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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容易明白的关键词。

  “你不吃药,又不要医生,很危险的。”迟稚涵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讲理的好时机,但是真的心软,“我什么都不懂,万一发病了怎么办?”

  一个平时那么小心翼翼的男人,现在手软脚软的瘫在橱柜里,抱着她的手,凉得不像是活人。

  “不发。”齐程像是承诺一样,说的认认真真,还撑起头努力的和迟稚涵对视,又保证了一遍,“不发。”

  ……

  冷汗涔涔的脸。

  青紫色的,因为缺氧缺水干燥的嘴唇。

  还有那双黑暗中琥珀色的眼瞳,认真的,想要看清楚她的样子,却又因为病症,偶尔会有些失焦。

  迟稚涵叹气。

  她真的……不适合照顾病人,尤其是这样的病人。

  因为她被说动了。

  把刚才放到一边的温水递给他,然后哄孩子一样的慢声细语:“你先喝点水,我给赵医生打电话,他如果同意的话,我们就不让别人进来好不好?”

  她又用了我们。

  发病的时候,迟稚涵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纱,听起来很费力,但是我们这两个词,却无比清晰。

  所以他点了点头,就着迟稚涵的手,乖乖的喝了半杯水,然后维持着抱着她的姿势,靠在柜板边彻底放松。

  仍然迷迷糊糊,但是身体慢慢变得暖和。

  刚才冻得有些僵的手指终于能动,也终于能感觉到迟稚涵身上的温度。

  他似乎,只要能感觉到温度,就不会有那样的幻觉。

  迟稚涵还穿着外套,毛线帽子因为钻到柜子里,被弄得歪七扭八,她很热,周身都冒着热气,脸上细细密密的都是汗。

  打电话的时候,还很小心挪了下位子,让他能靠的更舒服,右手无意识的在帮他揉头。

  这些触感和温度,都是鲜活的。

  和他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鲜活。

  眼前的雾气和堵着耳朵的那层不存在的水雾随着迟稚涵的热气慢慢蒸发,他开始能听得见迟稚涵的说话声,只是要隔几秒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正在和赵医生商量让他那位徒弟先住到对门,然后有些为难的看着他,捂住了话筒跟他商量:“你有些脱水,等有力气了之后,我们还是得让他过来帮你挂水。”

  这是真的把他发病时候说的话当成正事在解决。

  鼻子开始酸,他看着她点点头,手臂不受控制的把她抱得更紧。

  他,在完全混乱的时候,吻了她。

  他记得。

  这是在他心里面叫嚣了很久的事,每次看到她喝了牛奶嘴边的奶泡,或者靠近他咬着嘴唇观察他的反应的时候。

  他都想吻她。

  迟稚涵嘴唇很红润,健康的,带着诱人的光泽。

  所以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念想,也是一种亵渎。

  她只是为了生计,为了找到唯一的亲人,被自己家里人和赵医生,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留下来的陌生人。

  二十四岁,独立善良,有自己的朋友圈,活的很好,很精彩。

  他努力的和她保持距离,看着每天要吃的药,看着那些一点点靠近临界值的身体健康报告,看着自己和她的差距,远到天涯海角。

  然后在神志不清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吻了她。

  只是轻轻的碰触。

  但是到底,吻了她。

  因为头脑混乱,他甚至不记得她当时的反应,也不记得两人现在这样的姿势,是谁先主动。

  但是……

  如果可以一直不放开,该多好。

  ***

  赵医生交代给迟稚涵很多东西,除了保暖和让他保持清醒外,还有他会因为脱水加上精神紧张肌肉僵硬,全身无力,如果不吃药,这些症状恢复就需要时间,意味着她得在柜子里陪他很久。

  还有最最重要的,导致他这次发病的原因。

  “这十年起码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发病原因,都是因为他无法回去看他爷爷。”赵医生叹了口气,“出不了门,没有办法拉住爷爷的手,现在甚至有可能见不到他爷爷最后一面,这是死结。”

  “你的思维方式很健康,如果他心跳血压一直像现在这样的跌幅逐渐恢复的话,你可以看着他手表上的数值尝试和他聊聊这件事。不需要解决,只是听听他说什么,让他能有个发泄渠道。”赵医生叹气,“你也知道,齐家人全家都不适合做听众,而齐程又不愿意对我说太多。”

  “都试试吧,我必须要说,你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赵医生挂电话之前,声音不像平时那么高亢雀跃,“三个小时,如果一切正常,就想办法扶他上床让我徒弟进来给他挂水,三个小时内,他的血压心跳再次飙升的话,你就立刻到对面叫我徒弟进来,不用管他的情绪,明白么?”

