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道:“千真万确,当时王家的那些家奴也自然看的真,还有……”
“还有什么?”
斧头就把豆子冲着墙头叫,自己看到一只很大的黄皮子的事情告诉了杨仪。
他有点神神秘秘地地说道:“我听这里的人说,这里的黄皮子又叫做保家仙,极厉害的,仪姑娘,你说是不是那个黄皮子……成了精?不然姓王的怎么会自己去抓破自己的喉咙呢?”
杨仪惊异。
斧头道:“他们如今报了官。我怕衙门里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决明拿了进去……总之决明很可怜,要是不帮帮他,只怕会给王家的人做成冤案。”
杨仪思忖:“这样,你去找俞监军,他有经验,必定会知道怎么料理此事。”
还没到斧头去找俞星臣,俞星臣自己来了。
他才得了薛放的消息,本来想瞒着杨仪,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讨这个嫌。
这消息很简单,薛放在藏鹿山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一点,么么哒~(づ ̄3 ̄)づ╭


第467章 二更君
◎三魁四旗,名花有主◎
薛放从赵宇邓栎口中打听清楚,北境盗匪,分三魁四旗,几个最有名的。
三魁四旗,指的是势力最大的三个匪帮,分别是大罗,藏鹿,坐虎。
其他四大旗帮,为姑娘山,登云峰,卧龙山,宝塔岭。
而三魁之中势力最强的,却是处在藏鹿山上的匪寨,传闻有近两千人。其他的匪帮都要以他马首是瞻。
薛放擒贼先擒王,这次去的就是藏鹿山。
起初还有消息报回,从一天前就彻底没了音信。
杨仪听了后,瞪着俞星臣。
俞星臣道:“其实未必有事,我只是怕你从别处得知消息,怪我不告诉你。”
话虽如此,俞星臣心里还放着一句没说出来,那就是藏鹿山,地形复杂,历来就十分神秘。
民间传说,山中有一头真的鹿王保护,一些不明就里擅自闯入的,多半会迷失在藏鹿山中,直至死在山中也无法逃离。
杨仪没有出声。只吁了口气,对斧头道:“你不是有事么?正好俞监军在这里,你跟他说罢。”
自从知道薛放来北境,杨仪心中反正已经是该想的、不该想的都已经想透了。他既然来了,那就要去干事,既然干那些刀口舔血的事,那就必定会遇险。
她不能做别的,只能好好等待。
斧头见俞星臣来说薛放的事情,他比杨仪还要担心,忙问俞星臣:“俞监军,可派人去找了吗?”
俞星臣道:“已经派人去进一步侦查了。”
斧头道:“藏鹿山就是那个最大的土匪头子……叫‘鹿王’的盘踞的地方吗?”
“你也知道?”俞星臣有点好奇。
斧头这两日带着豆子常常在外头走,跟本地的那些官兵厮混的很熟悉,对于那些匪贼帮派,摸得也差不多了。
俞星臣看看杨仪,见她坐在铺着狐狸皮的藤椅上,烤着烘炉,似乎并不在意他们在这里说什么。
“对了,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他问斧头。
俞星臣刚才来,小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这会儿已经跟豆子两只凑到杨仪身边。
斧头就把昨儿遇到了决明种种,尽数告诉了俞星臣,甚至把决明说那口大铁锅会坏,那铁锅恰好就倒下来的事情也告诉了。
俞星臣微微扬眉。
斧头说完后,眼巴巴望着俞星臣道:“俞大人,你最厉害,你管管这件事吧?”
这会儿俞星臣接手之初,诸事繁多,且还是动辄干系千军万马的大事。
本来有些分神不暇,不过斧头说到了杨仪跟前……加上这案子里确实有一点让俞星臣感兴趣的地方。
所以他略一思忖便道:“别急,我叫人去问问,看知府衙门那里是怎么说的。看看具体,再做打算。”
斧头听他肯插手,先放了心:“那敢情好,我待会儿也去打听打听详细。”
俞星臣见说完了,便告退出去。
斧头也要跟上,却给杨仪一招手。
他忙返回来问:“仪姑娘有什么吩咐?”
杨仪道:“你去看看那个孩子家里的情形,若实在不好,你叫人回来告诉我……”
她原本想交给俞星臣自然无碍,可是方才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俞星臣最近也不轻松,未必就有那么大空闲。
所以打算着,若俞星臣不上心,自己可不能坐视不理。
斧头从杨仪院中出来,见小乖已经跟了俞星臣去了。
斧头看豆子频频回头,便道:“别看了,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豆子扭过头,从廊下走了几步,忽然站住。
斧头以为它又想小乖了,正要说它,斧头却冲着前方的墙头上汪汪地叫了起来。
斧头无意中看了眼,却瞧见墙上趴着一个东西,毛茸茸,微黄的皮毛,小鼻子小眼,乌黑发亮,它蹲在布满白雪的墙头上,显得格外醒目。
斧头瞪圆眼睛:“黄、黄皮子?”
