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没有,痛苦更甚。
*
于清摸了摸自己有些发闷的心脏,拿起手机给温濯发了条短信:我拿到啦!这就回家!
——我也差不多了,你在小区门外等我,我去接你。
楼上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拖鞋拍打着水泥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节奏很快,很快就到了她那层楼上面的楼梯间。
于清有些奇怪的往上望去。
男人停下了脚步,背着光,站在原地盯着她看,而后喃喃的问道:“姐,你为什么不搬回来跟我们一起住?都怪你,爸妈离婚了。”
听到他的语气,于清觉得有些不对劲,继续抬脚往下走,速度加快了不少,同时打了个电话给温濯。
“因为我拿了你的内衣内裤吗?”他跟了上来,声音粗犷难听,带着沉沉的喘气声,“那我都还给你好不好?我全部都还留着呢…都放在我的被子里呢。”
电话拨通后,那头的人立刻接了起来。
于清立刻大喊,语气紧张的就像是一根绷直的将要断裂的线:“小星星!你快过来…”
眼前就是门口了,她再走几步,就出去了。
可身后的人却突然扑了上来,于清尖叫了一声,手中的力道一松,手机掉到了地上。而后立刻被他捂住嘴巴往单车间的方向拖去,她疯狂的反抗着,可梁彻的力道却大的惊人。
他单手扣住她的两只手,单膝跪地压住她的一双腿,怕她叫,梁彻将口袋里的香烟盒子塞入她的口中,而后从一旁扯了一条电线将她的双手和双腿都捆绑住。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梁彻才放下心来,看着她。眼里泛了红,宛若带了血:“清清姐,你为什么要嫁人?”
于清“唔唔”的叫着,四肢依然剧烈的在挣扎着,被电线勒出一道又一道血红的痕迹。她的眼里全是恐惧,不断的掉着泪。
“你走了之后,家里一点都不好。”梁彻喃喃低语,“妈妈搬走了,爸爸的公司也没了,天天就知道喝酒。”
于清看着那头掉在地上的手机,已经黑了屏。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我们一起住好不好?我们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多幸福啊…姐,好不好?我再也不拿你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于清疯狂的摇着头,双腿并在一起使了力,用力的踢了他一脚。
梁彻闷哼了声,幽暗的眼睛更加的暗沉,而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式的刀,用刀锋拍了拍她的脸,扯出一个笑容:“不一起住,那一起死,好不好?”
于清的反抗停了下来,眼里的泪依然掉着,带着求饶。被堵着的嘴巴发出细碎的呜咽声,顺着音调听去,细听还能听出她说的话。
“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她跟小星星约好了,一个小时之后要在家里见面的。
小星星还在等她回家啊。
*
接到于清电话的时候,温濯正打算换套衣服便走。
他拿着衣服走进更衣室内,还想着一会儿要绕路去于清最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给她带个抹茶蛋糕回去。温濯还能想象到她看到蛋糕时的惊喜表情,还有餍足了的模样。
还没等他开始脱衣服,电话响起来了。
那头传来了于清满是恐惧的声音,喘着急促的呼吸声,伴随而来的便是尖利而短暂的尖叫声,手机掉到地上发出的噼啦啪啦的声响。
温濯的心下一紧。
电话还没挂断,还能听到那头女人发出微弱的呜咽声,男人略带痴狂的声音。
温濯把手机从耳边放了下来,胸前起伏的频率快了不少,他忍着指尖的颤抖,在浏览器里搜索了一下于清说的那个小区的具体位置,而后直接到达了那里。
于清没有告诉他在哪一栋楼,他只能一栋一栋的去找。
而且也不一定还在小区内。
温濯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拥有那么多其他人没有的能力,却还是不能在她恐惧绝望的时候,瞬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移到其中一栋楼里时,温濯听到了于清的声音。
是隔壁楼。
于清正在哭啊。
她说:“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之后便是绝望而又痛苦的声音,含糊不清的重复着三个字:“小星星…”
温濯的眼睛都红了。
再看到于清的时候,她的四肢都被绑了起来,身前半蹲着一个男人,此时正用刀子抵着她的颈动脉,刀锋上开始渗血。
于清的哭声已经停了下来,全身僵硬着,身子不断的向后倾,想要远离那把刀,却被身后的墙阻挡着退路。
单车间里浮起了一层白雾,与外头的世界隔绝开来。
温濯凝神大步的走了过去,把刀子从梁彻的手中掰开扔到一旁,梁彻全身僵硬着蹲在一旁,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于清身上的伤痕,温濯周身都是戾气,重重的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到了单车堆里。
单车被他碰撞的全数倒在地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梁彻也随之吃痛的喊出了声,脸上被水泥地蹭出了几块伤口。
温濯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起来,单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吊在半空中,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带,眼底一片漆黑,全是杀意。
因为窒息,梁彻的整张脸都涨的通红,想挣扎,身体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
温濯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带着玉石俱焚的恨意,手上的力道越发越的收紧,直到梁彻开始翻白眼,他才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声音低沉喑哑,像是要攫取他仅剩的呼吸一般,语速迟缓而又狠厉。
“你想死吗。”
46.第四十六章
就在梁彻几乎要断气的时候, 温濯听到了身后传来于清疯狂挣扎的声音,她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双腿并拢重重的砸着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温濯的理智瞬间回来了,松了手, 转头看向于清。
随着他力道的放松,梁彻随之掉到了地上, 捂着自己的脖子重重的咳嗽着,肺部似乎都要炸开来。
温濯走了过去, 蹲在于清的面前把她口中的香烟盒子拿了出来, 解开她身上的电线, 看着她身上青紫的伤口,手上的动作一直在发抖。
在他做着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 于清一直抽抽噎噎的哭着, 等到他把自己手上的电线解开,她立刻抱着他的脖子开始嚎啕大哭。
那是恐惧至极后陡然一松爆发出的情感, 那是绝处逢生后的庆幸与感激。
那是,因为能再次见到他才流出的眼泪。
温濯扶着她让她站了起来, 声音低低柔柔, 尾音带了点颤, 与刚才的语气截然不同:“把手松开,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于清的哭声还是止不住,乖乖的把手从他颈后松开,扬起脖子给他看。
那处还缓缓的流着血, 但伤口并不重,只是刮破了一层皮。
“疼吗?”
