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鳞忽然高高扬起龙头，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咆哮，然后硕大的头颅就重重垂落，轰然砸在地上，激得土石四溅。
李察和铜鳞的战斗十分短暂，一人一龙只是缠斗了片刻，铜鳞就轰然坠地。位面传送门附近的巨龙教徒顿时乱成一团，一堆魔法和斗气杂乱无章地向天空丢上来，但是没有强者敢于升空。李察看也不往地下看一眼，这个距离，地面的攻击根本摸不到他的脚底。
李察这时的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巨龙营地，从那里挣扎着飞起了一头巨龙，欲向远方逃离。这头巨龙动作迟缓，飞得十分吃力，看上去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李察顿时想起宗虎说过他那把可成长的生物兵器曾经把一头巨龙的血给吸个半干，看来就是眼前这个倒霉蛋了。
李察淡然一笑：“这就想跑了？还是留下吧！”
李察身影不断闪动，风驰电掣，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转眼间就追至那头重伤巨龙的身后，裁决一指，又是一个命运裁决放出，随即李察如电突进，月光已深深插入巨龙后颈！
李察停了一瞬，手腕用力，绞动了一下。果然这头巨龙并非以防御见长，以月光的锋锐能够在它厚实的身体上转动切出近三十度的锐角，虽然创面还是不大，但已经足够把能附加出去的效果全部发送出去。李察这才把月光拔出，闪出百米之外。
巨龙一声痛苦吼叫，在空中拼命挣扎，可是它后颈中血如泉涌，转眼间就染红了整个龙背。巨龙徒劳地拍动着双翼，挣扎着在空中滑动，却依然一点一点地向大地坠落，最后庞大的身体重重砸在大地上，再也不动了。它本就重伤在身，再被命中要害，竟是一击毙命。
李察忽然觉得背心发凉，心中警兆立现，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果然有两枝追踪魔法箭悄无声息地射来。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奈何不了李察，腐化侵蚀一发动，已经快戳上李察身体的魔法箭箭锋立刻变得黯淡无光，他随手用长刀一拨，就将它们击落。
第120章 巨龙的借贷
这时巨龙教徒大多还处在混乱之中，不要说传送门处，就是营地里能够追过来的攻击也是零零落落。李察立刻辨认出了几名隐藏在普通教徒中的高阶教徒。
当下李察冷笑一声，浮在百米空中，一颗颗超远射程的火球不断向地面巨龙教徒密集的地方轰去，有时还会挥手洒下一片片覆盖面积极广的火云。偶尔发现了高阶教徒，李察则会射出一颗附加了超远射程、法术极效、魔法极速的纯蓝火球。
那些高阶巨龙教徒就算已达到了圣域或是大魔导师水准，还是没有一人能够正面抗住李察的蓝炎，一一被轰杀。
三头巨龙两死一逃，高阶教徒又一一被点杀，天空中的李察还在不断射下火球和火云，好像魔力永远都用不完一样。
巨龙教徒虽然悍不畏死，但在失去了领导者的情况下，求生依然是第一本能。在李察堪称屠杀式的攻击下，幸存的巨龙教徒终于开始逃跑了。
李察也不追击，而是落在了巨龙铜鳞的尸体前，仔细检视了一番，然后拔出裁决，利用它的锯齿型刃锋锯开了巨龙的头骨，伸手在里面摸了一阵，终于取出一块闪烁着柔和光芒的龙晶。这块龙晶是不规则的淡黄色晶体，而且异常的巨大，比他曾见过的普通龙晶足足大了数倍。
李察倒是没想到铜鳞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巨大的龙晶，一时没有高兴，反而皱眉思索起来。巨龙的实力一般和龙晶的大小成正比，但是铜鳞表现出的实力却是在二十级左右，和手上巨大的龙晶并不相称。这只有一种可能，铜鳞应该还是一头处于成长期的年轻巨龙，甚至或许刚刚成年，还有巨大的潜力没有发挥。
杀了铜鳞，它的家族和长辈想必不会善罢甘休，那必然是来自数头传奇巨龙的报复。
想到这里，李察忽然自嘲地一笑。他敢来巨龙位面，自然是打着攫取资源的主意，不可能惧怕巨龙的报复。传奇巨龙击败李察还有可能，但想要杀掉他却是非常困难。以他现在的实战经验和诸多能力，除非落入精心布置的绝地，否则就算被传奇围攻，也有随时逃走的机会。
