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吴永强的手机被人窃听了!”
宋雪尴尬地将手机收好,问道:“怎么被窃听的?”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就像电脑病毒一样,吴永强的手机可能因为中毒导致被窃听了,凶手通过手机来监视吴永强的一切动静,包括他的方位。另外,这帮人如果不是孙琦的同伙,那么肯定也是通过手机远程监视了孙琦和张莉,得知他们的计划之后将计就计。”
“你说的我只在电影中看到过。这帮人是黑客吗?我们怎么才能确定他们的手机都中毒了呢?”
“我们需要咨询这方面的专家。”赵云飞说完掏出了手机。
二十分钟之后,赵云飞和宋雪来到了市中心老城区的一个大型社区,该社区东侧就是夏阳市的护城河。赵云飞要找的人住在临近护城河一侧的一栋五层公寓楼的顶楼。
赵云飞按了门铃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长着张娃娃脸的小个子男人打开了门。看到赵云飞后,小个子男人随即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大飞,好久不见了。”
“我来介绍一下,电脑高手夏天,他是我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我们也是一个村子走出来的。夏天,这位是我的同事宋雪警官。”
夏天微笑着伸出手:“宋警官,您好,我叫夏天,就是春天夏天的那个夏天。”
握手之后,宋雪打量了一下这套两居室的公寓:两间卧室朝南,其中一间似乎是工作室,一张大工作台上摆放了一台台式电脑、一部笔记本电脑,以及其他杂物,厨房和卫生间朝北,中间是一个小客厅,客厅的角落里有一个木制楼梯通向上方的阁楼。公寓的装修风格很简单,基本上就是白墙加近似白色的地砖。整个客厅虽然只有一张L形沙发和一张四人餐桌,却混乱无比,衣服、书籍、外卖盒等随意摆放着。
“宋雪,他的家你就当猪窝好了。”赵云飞开玩笑说。
夏天尴尬地笑了笑,快速将沙发上的衣服抱进了卧室堆在床上,为两人腾出可以坐下的空间。
“反正我家平时也没什么人来,你们随意。大飞,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昨天我妈来夏阳看我,说你前两天救了大柱。就因为这件事,村里好多人都开始学骑摩托车了。你今天来找我有啥事?”
赵云飞简单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夏天听得非常专注也非常感兴趣。他没等赵云飞再开口就说道:“虽然你们警方没有找到窃听器,但是我敢肯定那几个人都被窃听了,而且正如你怀疑的,是通过手机。你们听过美国的‘棱镜门’和斯诺登吗?”
宋雪点了点头:“那个斯诺登好像因为泄露了美国政府的重要机密而逃到其他国家了。”
“你们知道什么是‘棱镜’吗?”夏天神秘地看着两人,没等两人回答就紧接着说,“所谓‘棱镜’是美国政府的一个深度监听项目,咱们以手机为例,他们会在你的手机中植入某个病毒程序,只要你的手机还有电,即使你的手机关机,也可以通过你的手机麦克风进行监听……”
赵云飞打断了他:“可那是美国政府,有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科技支持,我们面对的只是普通人,有这么厉害吗?”
“对于一些计算机和无线电技术达到登峰造极水平的高手来说,就是这么厉害。我不知道对方这样的高手有几个,但是我知道,在他们面前,我的计算机水平就像是小学生!”
“刚刚你说,手机有电的情况下,对方才能监听成功。如果手机没电,是不是就无法监听了?”
夏天点了点头:“没电的手机,就是一部由各种材料组成的和石头没有两样的东西,啥也监听不到。”
宋雪紧张地看着赵云飞:“飞哥,对方如果这么厉害,那咱们整个警队不是都被监听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我觉得对方不会这样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没必要再花大把的时间玩这种监听游戏,除非他和他的团队真的无比热爱这个。”
赵云飞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这个幽灵般的黑衣人越来越让他感到不可捉摸。
2017年3月25日 星期六
晚上七点,夏阳市刑侦支队的会议室内异常安静,大家都紧紧盯着投影幕布上黑衣人的监控照片。
大牛首先发言:“我们已经调查了孙琦的所有亲戚朋友,目前只有他爸妈在夏阳,以两人的年龄和身形,和监控中的黑衣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这哥们儿穿得就像是终结者一样,监控连他眼睛都没拍到。”小松感叹了一句。
就在大家纷纷吐槽的时候,赵云飞说道:“这个黑衣人肯定还有同伙,他们有着非常强的反侦查意识和技术水平。他们先是将吴飞转移至地下室,然后在我们眼皮底下指挥着吴永强去西郊监狱,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大型无人机运走十五斤重的黄金。这些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改变调查方向。”
“老赵,怎么改变?”卢辉问。
赵云飞起身走到投影布前,用手指在黑衣人的头上画了一圈,随后看着大家:“我们要重新回到起点,从被害人吴飞入手。我们得弄明白黑衣人和他的团伙为什么会选择吴飞以及吴飞和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老赵,你的意思是黑衣人暂时不查了?”
