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的！因为他那天来过这里！”陈默思突然大声说道。
“什么?!”徐晨和赵舒绪互相看着对方，不敢相信这个事情，因为邓健根本没有和他们提过这个事。
“这件事是真的，之前我就查到了有个保安说当天有个男的进了社区，穿着粉色的T恤，年纪看起来不大，像是个学生。而我则一直在张琪身边的人脉网中寻找着这个人，但一直没有什么发现，直到你告诉了我邓健的存在，我才肯定了这个假设，原来邓健就是这个一直隐藏在张琪身边的人。”陈默思的目光十分锐利。
“但是……但是你不是说张琪房间里燃气泄漏的时间是在一点钟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邓健应该刚和小绪他们分开。这么短的时间内，邓健是不可能赶回去的吧？而且社区的保安也可以证明当时并没有人进入过这个社区。”郑佳指出了陈默思这个观点的漏洞。
“再说，不是还有密室的存在吗？邓健怎么可能穿过那道房门的呢？”徐晨也张口说道。
陈默思转回到了门前，他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些都是不存在的，只要一个手法，便可以轻松做到。好了，下面我们先来梳理一下时间节点，首先是邓健的出现，他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出现在社区的。然后过了大约十分钟他就离开了社区，在十二点十五左右他出现在了我们班上，找到了吴婷和小绪。然后要到一点钟时，邓健和小绪她们分开。而且按照邓健的说法，在分开后他又发了一条语音留言给张琪，这一点张琪的手机记录上也可以有证明。
“然后就是张琪这边了，也是大约在一点钟的时候，燃气开始泄漏。之后在两点半的时候副校长他们赶到了这里，发现了已经昏迷的张琪。但是在这期间，保安证明除了学校的人来过，并没有其他人进过这个社区。最后说明一下现场的情况，当时张琪的房间正处于一个密室的状态，她的房间是用插销在房间内反锁的，并没有人能从外面将房间锁住。而也不可能是凶手划破软管，离开这个房间后，让张琪自己关上房门。因为一旦划破软管就会有刺鼻气味的燃气泄漏出来，张琪不可能不会发现。请问我的这个说明对吗？”陈默思看向众人，像是在征求大家的肯定。
“你说的应该都是对的，不过这些不是正说明了邓健的无辜吗？”徐晨再次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其实你们都错了，这个密室可以说有凶手，也可以说是没有凶手。但是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只要一个手法，整件事都会迎刃而解。”陈默思十分自信地说道。
“什么手法？”徐晨不禁问道。
“火。”陈默思只是说出了这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火？但是这个房间里可没有起火啊？你到底想说什么？”徐晨还是很不解。
陈默思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可没有说要在整个房间里面放火，而是说只要在这里点火就行了。”陈默思指了指连接燃气灶和燃气罐的那根软管，具体来说是指向了软管上的那个裂缝。
“你是说在这个裂缝上点火？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容我慢慢说来吧。首先，关于这个密室的存在，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凶手既不可能从外面关上这个门，也不可能让张琪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自己关上这个门。其实这个说法还是有一定问题的，张琪不可能在不知道燃气泄漏的情况下自己关上门，其实是创建在燃气有十分刺激的味道上。那么如果我们想了什么办法消除了这个味道呢？”
“你是说用火？”
“就是这样的。如果凶手在给张琪吃了安眠药后，再趁张琪不注意或者她出去的时候，偷偷把软管用刀子一类的利刃划破一个裂缝。然后打开燃气罐的阀门，再在裂缝处点上火。你们也知道，那根软管本身就在燃气灶和罐子的夹缝中，是不容易被看到的，此时已经没有了燃气刺鼻的气味，张琪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了。然后凶手就告辞了，张琪亲自把那道门给关了上来。然后因为安眠药的关系，张琪就开始休息了。这也是我刚才所说的可以说是有凶手，也可以说是没有凶手的原因，因为这个密室确实是张琪自己造成的。”陈默思摆弄了一下那根软管，向众人说道。
“但是后来事情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的啊，燃气可是真的泄漏了。当校长他们冲进这个屋子的时候，整个房间可都是充满了燃气啊！”郑佳清清楚楚记得那天陈默思的描述。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又没说那个火是一直燃着的。”陈默思双手岔开，像是在解释自己并没有乱说。
“好了，你是说后来有人把火给灭了吗？这又是谁呢？张琪当时可是睡着的哦！”徐晨忍不住问道。
“好了，你怎么又误解了我的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人把火给灭了的呢？”陈默思再次摆了摆手，看起来很是无奈地说道，“是它自己灭的啊！”
“什么？自己灭的？”徐晨大吃一惊。
“就是这样的啊，怎么了，想明白了吗？”
“你是说二氧化碳？”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舒绪说出了这句话，她看向了陈默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Bingo！答对了，看来还是我们的学霸厉害啊！其实这个很简单，你们还记得我们以前学过的点蜡烛的实验吗？在一个烧杯里面，放几个高度不一的蜡烛，然后全部点燃，之后它们会从低到高依次熄灭，这是因为蜡烛在燃烧的过程中产生了二氧化碳。二氧化碳的密度比空气要高，所以它会沉在底部。随着燃烧时间的延长，二氧化碳的含量继续增多，烧杯里面的氧气从底部开始急剧减少，导致蜡烛也从低到高逐次熄灭。”等陈默思说完后，徐晨也想起来自己确实知道这个实验。
