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又翻开了圣典新的一页：“…主再次给依摩亚人派来了骑士…”
银辉骑士，高阶圣堂，三只天使，以一成不变的顺序出现了。李察这才明白，或许应该优先斩杀马丁。可是一想到挡住洞察的浓烈圣光，李察就取消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马丁现在身边几乎没有护卫，但那或许就是一个陷阱。李察自己就不止一次在战场上这么干过。对手往往会不惜一切代价向他突击，当他们付出惨重伤亡来到李察面前时，才会发现李察的实力有多么强大。
“…主又一次派来了骑士…”
李察冷静下来，耐心周旋。如果把银辉骑士、高阶圣堂和三只天使视为一个整体，那么这个召唤法术比传奇魔法巨龙召唤还要强大。这些强大的圣辉兵种因为数量众多，可以完胜两头红龙或是一头成年黑龙。如此强大的召唤魔法，不可能没有代价，而且也不可能永无休止。马丁每次召唤都要燃烧一页圣典，说明他手中的圣典有神器的力量，并且不能以无损的方式召唤。
李察倒想看看，马丁手中的圣典还能燃烧多久。尽管心中有了准备，可是当李察听到“主说，骑士还会有的”这一句时，气势也不禁为之一降。追随者们就更有无力感了，谁也不知道马丁手里那本书还有多少页可翻，看起来，那本书非常非常的厚。
战火在熊熊燃烧着，厮杀声、爆炸声与濒死的惨叫声都压不住马丁那悦耳的声音。
“…主还是派出了骑士…”
“…主再再次派出了骑士…”
…
“…主思考了，所以又找到一些骑士…”
现在在李察的耳中，马丁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魔鬼的呢喃。而战斗好像永远都不会终止。
第70章 投降
一场漫长的战争。
黯锋骑士一个个倒下，珞琪骑士也出现伤亡，到后来甚至是李察那些装备了蛮荒打击的构装骑士也倒下了三个。追随者们因为实力强大，暂时还没出现重大死伤，可是他们的斗气魔力均已见底，形势也就越来越危急。李察早已将和神殿骑士们纠缠的黯锋骑士调了回来，所有部队都凝聚成一个整体，就如盘成一团的毒蛇，每次出击必定致命。
圣光此起彼伏。
一批批银辉骑士、圣堂武士从圣光中走出，杀向李察，天空中还有十余个天使在飞舞，时时会俯冲下来，斩出一剑或者是召下一道雷霆，打击对手。但是更多的天使却忙于对付从更高空处落下的闪电。在那里已经有十余团星井雷云，一道道闪电连绵不断地击落。这些闪电中威力大的已经有拳头粗细，一击足以让圣堂武士毙命，令银辉骑士重伤。如果不是大部分闪电都被天使们拦了下来，银辉骑士们必定死伤惨重。
即使有分脑思索者的辅助，李察此刻也指挥得颇为吃力，而且他自己还是重要战力之一，每每要为属下挡下致命一击。马丁脸上的微笑早已消失，汗水如雨而出，打湿了卷曲的金发，让它们紧紧贴在前额上。圣典依旧在快速翻动着，一团团火光从书页上闪现。每道火光，既意味着一拨召唤战士的出现，也意味着一页圣典的损毁。
召唤出的战士从四面八方向李察冲击，在它们对面，是由黯锋骑士、构装骑士和追随者组成的杀戮机器，让这些召唤战士和出现时一样迅速地毁灭。但是每拨召唤战士都会给李察带来损失，他的阵型明显变得单薄。
有那么一刻，李察自己都有些动摇，想要放弃这场根本不知道尽头的战争。可是他随即就坚定了信心，多坚持一刻，就会距离胜利更近一些。李察还没有听说过可以永无休止召唤战士的东西。马丁来历再神秘，手中神器再强大，也不可能在召唤上超过传奇法师苏海伦。李察就以自己的老师作为标准，只要马丁召唤出的战士总量超过苏海伦实力的八成，李察就准备立刻撤退。
此时此刻，双方已经是意志的较量。
李察麾下的超级精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而马丁手中的圣典也在熊熊燃烧。一时之间，说不清谁的损失会更大一些。但按世俗的标准，显然圣典的价值更高一些。
召唤出来的银辉骑士和天使依然是全盛状态，李察的骑士却会累，斗气也会消耗。黯锋骑士的力量也已见底，他们开始接二连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对手刺向构装骑士或是追随者们的刀剑。