或许李察畏惧的只是巨龙们会把怒火倾泻到自己身边的人身上。可是传奇巨龙们要是敢进法罗，那就让它好好尝尝命运裁决的味道。同样是命运裁决，在法罗位面发挥出的效果，和在巨龙位面绝对不同。
李察又飞到另一头巨龙的尸体旁，同样取了龙晶，然后就再不多做停留，直接向位面传送门飞去，撤回法罗。
这里可是巨龙位面，巨龙中不乏擅长远程传送的强横存在，李察连续斩杀两头巨龙，又把巨龙教徒们杀得七零八落，自身力量已经消耗了大半，若是碰上传奇巨龙，那可有些不妙。他是来突袭的，可不想像宗虎那样变成强攻，结果差点把小命都送出去。李察若是死了，可没有母巢来复活他。
李察刚离开不久，天空中就突然如水波般扭曲波动着，随即一头暗金色巨龙从虚空中徐徐穿出。它从头至尾足有一百五十米长，龙角末端染有暗黑色，上面甚至生出了许多意义难明的魔符。和普通巨龙不同，它硕大的龙头上竟然有数十只龙睛，而且分布很不规则，倒是和混沌世界的魔龙有些相似。
这头巨龙刚一出现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铜鳞，立刻飞扑而下。它低下头仔细检视了一下铜鳞，可是当看到铜鳞龙头上的破洞后，就破灭了所有的希望。连龙晶都被取走，即便付得出求复活术的代价也没有任何复生的可能。
金色巨龙极为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扬起龙头，每个龙睛中都射出一束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幕光幕。空中景物一阵扭曲，成片的影像如卷轴般拉过，然后居然出现李察和铜鳞大战的情景。
金色巨龙凝神昂首，当它看到李察抽出月光，一刀就重创了铜鳞时，不自觉地发出阵阵低吼，周围的一切顿时颤抖起来。
战斗很短暂，李察刀刀见血，不到十刀就终结了铜鳞。铜鳞本以防御著称的龙躯在李察双刀前就像纸糊似的不堪一击。
不过空中重放的影像并非十分清晰，连贯性也不是很好，中间多有不自然的停滞和跳跃。因此李察的身影很模糊，面容完全无法分辨，只能勉强看清是个人类。
重现的战斗场景终于消失了，金色巨龙自语道：“人类，一个能够使用规则力量的人类。人类…人类…”
它骤然咆哮，前爪往地上一击，方圆数里内的巨龙教徒都身不由己地浮上半空，向巨龙飞了过来。
巨龙张开大口，一口淡得几乎透明的龙息向这些幸存的巨龙教徒喷了过去。巨龙教徒们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眼看着那团恐怖的龙息从自己身上掠过。刹那间他们全身都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纤维织物乃至金属皮革甲胄是最先遭殃的，碎裂成粉末簌簌掉落，然后是血肉纷纷从身体上脱离，最终空中只剩下数十个骨架。
击杀区区几十巨龙教徒显然不够让这头巨龙发泄怒气，它怒视着位面传送门，就想冲进去，却犹豫再三。
它猛然仰天咆哮：“巴哈姆特，我要强化位面通道，好让我的本体能够直接通过，你听到了吗？”
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燃烧的火云，从火云中传来一个淡漠而威严的声音：“卡卡罗尔，你名下的资源远远不足以支持你的这次请求。”
“但你名下的资源足够！”暗金巨龙卡卡罗尔咆哮着。
空中的声音说：“向我借贷的代价是巨大的，你可要想清楚了。也许去找提亚马特是更好的主意。”
“提亚马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出现。我等不了那么久。巴哈姆特，帮助我！”
“好吧，我可以借给你所需要的资源，时间一年，归还时要加上一倍的数量，如何？”
“一倍？你这是抢劫！”卡卡罗尔愤怒的咆哮震得大地都在颤动。
空中的声音倒是很淡然：“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强化位面通道必须用到的时光石只有我和提亚马特手里才有。我刚才就说过了，你也可以去找提亚马特。”
卡卡罗尔一窒，声音低沉下来，说：“好吧，我借。但是我没有能力去时光洪流里捞取时光石来归还给你，这怎么办？”
“时光石可以折成其它资源，但是比照行价要提高三成。如果你到时候实在无力支付，也可以把美丽的幻翼交给我。”
“那是我的伴侣！”卡卡罗尔低吼着。