  “明白。”迟稚涵点头,挂了电话。

  然后感觉齐程靠在她身上的重量变轻,他正在皱着眉头想跟她保持距离,或者不想把全身重量放在她身上。

  ……他似乎清醒一点了。

  越清醒,他就越重视距离感。

  本着这种时候幻觉都不是个事的原则,迟稚涵很直接的把齐程重新拽了回来,再把因为他乱动掉下来的毛毯重新裹好。

  “不要乱动,等你体温恢复一点后,我要出去给你再倒一杯淡盐水。”左手继续帮他揉头,另外一只手把他冰凉的手直接塞到她外套的口袋里,里面一样,热的发烫。

  齐程闭眼。

  这种温暖他无法拒绝,哪怕明知道自己不配。

  “齐宁的孩子得了脑膜炎,你知道么?”半封闭空间,暖和到出汗的温度,很适合聊天。

  迟稚涵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面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这件事。

  或许都是女人,齐宁在电话里那句宝宝脑膜炎几个字,在那种情况下仍然戳中了她。

  这位外界盛传的齐家的武则天,嫁给保姆的儿子并且把保姆的儿子捧上总经理位子的女人,今天晚上无助的和她一样,或许比她还无助。

  “不过赵医生说发现得早,应该不会有事。”齐程脱力话不多,她自问自答的也挺愉快,“有时候感觉,你们家的人,每个人都跟打仗一样。”

  “你也一样。”笑嘻嘻的,刚才被他吓得痛哭流涕的现在说话声音还带着鼻音,“刚开始知道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一个见不得光,天天躲在这里被齐家保护的滴水不漏的病人。”

  齐程手臂动了一下。

  “后来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十年,我心里面又会觉得,你大概,应该很不健全了……”迟稚涵抬头,发现齐程靠在柜门上,半睁着眼,咬着下唇,表情紧张,“所以一开始看到你四肢健全长得那么好看,才会有落差感。”

  “你很了不起,你的病例里面整整十年,发病的时候都没有借此发泄伤害过人。”

  “你甚至,做的比大部分普通人都要好。身体好的时候,每天锻炼,画画,让心态平和,哪怕没有任何人和你沟通,你都能一直这样,很……温柔的样子。”脸微微红,她不习惯这样直白的夸人方式。

  但是十年,一个有心理疾病的人,这样孤孤单单的过了十年,却仍然体贴,仍然温和,仍然优雅。

  她不知道这需要多少毅力,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

  “我去给你泡杯淡盐水。”感觉他的手终于不再那么冰,迟稚涵直起身体,“然后我要脱衣服,我快热死了。”

  她脸红扑扑的,脸颊是年轻女孩子特有的圆润饱满,抱怨的时候,微微的噘着嘴。

  他刚刚吻过的嘴。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感觉到自己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发病的脑子里,想要把她一辈子困在怀里,哪里都不要去,只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听她说话,看她抱怨的噘着嘴。

  他,没她说的那样好。

  双手克制的握成拳,听着她在外面体趿着拖鞋来来回回的忙碌。

  他甚至在清醒的时候,都想撕掉那张合约,把她彻底的困在这里。

  方法有很多。

  齐家人确实都擅长战斗。

  只是那样,她会变得和他一样苍白吧,然后和他一样,逐渐沉默。

第三十八章

  迟稚涵把柜子里折腾成了茶话会。

  自从她来了之后, 家里的甜点一直没有少过,部分是她自己烤的, 部分是她从戚晴那里强行抢的。

  所以齐程看着她居然端了茶具点了香薰蜡烛, 还在空的地方放上了五六碟点心的时候,眉心抽了抽。

  就算他现在全身乏力不想动弹, 因为脱水头晕眼花, 也仍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吗?”

  “你不饿么?我们晚饭都没吃。”迟稚涵换了一身家居服,很熟门熟路的掀开毯子缩了进来, 拉起他的手臂,然后钻到他怀里抱住, 笑眯了眼睛, “暖和吧?”