在这个时候，李察早已经把黯锋骑士当成了一种消耗品。母巢的观点素来明确，有灵魂的，不管是天生的还是神性凝聚的，可以看成是人；没有灵魂的，就全都是消耗品。而且它婉转地提醒过李察，纵观诺兰德和法罗的历史，在名将与政治家的眼中，士兵全都是消耗品。
但是现在看到那些黯锋骑士在自己的命令下和对手同归于尽，李察心中还是会有淡淡的难过。
战争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成了单纯的绞杀。残存的城防军曾经以为看到了机会，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冲过来夹攻，结果转瞬间被斩杀得干干净净，城防军的将军则成为水花的牺牲品。
神殿高阶上，圣典又翻过了一页，马丁用干涩沙哑的声音颂读道：“主说…已经没有骑士了。”
“什么？”旁边的主教昏昏沉沉的，听到这句话乍然惊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马丁也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看了眼手中的圣典，苦笑了一下，说：“确实没有骑士了。”
“那…那我们…”主教看了看战局。神官们还在机械地施放着神术，他们和主教一样，自身的神力早已释放一空，现在圣路易斯大神殿的神圣气息正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们体内，而神官们则藉此持续不断地施放神术。他们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载体，必然严重受损，在战争结束后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还未可知。
“我们…”马丁手抚圣典，沉吟着。
主教一顿手中权杖，毅然说：“马丁大人，您现在立刻带着圣典离开吧！我去拖住他们！”
说着，主教就向下方的战场冲去。但是他刚跑出一步，就被马丁拉住了。这个年轻的红衣主教又恢复了阳光般的笑容，说：“既然连吾主都没有骑士了，那我们就投降吧！”
“投降？”黎塞留再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投降。”
所以战争忽然就结束了。
李察斩杀了最后一名天使，发现已经没有对手了。而他的骑士也死伤惨重，十名构装骑士，超过五十名珞琪构装战死，黯锋骑士只剩下四百。
没有了银辉骑士和圣堂武士，广场上立刻显得空旷了许多。广场周围和神殿台阶上到处都是尸体，血迹却没有多少，地面处处焦黑，那是被圣典召唤来的战士们死后神力燃烧所留下的痕迹。李察抬头向神殿正门望去，那里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神官，还有残存的十几位神殿骑士，他们在茫然地看着自己为之死战的对象，一时不知所措。
马丁一手挟着圣典，一手拿着块白布，在拼命挥动着。看着他愉悦的表情和欢快的动作，李察怎么都无法把他和刚刚那个差点把自己逼入绝境的年轻红衣主教联系到一起。
李察跳下了独角兽，拖着神圣斩杀，就向神殿大门走去。李察一直走到马丁面前，看着那块还在欢快挥动的白布，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投降啊！大陆通行的标志，不是吗？”马丁回答。
马丁笑得很灿烂，甚至很有些欢欣鼓舞的样子，似乎投降是件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这让李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可是…投降难道可以这么开心？”
马丁似乎没有听明白李察的讽刺，说：“当然！我终于可以确认投降，双方的战士不必再牺牲了，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确实。”李察发现自己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他。
李察不再理会马丁，回身道：“森马，你带人占领神殿，仔细搜查。刚德，你去伯爵府，接管城防…”
