紧张,但是这次是半夜, 身边又有迟稚涵,他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自尊心被她一本正经的想要公主抱他的念头弄得碎成渣渣……

  反而,冲淡了一点紧张。

  ***

  迟稚涵家住的是老式小区,楼道很窄, 晚上的廊灯昏黄,走出门之后,齐程就开始无意识的屏住呼吸,不想被迟稚涵看出来,只能拽着她的手,闷着头快步往下走。

  能感觉得到迟稚涵很紧张,向来暖和的手冰凉冰凉的,握着他的手收不自觉的收紧,全程一直盯着他的心跳血压。

  他甚至觉得,她跟他一样,此刻都在屏住呼吸。

  车子就停在楼道口两步远的地方,门开着,为了避免给齐程造成压迫感,司机早就钻进了驾驶室。

  齐程拉了迟稚涵上车关上门,自己跑到另外一边也坐了上去,然后两人面面相觑,两张脸都憋得通红。

  “你怎么也屏住呼吸了?”齐程的声音有些干涩,抬手帮迟稚涵把跑乱的头发塞到她耳后。

  “就……不自觉……”迟稚涵肺活量一般,刚才跑得太快,再加上憋气,现在正伸着舌头哈哧哈哧。

  “……傻。”齐程拍拍她的脸,闭了闭眼,熬过因为车子发动那一瞬间引起的晕眩。

  “你是不是应该平躺?”迟稚涵皱着眉头看着开始一路飙升的血压。

  这辆车后排明显做过改造,位子特别宽,安全带也做了一个给平躺人用的角度。

  “躺这里。”迟稚涵拍拍自己的腿。

  她很紧张,非常紧张,紧张的连最擅长的调节气氛都不会做了。

  “我没事。”齐程抿嘴,照着迟稚涵说的躺了下来,因为担心迟稚涵的情绪,又强调了一次,“我真的没事。”

  有迟稚涵在,他的表现已经比来的时候好了很多,起码,肺部没有缺氧的灼烧感,恶心出汗也在可控范围内。

  “这是药,心跳血压过了这条线,我看东西会开始模糊,那时候就喂一颗。”齐程递给迟稚涵一个没见过的药瓶子,抬手给迟稚涵看检测仪,“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应该比过来的时候好。”

  车子开得很轻缓,但是仍然有轮胎摩擦水泥地的声音,夜深了,这样的声音在安静中被放大,齐程皱皱眉,感觉迟稚涵的身体一下子就又紧绷了。

  “我没事,如果吃了药还没反应,就先回你家,休息一下再说。”齐程拍拍迟稚涵的手,“不急。”

  也,不用紧张。

  虽然迟稚涵的紧张,很奇妙的让他有种帮他分担了病痛的错觉。

  两人的呼吸都不太稳定,反而,让他渐渐的开始镇定。

  只是到底十年没有出过门,应激反应不可能全部消失,车窗外的声音仍然让他的脸渐渐的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从一开始细细密密的水光变成了实质的水滴。

  “是因为声音么?”后排的玻璃都是特制的,齐程看不到外面,S市在午夜市区的马路上仍然车水马龙,经常会有车子交错而过的声音,电瓶车的喇叭声,红绿灯倒数的声音。

  齐程点头,支起身体,把之前放在角落的抱枕塞到迟稚涵腰下。

  “你太紧张了。”重新躺下去后,齐程开始帮迟稚涵揉肚子,“汗出的比我还多。”

  他到现在还顾着她,出门之前还记得让她贴暖宝宝。

  可她却因为安全感的问题,让他受了这么多罪。

  昨天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不知道又吃了多少这种药。

  虽然知道出门对他来说是重大突破,虽然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齐程康复,但是看着他脸色苍白一头冷汗还抿着嘴轻轻的帮她揉肚子的时候,仍然会想掐死自己。

  她也就是有一次来姨妈的时候特别痛,撒娇让齐程帮她揉肚子,结果齐程就把这个变成了习惯。

  这么这么好的男人……

  “我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帮他擦擦脸上的汗,迟稚涵动了动腿,让齐程躺的更舒服一些。