那黄皮子盯着他跟地上的豆子,抬手摸了摸脸,突然转身就跑。
斧头还没反应,豆子乱叫数声,竟紧紧地跟了上去。
“豆子!”斧头大叫,慌忙追上。
跟着豆子向外狂奔,还未出门,就见门口初十四正翻身上马。
斧头叫道:“十四爷,拦着豆子……”
初十四还不知如何,豆子已经从门口一跃而出,顺着墙根往前急奔。
斧头转头四看,恰好也看到监军府院墙上,那黄皮子的影子也一闪消失。
初十四眼见如此,便道:“上来!”伸手拉了斧头一把。
斧头爬到他身后,初十四一抖缰绳,马儿向前,追着豆子而去。
豆子追着黄皮子,斧头跟初十四追着豆子,这么几乎没有停顿的,他们来到了一处地方。
还没靠近,便听到叫喊声,初十四抬头,往前前方路边上站着好些百姓,似乎在看什么光景。
豆子冲了过去,一阵乱吠,惊得众人回头相看,纷纷避让。
初十四策马到了跟前,勒住缰绳。
斧头从后面翻身下地,此刻他已经知道豆子跑来的这是什么地方:“决明!”
分开人群,斧头跟豆子一前一后跑了进去。
在决明家中的小院子里,慧娘正死死地抱着决明,
武威衙门的人跟王府的管家围着他们母子,拉拉扯扯,正想要把两个人分开。
斧头叫道:“住手,你们干什么!”豆子也在旁边助威地狂吠。
王家的管事见斧头到了,赶忙示意众人退后。
衙门的班头喝道:“你是谁?”
斧头道:“你管我,你们要干什么?要是为了那个王员外的死,可跟他没有关系!”
“好大的口气……”那班头是王管事特意请来的,自然先向着王家,何况王管事也没说斧头的身份,他看斧头的年纪,还以为是决明的什么玩伴:“告诉你别管闲事,滚一边儿去!不然少不得一顿棍棒。”
斧头说道:“你敢打人?”忽然发现慧娘的脸上似乎有血迹。
班头道:“阻碍我们办差,打你还是轻的,信不信把你捉到衙门去!”
他耀武扬威地,喝令:“这婊/子死不松手,那就把她两个一起拖到衙门!”
斧头怒道:“住手!”
“你这小贼……”班头一把抓向斧头,想要教训他。
冷不防豆子扑上来,班头被扑的趔趄,急忙去拔刀。
就在这时,手腕被人从后握住。
初十四冷笑着:“哟,好大的威风啊,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杀北原,剿土匪,在这儿对孩子跟妇人拔刀行凶,真给你们衙门长脸!”
说话间他稍微用力,便将这班头撇出四五步远,狠狠跌倒在地。
斧头上前扶住慧娘:“你还好吗?”
慧娘仍是死死抱着决明不肯撒手,她的年纪不大,甚至看着最多二十几岁,虽然满脸病容,人又瘦的可怜,但可以看得出,她的相貌十分秀美。
她像是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而胆怯地看着斧头。
斧头道:“慧娘子,我之前见过决明,还撞翻了他的回元汤,不过我补给他了……”
初十四在旁边看看慧娘脸上的伤,她的衣裳且有些凌乱。
目光转向被她死抱在怀中的决明,决明仿佛受了惊吓,瑟瑟发抖不肯抬头。
皱眉回头,初十四扫向那些正纷纷拔刀,准备硬上的衙差:“你们谁对她动手了?”
众衙差面面相觑。
原来慧娘的名声在这里其实不太“好”,这些衙差跟着班头,又吃了王家的好处,自然不会客气。
初十四道:“我只说一句话,没动过这女人的,我放你们一马,最好别在这里凑热闹,赶紧滚,要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班头被两个亲信扶起来,闻言道:“听他啰嗦什么,给我上!”
今日初十四因为是要去“谈生意”,可并没有穿官袍,这些人不知他的身份,何况就算知道,也未必肯善罢甘休,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除了一两个还在观望的外,其他的三个衙差一起扑上来,初十四冷笑了声,陡然出手。
一眨眼间,众人只见他不退反进,整个人直冲过去。
他的身法极快,快的让那些差人一刀劈出,竟只能劈了个空。
而与此同时,一阵冷风扑面,初十四手底银光闪烁,叮叮当当,三个差人只觉着手腕一阵剧痛,在反应过来之前,刀纷纷落了地!然后才是鲜血淋漓!
