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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一定有个解决的办法。”我说。
“说到底,我不可能把感情放在第一位的。”他说,叹息一声,“这连我自己都改不了,家宁也很清楚。”
“可你不能一声不吭地消失吧?”这岂不是跟梦真一样吗?
“不,当然不会,这样就变成不负责任了。我会开诚布公地跟她聊一聊,”夏诚说,“给她选择的自由,如果她不愿意等我了,不等就是了;如果她愿意等我,那就顺其自然。”
我叹了一口气,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
“过几天吧。”夏诚说。
“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跟她说,尽量照顾她的情绪。”
“放心,”他笑了起来,“怎么一副担心的样子?”
我动了动嘴皮,但什么话都没有再说。梦真是不是也是决心拥抱新的生活,所以才离开我的生活呢?老实说,我没有任何答案。我意识到就像说服不了夏诚一样,倘若真的让我知道梦真离开的理由,我也没有办法说服她。
一旦一个人下定决心要离开你,或许你做什么事都没有用。这是我在夏诚眼里读到的东西。
这一话题告一段落,他提议再玩游戏,我没有了玩游戏的兴致,便说自己准备回家了。
“这么早?”他看了眼手机,用的是最新的一款触屏手机,“才十二点刚过,说不定一会儿咱们还能去酒吧喝酒。”
“不了。”我想起了上次酒局的情形,那场景已经失去了魅力。
“陈奕洋,”他突然严肃起来,问我,“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冷漠了?”
我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有点儿。”我还是这么说道。
“我明白,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我冷漠。听起来像是狡辩,但我深思熟虑过,这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安家宁的问题。”他说,“如果两个人可以永远同步成长,生活可以永远一成不变,这自然最好,可这是不可能的,问题就在这里。”
这是那天我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回家的路上我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安家宁的模样,暗自祈祷她不要因此而太过痛苦。
姜睿第二天依然没有回来,发的信息他也没有回复。
一整天我都在犹豫要不要跟董小满说夏诚的事,让她先让安家宁有个心理准备,但又觉得这实在不是我应该插手的事,毕竟我和安家宁的接触算不上太多。而且这件事应该也最好由夏诚自己来说才对,我只好把这件事按下不表。
那几天,董小满跟我的聊天中没有任何异常,我想,说不定夏诚跟安家宁的结局不至于像我想象的那么糟,又过了几天,我接到了董小满的电话。
这已经是夜里快十二点的时候了。
“不好意思,你还没睡吧?如果还没躺下的话,可以过来一趟吗?”她问道,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安的感觉。
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从床上爬起来,赶到了她电话里所说的地点。在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了董小满,还有安家宁。她们坐在公交站台里的座位上,通常董小满见到我总是会热情地打招呼,但这次她跟我挥手的时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走到她们跟前,安家宁才看到了我,一看便知她精心打扮过,但与之相对的是脸庞没有任何神采,嘴唇惨白。
“你怎么来了?”安家宁说,或许是出于礼貌,她依然给了我一个笑容,但她整个人的感觉就像是刚被雨淋过一番,声音里藏着某种让人难过的东西,我隐隐地猜到发生了什么。
“是我叫他来的。”董小满对安家宁说,接着又凑到我身边问我,“夏诚的事你知道了吧?他说前两天跟你喝酒,我想他应该告诉你了。”
“嗯。”我点头,“那天他跟我提了一些。”
“他怎么说的?”董小满问。
“嗯……就是说自己要出国了。”我说。
“还有什么别的吗?”
“没了,”我说,“我们没有聊很久。”
董小满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察看我是否有说谎,但夏诚对我说的话依然不应该我来说,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我便赶忙问董小满:“夏诚跟安家宁聊过了?”
“是,就在今天。”她面露不快。
“什么时候?”