  她能做的也只有帮他转移注意力,让他现在仍然一路飙升的血压心跳能够控制住,能够慢下来。

  齐程手上动作停了下,嘴角弯起小小的弧度,点点头。

  迟稚涵安静了下。

  她提议的时候只是单纯的想帮齐程转移注意力,然后齐程点头后,她脑袋一片空白。

  现在这种情况,她脑子里什么故事都没有,让她背菜谱还快一点。

  “那个……从前,有座山……”硬着头皮开始编。

  “然后你知道的,山里面肯定有一座庙……”

  “嗯。”齐程还很配合的应了一声,迟稚涵懊恼的皱皱鼻子。

  “庙里面有一个老和尚……”迟稚涵闭眼,死就死吧。

  “然后有一天,来了个女施主……”

  “……”齐程睁眼。

  “……你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了吧。”迟稚涵吸了吸鼻子,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个段子……

  “你的精神世界……”齐程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找到一个形容词,“很一言难尽。”

  “……”迟稚涵掐了一把齐程的胳膊,然后去看监控仪,“数据没有再升了。”

  “嗯……”他自己也感觉应该问题不大了。

  又帮他擦了擦汗,迟稚涵皱着眉:“可是还是出汗。”

  “你平时一定要多喝水。”他的体质,哪怕不是发病的时候也特别容易出汗,早上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跑步机上下来地上都能积一摊水。

  “嗯。”齐程笑笑,头还是晕的,但是估计是昨天药效的缘故,车子里很安静,外面的车水马龙慢慢的一下下的敲击他的太阳穴,痛,但不是不能忍。

  心情安定了一点。

  他这次严格意义来说,不算是出门,最多只能是把自己当成货物两点之间运输。

  没有见到陌生人,甚至连迟稚涵家的房子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

  但总归是出了洋房。

  他住进小洋房后,家人最想让他走的第一步,他因为迟稚涵和爷爷走了出来。

  “等减药反应小一点后,你陪我去看看爷爷吧。”齐程睁开眼,仰面躺着看着迟稚涵。

  迟稚涵正低头用手指头戳他的眼睫毛,被他突然睁眼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很圆。

  眨了下眼睛,才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齐宁提醒过她之后,她一直没敢主动提。

  他们包括她自己总是担心齐程心理会承受不了,他爷爷这件事,赵医生甚至把它当成了减药期间最大的风险。

  大家都不知道,齐程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也没有和任何人提,包括她。

  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们瞒着齐程的心和齐程假装不知道的心,都是一样的。

  “第一次视频的时候。”他看到了爷爷床头的药瓶,挂了电话后,就自己查了瓶子。

  后面几次视频,他都把变化的药瓶截了图,也大概知道,自己或许,没有办法去看爷爷最后一面了。

  不可能不难过,查到这些药是治疗癌症晚期的时候,他眼前几乎立刻就一片漆黑。

  十年,他的爷爷终于还是老了。

  可他,差点就变得更加严重。

  然后在自己陷入更加严重的自闭症状前,迟稚涵拿着一本书爬上了床,挪到了他边上,指着其中一幅插画问他,这是什么。

  那是一本法文书。

  自从她的小说被没收后,她偶尔会找这种插画很多的外文书看图猜物,猜不出来就跑过来问他。

  很无聊的游戏,她却也能玩的兴致勃勃。

  情绪就这样缓了过来,然后有了时间开始慢慢的消化这件事。

  他不知道这个噩耗什么时候会发生,战战兢兢的等着,所能做的,也只有更加积极的配合治疗。

  直到,因为对迟稚涵的愧疚,让他找到了出门的动力和契机。

  “如果我们都不瞒着你,外面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心里会不会更舒服一点?”迟稚涵的手指还停留在齐程的眉毛附近,说的时候无意识的顺着他的眉毛的角度往边上划。

  她的手恢复了惯常的温暖,指腹柔软。

  齐程,点了点头。

  “哪怕你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听着干着急,也想知道么?”迟稚涵又问,这次手指从下往上划,划到了眉心,停住,把他皱着的眉头轻轻抚平。