“如果你还不上欠债，就没有资格拥有伴侣。至少没有资格继续拥有幻翼。”巴哈姆特一直很淡然。
卡卡罗尔沉默片刻，忽然前爪用力在地面一划，犁出一道深沟，然后毅然说：“铜鳞是我最出色的后裔，这个仇恨必须清算，伴侣却可以有很多。巴哈姆特，把资源给我准备好。”
“明智的决定。祝你早日把法罗的人类全部杀光。”空中的巴哈姆特低沉地笑了两声，然后燃烧的火云就渐渐淡去。
卡卡罗尔沉默了许久，这才抓起两具巨龙的尸体，振翼向远方飞去。
巨龙的飞行都是优雅自如的，好像是被空气承托着滑翔，但卡卡罗尔的双翼显得十分沉重。
此刻回到法罗，李察把龙晶交给手下处理保存，自己则回到魔法实验室，继续研究那些半龙人的蛋。
这批半龙人的蛋和李察从魔法典籍上所看到的记载颇有不同，开始他还以为是受位面规则不同的影响呈现出来的差异性，但是随着分析的深入，李察越来越觉得原因并非那么简单。
整整一天，李察都埋首在实验室里，一项项仔细验算着半龙人蛋的数据。当天色微亮时，李察终于从实验室走出，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食人魔领主守在魔法实验室的门口，一是保护，二是也免得有闲人打扰了李察，它有着守夜的天然优势，两个头轮流休息，无缝衔接。
看到李察出来，睁着眼睛的提拉米苏憨声问：“头儿，研究出什么来了？”
李察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食人魔领主面前的几个半龙人蛋上。只有一个蛋还是完好的，其它的都只剩下蛋壳了。
“你把它们吃了？”
“那是为了研究。”提拉米苏说。
确实如此，食人魔的天赋特长就是吃。他们可以自然分析出吃下去的东西的成分，从而判断哪些有益，哪些完全没有用处。这完全是食人魔独有的天赋，其它种族无从模仿。
“结论如何？”
刚刚睁开眼睛的三分熟答道：“非常难吃。嗯，营养还是不错的，可是味道很令我厌恶。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我所期待的那些大蜥蜴的味道，可是大部分都是…呃，人类的味道。我不喜欢人类的味道，非常不喜欢。”
李察微微一笑，知道这对食人魔是由一位人类老德鲁依养大的，所以它们从来不喜欢吃人。实际上食人魔的食谱非常广泛，可以从巨龙直到昆虫，甚至啃树也能生存。人类只是排在这份食谱中游的位置，只不过食人魔的名字是由人类起的，人类只会看到它们吃过人，而不会去管吃的人是多是少。
第121章 世界虚无
“和我得到的结论一样。这些蛋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它们的天然生命原始形态应该都是人类的婴儿，被注入了巨龙的精血，再经过秘法催发，才变成现在的样子。”
提拉米苏抓了抓头，疑惑问道：“这样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批半龙人多半不能生育，只是一次性的炮灰而已。”
或许是受到晶壁平衡规则的限制，不管是在诺兰德还是已知的其他位面，人造生命和改造生命都有同样的缺陷，绝大多数会失去生育能力。即使是当年长于生物研究的熊彼德家族都没能突破这个难题。
李察说：“当然有好处，因为可以一次性制造大量精锐部队出来。半龙人的战斗力差不多可以达到十级，一头巨龙损失一个月的精血，就能造出几百名半龙人。这座孵育大殿中的半龙人蛋虽然多，但是有两头巨龙的精血就够了。”
提拉米苏挠着头，问：“可是这样对人类婴儿的需求量会很大，催化成龙蛋的成功率不会很高吧？”
“在巨龙位面，人类就和家畜差不多，豢养的牲畜不就是拿来宰和吃的吗？”李察说。
食人魔领主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李察脸色不好看的根源。
李察叹了口气，向孵育大厅走去。此刻的大厅中有数以百计的工蜂在活动着，它们不断采集大厅内分泌出的粘液，并且照料着那些没有孵化出的半龙人蛋。这些本来是巨龙教徒们的工作，不过经过调试接收了详细指令的工蜂做起来更加娴熟。
思考者也在大厅内，现在照顾半龙人蛋的工作完全由它来负责统筹。思考者对李察的帮助越来越大，实际上它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绯色、宗虎这样战斗型的追随者。