“他们吃饭的时候,具体情形我也不知道,当时我不在。”董小满看了眼安家宁,接着小声跟我说,“后来我就接到了家宁的电话,她跟我说了夏诚要出国的事,电话里她不肯多说话,我怕她出事就赶紧过来了。可是到现在我们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我很担心,但她不肯回家,哪里都不肯去,就想着叫你过来,问问你夏诚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而且半夜有男生在心里踏实一点。”
“嗯。”我点头,也看向了安家宁。她今天精心打扮过,化着精致的妆,戴着白色的耳环,整个人依然打扮得相当漂亮。我想象着他们吃饭时的场景,安家宁大概压根儿就没有想到夏诚会说这些,她说不定满怀着期待打扮妥当去跟自己的男朋友见面,期待着今天的约会,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要说的是要出国的事。如果是一般人,或许会有回旋的余地,或许会好好哄女生开心,说一些好听的话,然后争取两个人能够继续在一起。但夏诚不会,我想起了他对我说话的语气,他这人就如同他自己所说,跟自己的未来比起来,感情是可以割舍掉的部分。既然他说要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只怕也跟安家宁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那平静又冷漠的表情再次展现在我面前,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想着应该说什么话缓和一下气氛才好,发现自己压根儿不知道说什么。安家宁神色漠然,看着前方的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其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出奇地平静:平静得让人更担心,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我看向董小满,她也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问董小满:“那夏诚人呢?”
“谁知道?”小满的语气里半是愤愤不平,半是无奈。
“或许他在喝酒,要不我给他发个信息?应该能问到他喝酒的地方。”我提议道。
“不用了。”安家宁打断了我们,这是她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说话,或许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嗓子听起来很沙哑,也有些有气无力。
“家宁,有什么情绪都发泄出来,有什么想说的都告诉我们。”董小满说。
“真的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安家宁说。
“那怎么行?”董小满继续说道,“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是啊。”我也这么说,“我们送你回去吧。”
安家宁终于抬起头,看着我们,但我察觉不到她眼神的焦点在我们身上。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开口说道:“我想走走,可以吗?”
“想去哪儿?”董小满问。
“不知道,只是不想回家。”安家宁说。
她站起身来,董小满也跟了过去,并肩走在我的前方,我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北京的夏夜是如此闷热,这么长时间来居然没有一点儿风,空气似乎也是凝固的。安家宁身上流露出的气场,让我觉得她整个人的心思压根儿就不在这里。我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走路的模样也是这样,低着头,什么风景都不看,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走每步路都需要力气,也因为没有要去的地方,脚步是如此缓慢,连声音都没有。
董小满一直尝试用各种话题引起安家宁的兴趣,想让她多说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刚开始安家宁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但后来就不再回应了,董小满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沉默再次降临,像是坚硬的石块一样难以打破。我们三个人就这么走着,沿着人行道一路往前走,又走过一座天桥,安家宁在天桥上看了一会儿街景。眼下的街道居然还有不少车路过,即使是深夜,北京依然是一个热闹的城市,城市是不会落寞的,落寞的只有人而已。
董小满走到安家宁身旁,她们两个一动不动又无声地看着眼前的风景。此刻安家宁在想什么呢?小满又在想些什么呢?我自然无从知晓。
良久,安家宁说:“陪我去喝一杯吧,突然想喝酒了。”
“好。”董小满说,“你今天想干什么我们都陪你。”
我想了一下以前喝酒的地方,但哪里都不太合适,那些地方很可能会出现夏诚的身影。最终我们走过两条马路找到了一个唱歌的地方,这是一个很简陋的练歌房,董小满和安家宁的打扮惹得走廊里走过的人不停地回头看,但安家宁并不在意这些,她径直走向练歌房里买酒的地方,要了一瓶人头马的VSOP。我想起来,这是去年夏诚生日时喝的酒,又想起那天的安家宁应该是滴酒未沾,往后也没见她喝过什么酒,这一瓶能喝完吗?我在心里想。
昏暗的包间不出所料,很简陋,同样也很空旷,音响的质量很差,能点的歌不多,沙发看着有些陈旧。我环顾这包间的摆设,又看看安家宁和董小满,总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她们坐到沙发的右边,我坐在稍左一边的位置,替她们开酒。
刚开完酒,董小满就抢过酒瓶倒酒,跟安家宁说:“今天你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安家宁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接过酒杯,只喝了一口就咳嗽起来。但她没有停下来,而是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担忧地看着她,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表情,说:“别担心,我就是想试试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喝。”
接着就像她说的一样,她没再怎么喝酒,想象中的那种买醉的场面没有出现。安家宁一口气点了很多歌,跟董小满一起唱。不得不说她们唱歌都很好听,唱歌好听的人自有她的魅力,我的视线不由得再次集中在董小满身上,她整个人像是在闪着光。同时我也察觉出安家宁跟董小满的不同,仅从声音来辨别的话,董小满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活力,而安家宁的声线则稍显低沉。她们喜欢的歌的风格也有着微妙的区别。
点的歌很快就唱完了一轮,我忍不住给她们鼓掌,说:“很好听。”
“那就好。”安家宁含笑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她的笑容好像一直是这样的,在仅有的几次见面中,我从未见她咧嘴大笑过。
“怎么着,还继续唱吗?”说话的是董小满,她的语气此时此刻也平静了下来,但我从她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到担忧。
在安家宁点头后,董小满看向我问道:“陈奕洋,你呢?”