  齐程怔了下,又点头。

  “我爸爸是突发疾病,送到医院手术抢救后就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在里面精神好过两三天。”

  “他生病后,他的生意被合作伙伴全部挪走,要债的人追到了我们家,我妈妈在和人推搡的时候扭伤了腰,家里一塌糊涂,可是到了医院,我们两个就立刻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现在想想,我爸爸应该多少猜到点什么,我们没说,他就也没问,后来精神变得越来越差,就再也没有人有心思想这些事。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爸爸躺在床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告诉他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其实,说不定告诉他了,他反而会更有求生意识吧?”迟稚涵声音一直不大,说的有点慢,最后这句话问出来,嘴角已经带上了自嘲的笑,“只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

  这是迟稚涵少有的几次,主动提到她的爸爸。

  齐程盯着迟稚涵的脸,看着她嘴角开始微扬,然后又放了下来。

  “所以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都低估了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爸爸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真的就想马上帮忙解决,而是想要和现实世界多一个纽带。”

  医院和洋房,都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现实世界的喜怒哀乐,因为那堵墙,变得再也无法企及。

  对于齐程,对于她爸爸来说,那些让人烦心难过的无法改变的事,其实也是来自于他们想要但是已经无法靠近的现实世界。

  知道这些,真的不是为了改变什么,而是希望能有种参与感,和现实世界没有完全脱节,没有被健康人排除在外的参与感,这样,活下去,就会多一个借口。

  这个道理,她也是今天看着齐程的眼睛,突然懂了的。

  她爸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脑里变得越来越清晰,那种明明想哭,眼睛却越来越干涩的感觉又开始变得严重。

  “真是……”迟稚涵知道自己又笑了,“要命了,我这多愁善感的真他妈是时候。”

  “……迟稚涵。”齐程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闭上眼睛,放松,这样才能哭出来。”

  “……哭屁啊。”她还在犟,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想到爸爸让她猝不及防,可是却又怎么都压不下心里面的酸楚感。

  她如果哭了,齐程发病了怎么办?

  他已经那么努力的维持着正常的心跳血压,她却还要到处散播负能量。

  “我就是姨妈来了情绪低落。”齐程微凉的手心仍然捂着她的眼睛,力气不大,但是始终没有离开。

  迟稚涵闭上眼睛,因为他微凉的手心,眼角开始变湿。

  “我还不至于那么没用。”齐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他似乎坐了起来,把她抱在怀里,“我现在唯一还能发挥点作用的,也就只有安慰你了。”

  “……你坐起来头不晕了么?”鼻音开始变重,迟稚涵两手紧紧拽住齐程的围巾。

  “不晕了,你好像把负能量都吸走了。”哄孩子的语气。

  却终于,让迟稚涵的眼泪流了出来。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怎么就从齐程的爷爷突然想到了爸爸,这么多年一个人都从来没有那么难受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在陪着齐程回洋房的时候变成这样。

  “……我太讨厌我自己了。”眼泪开始止不住,迟稚涵拉下齐程捂着眼睛的手,“我觉得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我配不上你。”

  齐程脸黑了一下,在她说她不能当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下颚缩了起来,防御性的。

  然后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抓住了他的围巾,抹了一把脸。

  ……

  “这种话,我听了,会发病。”齐程抬起迟稚涵的头,给她看自己的监控仪。

  在她变脸道歉前,用另外一边的围巾帮她擦掉了脸上的剩下的水渍。

  “我不要再听第二遍。”很认真,很低沉的嗓音,看着她的眼睛说的,说的无比郑重。

  “我……”迟稚涵呐呐的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齐程的表情和态度镇住了她,她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点点头。

  齐程,有点不一样了。

  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主动权已经渐渐的不在她身上了。

  这个病了十年的看起来温和有礼的男人,渐渐的,一点点的开始主动。

  这段感情,最先告白的人,是她,但是到现在引导这段感情一点点的走向完满的人,却是他。

  很奇怪的,这个在她摔跤的时候拉不住她只能陪着她一起摔的男人,居然能带给她那么强烈的,自己正在被保护着的感觉。

  他知道她发脾气,是因为缺乏安全感,为了给她安全感,他走出了自己的安全堡垒;他知道她心里面有些伤口,无法碰触,哭不出来的时候,捂住她的眼睛,让她放松;他顾及她所有的小情绪,分析原因,然后陪着她一点点的解决。