主教看到李察背对着自己，猛然举起法杖，就向李察后脑砸下！法杖挥到半空，却突然凝停。李察左手握住了法杖，右手的神圣斩杀已经搁在了主教的脖子上。李察没有在意主教，视线却是落在马丁身上。
马丁站在原处，却是动都没动，乖得过分。
李察哼了一声，缓缓收回神圣斩杀，对主教说：“您很有勇气。”
“因为我有信仰。”主教凛然回答，丝毫不惧李察随时都可以杀了自己。
李察回身对几名构装骑士说：“看着他们。”然后自己就向神殿内走去。
没想到马丁不知怎地却跟了上来，对李察说：“李察大人，等等我！”
李察站定，看了一眼马丁，再向那几名构装骑士看了看，说：“你很不简单啊！”
李察明明让构装骑士看着主教和马丁，可是他们牢牢盯着已经失去力量的主教，却对马丁视而不见，任由他跑到李察身边。
马丁微笑道：“我确实有些可以自傲的本事。如果在圣辉大神殿中提到我，还是有些名气的。”
李察点了点头，继续向神殿深处走去，一边看着神殿内那些历史悠久的雕塑和壁画，一边问：“你想要什么？”
马丁却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李察阁下。你不远千里杀到圣路易斯，肯定是有特殊的目的。但别告诉我，你是想要占领托布尔和圣路易斯。你现在可只剩下五百人，想要守住这里吗？”
“我准备看看这里有什么值得带走的东西，比如说，那件武器。”李察指着一尊圣堂武士的雕像，说道。那名武士拄着一柄双手巨剑，剑脊上镌刻着一排神圣符文，剑锋并不如何锋利，但是可以看到有圣光在时时流转。
马丁赞道：“好眼力！这把剑是创神战争时期，一位著名勇士留下的遗物。他当时用这把武器斩杀了两位传奇。这把剑虽然做工一般，但胜在材质优异，又在圣路易斯神殿里放了千年时光，内外早已彻底被神圣力量洗炼过，对付魔鬼或者是不死生物以及邪恶生物时有着极大的威力。以这把剑施展出的破邪斩，甚至可以直接击杀大魔鬼。只不过，你确定你的手下们有人能够使用这把剑吗？这把剑的主人原本有远古巨人的血统，你手下的那头食人魔是够高大了，可它绝对是邪恶生物，用不了这把剑。”
这把巨剑优点众多，确实如马丁所说。只不过它的尺寸实在太大了些，长度超过四米，宽近一米，确实只有巨人才适合使用。也正因如此，这把巨剑才一直放在这里，不曾有人使用。
第71章 底牌
“也许我可以找人用，也许可以就那么放着。它在这里不也是一样的吗？仅仅是个陈列品。”李察说着，并向神殿深处走去。
马丁一直跟在李察身边，奇怪的是，无论是追随者还是构装骑士，都视此为理所当然，没有人上来拦住问点什么。
“你很不简单啊！”李察见了，淡淡的说了一句。
“还不是被你打到投降？”马丁自嘲地笑笑，然后继续追问：“难道你只是想要神殿里的圣物？”
“圣物和神官，我都要带走。”李察说。
马丁恍然：“你是想要赎金！”
“不全是…嗯，这本书不错，把它收起来！”说着，李察就把神坛上一本圣典捡了起来，扔给了旁边的一名构装骑士。
马丁耸了耸肩，说：“这本圣典倒是很一般…不过你喜欢就好。如果不全是为了赎金，那你这么做的用意…嗯，让我想想，你是想要展示力量和决心？”
李察倒是有些惊讶，说：“你聪明得过了头，不过这次让你猜中了。你们的华文大主教差点在卡兰多杀了我，并且他还想和我在诺兰德约定一场战争。那么我就来了。”
“华文？他就是教会的一条狗，恶狗。但是教会想要发展，这样的人是必不可少的。其实你不必太在意，他这种人注定有一天是要被牺牲的。”
马丁的言论再次让李察感到意外，他看了一眼这个高深莫测的年轻红衣主教，问：“我这次展示出来的力量和决心怎么样？”
“印象深刻！”马丁赞叹道，听语气完全是发自肺腑，“按我的理解，你这样做，不是为了发动战争，而是为了避免战争，是吗？”
李察把玩着一件头盔，说：“我现在倒是有些喜欢你了。和你说话一点都不累。”
“这并不难猜。现在教会高层，包括华文，应该都知道和你开战的话后果严重。所以在继续招惹你之前，我相信他们会仔细思考的。”马丁说完，又摊手道：“当然，这种情况下一旦选择开战，那就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了。”
“就算是深思熟虑，他们也会发现想要对付我的话，要付出的代价会比预想中的多得多。”