“在对黑衣人的调查没有进展的情况下,目前我们可以重新回到吴飞这条线,再次调查他到底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和什么人发生过严重冲突,一定还有一些我们没有发现的信息。死者不会平白无故被杀,凶手也不会平白无故杀人,更何况,他们还动用了如此复杂的技术手段。”
卢辉点头表示赞同,随后说道:“大家加把劲!这样的技术高手,咱们之前可从来没有碰到过,正好让咱们练练兵,长长见识!”
蚕蛹
2017年3月26日 星期日
蔡勇停了下来,望着前方高大茂密的树林和零星分布的坟墓,喘着粗气对身后的朱斌说:“为了省那几十块的门票钱,一大早就这样做,值得吗?”
“废话,当然不值得啊,但谁叫咱们穷呢!如果不是想省点钱,谁愿意从这里进去!还好不是晚上。走吧,反正今天没啥事,省下的钱我们晚上可以炒两个好菜。”
朱斌拍了拍蔡勇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往上爬。
蔡勇倒不是怕累,主要是怕好不容易从后山翻进动物园,万一被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抓到,那一切就白忙活了,到时候又要补票又要遭人骂。后山是大型猛兽区,时不时地就会传来一阵阵兽吼声,不知道是老虎还是狮子,蔡勇感到头皮直发麻,真怕树林里突然跳出一头猛兽。
又爬了十来分钟,蔡勇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动物园后山的高大外墙。他突然发现距离外墙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物体。
“朱斌,你看那是什么?”蔡勇问。
朱斌眯着眼睛,朝着蔡勇手指的方向望去:“我去!好大的马蜂窝,我们过去看看。”
“我不去,万一是杀人蜂,我们就死定了。”
“什么杀人蜂,你是不是好莱坞垃圾电影看多了,我们中国哪有杀人蜂。没事的,我们靠近一点儿,就看看,又不捅它,你怕什么。”
在朱斌的怂恿下,蔡勇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蜂窝的方向前进。然而,当他们走近,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马蜂窝,而是一个用麻绳紧紧裹起来的像蚕蛹一样的巨大物体。
“那里面是什么?”蔡勇问。
“不知道,看起来挺重的,你看那个树干都被压弯了。我们把绳子割断,把这东西放下来看看。”
蔡勇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们还是赶快进动物园吧,这东西感觉好恶心,里面不会是死人吧?”
“怎么可能!谁会没事把死人用绳子捆着吊在这里,你胆子也太小了,待会儿怎么翻进动物园?”说完朱斌取下他的钥匙链,打开一把小折叠刀。
绳子被割断的瞬间,树上的东西“轰”的一声砸在地上,落地后比挂在树上看起来还要大。
朱斌又割断了部分绳子并扯开,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白色的塑料膜。这时蔡勇突然大叫起来,声音都有几分失真了:“朱斌,这里面真的是死人!”
蔡勇吼叫的同时,朱斌也发现了塑料膜中隐约显现的人体形状,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折叠刀从手里滑下来都没有注意到。
蔡勇愣了几秒之后,拽起地上的朱斌就往山下跑去。
赵云飞和宋雪赶到夏阳动物园后山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法医吴秀正蹲在地上对尸体进行检查,卢辉表情严肃地站在一旁。
死者全身赤裸,整个脸被涂成了黑色,但是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死者身旁有很多剪断的麻绳和白色塑料膜。宋雪看到尸体后,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赵云飞走向卢辉:“什么情况?”
卢辉指着尸体:“老赵,咱俩干了这么多年刑侦,你见过有死者的脸被涂黑的吗?”
赵云飞摇了摇头:“这算是第一次。”
这时吴秀站了起来,看着卢辉和赵云飞,说:“死者死于窒息,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日晚上十点至今日凌晨一点之间。凶手可能是先将死者打晕,然后用保鲜膜裹住了死者的头部,之后又用塑料膜把死者包裹起来,最后在外面捆上麻绳,这种方式等于将死者活埋。”
“死者被凶手用绳子捆住后,吊在了树上。”卢辉补充了一句。
“吊在树上?”
卢辉指着旁边的一棵大树:“一个多小时前,附近学校的两名大学生发现了这具尸体。当时尸体是吊在树上的,他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其中一个人用刀割断了绳子,后来发现里面是具尸体,就吓得跑下山报警了。”
赵云飞抬头看着这棵大树,粗树干上的绳索勒痕清晰可见。他又看了一眼死者,身高大约一米八,身体微胖。赵云飞想起以前他们老家杀狗时的情形。
赵云飞转过身,只见茂密的树木像人群一样朝着山下排去,零星分布的坟墓就像一个个小型堡垒。树下的地面有几组非常清晰的脚印,他判断可能是那两个大学生留下的。
“飞哥,凶手为什么要把死者的脸涂黑,还要把他吊在树上呢?”