另一方面，星蛹发挥的作用也在稳步提升，战争规模越大，星蛹的重要性就越明显。中小型的飞蛹也好，大型的飞蜉也罢，无论运载量还是速度，都无法和星蛹相提并论。甚至一个星蛹就可以支撑一场战争。
李察扫视了一眼大厅，问：“进展怎么样？”
思考者答道：“培养液的样本已经送往母巢，只有伟大的创造者母巢才能完整解析它的成分和作用，并且进行改良。这些半龙人蛋的生长已经被暂时延缓，以等待解析结果。相信用不了一周，解析就可以完成。那时就可以将这批半龙人战士置于创造者的控制之下。它们将和我一样，完全服从于创造者的意志。”
李察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孵育大厅。
半龙人的孵育大厅其实代表了一种制造战士的道路，而母巢则位于这条道路的终点，或者是临近终点的地方。所以拥有母巢的李察原来根本不需要这种技术，但是现在母巢拥有完整的灵魂后，情况却发生了改变。李察必须增加一切技术储备，不能再事事依赖母巢。
走出孵育大厅，李察腾飞而起，一直拉升到千米高空，俯瞰着整个巨龙山谷。
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极致的远，在远方山脉的尽头，刚德正率领着三万公国大军进攻珠链公国。这次在刚德的军队中，包括人形骑士在内的母巢战斗单位仅有两千人。它们是供刚德应急之用，而不再像以往的战争那样处处充当主力。
自从与母巢会面、重构了相互之间的关系之后，李察就开始有意识地让麾下的追随者们逐渐摆脱对母巢战斗单位的依赖。
战争的进程很顺利，刚德率领三万公国军，面对十几万珠链公国大军，却是连战连捷，短短数日内就消灭了对手两个满编的主力军团。这个豪放的光头大汉现在正逐步展现出在统帅上的能力，他在这方面的天赋明显比武力要强得多。
彻底击败珠链公国、占领全境不过是时间问题。如果李察肯把上万的人形骑士全部投入战场，立刻就能击溃珠链公国的抵抗。但是现在对李察来说，早几天和晚几天没什么区别。
在位面战争中，世俗层面的战争不是为了征服，而是为了资源，另外则就是为了构建一种适合本土的发展模式了。
李察思索着，又从怀中拿出一个水晶球，在手里把玩着。
水晶球内，那由极复杂机械构成的末日印记又在飞速变幻着，不断幻化出各式各样的形态。其中许多形态一看就具有强烈的攻击性，明显是某种巨型战争兵器。
虽然现在李察仅仅是记住了这些兵器的外形，还无从分析其内在结构和运作原理，但是已经可以看出，诺兰德那些战争机械，包括龙血侏儒们建造的让人惊叹的巨型攻城弩炮和魔能战舰在内，都远远比不上末日印记中演化出来的那些战争机械。
李察甚至有些不愿意去想象这些战争机械究竟有多大的威力。每当分析末日印记时，李察心头总会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在诺兰德强者的眼中，所谓的战争机械不过是些大玩具罢了。
攻城弩炮和魔能战舰都经不住强者的狂轰滥炸，哪怕是龙血侏儒们制造的最为庞大的魔能战舰，也经不住苏海伦的一击。一个空间爆裂可以轻易抹平龙血侏儒的整支舰队。而李察的核融爆裂则可以将最大的旗舰彻底蒸发。
但是，假若末日印记中的那些战争机械真的出现在眼前，李察却忽然觉得不是那么有信心了。
不知为什么，李察忽然想起了在休兰神巢上看到的那幅恐怖的末日景象。那死寂的战场，一直在无声陈述着当日战事的惨烈。
李察叹了口气，然后把末日印记拿到眼前，注视着内部机械的瞬息变化，默默计算解析着。现在只要有些空余时间，李察就会解析末日印记。在这个过程中，李察的智慧天赋会得到极大的锻炼，从而快速进步。
解析还不到一个小时，李察眼前忽然一黑，整个人晃了晃，差点从半空中摔下去。他定了定神，知道精神力量已经接近枯竭，再也难以支持超强度的解析。
李察把末日印记收回怀中，落回巨龙山谷，在意识中向所有追随者打了个招呼，就回到自己房间中进行深度冥想，以恢复魔力和精神力。
精神力量耗尽，也就意味着李察无法使用规则的力量。这就让李察的实际战力降到了普通二十级大魔导师的水准，而且许多特殊能力比如说金属之王、命运裁决都会受到影响，甚至无法使用。所以，用解析末日印记来锤炼精神力和智慧天赋虽然有效，但实际上风险不小。
回到房间后，李察在意识中召唤了一批精英黯锋骑士过来守卫，然后就进入了深度冥想。这次的冥想过程却是有些奇特，李察刚刚进入冥想状态不久，意识就忽然进入到一个奇异的世界。