  润物细无声的主动。

  然后,今天,在她又一次口无遮拦的时候,他几近霸道的跟她说,这样的话,他不想再听第二遍。

  齐程,在治愈之前,就已经在主动,齐程式的,努力的,在实现他心里面那些从来没和她说过的承诺。

  “下一次,身边应该带块手帕的。”齐程却又换了话题,仿佛刚才那个强势的样子是她的幻觉,“好点了么?”

  迟稚涵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每次提到你爸爸,你总是愧疚大过于伤心?”车后座并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但是要让迟稚涵这样主动提自己的爸爸很难,他那么长时间里一直想等她主动,却只有这一次,她主动提起,并且没打算立刻结束话题。

  所以他忍着头痛和晕眩坐了起来,忍着车窗外面晃来晃去的灯光,把注意力都放在迟稚涵身上,看着她因为他的问题愣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眸。

  “不想说就不说了。”他迅速的心疼了,因为迟稚涵那一瞬间空白绝望的表情。

  这可能是她笑着哭的根源,他一直隐隐的知道,今天问出来看到她的表情才真的肯定了,迟稚涵心里最最难过的事情,来自于对她爸爸的愧疚。

  知道了就好,他抱住她,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

  他并不需要知道全部,只要知道她难过的根源就好。

  然后慢慢的,补好她心里面的洞,起码让她以后难过的时候,能哭出来。

  她这样外放的性格,憋着哭不出,得有多难过。

  ***

  “重症监护室,一天的医疗费用是一万六。”迟稚涵却还是开口,头闷在他的外套里,“我爸爸住了一个月。”

  “债主一直到家里找我们讨债,现金又全都交给了医院,所以我想过卖房子。”

  “卖之前,我们去医院找我爸,那时候他已经很虚弱,因为钱不够,止痛药用的不太好,所以最后那几天,他很痛苦,一看到我,就求我让他解脱。”

  “医生找了我们,说可以考虑再做一次手术,成功率很低,但是比这样耗着好。”

  “我妈妈那时候被债主弄得精神衰弱,医生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始哭,字是我签的,签字的那一刻,我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我想,就算手术不成功,也不算坏事,这样,我爸爸就能解脱了,我们,也能解脱了。”

  “然后我爸爸,真的没有从手术台上下来。”

  说出来了,心里的压抑感却没有减轻。

  按照姑姑的说法,手术,和继续耗着,只是不同的死法而已,她爸爸,早就已经没救。

  她试过用这个说辞安慰自己,也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被这个说辞说服了。

  但是几年过去了,她仍然会做梦,自己签了做手术的字,心里面想的是解脱。

  齐程一直抱着她。

  她也一直维持着被他搂在怀里的姿势没动。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快到郊区了,路上的车辆变少,但是却有人开始按起了喇叭。

  迟稚涵伸出手捂住了齐程的耳朵,脸却仍然埋在他的怀里。

  有一些痛,是只能自己承担的。

  她没有钻牛角尖,没有觉得是因为自己签字手术才害死了她的爸爸,她只是单纯的,因为那时候冒出来的想法自责。

  那么艰辛的求爸爸活下去,自己不要做没爸爸的孩子。

  却在爸爸放弃的时候,也想跟着放弃。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她听了,会同情,会劝他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时候的想法,就变成了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的元凶,每次想起来,伤口就会更深一点。

  “会好的。”快到小洋房的时候,齐程吻了吻她的额头,“哭不出来也没有关系,还有我。”

  他总有办法让她发泄出来,自学了快十年的心理学,总算是有了用处。

  “嗯。”迟稚涵仍然维持着两手拽着他围巾的姿势。

  “还想见你妈妈么?”齐程还在一下下的拍着她的背,问的很温柔。

  迟稚涵隔了很久,久到已经听到了小洋房外面大铁门的打开的声音,才回答:“……想。”