“那么也就是说在软管的裂缝上点火也是同样的道理咯？”徐晨问道。
“是的，我们通常所用的液化石油气是丙烷和丁烷的混合物，通常伴有少量的丙烯和丁烯。这些都是没有气味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通常会加入一种强烈的气味剂乙硫醇，这样石油气的泄漏会很容易被发觉。别这么看着我，这些也都是我上网查到的。”陈默思看着众人吃惊的样子，最后不得不添加这么一句解释。
“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这些有机物被点燃后肯定也会生成二氧化碳吧，在二氧化碳被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本来位置就比较低的那个裂缝处点的火一定会因为缺氧而熄灭的吧。”郑佳像是终于知道了一样，抢着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就是这样，连佳佳都理解了，看来大家应该也都很清楚了吧。”陈默思笑嘻嘻地说道。
“是啊！我都知道了……什么叫连我都知道了?!你什么意思，陈默思！”郑佳终于发现了陈默思的调侃，气呼呼地喊道。
徐晨和赵舒绪也笑了出来，郑佳见此情形更不乐意了，非要陈默思道歉，最后在陈默思看起来很是诚恳的低头认错下，郑佳才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好了，佳佳，不闹了行不行？”陈默思也招架不住郑佳的攻势。
“明明是你先嘲笑我的！”郑佳一听到这个还是忍不住反驳道。
“对了，默思，这个密室的问题你解决了，那个不在场证明怎么办呢？当时在一点钟，邓健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啊……对了……你是说这个？”徐晨手指指向了那根软管。
“对，就是这个，由于燃气被点燃成二氧化碳的缘故，原来的结论便不正确了。我们本来得出的结论是燃气在一点钟开始泄漏，但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新的结论，那就是凶手点燃燃气的时间要远远在火熄灭之前，也就是说不在场证明是根本不成立的！”
众人这时才终于知道了陈默思之前说的意思，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法，确实能改变很多。
“那从火被点燃到熄灭大概需要多少时间呢？”徐晨还是问道。
“这个我之前已经测试过了，大约需要一个小时。”陈默思解释道。
“一个小时？那就是说刚好是邓健离开这里的时候！”郑佳忍不住喊道。
众人沉默了下来，没想到邓健真的是凶手吗？难怪他当时没有说出自己当天是见过张琪的，还说很可能是自己和张琪的分手才导致了她的自杀。他一定是非常想把自己的嫌疑给洗清吧，不过没想到正是他的那番话反而暴露了自己，徐晨如此想到。
“但是这些有证据吗？”赵舒绪突然提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本来应该是可以有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了。”陈默思突然显得有点垂头丧气。
“什么意思？”众人显得很是不解。
“就是那个仓鼠啊！”陈默思突然拽住自己的头发，痛心疾首的喊道。
“仓鼠？你是说那个被关在笼子里面的仓鼠？它不是也死了吗？和这个有什么关系？”郑佳想起了那只死去的仓鼠，再想到张琪，心里不禁又有点悲痛。
“对啊！那天那个仓鼠也被关在那个笼子里面，因此没有逃过这一劫，而也是由于这个，加深了我相信张琪不是自杀的信心。”
“那这个仓鼠和你说的那个证据有什么关系呢？”郑佳还是满脑子疑惑。
“仓鼠的死因啊！我们可以调查一下仓鼠的死因。你们想，如果当时真的产生了大量的二氧化碳，最后都导致火苗熄灭了，你们想位置更低一点的那只小仓鼠还活得了吗？它肯定是因为缺氧而早就死了！而不是和张琪一样因为燃气中毒而死。”
“那它的死因调查清楚了吗？”郑佳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调查清楚，我才说本来是有证据的，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时现场出现的那只小仓鼠早就被扔了，现在搞不好都被什么东西吃了吧！”陈默思再次痛苦地喊了出来。
众人刚才还很兴奋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没有了证据，说什么都晚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难道邓健真的是凶手吗？”郑佳突然问道。
陈默思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窗前，眼睛也凝视着窗外。看着陈默思这样，徐晨也知道他的心里并不好受，于是便接过说道：“我看还是先等一等吧，看我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现在既然没有证据，打草惊蛇也不是什么好事。”
赵舒绪也点了点头，郑佳见众人似乎都同意了，也没有说话。徐晨也来到了窗前，他看着身旁的陈默思一脸平静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恐怕十分苦闷吧。
徐晨转身看向了窗外，此时他突然发现外面的夜色是如此的黑暗，仿佛横亘于面前的一道巨大的深渊，永远没有尽头。
第21章
今天天空也是阴沉沉的，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闷热，感觉就要下暴雨似的。徐晨一如往常背着书包向学校走去。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注意天气的呢？徐晨心里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
