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疆也紧紧地抱着高凡，哭着说：“阿凡，这几年你都去哪儿了？师父都想死你了。”
师徒两人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儿，高凡突然跪了下来：“师父，徒儿不孝，连累了您。”
看到高凡跪地的那一瞬间，陈疆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救下高凡的那个场景，那时的他还是个稚嫩的孩子，现在已长成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陈疆擦干眼泪，赶忙把高凡扶了起来。
“阿凡，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最近警察找过我，说你和几起命案有关。”
“师父，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您，但是请您相信我，如果苍天有眼的话，也会支持我这么做的。”
陈疆点了点头：“阿凡，你的为人怎么样，我这个师父难道会不知道吗？但是法律面前是不讲人情的，你这么年轻，后面打算怎么办呢？”
“师父，您放心，我和我的朋友会全身而退的。但是我们做的事连累了您，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人抓你来逼我现身。”
陈疆笑着看着高凡：“抓我来逼你现身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十年前师父能保护你，十年后师父虽然不一定还能保护你，但是绝对不会拖你后腿。师父我现在就一个人，早晚也是要下去找你没见过面的师母和小哥哥的，也没什么好顾虑和害怕的。你不用担心师父，师父我也是见过世面的。我今天通知顾客把车开走，然后我回新疆待一段时间，你结束之后去新疆找我。”
周彤发完短信，刚准备关机，就看到对方打来了电话。她看了看远处的小洋楼，犹豫了几秒，随后接通了电话。
“彤彤，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说这段时间都不要找你？”
“姗姗，你就别问那么多了，事情结束之后我再找你。如果有其他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外出旅游了。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帮我把白雪接走，暂时让它在你那儿住一段时间。”
“等等，我没养过猫，你跟我说一下怎么照顾它。”
周彤叹了口气，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交代猫的情况。挂了电话之后，周彤赶忙关了手机并按照高帆叮嘱的取出了电话卡。随后周彤一个人朝着湖边走去，她原本觉得这片大湖离得很近，走起来却发现还挺远，她足足走了半个小时。
阿帆去夏阳办事了，她不知道他多久才能结束。周彤沿着湖边边走边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梅瑰死了，是被人逼死的。另外，那个骗自己并绑架自己的坏人张俊也死了，是被她没有见过面的大勇杀的。对于张俊的死，周彤并没有任何恐慌和不安，但是她很担心大勇和小威，怕他们因为杀了张俊而被警察通缉。关于大勇和小威，阿帆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她小威是一流的计算机黑客，性格内向，话不多，而大勇曾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勇敢，冷静。
周彤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小洋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厨房的烟囱。这栋小洋房一共三层，三层是一个大露台。一二两层共有四间卧室，楼上左右两侧分别是梅瑰和高凡的房间，楼下左侧是高帆的房间，大勇和小威则共同住在右侧。不过，到目前为止，她并没有进过他们的房间，房间的门都是关上的，窗户也拉上了深色窗帘。
高凡被转移到了一个安全又安静的地方，大勇和小威负责照顾他，因此整栋楼现在只剩下她和阿帆两个人。从小到大，周彤还从来没和一个陌生男人住在一起过，虽然阿帆比她小几岁，但是想到要和他一起待一段时间，周彤就觉得很害羞，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还好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慧慧，你按得真舒服。”王彪说着便闭上了眼睛，从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怎么休息，感觉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
过了一会儿，王彪突然醒来，是疼醒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慧慧会按得这么用力，他悄悄地去摸慧慧的手，但是没想到摸到的却是一只粗糙大手。他赶忙翻过身，发现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连帽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床边，微笑着看着他。