  她想问问妈妈为什么可以一走了之。

  也想问问妈妈,还记不记得她有过女儿。

  “好。”齐程拍拍她的头。

  “停车之前,你要从我的身上下来。”齐程贴着迟稚涵的耳朵,说话语速难得的有些快,“然后,喂我吃一颗药。”

  迟稚涵怔了下,想抬头,却被齐程用力的摁了回去。

  “找安保,抬我进去。”齐程还在交代,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然后找赵医生。”

  “等赵医生来了,你跟他说,我不是抑郁症应激反应,似乎是社交恐惧症的问题,早几年的发病症状。”

  “记得,与你无关。”

  然后松开迟稚涵,当着迟稚涵的面带上了刚才偷偷脱掉的检测仪,仪表上的数据迅速飙升。

  齐程推开迟稚涵,拿过脚边的垃圾桶,没有任何预兆的,吐得天昏地暗。

  可是他,却在这样的混乱下,脱下围巾,迅速的盖住了迟稚涵的脸。

  他不想让她看到他吐的样子。

  他为了安慰她,摘下了监控仪。

  忍到了最后一刻,让她把心里面的痛都说出口。

  他始终拉着她的手,在最后还要叮嘱她,与她无关。

  所以迟稚涵一直没有摘下盖着头的围巾,直到呕吐声音消失。

  停车后,她喂他吃了一颗药,帮他重新围好了围巾,然后开门,镇定的叫了安保,看着安保用担架把齐程抬上床。

  房间里早就开好了暖气,迟稚涵挑了一床不太厚的被子。

  然后拨通了赵医生的电话。

  她一整天都没有收到赵医生的回邮,这个电话也没有打通。

  迟稚涵顿了下,翻出了赵医生徒弟的名片,也终于知道,凌晨四点接到她的邮件后,赵医生就开始开会,后来接了两个病例又继续开会,至今还没有从会议室里出来。

  她听到自己冷静的跟赵医生的徒弟说明齐程的症状,并且请他让赵医生尽快过来一趟。

  然后看到自己拿出了纸笔,记下了现在需要做的所有注意事项。

  做好了一切后,她做到床边,帮已经意识模糊的齐程擦掉嘴角的污渍。

  看着齐程微微撑开了眼睛,跟她说,等赵医生来了,让赵医生打电话通知齐宁他们。

  “你别打了,以后他们的电话都交给我。”他还是笑笑的,抓着她的手。

  “齐程。”一直很冷静的迟稚涵到现在也仍然很冷静。

  “你如果有事,我就跟你一起死。”斩钉截铁的语气,没有怒意,也没有愧疚。

  齐程笑笑,闭上眼睛。

  “我没那么容易有事。”拽着她的手很无力的晃了晃。

  也不是承诺的语气,和她说要一起死一样,都安静的,理所当然的。

  那个晚上,他们谁都没说。

  但是心里都知道。

  这辈子,他们,生死相随。

第五十五章

  赵医生这次来的时候居然穿着白大褂, 阵仗很大,除了他和许久不见的李医生, 还带了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白大褂。

  齐程仍然在意识迷糊和微弱清醒中徘徊, 迟稚涵一直按照赵医生徒弟的要求,记下了齐程每分钟的心跳血压, 间隔十分钟和他说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她很冷静, 和前几次无法预料结果的担心害怕不同,这一次, 齐程不太一样。

  以前齐程发病的时候,躺平后就很少再看人, 眼睛会盯着天花板, 表情空白到五官都会变得模糊。

  那是病人的姿态, 听天由命的姿态。

  而这次,齐程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抿嘴记录他的体征, 看着她皱眉,看着她和他对视。

  偶尔会在她抿嘴皱眉的时候撒娇似的晃晃手, 偶尔会抬手帮她理顺额前挡着视线的刘海。

  他全身脱力,但是这一次,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天由命。

  而且这次过来无比严肃阵仗很大的赵医生, 在看了迟稚涵记录的体征曲线,又拉了一堆仪器检查了之后,对着迟稚涵点点头。

  “还不错。”他下了结论,“结合你的邮件看, 这次是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