这是一个虚无的世界，李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和身体完全失去了联系，周围全是黑暗，没有丝毫的光。
李察的精神触角向四面八方探出去，却没有丝毫结果，好像这里就是一个完全虚无的封闭空间。但是李察又隐隐觉得不是这样，在黑暗的背后，似乎隐藏着许许多多的世界。
无论李察做什么样的努力，都无法打破凝滞般的黑暗，一时间似乎被困在这个奇特的世界里了。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在绝对的黑暗寂静中，似乎时间的流速被无限拉慢，李察思维的速度也在逐渐放缓。
李察的情绪却不曾受到影响，没有恐惧、不安或是烦躁，他反复把精神触角释放出去，似乎可以就这样探索到时间的尽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察的真实天赋却发生了变异，竟然保持了稳定的波动频率！于是，在这个虚无的世界中，李察得到了一个稳定的锚点和坐标，可以据此知道时间的流速，不至于迷失对时间的感觉。
有了真实天赋的支持，李察立刻发现时间流速变缓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思绪的速度也在同步放缓。这个过程原本可以无限放大，现实中哪怕只过去一秒，在这个黑暗无光的世界中也会像是过了千年万年一样。
这样下去，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支撑这么久。想明白了这点，李察顿时一阵后怕，如果他之前心神动摇的话，或许就真的落入永恒黑暗之中了。
当真实天赋提供了锚点后，这个虚无的世界忽然产生了变化。一艘难以形容的巨大战舰从黑暗中跃出，在李察面前无声掠过，然后又冲入黑暗中。
李察一时间整个思维都为之停滞！
这艘战舰形状极为复杂奇特，可以清晰看到外表面像是数以亿万计的金属构件拼接在一起。它无比复杂，复杂得超出了李察的理解能力，也无比巨大，大到可以占据李察的全部视野，全部感知，乃至全部意识。
李察完全无从把这艘战舰和具体的数字联系在一起，而真实天赋提供的锚定标准在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作用，让李察失去了判断能力。惟一能够确定的，是这艘战舰可能极大，也可能极小，肯定是处于两个极端之一。
第122章 失落的记忆
李察心中忽然一道闪电掠过，记得好像在末日印记中看到过这艘战舰。不，那不是这艘战舰，而是和它风格类似的一样东西。至于相似，并不仅仅是在外观上，而是在无穷数据下隐藏着的某种规律。
李察刚往深处一想，意识中陡然剧痛起来，周围的世界顿时变成一片花白！李察立刻知道这是刚才想要弄清楚的规律超出了自己的能力，以至于意识超负荷运转造成的。
周围的花白渐渐褪去，虚无的世界又开始出现。就在李察失去观察能力的这段时间，虚无的世界中似乎又发生了许多事，可惜李察没有办法去看了。
好不容易恢复了感知能力，李察向四周望去，意识骤然陷入停滞状态。在说不清距离的远方，有一片荒芜的土地。那里极度荒凉，天是纯色的黑，大地布满龟裂，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地面上有几丛扭曲的荆棘一样的东西，说不清是植物，还是其它的什么。可是只看它们那扭曲的形态，似乎就能让人感觉到它们的痛苦。
那是一片孤寂沉静的世界，分明没有光源，却还是能够映射出景物，只呈现了那么一小片土地。
但在那片土地上，在那杳无生机的世界里，竟然有一个身影孤单在走着。她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以恒定的步伐向前行去。她脚下根本就没有路，远方也看不到终点，就这样孤单的走着，像是要一直用双足丈量到世界的尽头。
她只有一个身影，可是李察却想要呐喊，那个身影太熟悉了，熟悉到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隔了多远，他都能认出来。
那是流砂。
不知什么时候起，流砂，这个名字渐渐沉淀到心的最深处，成为一处不能触碰的禁忌。李察甚至禁止自己去想起她。或许是站在传奇大门外的时候，或许是一次一次触摸传奇之路的时候，他悄悄将这个名字封禁起来。