是什么时候呢？徐晨想起了上个周六的那场绵绵细雨，那雨滴倾斜着洒下，如诗如画。偶尔会响起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的嗒嗒声。对了，那时还有一个人的哭声，那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她接触。
那天他怎么就想着邀请她来自己家里的呢？是徐晨想不起，还是不愿想呢？也许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吧，那种感觉就像是久待在荒漠里的人突然发现了一片绿洲，总要去尝试一番，即便那只是海市蜃楼。
有时徐晨想到，那个人真是善良啊，为这么多人着想，可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才参与了其中呢？徐晨不愿让那个人继续哭泣，他想帮她，所以才这么努力，不过自己真的只是这样吗？徐晨想不明白。
正想着这些，徐晨像往常一样跨进了校门，不过徐晨注意到了一点，为什么学校保卫室里面没有人呢？难道是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徐晨没有多想，走进了教学楼，教学楼里面静悄悄的，也全然没有往常的喧闹。徐晨在走过一间教室时，偷偷向里面瞟了一眼，只见教室里面的学生全都端坐在座椅上，没有一个人在私下里交流，而讲台上坐着一个老师，神情则更为严肃。徐晨接下来再观察了几个教室，发现都是这样，每个教室里面都会有一个老师，甚至有的教室里面不止一个。自己是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事呢？对了，是杜小月死的那天，难道今天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徐晨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想到这一点，徐晨加速了自己的步伐，他想要快点走到自己的班级，他想把这个弄明白。当他走到自己班的门口时，他发现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来了，就像平时一样。他出现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其中就包括陈默思。徐晨也注意到了陈默思，从他的眼里徐晨看到了一丝紧张的神色，这是徐晨第一次观察到陈默思有这种表情。
徐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坐了下来，看到连一向爱睡觉的同桌刘大同都没有犯困，他端正地坐在那里，只不过眼神不知是瞟向哪里去了。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几个学生走进了教室，之后便打铃了。
徐晨这次很是认真地看向讲台处，他注意到了这次坐在讲台那里的不是他们的班主任海冬瓜，而是语文老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呢？班主任为什么不在……一连串的疑问在徐晨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突然教室里的喇叭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要用话筒讲话了。语文老师也站了起来，向下方说道：“同学们注意听接下来的广播，但不管你们听到了什么，都请不要交头接耳地议论。”
紧接着喇叭里传来了“喂，喂”的声音，讲话的人正在试音。很快里面便传出了正常的声音，“同学们好！我是本校副校长章承江，对于今天早上让同学们担心了这么长时间，我在这里表示道歉。不过我们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同学们也知道，上周我们学校里刚发生了一起学生自杀事件，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更加谨慎一点。”说话的人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徐晨似乎隐约听到了纸张摩擦的声音，副校长应该正在翻讲稿吧，很快喇叭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下面我来和同学们说一下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请同学们听到了我下面说的事之后不要惊慌，要保持镇定，这才是我们祁江一中学生应有的素质。”副校长接着说道，“在今天早上，我们学校的清洁工在后面的塔园发现了一个躺倒在地的女学生，然后马上通知我们校方。我们得知此事后，也很快拨打120把她送到了医院，可是由于发现的太晚了，她还是离开了我们。”
一听到这个，班上马上就起了骚动，但是在语文老师的大声呵斥下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广播里的章副校长依旧没有停止讲话，“我知道同学们听到这个后肯定会很吃惊吧，因为这也是我们学校这几天接连去世的第三位同学了。但请大家不要惊慌，因为这次这个女学生不是自杀身亡的，而是一次意外事故。她是因脑溢血去世的，这一点我们已经从抢救她的医院里得知了，关于这起事件我们会进一步调查的。但是为了缓解同学们的紧张情绪，经过我们学校的商量，我们决定从今天开始学校放假，直到十天后高考结束。高一高二的教学及考试安排我们会另行通知，请大家在家耐心等候，好好学习。好了，我的讲话就到这里，接下来如果各班没有什么事的话，同学们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