马丁无所谓地说：“那是他们的事。哈！听你的口气，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李察这时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把马丁划到了“我们”的范围，而其他圣辉教会的高层则是“他们”。
“这是你的特殊能力吗？”李察问。
“这是一种天赋，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像人们的血脉能力一样，和信仰无关。这种能力，我称之为超凡魅力。”马丁一脸严肃。
李察也为之肃然起敬，拥有这类能力的人，才叫天才。超凡魅力，确实和名字一样。
马丁随即恢复了笑容，耸肩道：“这个能力只是让人们天然对我有亲近感而已。我要真的想要坑他们的话，还是不行的。所以其实没什么用。”
马丁只是说的轻松，但李察却知道在某些领域，比如说信仰和政治，超凡魅力的作用将会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这时一名构装骑士跑了过来，说：“大人，所有的神官都已经看管好，现在是否押他们上车？但其中有几个人的伤势很严重。”
李察正沉吟着的时候，旁边的马丁插口道：“我倒是有个建议，既然你想要的是赎金和教会不再找你的麻烦，那么没有必要抓那些神职者。他们在刚刚的战斗中都透支了身体和生命，经不起长途奔波。而这些人在吾主的眼中虽然都是可以牺牲和抛弃的消耗品，但是他们当中死了任何一个都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如果你想抓的话，我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带我一个就够了。你可以向圣辉教会任意开价。”
李察看着马丁，说：“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你值这么多钱吗？”
“像我这么年轻的红衣主教，目前在圣辉教会中仅有两位，我和弥塞亚。我在教会中的称号是圣马丁，你说呢？”
李察双眼微眯，说：“圣马丁？预定的下任教宗？”
马丁摇头道：“只是教宗任选人…之一。我和弥塞亚之间，将会有一个人成为下任的教宗。”
“这个身份也足够了。现在我们去看看这座神殿里还有哪些圣物可以拿。”李察说。
“说到圣物，这座神殿中不可能有任何一件东西比得上我手中的这本圣典。当然，你可以拿些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有几样东西最好不要带走。那会激怒教会的。”
李察深深看了一眼马丁，说：“你好像一直在帮我。”
“我是在帮我自己。”
李察说：“你和你手中的圣典，外加几样不那么重要的圣物，是这样的吗？”
“对，就是这样。”
这时构装骑士们已经搜索了整个神殿，把看起来比较特殊的一些圣物都搬到了李察面前。有些实在搬不走的也标记出来，带李察一样一样的看过。李察挑选了一会，选出三把刀剑、一面残破的盾牌和一个金制圣杯。圣路易斯神殿最著名的两样神器，光辉之主点燃神火前使用过的一把长剑，和圣徒路易斯用过的圣袍，李察都没有去动。他拿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圣物而已，有些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信仰上的价值。比如说那个圣杯，它数百年来一直摆放在神坛上，用作盛放圣水，除此之外再无特殊的地方，甚至连魔法物品都不是。
可是马丁看了李察的选择，却是若有所思，眉宇间不经意中露出凝重。
圣路易斯神殿的突然沦陷，让整个圣树王朝都为之震动。李察用兵诡异，刹那间就深入圣树王朝腹地，攻下了托布尔城。这让王朝整个东北地区所有的贵族都脸上无光。皇帝立刻命令附近的贵族全面动员，无论如何不能让李察逃出圣树王朝。