一旦想起了她，李察生怕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跨入传奇境界，而不能像晋阶大魔导师时那样反复打磨锤炼，寻找最适合的道路，一点点准备圆满。
进入传奇时，强者们获得的传奇能力各不相同，彼此之间的差距大得可以是决定性的，而且几乎不能逆返。比如苏海伦，由召唤大师和魔力熔炉搭配，使她在刚刚踏进传奇境界时就有了极强的战力，可以力压大多数的传奇强者。
黑暗地域的危险，可以轻易令传奇强者陨落。李察想要深入黑暗地域去寻找流砂，那可不是普通传奇强者就能够办到的。实力不足的时候去黑暗地域就是送死。
所以李察一直沉下心来，一件事一件事扎扎实实地去做。扩张军力，开发资源，以及不断提升构装水准。
几年下来，李察无论个人实力还是麾下势力都突飞猛进。现在可以说，即使在神圣同盟里，阿克蒙德也已经可以当之无愧地占据第六层的一个浮岛。
若说阿克蒙德惟一的弱点，那就是还没有一位真正的传奇强者。但是自从无面加入后，这已经不能算是太大的缺点了。而当李察制造出圣构装金属之王，并且成功把它融合进万物成灰套装内之后，自身战力已不在普通传奇之下。
蜕变后的憎恶屠杀又给他带来了命运裁决这个极为强力的能力，有它在手，再与生命诛绝、万物成灰和月光的极致锋锐配合，可以令李察的瞬间杀伤力跃升到恐怖的地步。诛杀查太莱和铜鳞的两战表明，李察就是不依靠无面的战争狂徒，已可斩杀最弱的传奇。
现在的李察，已经有资格在黑暗地域的边缘活动了。这就让李察的心态进入微妙而又危险的境地：他很想早些去黑暗地域。
流砂啊，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呢？李察并不知道答案，只是知道必须要暂时忘记她。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居然在一次例行的深度冥想中，在这个奇妙的虚无世界中又看到了她。真实天赋告诉李察，他看到的并不是幻影，而是某种真实。那是在某个时空片段中的流砂，不知怎么的就和此刻的李察交错而过。
密室内，李察一声大叫，猛然醒来。他恢复了意识后，立刻就出了一身大汗，感觉疲惫不堪，好像刚刚和无数强敌血战了几天几夜，不光是精神力量，就连魔力都已见底，状态比没有冥想时还要差。
李察挣扎着坐了起来，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头疼，险些再次失去意识。他定了定神，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等稍稍恢复了一点体力，这才慢慢地爬起来，挪出了密室，来到外间。他找出几瓶极效魔力和体力恢复药剂，一口气喝下，又休息了半小时等药效彻底发挥出来，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检视身体的状态。
不出所料，李察身体内部充满了无数细小的破损伤口，这是因为魔力过度消耗，引起的魔法干涸状态所致。这些伤倒是不要紧，只要休养几天就可以恢复。
李察找了把椅子，缓缓坐下，开始试图回忆那个虚无世界的细节。那艘奇异的，明显与他所处时代不同的战舰，以及孤寂行走在寂静世界的流砂，都清晰存在于记忆中。
由于有真实天赋提供的锚定标记，李察知道，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实不虚。只是不知道那些景象发生在哪个时空，甚至有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所在的这个世界。当时间与空间交织时，就意味着世界最高的秘密。
李察轻轻叹了一口气，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知道自己还必须得等下去。只是这一刹那，他仿佛突然苍老了十岁。
许久，李察才睁开眼睛，开始缓缓启动智慧天赋，像往常一样继续解析规则。至于在虚无世界中看到的一切，他还是准备暂时封藏在记忆深处，直到有一天准备万全，再行提取出来。
智慧天赋一动，以往觉得艰涩的计算解析忽然变得轻松了许多。李察微微一怔，这才发现智慧不知不觉中又晋升了一阶，现在已经是第七阶了。
