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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是坏了吗?”一位穿着隔离服的人员转过头去,因为刚刚消毒间又喷出了一阵消毒云雾而后门再度打开,里头却没走出人来。
“别管门了,赶紧的!咱们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理一理货!现在太乱了。”
突然几个人惊讶的指着他身后:“组长,你背后——”
组长还没来得及回头,只看见狭窄的隔离服视窗内,金属凳子凌空飞起,朝他后脑勺狠狠砸去!
紧接着,就像一阵飓风在仓库内搅起来,各种本子凳子桌子朝他们劈头盖脸砸去,一位工作人员被击倒后,蹒跚的起身,正要去按警报器,忽然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
可他看不到任何的手!带着疯狂的力量与冰凉的温度,一下两下!——直到他哀嚎声在隔离服中消失,他昏死过去……
仓库里身穿隔离服的人已经都倒下了,只有她的喘息,她走向了仓库里的武器柜。
外头等着的几位黑衣保镖有些不耐烦。突然右侧门打开,消毒气雾飘散,他们没看到人,正皱眉要骂的时候,就看到一块白布包裹着的什么东西,在空中飘着,朝他们指过来。
几位保镖不明所以的皱眉看着那飘在空中的白布。
其中一个经验丰富,立刻叫道:“快趴下!是隐形能力者!!”
但已经晚了,白布中爆发几团硝烟火光,子弹瞬间击倒他们四人——
经验丰富的那个倒下后,咬牙捂住腰部的伤口,正要去拔枪,忽然感觉自己脖颈处似乎被人重重踩住!
他看到被灼烧出几个洞的白布掀开,缓缓飘落在地上,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他惊叫:“我不知情、跟我无关——”
“砰!”
宫理看着白布缓缓飘落在他溅满血的脸上,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临死前喊这种话。也知道有人会报复,知道要跟这些事儿撇开关系啊。你们当中但凡有一个人有点人性,这里都不会变成……工厂。”
隔壁新一批货进去被清洗,冲刷的水声掩盖了枪声,宫理放下枪,拔出了这几个黑衣保镖的配枪,往外走去。
很快走廊上穿梭的工作人员就看到了几把枪竟然漂浮在半空中,他们还没来得及一探究竟,那枪口抬起来——
“砰!砰砰砰——!”
……
几位干员正在破门,门内的枪声似乎越来越响,狒狒咬牙道:“快点开门!说不定宫理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这不是能暴力突破的门!而且他们的密保锁也用了特殊编码!要不叫攻坚组来吧!”
草莓尖叫道:“等等,枪声是不是停了!嫂子不会被杀——”
他们突破不了的金属门内部一阵安静,所有人屏息。
“嘀。”
门内忽然响起一声轻响,金属门朝两侧缓缓打开,所有干员紧绷起来,草莓已经将发射胶体的枪口对准门内。
硝烟的味道弥漫,走廊两侧的玻璃与水泥墙面上,不知道有多少弹孔,地上躺卧的黑衣者或四散奔逃的工作人员哀嚎着。
狒狒瞪大眼睛,搜寻者倒下的人里有没有宫理的身影,忽然葡萄糖惊叫道:“血手印!你的肩上有个血手印!”
狒狒立刻感觉到什么搭在他肩膀上,偏过头去,肩膀上一片血痕——
宫理的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一张沾满血的门卡漂浮在他们眼前:“门卡给你们,让我歇会儿。”
她话音刚落,隐身时间已到,狒狒看到满身是灰与血的宫理,只穿了一件麻布衬衣,手里拎着把机枪,面无表情的拖着脚步,从他们之间挤了过去。
……
原重煜到的时候,写字楼下已经围起了隔离带。索命组的飞行担架已经不够用了。
四周闻讯赶来的媒体众多,葡萄糖正在到处打电话联络能接收的医院或机构。
索命组的随船降落在广场上,那看起来像阴间庙的随船里,有数张自动化急救病床。这里被毁掉脑神经的受害者,共有两百一十七人,曾经应对过大型天灾的索命组,也不过只有一百多个担架。
原重煜到场,许多人朝他行礼或跟他汇报,他进入地下室的各处,布置完工作,出来的时候,才在写字楼前广场上发现宫理的身影。
她就像是一切都无所谓似的,穿着一件麻布衬衫,光着腿坐在被霓虹与大屏照亮的花坛边,贪婪的吃着一个热狗,酱料弄得满手都是。
一位方体派来处理社会关系的小领导,正对宫理抱怨道:“你一个学员,最起码造成了三四十人的受伤与死亡,直接被你杀的可能都有四五个!我们为了舆论,也不能放任他们死了——!”