圣辉教会内部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圣马丁被劫持，这可是一件大事。马丁虽然只是教宗候选人之一，但他几乎就是内定的教宗。黑暗弥塞亚将来会接管黑暗圣堂和裁判所。当教宗听说李察在圣路易斯神殿内并无重大亵渎行为，对待神官们也还算客气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立刻派出特使，前去寻找李察，准备和他谈判释放圣马丁的问题。至于圣物，只要圣袍和神剑还在就不要紧，李察带走那些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甚至他还专门带走了一个全无用处的黄金圣杯。难道李察是看上了做成圣杯的那些金子？
不管怎么说，李察这次突袭的目的已经达成。返程中，李察率领五百余人，又只带了圣马丁一个俘虏，更加机动灵活。他在索拉姆境内三进三出，先后击溃了索拉姆的数个分散了的兵团，而公爵的主力却怎么都抓不到李察的行踪。合计七场战斗，索拉姆公爵全部失利。其中有几场战斗兵力对比上李察处于绝对劣势，怎么说都不应该获胜的，可是李察就是胜了，而且还不是小胜。公爵看到战报时，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领军的将军叫来询问，那名将军只会反复地说：“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机器，是只会战争的机器！！”
反复询问之下，公爵这才明白，李察麾下的骑士相互之间的配合已经默契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们完全变成了一个整体，就像一个有着千只手臂的杀戮怪物。
至此，索拉姆公爵已然清楚，在战场上肯定奈何不了李察的这只小规模超级精锐了。惟一的解决途径，就是在强者的层面。
是夜，索拉姆公爵孤身离开了军队，前去追杀李察。
月过中天的时候，公爵已经找到了李察军队的所在。索拉姆面露杀机，拔出双剑，缓缓落向李察的营地。当传奇强者也出动的时候，这场战争就该落下帷幕了。
李察的军队在山间设立了一个小巧的营地，在中央营帐里，李察正在翻阅着圣辉教会的一本教典。营帐内坐着马丁，他会为李察解释一切没有看太懂的地方。帐内还额外站着两名黯锋骑士，看样子是防范马丁的。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黯锋骑士忽然说：“他已经来了！”
李察合上了手中的圣典，眼中寒芒闪动，说：“来了？那再好不过，你也可以不用再穿这身盔甲了。”
“这东西确实不舒服。”那名黯锋骑士说着，就开始解除全身上下的盔甲，当他摘下头盔时，露出了一张英俊但有些邪异的脸。
黑暗神术师阿西瑞斯。
看到阿西瑞斯，马丁目光闪动，对李察说：“真没想到，你居然准备得如此充分！而且忍到了现在。”
阿西瑞斯一直扮成一名黯锋骑士，就在神殿广场一战最紧张的时刻，李察也没有让他现身。而现在，却是他出现的时候了。阿西瑞斯也在进步着，休兰一战后，他反复思索，又修炼出几个新的强大神术。现在只要有他在场，普通的传奇强者就难以逃脱。
这一夜，森林深处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索拉姆公爵重伤而逃。圣树王朝对李察的围剿就此结束。
第72章 交易
直到回到黑玫瑰古堡时，李察还觉得马丁身上到处都是谜团。
当李察退回到圣树王朝与神圣同盟的交界地带时，教庭的秘使就找上门来。秘使是位距离传奇只有一步之遥的枢机大主教，在教庭内的职级和华文相当，由此可见教会的诚意。秘使随着李察的部队一同进了神圣同盟，边走边谈。等到双方达成了最终协议时，李察已经身在黑玫瑰古堡了。
北线的战报已经传回。艾莉婕打得有胜有败，原本是胶着的战局，终于让她抓到机会，突袭了对手一个孤军深入的满编兵团，并且活捉了一位伯爵。在索取了大量赎金后，艾莉婕也开始后撤，北线的战争就此结束。艾莉婕不愧是名将，以不到三万之军和七万的敌人周旋，最终双方损失分别是四千和一万三千。从兵力对比和最终战局来看，艾莉婕又一次取得战役的胜利，而且不是小胜。更加重要的是，她极为出色地完成了此行的任务，牵制住对手的主力部队。整个地区三分之二的精锐部队都被她吸引过去，李察那边所遇到的压力就轻得多了，以至于索拉姆公爵的兵力捉襟见肘，完全布置不出像样的封锁圈。