这次晋阶并没有产生新的独立意志，而是单纯的提升计算速度。比如说休兰神巢的解析时间就从五阶时百万天的数量级降至二十五万天左右，虽然这是一个惊人的飞跃，但是细算的话，依然是一个让人不能接受的巨大数字。不过这是完整解析所需的时间，若是李察的智慧天赋能够再升两阶，实际上就可以启动解析神巢规则的工作了。大部分传奇强者一生都是专注于某个领域，并且只是掌控了这个领域内的一小部分规则而已。
可是这次冥想怎么会进入到那个黑暗虚无的世界？
李察仔细回想了全过程，最终觉得多半和末日印记有关。他拿出末日印记，稍稍注入一缕魔力，被包裹在水晶内的那块不规则金属又开始了疯狂的演化变迁。
李察只看了一会，就又是一阵眩晕感涌上，知道还没有恢复多少的精神力再次消耗殆尽。
末日印记确实神奇，追踪研究其内部的变化，总是会让李察的智慧天赋超负荷运转，这也是刺激智慧天赋迅速突破的原因。哪怕现在智慧已经是七阶了，但是末日印记带给李察的压力丝毫没有减轻。只要不断解析研究末日印记，李察的智慧天赋就会再次提升。
母巢借助体型和种族上的优势，解析能力甚至比李察还要强大得多。原本把末日印记交给母巢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初李察总是有着莫名的担心，不愿意让母巢接触到末日印记。现在母巢已经有了独立的灵魂，就更不能让它接触了。
末日印记中包含了太多的秘密，它甚至有种神秘的操控力量。昨晚险些让李察困在其中的虚无世界，显然就是和末日印记有关。
有关收割者的种种传说，又一次在李察心底流过。李察曾经一一考证过各种资料的真实性，却发现都只是传说而已，那些记载全部出自各种预言者所看到的未来片段，而没有人真正亲身遇到过收割者。
假如收割者和末日印记有关，那么收割者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谁也不知道收割者什么时候会出现，也许几百年都不来，也许明天就会到。
看着活动中的末日印记，李察心中总有一层阴影挥之不去。
李察叹了口气，又休息了一会，才走出房间。他通知了还在蓝水绿洲城的精英黯锋骑士，让他们尽快送一箱最高等级的魔力与体力恢复药剂过来。
想要加快解析进度，光靠自然恢复是不够的，使用药剂恢复虽然耗资巨大，但是以李察目前的财力，每天十万金币的药剂还是消耗得起的。与这些有钱就能买到的辅助物品相比，其实他最缺少的还是时间。
李察刚刚走出房门，一名构装骑士就匆匆奔来，说：“殿下，位面传送门那边能量异常波动，有不明变化，我们已经加强了戒备，需要您再去看一下。”
第123章 传奇剧场
通向巨龙位面的传送门现在可是重中之重，李察立刻跟随构装骑士赶往传送门。巨大的传送门上光幕已经变成了波涛汹涌的狂潮，光芒涌动，不断从传送门内喷出，一直滚出十多米才消散。
传送门周围已经有三十名构装骑士在戒备，还有十几名法师和神官也已到位。最前排的十名构装骑士身上都闪耀着魔法或神术的光芒，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从这些细节上就可以看出李察军队的训练有素。有十名加持了增益法术的构装骑士，足可以抵挡得住第一轮的攻击，为其他构装骑士加持状态争取时间。而且以在场法师和神官们的回复速度，可以始终保持十名构装骑士有增益状态。无论敌人何时从传送门内走出，都会遭到迎头痛击。
在传送门边，有一名刚刚奔到的年轻神官正从双手中射出两道淡金色光芒，与传送门连在一起。
李察一看，就轻咦了一声。这位年轻神官释放的竟然是纯正的时光之力，而不是最常见的三女神神力。
年轻神官听到李察的声音，于是收了神术，来到李察面前，微微躬身，略显疲惫地说：“殿下，我刚刚探查发现，位面传送门的异常变化是通道正在大幅加强引起的。这种扩展不仅增加总容量，还提高了瞬间能量的等级，以现在的强度，已经可以勉强通行传奇强者了。”
“传奇强者？看来对面是有什么大人物想要过来呀！”李察点头道，随即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神官，忽然说：“你是西索？”
“是的，李察大人。已经十多年过去了，您还是记得我。”年轻神官说。
李察不禁有些恍惚，诺兰德还不到两年的时间，法罗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那个瘦弱腼腆的少年西索，此刻已经成长为一名高阶神官了，而且在这块永恒与时光之龙未曾眷顾的土地上，他居然已经成长到十五级，即使在强者云集的阿克蒙德中，也可以说是天赋过人了。