王彪从按摩床上跳下来，挥起拳头边骂边朝着黑衣人的脸上打去，黑衣人也不躲，只是快速地用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并朝着肘关节的反方向掰去。
看着黑衣人身形并不高大，没想到力气却这么大。王彪感觉自己手腕就像被铁钳夹住了一般，肘部传来阵阵疼痛，仿佛随时要被折断。
“他妈的！”
王彪骂完抬腿想踢对方，但是被对方抢先一步。黑衣人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腿一打软跪在了地上。
黑衣人笑着说：“彪哥是吧？我只是想问你一些关于你们老大张俊的事情，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今天凌晨张俊的死其实把王彪吓得不轻，他觉得他和胖子没死算是运气好。来者不善，王彪没敢轻举妄动，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生怕他和杀死张俊的人是一伙的。
黑衣人松开了手，摘掉了脸上的黑色口罩，露出一张黝黑的面孔：“不要怕，我又不是坏人。”
王彪盯着黑衣人的脸，惊讶道：“你是赵云飞赵警官？”
“哦，认识我啊，那我也就不用出示证件了。”赵云飞笑着说。
“你不是被停职了吗？”
“这你都知道？”
“网上都能看到，夏阳新闻上说你有精神分裂症被停职了。”王彪边说边活动着痛得要命的右手手腕、右肘和右膝盖。
“看不出来，你对夏阳新闻还挺关注的。那你知不知道精神分裂症患者发病时是不能辨认和控制自己行为的，万一我这个时候发病对你造成危害，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看着赵云飞略显诡异的表情，王彪更加害怕了，刚才和赵云飞交手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赵云飞的对手了。
“你不用紧张，我现在的精神状态还是很稳定的，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我心情一烦躁，那就不好说了。”
“你想怎么样？”
“听说你们老大张俊今天早上走了，我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我们已经报案了，警察也来过了，所有的情况都和警察交代过了。”
赵云飞摇了摇头：“那你就不能再跟我说说吗？你不是也知道我被停职了吗？我这个人没什么耐心，你想逼我烦躁吗？”
王彪赶忙摆手：“赵警官，你别激动，我现在就告诉你。”
听完王彪的描述之后，赵云飞皱着眉看着他：“你们今天上午就是这样和警察说的？”
“是的，赵警官，我们上午怎么跟警察说的，我刚刚全都告诉你了。”
赵云飞又摇了摇头：“彪哥，你的不坦诚让我很失望也很头疼，如果我待会儿精神分裂症犯了，那你可别怪我了！”
“赵警官，我们今天上午真的是这样告诉警察的，我没有骗你。”
赵云飞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副黑色的手套并戴在了手上，随后清了清嗓子。
“我现在最后一次提醒你，说谎的后果你自己负责。下面的问题，希望你把握机会。”
王彪盯着赵云飞的黑手套，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劲了，他看了赵云飞一眼，紧张地点了点头。
“当时有三个人，为什么你和胖子，对了，还有一条大藏獒没死，而你们老大张俊却死了？张俊当时为什么要待在仓库里？别骗我说他喜欢睡仓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王彪紧紧盯着赵云飞的双手：“赵警官，这……我不能说啊，说了就小命不保了。”
“你不说也一样会没命。凶手那么轻松就杀了张俊，杀死你和其他人也同样易如反掌。你们想绕开警察私下抓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不仅抓不到人，到头来可能反而弄得自己被杀。除了和警方合作，你们没有其他出路！”
看着赵云飞充满浩然正气的刚毅面孔，王彪哀求道：“赵警官，我只是个小弟，就是跑腿卖命的，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就知道多少说多少！”
王彪犹豫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
“最近，我听俊哥说他大哥，也就是我们张家帮的老大锋哥接了个活儿，有人出八百万做掉一个人。俊哥说他大哥把价格抬高到了九百万，他们兄弟三个每人三百万。”
“什么人出的钱？”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夏阳的有钱人。锋哥接下活儿之后，他们兄弟三个就开始行动了。俊哥的二哥超哥打听到了这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在上海的一个汽车修理厂。”
“看来他们兄弟三人是想当赏金猎人啊！他们要找的这个人是不是叫高凡？”
王彪惊讶地看着赵云飞：“赵警官，你怎么知道的？这个人确实叫高凡。知道他在上海之后，我们超哥就带人去了上海，本来打算在上海就把事情解决掉的，哪知道这个人又回到了夏阳，说是要回来拿一封信。”
“什么信？”
“说是夏阳的一个书店老板要给他寄一封信，结果这个高凡说自己回来拿，就从上海辞职回来了。超哥之后就赶快通知了俊哥，把那家书店的店名发给了俊哥，俊哥就去找书店了。俊哥找到书店的时候发现那家书店今年年初的时候已经关门了，书店转给了另外一个人，俊哥又通过这个人联系上了书店之前的老板，是个女的。俊哥本来是打算从那个女的那里打听高凡下落的，结果那个女的死活不肯说，所以俊哥就把她绑回来了，想用其他方法逼她说。”
“那个女的后来说了吗？”