圣辉教会秘使和李察之间的谈判初难后易，后半段容易的关键还是马丁参与到了谈判过程之中。马丁对自己的身份相当在意，用他的话说，那就是赎金若是少了，就意味着他并不值钱。而从秘使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马丁对自己的估价相当准确，甚至还有些溢价了。
最终达成的条件是，李察立刻释放马丁，并且要支付给圣辉教会一百万金币，作为主动挑起战争的赔偿。而另一个没有公布的条件则是，李察可以保留从圣路易斯神殿拿到的所有圣物。那些圣物中不乏强大的魔法物品，也有祭品，但是没有圣辉教会无法放弃的东西。在教庭眼中，真正圣物重要的是历史，而不在本身强大与否。七圣徒用过的东西，哪怕是一根树枝也比传奇物品珍贵。
所以秘使并不明白李察为什么一定坚持留下这些圣物，他以为李察是看中了里面的魔法物品和祭品。那些东西在诺兰德出售的话大约可以卖出两三百万，但是这笔钱对教庭或者是豪门家主来说，就是一点小钱而已。
李察还有一个额外的收获，那就是马丁把他那本几乎打残了李察大半支精锐的圣典也留了下来，作为战利品的一部分。教庭秘使起初的表情相当精彩，但是当马丁说了自己从圣典中召唤出了多少军队之后，他随即释然，不再反对。这一过程被李察看在眼里，显然那本圣典能使用的召唤次数是有限的，现在就算没有被马丁用光，也所剩无几，所以教庭的秘使才会如此不在意。不然的话，以这本圣典曾经的召唤能力，几乎在李察见过的所有神器之上，哪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就是李察自己也从未想过要留下这本圣典。为了把它拿回去，圣辉教会必然会倾尽全力。李察等于是给自己凭空找了个极为强大的敌人。
看到李察的神情，马丁则很直接地说：“这本圣典所有的召唤能力都被我用光了。每过十年，它还会生出一次新的召唤机会，所以还算有点价值，就当卖你一百万好了。”
每十年才能召唤一次，而且是银辉、圣堂或是天使其中之一。这样的东西，也就相当于一个准传奇的魔法卷轴而已，就是五十万都贵了。不过李察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下来。这本用光了的圣典对他来说，却还是有着其它方面的价值。
就这样，双方达成了最终的协议。圣辉教会找回了面子，因为至少表面上看是李察付出了赔偿，数量多少是另一回事。李察则让圣辉教会知道了自己的实力和决心，秘使表示在卡兰多的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圣树王朝和圣辉教会一切既往不咎，同时会约束华文。而李察也表示今后会对圣辉教会的神殿给予足够的尊重。
最终的结局让李察很满意，可以说达到了他想要的一切，甚至还额外多出了不少圣物。这些圣物如果变卖的话，完全不够弥补李察此次损失的众多骑士。而圣辉教会方面的损失则更大，那本圣典根本就是无价之物，使用得当的话，在一场十万级别的战役中都可以成为扭转战局的力量。而在个人战中，它完全可以耗死一名传奇，假如那名传奇不逃跑的话。
总而言之，这是一场双方互有损伤，没有人得益的战争。真正的作用就是让他们互相清楚地认识到了对方的力量，从而避免了更进一步的敌对。在李察而言，这却是为他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和战略腾挪空间。如果在诺兰德还要分心对付圣辉教会这个庞然大物的话，那么法罗就完全可以放弃了。
能够达到如此完美的结局，其中的关键因素却还是神秘的马丁。这个人让自己的损失沉重得超乎想象，但也给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所以李察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他，关键一点还在于，洞察居然对马丁无效，每次看到的都只是一团极为强烈的圣光。
谈判达成，马丁就要和秘使离开了。在离开前夜，这个颇为神秘的年轻红衣主教专门找上了李察，想要和他详谈一次。李察也正有此意，于是两个人在黑玫瑰古堡那古朴粗犷有余而精致不足的露台上对坐，并且开了一瓶红酒。
“你不是偶然出现在圣路易斯的吧？”李察直接问。