“当年我和你的父亲方丹男爵曾经并肩战斗过，这份情谊是忘不了的。看来你对时光之力的领悟很有天赋…”李察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等这次战争结束，我带你去诺兰德的永恒龙殿，让你看看真正的龙殿祭坛是什么样。”
西索脸色骤然苍白，随即又涌上一层晕红，颤声道：“这是…真的？”
对一名神官来说，最好的礼物莫过于与真神的神迹触碰。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西索说不定会直接提升一级。
李察微微一笑，拍拍西索的肩，就走到位面传送门前，扔进去几个魔法探测术。果然如西索所说，不仅仅是容量增加，还有很少见的能量等级提升。一般来说，中低级开拓位面会限制进入强者的等级，所以除非有特殊原因，位面传送通道架设之初就会确定一个合适的能量等级，加强通道就只是扩容而已，很少会花几十倍的代价去提升等级。
现在位面传送通道还在不断提升等级，对面的意图呼之欲出。李察默默计算了一下强化位面通道所需的费用，发现是个超乎想象的数字。即使以巨龙位面的富饶，想要拿出这么庞大的资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李察忍不住说：“看来这些巨龙是下了血本了。”
提拉米苏扬了扬十吨，吼道：“有大家伙要过来吗？没事，我会天天守在这里！”
以食人魔领主的蛮力，在发动魔动武装的情况下，哪怕是铜鳞这样的巨龙从位面传送门中钻出来，也会一锤就被砸个半死。
李察沉吟了一下，点头认可了这个方案。
位面通道虽然已经加强，并且快达到能够安全通过传奇强者的程度，但谁也不知道对面的巨龙什么时候会过来。对付这类体形庞大、防御极强的目标，食人魔领主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在没有命运裁决之前，就连李察也不如食人魔领主。
李察随即在意识中接通了远方的分脑，查阅了一下最近的运输日程，其中运载着一批关键装备的飞蛹已经从蓝水绿洲城出发，预计五六天后就可以抵达巨龙山谷。李察随即调配了几十只羽蛇作为这只飞蛹的护卫。
飞蛹运来的是从诺兰德紧急订购的构装骑士专用掷矛。这批掷矛被死神的大神官祝福过，对巨龙有特殊的杀伤加成效果。它们本身就是准史诗级别的武器，在对付巨龙时威力可以提升一倍，已经超越了史诗级武器，哪怕是对付传奇巨龙也能发挥全部威力。
这批屠龙掷矛单根的价格就达十万金币，而李察一口气订购了五十支，扫光了整个浮世德的存货。李察还额外下了一百支的预定单。飞蛹运输的就是第一批五十支的屠龙掷矛。如果考虑到屠龙掷矛只是一次性的用品，这个价格就高得让人咋舌了。
有了这批屠龙矛，哪怕来的真是传奇巨龙，也绝对讨不到好，运气差些的说不定还会把命丢在法罗。而在李察眼中，如果能够用五百万换来一头传奇巨龙，怎么看都不算亏了。不过若是铜鳞或者是预言巨龙，那就是亏本生意了。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算上通道最后的稳定时间，如果更加幸运一点，对面的巨龙遇上消失的时间，就不可能在五天内穿过通道。
当然，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么渺茫的概率性事件上。李察让星蛹调来了更多的构装骑士，然后分成三组，每组五十名构装骑士，辅以两百名黯锋骑士，轮流在位面传送门值守。布置好位面传送门的防御后，李察立刻连接了母巢。
“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一批特殊的兵种，立刻就要。”
“那么寒霜武士的制造是否暂停？”
“不必，新兵种的要求很低。”李察说。
“请说出您的要求。”
李察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新兵种的战斗力没有要求，但是外形一定要高大威武，他们可以是人形，也可以是其它种族的形态，等等…我这里有一些诺兰德传奇强者的资料，你可以照着他们的样子去制造。”
母巢说：“主人，我现在最高只能制造十七级的特殊单位，还没有办法复制传奇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