赵云飞摇了摇头:“具体原因等我们抓到凶手才能知道,首先我们得知道死者的身份。”
卢辉拍了拍赵云飞的肩膀:“老赵,吴飞的案子还没破,这又来了一起,你说是不是夏阳的各路妖魔鬼怪又要开始兴风作浪了?”
“那我们就斩妖除魔!”
死者的信息发布至夏阳市所有刑警大队和派出所后没多久,赵云飞就接到了夏阳山路派出所打来的电话,死者的外形特征和他们派出所今天上午接到的一起报案中的失踪男性相吻合,他们随后提供了失踪者家属刘娟女士的电话。宋雪联系了刘娟,她很快就赶到了警队。刘娟是一名中年女性,她看到尸体后立刻失声痛哭,死者正是她的丈夫孟向明。由于刘娟的情绪过于激动,赵云飞和宋雪决定先将她送回家。
孟向明家所在的小区位于夏阳山的东面,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住宅区,既有多层洋房也有别墅,整个小区内的建筑全都是白墙灰瓦的中式风格。孟向明家位于南区,是一栋独栋别墅,建筑本身的面积不是很大,但是有个很大的院子。
孟向明家的室内装修也是传统的中式风格,和小区的整体建筑风格十分般配,深色的中式家具给人一种书香门第的感觉。带着两人进入挑高的客厅区域后,刘娟便坐到沙发上哭了起来。
宋雪安慰刘娟的时候,客厅墙上的几幅书法作品吸引了赵云飞的注意,作品署名是孟向明本人。
刘娟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之后,赵云飞和宋雪开始了常规的询问。
“刘女士,对于孟先生的死,我们深感惋惜。不过也请您放心,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全力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同时,我们也希望您能配合警方的工作。”赵云飞说。
刘娟看了一眼赵云飞,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昨天是我们家女儿生日,本来老孟是要回来和我们一起过的,但是由于公司忙,他就让我和女儿两个人先过,他迟点回来。但是哪知道他就再也没有回来。我打他电话,手机一直是关机的。我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怕他出事,哪知道他真的……”
宋雪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娟:“刘女士,您最后一次和孟先生联系上是几点?”
“是昨天下午五点多。”
刘娟掏出手机,找到了通话记录,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宋雪。
宋雪接过手机,看到最后一次通话时间为昨天下午五点十分,之后从十点开始,几乎每隔几分钟就是一个呼出电话,但是没有一个接通的。
“刘女士,最近孟先生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刘娟摇了摇头:“老孟做事一向挺稳重的,他们公司是一家普通的房产销售公司,代理了几个普通的楼盘。您的意思是生意上的纠纷?”
赵云飞点了点头。
“生意纠纷应该不会的,我们家老孟为人处世还是比较稳重的,而且他们公司只是家房产销售公司,卖卖房子而已,能和谁产生什么纠纷呢?”
“比如同行竞争,或者和买房子的人因为房屋质量问题等发生矛盾,这些也算是纠纷。”
“老孟他们代理的楼盘虽然不是什么高档楼盘,但是质量都还行的,没听说过出现什么质量问题,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他们公司代理的。不过除了……”
“除了什么?”
刘娟叹了口气:“这虽然算是纠纷,但和老孟他们公司没有关系,是政府规划的问题。”
“具体是什么事?”
“夏阳山路的金色森林小区你们听过吧,离这里也不远,那也是老孟他们代理的楼盘。一年前,由于市政规划要扩宽夏阳山路,小区的一栋十五层的小高层由于刚好位于规划的路上,刚封顶就被爆破了。”
赵云飞点了点头:“这事我听说过,还上了报纸,据说政府赔了好几千万。”
“是啊,但是有些人不想要钱,只想要房子,就因为这件事,老孟他们的售楼部还被业主砸过,也有人威胁说要找开发商算账。不过,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们家老孟又不是开发商,只是销售代理商。”
“最近孟先生或者您有收到过恐吓或者勒索电话吗?”
刘娟摇了摇头:“没有啊,我是没接到过,也没有听他说过。如果有,他肯定会报警的。不过前一段时间,他看起来有点焦虑。我问过他,他说他们有一个项目销售情况不太理想,当时我还安慰他不要急,慢慢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孟先生的事就应该和绑架勒索无关了。”
赵云飞站了起来,走到一幅写有“厚德载物”的书法作品前,指着那幅书法作品称赞道:“想不到孟先生的书法写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