“我唱歌不好听。”我摆摆手,“而且我常听的歌也不好唱。”
“试一试嘛。”董小满说。
“就是。”安家宁也这么说。
我没有办法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一首《突然的自我》,这是我经常听的歌,我自以为可以唱得比别的歌好一些,但遗憾的是,依然唱得五音不全,到最后只能用哼的来结尾。唱完歌我满脸通红,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唱歌就是这样。”
看到了我的样子,董小满和安家宁同时笑出声来,我也跟她们一起笑了起来。可安家宁不知为何,一直笑个不停,笑到满眼是泪,我知道这笑容与我无关,也与开心的情绪无关,终于她停了下来,董小满说:“能笑就好。”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安家宁说。
“没有的事。”我说。
“说真的,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董小满看着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安家宁微微一笑,随即收起了笑容,她把头低了下去,随后又抬起头来。她看了看董小满又看了看我,又看向董小满,说:“其实以前我就有这种预感了,他有一天会离我很远,我们会天各一方,他向往的是新鲜、是动荡,从不害怕迎接新的生活,我却做不到。”
董小满好像知道安家宁会这么说一样,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而我则想到了夏诚对我所描述的他们之间的情感状态,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说的竟然一点不错。
“所以……”我开口道。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帮他而已,推他一把。然后……”安家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微张的嘴缓缓闭上,垂了一下眼睑,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起头看向我们,“然后祝他前途无量。”
“嗯。”董小满嗟叹一声,然后答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什么时候能考虑自己呢?”
“相信我,我考虑过。”安家宁说。
“难道你不希望他留下来吗?”我问。
“怎么可能不希望?”安家宁说,“我们从小就认识了,你让我现在回想上次生活里没有夏诚在身边的情形,我都想不起来了。我习惯他在我身边,除了夏诚以外我就没有对别人动过心,也几乎没有跟别的男生相处的经历。你让我现在想象一下他不在我身边的生活,我都觉得难以呼吸。真的。”
“然后你还要帮他?”
“对。”安家宁说,她的声音依然不大,可这个字分明是她今天说出的最有力度的话。
“他那个人不会照顾自己,连饭都不会做,”安家宁接着说,“肯定也不会去了解在国外生活具体需要什么,这种事只有我能够帮他。”
“或许也不会这么糟。”我试着打圆场,“也不是就一定会走向不好的结局,说不定他出了国你们的感情还是能很好呢。”
“你真这么觉得吗?”
我哑口无言,一来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二来对自己所说的话也没有底气。安家宁接着说道:“夏诚连让我等他的话都不会说,因为在他的价值观里,没有谁真的可以等谁,而且在他看来,等待只是浪费时间,不是这样吗?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好,可踏踏实实地过小日子不是他能够接受的生活。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我只能承认安家宁说的是对的,夏诚的确是这样的人。我想起那天夏诚说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那模样分明是早已准备好迎接没有安家宁的生活了。我还想再说什么,但瞥见了她身旁的董小满,她示意我不要再说什么了。我也只好在内心里暗叹一声,心想连董小满都这么说,我说什么恐怕都改变不了安家宁的想法,也无法真的安慰到安家宁。
“没事的。”安家宁说,“真的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她说完这句话,那坚不可摧的沉默再次来临。包间里放着她们所点的那些歌的伴奏,却没有谁再有心思唱歌。我找不到任何一句可以诉诸为语言的话,觉得闷得慌,整个包间看起来是如此狭窄,空气宛若凝块般让我难以呼吸。我借口说要出去抽烟,走出包间,走到练歌房的门外,走了一段路后才找到了一家便利店,回到练歌房门前,蹲在台阶上点了根烟。我之前在喝酒的时候抽过几次,所以还算能抽上几根烟。我看着香烟被点燃,看着嘴里吐出的烟圈,心里五味杂陈。我不由得想,如果是我,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遗憾的是,我所能想到的,竟然是跟安家宁同样的选择。我打开手机,想给夏诚发个短信,但同样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我合上手机,又想到了吴梦真,思绪就这么一直旋转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