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当然是不成。杨仪揣着双手:“我还要去看看小梅大人等,请恕我无法……”
“事关人命,”俞星臣走近一步,低声道:“还是你曾经跟人担保许诺过的人命,你不去会后悔的。”
杨仪惊心,什么给人担保许诺过……她一时竟想不起来。
但本能地觉着,俞星臣没有欺骗自己。
那边,薛放正被康儿奉承的哈哈大笑,等留意到杨仪跟俞星臣的时候,两人已经商议妥当。
十七郎惊道:“好好地你去哪儿?”
杨仪道:“十七,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是一件急事,回来再说。”
“你跟他?”薛放看向俞星臣:“不行,要么我跟着你去。”
杨仪握住他的手臂:“你老实点儿在这儿等着,这件事情人命关天,你让我安心做了,好吗?”
薛放本来势必要跟她的,被她这几句叮嘱,便无奈地说:“真是,早知道不来了……倒像是给他送人一样。”
杨仪一笑:“少胡说。”刚要走又不放心,“你千万记着不许乱动乱碰右臂。”
叮嘱了这个不够,又吩咐斧头:“看紧了十七爷,不许他胡闹,身体要紧。”
斧头立刻说道:“我明白,仪姑娘放心吧,十七爷要是不听我的,我就告诉你,以后你就不理他……”
薛放听到这里愕然:“你这小子造反了是不是?”
斧头笑道:“本来我是只听十七爷的,不过若是十七爷跟仪姑娘比,总归我知道听仪姑娘的话是不错的。”
斧头这个鬼灵精,早看的明白了,薛放的话,杨仪未必会句句都听,但杨仪的话,十句之中必定有九句半薛放是必须听的。想他斧头如此聪明伶俐,当然知道站在哪一方。
这会儿偏廖小猷也听说了薛放来了巡检司,赶忙从后跑了出来,只见他如一座移动的小山,虎虎生风,令人望而生畏。
竟把康儿跟斧头比的跟两个小不点一样。
薛放见了他,正合心意,忙道:“小猷,你来……”
廖小猷跑到跟前,低头附耳。
薛放颇有点不习惯,平常是他低头跟人说话,这会儿倒好,来了个更高的,赶紧低低交代了几句。
廖小猷一拍胸脯:“知道了,包在我身上!”
作者有话说:
17:果然看热闹不能靠太近!
黑鱼:多谢小侯爷送的东风~


第299章 二更二更君
◎好好的大家公子,喜欢这一口◎
廖小猷跟着杨仪身后,虎威凛凛地出门,把俞星臣身边的灵枢都比的光芒暗淡。
就在他们离开后,一直躲在门后的葛静窜了出来,上前道:“十七!”他小碎步跑到薛放身旁:“廖小猷你从哪里弄来的?”
薛放问道:“怎么了?”
葛静呆道:“我原先也没觉着怎么,直到后厨来跟我说,他把中午给大家伙儿准备的饭吃了一半……”
薛放忍笑:“是吗?”
葛静怀着一丝希冀,迟疑地问他:“他是不是……之前饿了很久了?不会总是这个饭量吧?”
薛放笑道:“人反正是留在巡检司了,堂堂的京畿巡检司,难道还管不起饭?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葛静心凉了半边:“他真的这么能吃?每一顿都这样?”
薛放见他一脸的如丧考妣、生无可恋,便拍拍葛副队的肩膀:“节哀顺变。”
葛静失魂落魄。
先前薛放听灵枢说起甑县的事情,虽大体明白,心里却更加好奇。
见康儿正跟斧头说话,他就叫斧头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让康儿仔细把她家里的事情说清楚。
康儿一板一眼地说了,道:“俞叔叔说,叫灵枢哥哥跟我一起回家里,捉住螳螂妖怪。救回我妹妹弟弟。”
薛放问:“你说你弟弟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是……”小孩儿记性不是很好,又一想:“是两个月前。”
薛放脸上虽还笑微微地,只是不想吓唬到小孩儿罢了。
一颗心却往下沉。
斧头在旁道:“十七爷,世上哪里有什么螳螂妖怪,这可是一件奇事。”他到底还有点分寸:“要不是十七爷有伤,真想立刻去看看究竟。”
薛放呵地笑了:“那你跟灵枢去如何?”
斧头吐舌:“我怕我不顶用。”
康儿蹲下来摸着旁边的豆子:“斧头哥,带着豆子吧,豆子一定能够把螳螂妖怪咬死。”
斧头却赞同这个说法:“嗯,有道理!”
薛放心里却在想正事,他吩咐斧头:“你去问问跟随俞巡检的人,他有没有交代过甑县的事情?”