  炫耀一样, 把自己热乎乎的手捂在他耳侧。

  ……

  他又想吻她了,在头脑已经完全清醒的时候。

  所以只能别开眼,看着柜门外面的灯光。

  “这个椰蓉奶冻没有油, 你可以吃。”粉色的叉子叉了一小块白色的糕点,柜子小, 香气散不开,放到鼻子下面香气四溢。

  张嘴,咬住那一块糕点, 停顿的时候感觉迟稚涵愣了一下,脸红了一点,眼神迅速飘开。

  奶冻味道一如她塞到他嘴里的所有东西一样好吃,入口即化, 微甜,不腻。

  所以他又张嘴,低头喝了一口她递到嘴边的淡盐水。

  “我如果给你乱吃东西你要记得拒绝。”塞了一嘴饼干又灌了一大杯普洱的迟稚涵一边嘟囔一边又递给他一块奶冻,“我什么都不懂,你心又大,给你什么吃什么。”

  “你就是太好欺负了。”迟稚涵皱皱鼻子,她眼睛红肿,刚才哭的狠了,现在鼻子还是红的,所以皱鼻子的样子,看起来很丑。

  然后他……又想吻了。

  任由她一边说他好欺负,一边把沾了饼干碎的手擦在他身上,估计擦的时候发现他毛衣上还有她刚才蹭的眼泪,吐吐舌头,冲他嘿嘿傻笑。

  他知道自己现在心里满满涨涨的,所以表情应该变得很柔和。

  她不太敢跟他对视,肢体语言却毫无顾忌。

  四面封闭的柜子,已经不再像是一个保护套,因为她搬了太多东西进来,现在看起来居然有些温馨。

  动了动脚,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自己最近进步神速的原因——迟稚涵哪怕在他最不像人的时候,也没有把他当成病人。

  她打开柜门的那一刹那,眼神除了如释重负,更多的是终于找到依靠的放松。

  明明是帮他取暖,抱着他的样子却像是撒娇。

  他说不吃药,她没有勉强,他不想被治疗,她把这个当成正事跟赵医生商量了半天。

  她知道他发病的时候,会自我认知混乱,也知道他有时候只是想要借着病痛逃避一下,不想一动不动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但是她,仍然尊重。

  她一直把他放在和她平等的位子上,把他发病当成普通人的感冒发烧,悉心照顾,所以他偶尔也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总是会痊愈的。

  她喜欢说我们,她所有的情绪都透明,她,一直在感染他,用她的笑容和善良。

  她和所有人不一样,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为了治愈他,而她,只是想陪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抱着他,拿着手机翻微博,看到好笑的乐颠颠的念出来看到可爱的就放大跟他一起看。

  “我想,去看看爷爷。”齐程在迟稚涵低头的时候,突然开口。

  他,突然想倾诉。

  一直没有和任何人说的话,没有和任何人展现的情绪,突然,有了出口。

  迟稚涵动作停住,然后放下手机,没有抬头,只是抱住他。

  她,很神奇的,永远都知道什么举动能让他觉得舒服。

  “可是我不敢出门,到了那里,也不敢上前握住爷爷的手。”齐程看着迟稚涵的头顶发旋,看着她小小的耳朵藏在头发里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心安。

  “很没用,但是那一步,我跨不出去。”他声音沙哑,脱水加上太长时间没有说话,粗粝难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

  迟稚涵抱着他蹭了蹭,然后和十指相扣,还是没有抬头。

  “我爷爷生意做得很大,家里亲戚不多,他不相信外人,所以我爸爸和我伯伯从小就被教育了要接他的生意,后来我和大哥,也一样被这样教育。”

  “我大哥读书成绩很好,但是偏科,他不喜欢管理类的东西,所以小时候经常跟我开玩笑,说以后由我来继承齐家的生意,他想做画家,万一出不了名,就由我养着他。”

  “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所以大哥这话我就记在心里,可是最终……变成这样。”

  迟稚涵终于抬头,又捧着杯子里的淡盐水,让他喝了一口,然后用毛巾帮他擦了擦冷汗。

  “出汗好多了,手也暖和了。”说的是毫不相干的话,却莫名的让他无比安心。

  “而且,你没有很没用啊。”迟稚涵又皱鼻子,“你一幅画能抵我三年工资啊……你要是没用我怎么办?”

  眼底多了一些笑意,齐程觉得自己连说话都带着暖意:“那只是其中一幅拍卖的价格,最贵也只有那张了。”

  “……说的好像你漫画版权卖的很便宜一样。”迟稚涵并不买账,仍然忿忿的,“而且还长成这样……”

  ……

  话题似乎,有点,怪。

  “而且想见爷爷,不出门也可以的吧。”迟稚涵抬头,“你和你爷爷聊天会不会不舒服?”