“没说，那个女的真有种！俊哥吓她，说再不说就让我和胖子给她注射毒品，然后给她拍裸照。就在胖子拿针过去的时候，那个女的手机响了，竟然是那个高凡打过来的，你说奇不奇怪？他就好像知道我们在干什么一样！”
“高凡电话里说了什么？”
“是俊哥接的电话，我们也不知道高凡说了什么，应该就是让我们放人什么的。俊哥说让高凡带黄金过来，然后他就放了那个女的。”
“为什么要带黄金？”
“唉，这个我觉得是俊哥贪心大意了。本来锋哥的计划就是抓住高凡，但是俊哥了解到这个高凡上个月绑架了夏阳永超集团老板家的儿子，要了价值两百万的黄金还撕票了。所以，他就想既抓到高凡，又把两百万黄金弄到手。但是，哪知道这个高凡会这么厉害！简直就像电影里的职业杀手一样！俊哥本来想和他约今天早晨六点来一手交黄金一手交人的，但是高凡说他很快就过来，而且他都没问地址就把电话挂了。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们那儿的。我们昨天晚上一直等到十二点，俊哥本来以为高凡不会来了，但是哪知道他突然就出现了，他先用麻药打中了阿虎，我和胖子去检查阿虎的时候被他打晕了，我们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到。我们醒来才发现俊哥死了，那个女的也被救走了。真的，整个过程就像做噩梦一样。锋哥知道俊哥死了之后，气得差点儿把我和胖子也杀了，幸亏超哥拦住了他。”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她和高凡之间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的叫周彤，当时俊哥翻出了她的身份证，我看到了。我不知道她和高凡什么关系，俊哥说高凡是她的男朋友。对了，听超哥说这个高凡当过兵，而且可能还有人帮他。”
“当过兵？很有意思！”赵云飞摸了摸下巴，随后又问道，“你们张家帮的老大张锋后面有什么安排？他打算怎么给自己亲弟弟报仇？”
“具体怎么安排我们还没接到通知，俊哥的尸体现在还在太平间里，锋哥说要抓到高凡为俊哥报仇。”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会所的老板刘浩拿着防暴叉跑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这个女孩正是之前帮王彪按摩的慧慧。慧慧指着赵云飞说：“老板，就是他！”
刘浩瞪着眼睛看着赵云飞，大声喊道：“你是什么人，敢来我们会所打扰彪哥按摩！”
赵云飞看着他们，抓了抓头，显示出烦躁不安的表情。王彪看了一眼赵云飞，赶忙朝着刘浩摆手：“刘老板，误会，误会，这位是我朋友，找我有事。”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有人要害彪哥你呢！”刘浩放下了防暴叉，“不好意思，彪哥，误会，今晚费用算我的。你们接着聊，我们不打扰了。”
刘浩走的时候，偷偷朝赵云飞使了个眼色，赵云飞也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2017年4月4日 星期二
赵云飞回到夏天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客厅的灯是关着的，只能看到夏天工作间门缝里透过来的光亮。他刚想开灯，就发现了门口鞋架上的一双女式运动鞋，随后他朝着客厅望去。他惊讶地发现宋雪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毛毯。
这时夏天打开门，从房间里悄悄地走了出来，小声说：“宋雪十点半过来的，等你等睡着了，我怕她冻到，给她盖了毯子。你要不要把她叫醒去阁楼床上睡？”
“我来搞定，你也早点儿睡。”
赵云飞打开客厅的落地台灯，随后轻轻地走向宋雪，蹲在她的身旁，小声地喊她名字。宋雪睁开眼睛，看到是赵云飞后，激动地坐了起来：“飞哥，你终于回来了！夏阳又出事了！”
“你要不要先睡觉，明天……待会儿早上再说。”
“我不困，我带了咖啡，我们去阁楼聊吧。”
两人来到了阁楼的客厅，一起坐在了沙发床上。宋雪迫不及待地说：“飞哥，昨天凌晨，北郊的一个仓库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死者是被弓弩射死的，现场没有任何指纹，脚印也被清理了。哦，死者名叫张俊。”
赵云飞点了点头：“死者是张家帮的老三张俊，他是被高凡他们杀死的。”
“是被高凡他们杀死的？”宋雪惊讶地看着赵云飞，“飞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从张俊的一个手下那里了解到的，那个人叫王彪，他昨天上午去警队录了口供，我晚上就是去找他了，所以回来得比较晚。”
“那你了解到什么重要信息了吗？”
赵云飞从遇到浩子开始说起，然后将通过浩子接触到王彪并逼他将一些凶案背后的事情交代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宋雪激动地说：“我们之前不是一直想不通高凡是如何得知梅瑰死亡的消息的吗？现在看来，就是通过那封信！”
赵云飞点了点头：“这样看，确实是因为这封信高凡从上海返回了夏阳。但是还有一个疑问，梅瑰是四年前走的，这封信为什么会四年之后才交给高凡？”
“是啊，这确实有点儿奇怪！”宋雪抓了抓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问道，“飞哥，你看过《神雕侠侣》吗？”
“《神雕侠侣》？金庸的武侠小说吗？”赵云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不知所措，“你问这个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