斧头领命,赶忙跑了去,半刻钟便回来了:“俞巡检之前吩咐了吴校尉,让他立刻带两个人先去甑县探听详细。”
薛放松了口气:“就知道他做事妥帖。”
原来十七郎听了康儿的话,心中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也算是他的直觉。
如果俞星臣不派人,他就要派人去瞧瞧了,如今俞星臣先行一步,自是最妥当不过。
俞星臣跟灵枢骑马。
身后马车内,杨仪照旧把自己缩在角落。
廖小猷则垂头缩肩,躬身屈腿,有些委屈之态地塞在车里。
两人面面相觑,杨仪先问:“十七跟你说什么了?”
廖小猷丝毫不隐瞒,回答:“十七爷说,让我仔细盯着,要是那白脸的欺负小太医,就叫我揍他。”
杨仪啼笑皆非。
廖小猷却嘿嘿一笑,把自己的衣袖一撩:“小太医,反正无事,再帮我诊诊脉吧。”
他之前被那虫子吓坏了,总要给杨仪看过了、得她一句话才放心。
杨仪探身过来,在他粗壮的手腕上听了听,皱眉。
廖小猷吓了一跳:“怎么了?不会又有了吧?”
杨仪说道:“没,你是有点儿消化不良……大概是才进京,水土不服吧,先不要吃的过饱。”
廖小猷爱惜地看看自己的肚子:“我先前只吃了个半饱,既然小太医吩咐,我照做就是了,只要不是长虫一切好说。”
杨仪本来想问问俞星臣到底要去哪里、见什么人。
但是廖小猷把车窗堵住,她连向外看都不能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马车走了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来。
廖小猷先艰难地钻出,还要尽量小心别把车门给撞坏。
他见杨仪出来,不等她下地,轻轻地撮着她的肩头把杨仪捧起来,又轻轻放下。
廖小猷抱怨道:“小太医你怎么这么轻呢?真怕一不留神把你捏碎了。”
杨仪忍笑,感觉像是荡了一次秋千。
廖小猷又问:“这是哪儿?”
杨仪跟着转头,见是一处陌生的门首,也不是高门大户,倒像是个平民百姓的居所。
正疑惑,灵枢上前一推,门竟开了:“大人?”
俞星臣点头,灵枢便闪了进去,顷刻叫道:“大人!”
听灵枢变了声音,俞星臣忙进内,杨仪跟廖小猷在后。
不很大的一处小院,正面四五间房。
房门敞开着,灵枢正站在堂屋里。
俞星臣跟杨仪忙进了门,杨仪先闻到一股血腥气。
而地上淋淋漓漓地也洒了几滴鲜血,像是有人受伤所留。
俞星臣走到里屋向内看了看,屏息:“大公子。”
此刻杨仪来到他身后。
杨仪进门的时候还纳闷,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
等跟着俞星臣向内看去,却见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竟正是顾瑞河!
而在顾瑞河怀中抱着一人,她起初没看清楚,只瞧见一抹灰色的裙摆。
竭力一探头,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霜尺?”
在杨仪所知,霜尺是给判了流放的。
当初闻北蓟临死之前,让杨仪答应保住霜尺的命,虽说流放不免,但毕竟不至于横死。
哪里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她一时震惊,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看看顾瑞河抱着霜尺的姿势,竟分不清是他杀了人呢,还是……
俞星臣及时说道:“回头我跟你解释,先救人吧。”
杨仪忙将那些杂乱思绪摁下,疾步上前。
顾瑞河正神智恍惚,察觉有人靠近,挥手,哑声喝道:“滚开!”
话音未落,灵枢闪电般攥住他的手腕:“大公子,你看清楚了,杨侍医是来救人的!”
顾瑞河泪眼朦胧,猛然听见“杨侍医”三个字。
抬头一看是杨仪,眼中的光芒就像是灰烬之中闪出一点火光。
“杨侍医,杨侍医……”大公子颤声:“救命,求你救救她!”
他本就是跪坐着,此刻就如同给杨仪下跪一般。
原本杨仪只看见顾瑞河满身是血,此刻走近了才发现,霜尺颈间鲜血横流,看那血洞以及血涌的样子,只怕伤到了大脉。
杨仪屏住呼吸,没有理会大公子,只先看霜尺的脖颈。
抬手摁住她脖颈上方的大脉,又命顾瑞河:“你来摁着此处。”
顾瑞河的手在发抖,按照她吩咐摁过去。
杨仪叫灵枢取水,先从搭帕之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轻轻地划向霜尺脖颈。
顾瑞河差点叫起来:“你干什么?”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大公子,她才是大夫。”
顾瑞河扭头,对上俞星臣沉静的眼神。
杨仪不言不语,顺着霜尺的伤口轻轻地划破肌肤,露出一处缺口。
她回头洗了手,找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小心拨开伤口细看,稍微松了口气。
霜尺的颈间大脉被刺破,幸而只破了一处,杨仪垂首,给她缝合被刺破的血管大脉。
别说是俞星臣见不得这些,顾瑞河也是毛发倒竖,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杨仪的手,俨然已经似灵魂出窍了。
先前,就在顾朝宗传他问话的时候,顾朝宗所派的人,已经到了霜尺藏身的这个小院。
他们是来奉命把霜尺弄走的。
门房还以为是顾瑞河到了,开门才见是四个凶神恶煞之徒,知道大事不妙。
刚要叫嚷,被其中一个揪着脖颈,用力撞在门上,直接昏死过去。
身后一个小厮见状,吓得色变,不敢出声。
这里除了门子跟小厮外,其他都是些丫鬟跟嬷嬷,哪里能跟四个带刀的本家侍卫如何?