宫理擦了擦嘴角,咧嘴笑了:“关我屁事,我爽就完事了。舆论?那帮人跟冷冻猪肉一样被吊在那儿的时候,你不想想舆论,现在你倒是开始琢磨了。”
对面那个穿制服的小领导气不过,张口就是“方体的大局”“本来这事儿我们可以不管”之类的话,原重煜正要赶上去,就看到宫理那沾着芥黄酱与番茄酱的手指忽然捉住了那小领导皮肤粗糙的脸,指甲抠着他下眼睑,就差指尖戳在他眼球上。
宫理咧嘴笑起来,手指上的芥黄酱辣的小领导的眼睛疯狂流泪,对面惊恐挣扎,她却像是手指能把对方半张脸撕下来一样,歪头笑道:“我现在可以让你也挂进仓库里去。你可以被挂在那架子上,好好盘算大局。”
她突然看到了原重煜,松开手,推了对方一把,坐回花坛边继续吃热狗。
那小领导肿着眼睛,顶着半张脸的酱汁和抓痕,气的要发疯,原重煜拎着一双随船病房的拖鞋走过来,哈哈大笑道:“您还训了我请来的帮手?看来您是想管理她啊,那太好了,您帮我把请她出山的二十万费用付了吧!”
宫理看了他一眼,嘴角想笑,别过头去。
原重煜也没那么傻嘛。
小领导回头看到原重煜,慌了一下:“护士长,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咱们舆论上一直说是经常反击过度……”
原重煜叉腰笑起来,用力拍着那小领导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地里去:“你说这些我也不懂,但我听起来像是你的工作嘛!加油!相信你一定可以逆转舆论!”
狒狒也点头哈腰挂着笑走过来,递上两支昂贵的手卷烟,揽着那小领导走了:“哎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要同舟共济解决问题,只要找准角度,咱们这是解救百姓的大好事……”
狒狒强拽着小领导走远了。
宫理继续翘着脚吃热狗,他注意到她小腿上有一处挺严重的刮伤,不过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正在慢慢恢复。原重煜捏住她脚腕,微微抬起来,也帮着治愈伤口。
抬起她的脚腕,才发现她脚底满是干涸的血迹、灰尘与踩在弹壳上造成的烫伤。
原重煜一愣,缓缓道:“辛苦你了,破坏了约会对不起。”
宫理把热狗塞到嘴里,腮帮子鼓鼓道:“还好,我杀爽了。”
第55章
原重煜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宫理身子软下来,像个拉伸身躯的猫挂在他肩膀上:“护士长,你要是敢说我做得不对, 我会把你耳朵咬下来的。”
原重煜摇摇头:“我进去看到了……我理解。但你开枪击中的那些人,我会尽量救活他们的。”
宫理不解:“为了让他们受审?你相信法庭?说不定这儿的客户名单里都有大法官,就有包庇他们的上层。再说万城哪有法可言。”
原重煜抚了抚她后背:“……可我也不能代表正义。”
宫理缓缓懂了,他是有愤怒也会压抑住的人, 他认为自己如果私自做了“正义”的裁决, 对实现所有人的正义毫无帮助。
这想法并不幼稚, 反而是质朴单纯的他在经历过无数惨案与愤怒后的……深思熟虑。
原重煜手指揉着她头发:“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孤身闯入, 也可以说明他们先袭击你。而且我们的营救计划不如想象中顺利, 如果不是你从内部突破,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拿那些仓库里的‘人’做盾牌、做人质。你做了很对的事。”
宫理万没想到这时候, 原重煜反而显得如此成熟, 反而跟她说这些。
宫理道:“你心里难受吗?”
原重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见过的,比你想象的多。”
宫理有许多关于这些事的话想说, 却还是都没说出口,她鬓角的绒发蹭了蹭他耳朵, 她道:“这次因为有你, 我没有下死手, 下次如果只有我, 我可能会挨个补刀。”
原重煜看向她。
宫理:“他们……我说那些像我一样脑子开洞的人,他们会怎么安顿。”
原重煜:“我们联系到了一家专门的脑机病疗养院, 经诊断他们的意识未死, 只是在脑内被囚禁起来, 无法再与肉体连接。”
原重煜解释道:“疗养院会将他们的肉体在舱内养起来,然后将他们接入元宇宙。元宇宙虽然随着义体潮一同崩溃了, 但也有千万级的住民、难民生活在元宇宙残网里,他们会融入元宇宙的社会里。”
宫理不太懂元宇宙、义体潮这些往事,但原重煜都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应该也没错。
原重煜说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移到宫理额心的洞上,宫理摸了摸:“我这个是巧合,是有人开了一枪,但我没死,才留下的。但也不是巧合,因为我的脑袋里也……”
宫理说到一半,却忽然松开手:“我要回宿舍去了。”
原重煜抿了抿嘴,握住她的手:“你先别回去好不好。”他说着将一串钥匙塞进宫理手中,宫理低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小的门卡,上头挂着个傻乎乎的护士长周边挂件。
她挑眉,原重煜攥着她的手道:“……是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对不起、都说是约会,却遇上这样的事。”
他觉得不合时宜,但又实在是因为破坏约会而惴惴不安,这直接给家里钥匙,真是他的风格能干出来的事儿。
宫理可不扭捏,露出一点笑意:“正好。我想去洗个澡。”
原重煜:“我叫人送你过去吧,再给你拿件外套——”
宫理:“不用。”
“护士长!我们联系的疗养院要来接人了,说是能第一批先接受70个舱位!”