  ……

  “应该不会。”他和家人大部分联系都是电话,所以聊天不会有问题。

  “那视频电话就可以了啊。”迟稚涵晃了晃手机,“你不用碰到,也不用出门,只是视频电话的话,你爷爷也能看到你啊。”

  “……”

  “……不行么?”迟稚涵有些心虚,齐程情况稍微好一些之后,她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害怕见面害怕接触,那视频好了呀……

  不能出门就不出门呗,不是有外卖有网购么……

  “……行。”齐程难得的,脸部表情有些放空。

  他习惯了心理治疗,所以吐露心事之后,下意识的觉得下一步应该就是开导,比如开导他,外面世界没有那么恐怖,比如开导他,心理病只要找到症结点,对症下药总是能好的。

  万万没想到,她很理所当然的说,可以视频……

  确实……

  可以。

  以前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要怎么出门,怎么克服自己的社交恐惧症,怎么才能握住爷爷的手不产生幻觉。

  纠结的都是死结,结果可想而知。

  越拖越久,直到今天晚上,那个陌生的看护说,爷爷想见他最后一面。

  他一直在让家人失望,现在连爷爷最后一面,都快要见不到了。

  可悲的是,没人会怪他。

  大家都习惯了。

  没人告诉他,爷爷身体不好,也没人告诉他,齐宁的孩子脑膜炎,除了迟稚涵,其他人根本不会说。

  齐家所有的不好的事,都不会有人告诉他,他解决不了问题,能做的只有发病然后添乱。

  “等明天白天,你精神好一点的时候,就和你爷爷视频吧。”迟稚涵抬头看他的表情,落寞的,认命的,忍不住逗他,“要是脸色不好,我可以帮你化妆。”

  “……”齐程又一次无话可说,只是搂得更紧一点。

  “为什么你每次发病都喜欢找柜子躲起来?”想到刚才开一个柜子空一个柜子的恐惧感,迟稚涵有些后怕,“赵医生和齐宁一直以为你是躲在衣柜里,如果你没有敲柜子,我估计我要开完所有的衣柜才会轮到厨房。”

  到时候,可能就晚了。

  她看过他的病例,自闭症状是有可能变成永久的,也就是永远的对外界刺激失去反应,最严重的一次,他经历过电击。

  这可能也是齐鹏坚持要把他带到美国的原因。

  如果迟稚涵没有哭,他可能也不会敲柜子。

  他并没有听到她进门,开关柜子的巨响也已经完全屏蔽,其实,应该只差一步。

  但是他听到了迟稚涵几乎崩溃的呜咽。

  第一声敲击声响起来的时候,脑子里像是被压土车碾过那样痛,然后是第二声。

  柜门终于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努力的去看清迟稚涵的脸。

  鼻涕眼泪的,看到他就放声痛哭的脸。

  “柜子,安全。”他说的很简单。

  不想告诉她那只是他下意识的想要找个可以活埋自己的地方,反正已经对外界失去响应,如果能在这样四面有遮挡的地方,永远不被人找到,也挺好。

  迟稚涵不会追问这种问题,通常都是一知半解,然后拍拍他权当安抚。

  然后像老鼠一样把那些零食塞到嘴里,鼓鼓囊囊的嘟着嘴,顺便给他投喂奶冻。

  自在的让他忘记自己是在发病,现在待着的地方,是正常人不会窝着的柜子。

  “……你腿不麻么?”眼看着几碟零食都要见底了,齐程很荒谬的感觉迟稚涵这架势是想要在这柜子里睡上一晚上的样子。

  “麻啊!”迟稚涵苦着脸,“你没看我一直挪来挪去么。”

  “……那为什么不出去。”齐程不太理解她的脑回路。

  “你还动不了我怎么出去?”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能动了啊。”后面那句齐程没说出口,他都搂得那么用力了她没感觉么。

  “……你腿不会麻么?”迟稚涵看着齐程松开她拿掉毯子直接爬了出去,傻眼。

  “习惯了……”突然有点分不清这算不算好事。

  突然的光线还是让他有些不适,靠在橱柜上看着迟稚涵龇牙咧嘴的爬出来,四脚着地还不忘抬头瞪他。

  小狗一样……

  “我扶你去床上。”光线充足后才发现他脸色吓人,脱水的眼眶都有些凹陷。

  但是……

  “为什么你嘴唇发紫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好看……”碎碎念,忿忿不平,苍天不公。

  抱怨的太真心,没什么力气的齐程轻轻嗤了一声,嘴角扬起,脸上有了笑意。

  “又哭又笑,老猫上吊。”迟稚涵还是气鼓鼓的。

  这句用的是家乡话,同是S市的人,齐程听得脸上笑意更深。

  “我没哭。”辩解的时候声音居然有了些生气。

  “我哭了呀。”迟稚涵没脸没皮。

  ……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病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