衙差们握住右手,举起看时,才发现筋都被什么划断了,顿时骇然惨叫起来。
那班头无法置信,原本还以为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猛然见这样,他不由后退。
初十四缓步靠前,双手负在腰后:“怎么了,你的威风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班头哆嗦:“你你、你是谁,胆敢伤、伤害公差……”
初十四道:“我伤的是畜生,没见过什么人,何况公差。”说话间,他挥手一撩,班头大叫了声,双臂脱力下垂。
而初十四抬脚一踹,直接将班头踹翻在地。
他上前踩着对方的脖颈,看着他的脸紫涨起来,狞笑道:“老子就算在这里杀了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臭虫!”
斧头在后见势不妙,上前劝阻道:“十四爷,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不值当的。”
初十四双手抱臂,俯视着地上的那班头,依旧不为所动。
斧头叫道:“十四爷……”担心若是初十四杀了人,那可真无法交代了。
“没事儿,他熬得住。”初十四轻描淡写,脚下却用力:“不过如果真死了,那也是他短命。”
那班头的眼珠都要被挤压的弹出来,起初还能喘气,这会儿,脸上涨得像是要冒血,眼珠通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人挣扎了会儿,竟昏死过去。
初十四见状才收了脚,又转头看向身后王管事众人。
王府的众人先前见衙差们吃了亏,班头更是将死,正吓得要跑出去,初十四喝道:“给我站着。”
众人急忙止步,乖巧的像是一群猪羊。
初十四道:“你们来干什么?”
王管事哆嗦着道:“是是、是大娘子让我们报官,捉决明到官府的。”
“原来是报官,我还以为你们是专门来欺压他们孤儿寡母的。”
“不不不,不敢,不关我们的事,都是……”王管事瞥着地上昏迷的班头,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只求自保:“都是他们干的。”
初十四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娘子,既然她报了官,这里的确有一笔账要认真算算,让她不要着急,等着就是了。”
王管事只觉着有种不祥之感,只能连声答应。
初十四道:“滚吧。再敢来骚扰他们,剁了你的狗腿子。”
王管事只差跪下来磕头,忽然想起:“敢问、敢问爷是……”
初十四道:“怎么,想报仇?”
“不不不敢!”
“竖起你们的狗耳朵,老子是武威新任俞监军的人,你们不知道俞监军在京城内是做什么的?他在巡检司内专门审案,人称俞青天……这次自然也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听够了么?”
王管事深深低头:“是是。”灰溜溜地带人去了。
那些受伤的衙役们听说是监军的人,这简直就像是狐狸遇上狼,哪里还敢多言,趁着初十四没管他们,抬的抬,扶的扶,赶紧连滚带爬去了。
初十四看看慧娘跟决明,又看看那个四面漏风的屋子,吩咐斧头:“这里住不得,去找一辆车来,把他们带走。”
斧头跑出去,在一个乡亲帮忙下雇了车,慧娘总算弄清楚他们不是坏人,母子两人上车。
初十四骑马陪同,一直回到监军府,让斧头安置两人,他自己进内去找杨仪。
不料杨仪竟不在,初十四疑惑询问,才有侍从回答:“初军护,据说永安侯去了知府衙门。”
初十四愕然:“去哪里做什么?”
“没说详细。”
初十四莫名,正欲等候,冷不防灵枢走来,说道:“大人问,你今儿不是去谈买卖了么,怎么还在府里?”
“你们大人不像是监军,倒像是监工,”初十四嘀咕了声:“我有点事耽误了不行么?”
灵枢道:“什么事比得过饷银重要?且快去吧,别真误了大事,大人会不高兴。”
初十四笑道:“你这个小子,惯会狐假虎威。”
灵枢白了他一眼。初十四想了想,道:“我带了两个人回来,他们身上有个案子,只怕还要俞大人操心。”
灵枢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本来大人就答应了斧头要管的。”
初十四转忧为喜:“这就再好不过了。对了,你知道永安侯去了哪儿了么?”
“找永安侯做什么?”
“那妇人病歪歪的,决明也不太妥,府里如今又没有别的太医,我想……”
张太医等几个,已经被杨仪打发去了威远,带了她配好的冻疮膏,以及内服的各种药,另外也给了他银子,让去操办施“祛寒娇耳汤”、重设医馆所等等事宜。
此时也在威远关弄的热火朝天呢。
“你还真的一个都不落下。”灵枢哼道:“据我所知,永安侯也不放心,她去衙门看那死人的尸首了。大概快回来了吧。”
初十四喜出望外,又感慨了一阵,到底先去办自己的事。
杨仪去了太守衙门。
太守沈笙不敢怠慢,亲自相陪,又寒暄道:“大冷的天,永安侯何必亲自走一趟,就说一声,我命人把……送去监军府也成。”
杨仪一笑:“客气了。”
沈笙偷眼看她的形貌,内心甚是钦敬,想说几句亲近的话,又怕冒犯,只得谨慎相陪。
到了验房,两名仵作已经等候,忙行礼禀告。
王员外的喉头果真是撕裂伤,而且从他的手指痕迹以及颈间抓伤看来,确实是他自己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