其中一个侍卫看看里屋,压低声音:“人呢?”
小厮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竟不能言语,那侍卫没有耐心,一巴掌挥过去,竟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剩下一人在外头守着,另外三人悄悄地进了里屋。
正霜尺在炕上盘膝缝一样东西,她做的很仔细,竟没有在意外头的些许响动。
听见脚步声,霜尺还以为是丫头:“倒一杯水。”
耳畔听见了异样的冷笑。
霜尺的手一抖,绣花针刺在手指上,飞快冒出一颗血珠。
她抬头,才发现面前站着三个神情不善的男子。
“你们、是何人?”霜尺把自己手上缝补的东西往身后的被褥下掖了过去,一边喝问,“为何青天白日的擅闯民宅?”
侍卫们打量着她。
霜尺身上,穿着一件素青的棉衫,底下是灰色的布裙。
挽着乌云发髻,发端只有一支银簪,看着极为素净。
甚至她的脸上也毫无浓妆艳抹之态,只略扫娥眉,淡敷脂粉而已,竟丝毫风尘之气也无。
若不是早知道了她的底细,还以为是找错了地方呢。
为首的侍卫讥笑道:“民宅?你一个娼女,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良家女子?”
另一个说道:“啧啧,这相貌还算过的去,只不过……也看不出到底是哪儿过人,才把咱们大公子迷得神魂颠倒的。”
“大公子平时看着是何等正经,青楼都不肯去,哪里想到背地里藏着个妓/女,真是难说!”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好好的大家公子,喜欢这一口?我要是他……什么名门闺秀还不可着挑?”
他们三个竟肆无忌惮地调笑起来。
霜尺早怀疑他们的身份,听了这些话,知道是顾家的人无疑。
她拧眉:“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倒是想干,”一人下/流地笑道:“只可惜,我们爷的话,要带活的回去……不过你别高兴太早,落在我们爷手里,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呢。”
霜尺见势不妙,抄起桌上的剪子。
三人大笑:“哟,还要跟我们动手不成?”
此时外头也有些许动静,自然是伺候的丫鬟婆子发现不对,却给人拦住。
霜尺微怔的功夫,为首那人眼疾手快,闪身上前,攥住霜尺的手。
霜尺猝不及防,竟被他擒着,拽到跟前。
那人低头凑过来,嗅到她身上一点淡淡香气:“想死?没那么容易……嗯,让我看看你到底哪儿难得,竟把大公子迷得身家性命都不要了,竟只要你……”
身后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也正等看好戏。
那人摁着霜尺,就要动手动脚地轻薄。
不料霜尺眼神变幻,竟嫣然一笑:“我当然有本事迷住顾瑞河,他可从没对我用过强……不过对我来说,伺候谁不是伺候?你若有意……来就是了。”
说话间手一松,剪子落在炕沿上。
霜尺抬起左手把自己的衣衫往下一撩,露出半边香肩。
这三个都惊呆了,虽然平时秦楼楚馆也去过不少,见过许多场面,但如这般放浪的娘们还实属罕见。
且霜尺又被顾瑞河养的极好,身上的装扮甚是素净,乍一看就如个良家女子般,谁知偏做这浪样儿,竟是别有一番滋味,比妓院最会勾人的花娘还要动人。
那为首的人情难自已,干咽了几口唾沫,呼吸都重了几分。
“大公子栽在你手里倒也不冤,”色迷心窍,身不由己地:“那就让爷先试试你的本事……”
“让奴家也见识见识爷的本事、”霜尺娇笑了声,张手将他搂住:“多大……”
她说着,手居然往下探了过去。
那人闷哼了声,虽还没有做什么,却已经销魂失魂,情难自已。
霜尺略动几下,他越发难耐:“真、真真是个宝贝……竟叫人……”
话音未落,霜尺眼神微变,手上突然用力一扭!
那人眼珠往外一鼓,兀自不能相信经历了什么。
竟像是从九重天落到了抽筋扒皮的地狱,从极乐销魂,到惨绝人寰。
而那一声惨叫,隔了会儿,才总算从嗓子眼里钻了出来!
那惨呼的声音把人的魂儿都叫出来。
背后那两个本来也看的目不转睛,正悄悄地说:“怪不得大公子把她藏在这里,换了我,我也得多受用受用。”
另一个啧道:“可惜了这样的尤物,只赶在她被折磨的不似人形之前,先……”
两人不约而同咂嘴,只盼那人快点完事,好轮到自己。
哪里想到,霜尺伺候是假,不过是故意引他们上钩……竟然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