  轻松地就像是小时候摔了一跤,学校医务室的医护人员给他擦了点碘酒,拍拍他的肩膀就没事了。

  甚至,在赵医生徒弟进来帮他挂水的时候,他都没有排斥的太厉害。

  那一天,他破天荒的,给赵医生发了一封邮件,详细的说明了自己现在的情况,包括可以接受迟稚涵碰触的事情,以及自己对肌肤温度的反应。

  头一次,觉得或许,或许,这真的是一种好转。

第三十九章

  齐程的那个视频电话, 打得非常顺利。

  迟稚涵想象中泪眼相望的场面并没有出现,电话里面那个病骨支离的老人看着齐程, 连续叫了三声好, 然后就开始问他吃了什么,过年要吃什么菜, 问他有没有坚持锻炼, 现在体重多少,体脂率多少……

  齐程全程都在忙着回答问题, 也没什么激动的样子。

  迟稚涵在一旁叹为观止,也终于对齐家只有男人这件事有了深刻的领悟。

  按照齐宁跟她说的, 齐老爷子只剩下半年左右的日子了, 本来以为会恋恋不舍的爷孙俩, 聊完了体脂率后就毫不犹豫的互相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后,齐程就进了画室。

  没跟她打招呼也没看她……

  严格意义来说,自从他完全清醒后, 就开始假装昨天晚上的亲亲抱抱没有发生。

  只是假装的不怎么高明,不敢跟她眼神对视, 两人视线稍稍碰到一起,就会脸红。

  是的,这个男人脸色除了发白之外会变红。

  红的……特别不公平的好看。

  迟稚涵没逼他, 事实上现在连她自己都还是乱的。

  昨天晚上是被他发病吓着了,那一刻的情绪完全随心,理智什么的早就被抛到了烟消云外。

  现在想想,那是她的初吻啊!

  她都没来得及娇羞, 就直接跟无尾熊一样抱着他在柜子里窝了几个小时。

  两个人跟私奔的小情侣一样,她居然还点了香薰灯。

  没脸没皮,特别主动。

  关键是,冷静下来之后,居然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是喜欢齐程的,之前犹豫的原因是怕他会自杀,齐宁和赵医生说的那些问题,在她看来,都能解决。

  毕竟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很难找到一个男人,在即将和世界切断联络的时候,因为她的哭声强行清醒。

  也很难找到一个男人,因为害怕她摔跤,把房间里的地毯铺的跟海绵一样厚,为了宣传她的美食视频,连着几个晚上画到凌晨。

  而且从不邀功,安安静静的做,温柔的,像是耳边的轻风。

  喜欢他太容易,这份感情美好的太值得珍惜,所以迟稚涵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发生。

  只是她一直以为,到最后忍不住主动的那个人会是她。

  万万没想到,齐程居然主动了,主动完之后,还试图假装没发生。

  他当然不是渣男。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估计是消极自卑的情绪作祟,可这种情绪要是天生的,她还能捋起袖子武力镇压,但是齐程他不是天生的,他这是病……

  “齐程。”迟稚涵在他进画室之前突然开口,声音挺大,吓得齐程本来就不怎么大的胆子又小了一点。

  不敢回头,只能握住楼梯扶手,站着不动。

  “家里有没有梯子?还有胶水?”迟稚涵语气很正常。

  只是问的话有些奇怪。

  “对面那间房的杂物室里应该有。”齐程想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回头,“你要做什么?”

  回头后他就后悔了,她正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嘴里还叼了一根鱿鱼丝。

  ……

  她为什么会一脸的流氓样……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买了些过年装饰用的东西。”迟稚涵拍拍手上的鱿鱼丝碎,站起来往门外走,“挂起来比较有过年的气氛。”

  昨天丢在地上的那堆东西她一大早出门都捡了回来,独门独院人迹罕至就是这点好……

  齐程愣了下,她说的话题和他想的内容差距有点太大。

  虽然装没事发生的那个人是他,但是对方也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有些……

  “梯子太重你一个人搬不动。”终于还是忍不住在她走出大门前叫住了她,“想要过年的气氛可以让安保挂,你不用忙了。”

  “这东西当然要自己挂啊,你过年不贴福字的么?”迟稚涵睁大眼,一本正经,“过年要贴福字,来年才会有福气的。”

  ……

  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她讨论这个问题……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自己吻了她还抱了她接下来要怎么办的问题上。

  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负责。

  可如果他负责了,吃亏的人反而会是迟稚涵。

  但他如果不负责,那又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家的人,仗着迟稚涵无依无靠,善解人意容易沟通,已经压着她得寸进尺了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