马丁说：“当然不是。事实上，我是得到了神谕，专门赶到圣路易斯去等人的。既然你来了，那么那个人就是你了。”
李察微微皱眉，说：“你知道我会来？那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军队？你只要在神殿里放上一支两千人的骑士部队，我就不会进攻，而会调头就走。”
马丁微笑道：“你觉得我和我手中的圣典，难道抵不上两千神殿骑士吗？”
李察默然。确实，圣典加上马丁的威力还在两千神殿骑士之上，要不然李察也不会损失如此多的骑士。这还是在李察加上分脑思索者的完美指挥下的结果，换了其他人指挥的话，早就被马丁召唤出的神圣战士们给淹没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李察又问。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预言，这对吾主来说是轻而易举的小事。”马丁轻描淡写地说。
“不可能！你知道我带了什么人。”李察当即反驳。
预言是一项奇妙、强大同时又限制重重的东西。哪怕是最微小的预言都不可避免地涉及到了规则，其中既有时间这种强大的基准法则，更有还在时间之上的命运法则。即使是光辉之主这样强大神力的主神，因为本身就是位面规则的体现，所以想要干涉规则的运转就更加的困难。换句话说，想要预言的难度更在一个普通法师之上。而且预言法术涉及到的目标人物越是强大，难度就会越高。李察这次带来了数量众多的强大追随者，不光有食人魔领主这种霸气的家伙，也有黑暗神术师阿西瑞斯这样特别难以对付的能力者，还有山与海这位兽神的神眷者。想要预言李察的动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是光辉之主也要付出重大代价，而且得到的只能是模糊不清的结果。
马丁的大话被戳穿，他却只是摊摊手，没有丝毫尴尬的意思，满不在乎地说：“确实是这样。事实上，神谕中只是告诉我有个很重要的人要到圣路易斯而已。这个人是谁，想要干什么，都没有说明白。我是在看到你的时候，才知道你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见李察皱眉沉思，马丁忽然罕见地叹了口气，说：“李察，不要小看诸神，特别是诺兰德的主神。他们在点燃神火之前，都是站在整个位面巅峰的强者。他们没有选择在力量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而是点燃神火，必然有自己的原因。所以我们应该时刻保持敬畏。光辉之主，绝不是你在低级位面中看到的那些货色。”
李察点了点头，说：“好，我明白了。”
“那些圣物，如果你懂得方法的话，可以从里面凝聚出神性结晶。不要浪费了。”马丁提醒着。
李察心中微微一凛，说：“我暂时还没有点燃神火的想法。”
“能够点燃神火，也绝对不是坏事。当然，神性结晶的用途还有很多。哼！教会那些愚蠢的家伙，哪里知道这些圣物真正的价值。”
李察淡淡地说：“那你还把这些圣物留给我。”
“在你手中，它们会更有价值。而且，在不远的将来，我们还会打交道的。那个时候，希望你会记得这次欠了我一个人情。”
李察问：“你想成为教宗？现任教宗还不是很老吧！”
马丁凝重地说：“不是很老，但也不代表他会活很久。在我和教宗的法冠之间，还有不少障碍。我希望到时候你可以帮我。”
“为什么是我？”李察问着，眼中隐约有寒光闪动。
第73章 野心
“因为命运。”马丁微笑着说出了一个让李察脸色铁青的答案。
“命运？”
“是的，命运！你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圣路易斯，就是命运的安排。而且能够将我的圣典打爆，更说明你拥有命运需要的能力。并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是巧合，李察先生。”
“没错，并不是所有的偶遇都是巧合。但是既然神的预言都难以确认我的行踪，那怎么让我相信这是命运。”李察毫不客气地说。
马丁一脸神圣的说：“命运并不都掌握在神手里，有些时候，就是众神也要屈从于命运的安排。在命运力量面前，我们要么反抗，要么敬畏服从。在没有力量反抗之前，显然后者才是正确的选择。而无视命运，却是一种傲慢，也是最糟糕的方式。”