原重煜回头刚说了一句话,再回过脸来,宫理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一团揉在一起的热狗包装纸。
宫理刚走上人行道,忽然身后有人喊道:“谢谢你!”
她转过头去,就瞧见草莓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出来,她似乎被仓库里的景象吓到了,刚刚哭过,还用手背抹着眼角:“……谢谢你帮忙。”
宫理也没打算跟原重煜的队友做好朋友,就点了点头。
草莓咕哝了一句什么,宫理拧眉:“啊?我没听见。”
草莓窘迫道:“我说,我愿意叫你一声嫂子了!”她说完就跟要咬断舌头似的。
宫理笑了起来:“可我没想当什么嫂子。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草莓一愣:“哎?”
宫理转身却摆摆手,拉开出租车门就走了。
……
城市另一端。
“您一定要帮帮我——别说什么方体现在油盐不进,油盐不进是因为钱还没给够!管他妈一个亿、两个亿我都出的起,这个产业可以做大的,现在才刚起步!”一个棕发男人夹着包,打着电话快速穿过大厦外部的消防梯:“什么?您也听说了……他回来的传言?”
大厦夹缝的几个巨大的全息动态广告跃动着光彩,消防梯被映照的明亮,棕发男人脚一滑,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连忙站稳,一只手快速地把手上颈上各种贵重金属宝石摘下来塞在包里,对电话那头道:“那都是放屁!肯定是有人听说了他的名声来吓唬人呢!前一阵子我是收到消息,以他的名义说要约我在罗刹一谈,结果压根没人。”
“他真的早就死了,否则以他的性格,咱们能活这么多年?您别自己吓自己!”
棕发男人终于踩到地面上,大厦缝隙间的地面上,到处是流浪汉的床垫、燃烧的汽油桶、巨大的排风扇叶与垃圾。
他踏过尿骚味的水坑,正要往前跑,就瞧见一个女人高大的身影,挡在前头不远的路口处。
棕发男人本不在意,直到他越走越近,看清了她红色的套裙,随风轻动的金色长卷发……
高大女人点起烟,烟头微光照亮了她被烧伤的半张脸,以及她套装衣领处,塞着两把金色手枪。
棕发男人猛地顿住脚,路边水坑倒映着他惊恐的脸与对面女人吞云吐雾的白烟,他半晌才颤着声音道:“……罗刹。”
罗姐笑起来:“啊呀。好久不见。”
棕发男人倒退半步,正要往后跑,忽然背后一个瘦弱的黑色身影高高跃起,两脚踏在他背后,狠狠将他踩在地面上!
棕发男人的手包甩出去,戒指项链撒了一地,在昏暗的巷道中闪着光,他颤抖着不敢抬头,但踩在他后背上的人却笑了笑,用力拽住他的棕发,几乎是要拧断他脖子一样,逼他昂头。
棕发男人看不清他的脸,也不敢看,只瞧见一双运动鞋,一件很家居日常的套头衫,风格跟他印象中那位大不相同,但笑声还是熟悉的。
棕发男人手指抠在地面上,无数想解释的话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说不出口,半晌道:“……请您宽恕。”
踩在他背后的男人发出低哑的轻笑:“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棕发男人颤抖道:“当、当然,自您离开之后,从未敢忘!”
“那你应该也知道名字的含义吧。”
凭恕。
凭什么宽恕。
“咔。”
棕发男人的脖子,朝后翻了过去,他终于看到了那位的面容。
罗姐一脚踢开金戒指,走了过去,她手中拿了个手术工具,按在已经断气的棕发男人的额心。
那手术工具快速的挖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罗姐甩了甩手上的血,道:“走吧。他只是借给你身体一会儿。”
凭恕走过去,捡起棕发男人的包,从里头拿了两支烟,道:“操他大爷,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你能不能别看我,总能我吸口烟的时间吧!”
罗姐盯着他,像狱警看着放风的犯人:“赶紧。”
凭恕火大起来:“罗姐,当时咱们可是一帮的,你也瞧不起他不顶事的样子,现在你他妈倒是——”
罗姐从他手指中拿走了一支烟:“我老了,怂了。”
凭恕给平树那张脸增加了狂妄与拧巴的色彩:“说到底还是银鱼的——”他又不说话了,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套头衫,转过身去深深嘬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