李察皱眉不语。马丁的话看似无懈可击，关键之处却是在于难以证明它是错的，若是换了一个人，或许就会毫不客气地反驳马丁。而逻辑也很简单，李察不能证伪，马丁也无法证明。然而，李察却无法反驳，因为他想到了此刻可能已经行走在黑暗地域的流砂。包括梵琳在内，都认为流砂前往黑暗地域是必然的命运，无法摆脱。
但是，命运又是什么？站在李察的层次上，已经可以直视位面诸神，但是永恒与时光之龙的安排，在他看来就是命运，因为难以逃避，无法抗衡。但若是站在永恒与时光之龙的层次上呢，会不会也会看到命运的安排？再往上呢？这就像一个螺旋，盘旋向上，永无止境。
李察沉思片刻，对马丁说：“谢谢你的帮忙，但是你也给我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们就算两清了。”
马丁耸耸肩，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没法相信你。”
“那么祝你好运。啊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一件事！这批圣物在凝聚出神性结晶后，能不能把数量告诉我一下？”
李察一怔，这是个奇怪的要求。而且这似乎有亵渎圣物的嫌疑，身为圣辉教会的红衣主教，又是教宗候选人，马丁按理说应该对这类行为视而不见，为何会如此热心？站在信仰的立场，见到亵渎而不采取行动，就是罪。
“你想要什么？”
马丁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凝聚神性结晶的方法，也不关心。但是我对你的效率很感兴趣。那批圣物是有数的，而且我都看到过。如果你凝聚出的神性结晶数量超过我们的方法，那么我们就有合作的基础了。我会每隔一段时间送些圣物过来，你把它们凝聚成神性结晶。超过我们原有的部分我们平分，你看如何？”
李察双眼微眯，问：“你们的方式能够产生多少神性结晶？”
“大约这么多。”说着，马丁手中就出现了一颗乳白色的晶体，里面可以看到似氤氲雾气般的能量在流转着，正是神圣和光辉力量兼而有之的神性结晶，大约在十个单位左右。
李察不动声色地说：“我只能说尝试一下，但不能确保。而且我凝聚出的可能是无属性的神性结晶。”
“那就更好了，我们不缺神圣属性的结晶。”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握了握手，就算简单达成了这桩交易。
马丁和教会秘使乘坐马车离开了，他们甚至没有一个车夫，而是秘使担负起了赶车的角色。但若是路上任何劫匪看上了这辆马车的话，结局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在马车内，马丁闭着双眼假寐着，脸上还带着愉悦的微笑。担任秘使的枢机大主教职位其实还在马丁之上，可是对马丁却十分恭敬，不惜亲身担任车夫。这时他正恭敬地问：“大人，您真的要和李察交易吗？”
马丁懒洋洋地说：“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双方都可以获益，而且现在圣物堆积如山，仓库里都快放不下了。”
枢机主教犹豫着说：“但那些毕竟是圣物，我们是神的仆人，处理还说得过去。李察可不是信徒，这好像与教规明文是相悖的…”
“规定是死的，而且那又不是神谕。只要我们是在为吾主谋取利益，原则不变，那就可以了。做什么并不重要。”
枢机主教说：“是，大人。也只有您才有灵活掌握规则的能力。我就只能按照既定的规定来做，至少不会犯错误。”
马丁赞扬道：“你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事，是很明智的做法。”
“大人，您的心情好像不错。”
马丁哈哈一笑，说：“那是当然！终于把那本灾厄之书送出去了，自然轻松很多。而且我有预感，在神性结晶方面，李察会带给我们相当大的惊喜。”
“您说的是…那本圣典？！”枢机主教很是惊愕。马丁手中的圣典召唤能力极其强大，乃是圣辉教会七大神器之一，可是马丁却称它为灾厄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