她摇头。
“不疼?”
犹豫了一下,于清还是摇头。
温濯不敢触碰,看着那道伤口,眼睛越发的暗红,缓缓的吐出了一句话:“以后都不敢让你一个人呆着了。”
于清一怔,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着,因为哭久了,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温濯抚着她的脸,眼里失了神:“真让人放不下心。”
他的视线向下一垂,盯着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青紫,眼泪陡然就流了出来,声音沙哑至极,“真想让他死掉。”
于清终于开了口,嘶哑低咽着:“我们报警吧。”
说完这句话,于清垂眸看了地上的梁彻一眼,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掐痕,喃喃道:“小星星,你快走吧,我来报警。”
随着她的尾音落下,周围的薄雾顿时全数散开。
一旁的单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不像刚才那般倒塌成一排。
梁彻脖子上的掐痕也随之消失了,却依然难受的咳嗽着,想说话,但因声带处剧烈的疼痛感,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这样的状况,于清愣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松了口气,身体被温濯半扶着:“你帮我把手机拿过来,我得打个电话给之姿。”
温濯刚想动弹,注意到地上的梁彻时,脚步一顿。
他低头盯着梁彻那副疼的扭曲了的模样,半蹲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指尖触着他的眉心,惹得梁彻恐惧的闭上了眼。
温濯眼底的杀意暗涌着,被他强行的克制住,声音因为压抑有些低沉:“离于清远一点。”
闻言,梁彻的眼神空洞了下来,平时那张阴沉的脸也瞬间没了表情,低低的应了一声。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把你弄死。”
可他不能。
他的于清干干净净的,他才不能用沾了血的手碰她。
但如果于清不在了,他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说完他便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弯腰把于清的手机捡起来,用衣服擦干净后才递给她。
随后温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先叫了救护车,才打电话报警。
于清给邓之姿说了大致的情况便挂了电话,靠在温濯的怀里,身体因为残余的恐惧不断颤抖着,她看着地上的梁彻,喃喃低语:“你说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可怜的不像话,又丑陋的不像人。
温濯没说话。
于清闭了闭眼,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别怕。”温濯抚着她的脑袋,低声道。
*
邓之姿刚好在附近,所以她来的很快,看到于清身上的伤口,她的眼睛立刻红了,但还是冷静的对着温濯说:“你先走吧,我陪着于清就好。”
温濯没动。
于清捏住他手的力道也重了些。
见他们这副模样,邓之姿也不想再说什么,叹息了声:“算了,随便你们。”
警车和救护车基本同时到达。
温濯正想跟于清一起上救护车,就被其中一个警察拦住,要求他去警察局录口供。
听到这话,温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等我陪完她去医院我再去警局。”
不管怎么说都没有用,其中两个警察便跟着他们两个去医院,验伤、处理伤口顺便录口供,邓之姿留在那跟警察说着大概的情况。
说完后也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医院。
两个警察将地上的梁彻拉了起来,扣着他往警车的方向走,梁彻还是一副晕乎乎的模样,像是喝了酒,神志一点都不清醒。
动静来的那么大,邻居也纷纷打开门出来看热闹,指着梁彻,脸上是惊讶又是理所当然。
于母坐在沙发上,也忍不住走到阳台前探头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被警察反扣着双手往车里塞的梁彻,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看到警车发动了才反应过来,匆匆的换了套衣服便往门外走。
*
到那之后,警察正盘问着梁彻,他张着嘴,声音嘶哑的如同用气音说话,只说了几句他便闭了嘴,似乎不想再多说。
警察被他气的不轻。
于母连忙走了过去,表明了身份之后,小心翼翼的问着:“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警察冷着脸,生硬的回道:“你儿子涉嫌绑架还有蓄意杀人,而且完全不配合,说他才是受害者,差点被人掐死。”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声:“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装的还挺像。”
于母的全身都开始颤抖,转头看着梁彻,似乎完全不相信这样的话:“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绑架谁了?你不是出去送你姐坐车吗?”
梁彻看了她一眼,嘴巴蠕动着,但没有说话,飞快的低下了头。
旁边的警察又道:“好像是个女演员…叫啥来着?”
“于清。”
“对了,验完伤没有?”
“不知道,小刘他俩还没回来呢。”
后来的话,于母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听见了那两个词。
“女演员”,“于清”。
她死死的盯着梁彻,固执的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把你姐绑架了?”
梁彻终于受不了了,伸出被手铐铐住的双手握住于母的手,哭的像是个孩子,忍着喉咙的疼痛说道:“妈!姐她男朋友要掐死我!我都没做什么他就要掐死我!”
于母顿了顿,而后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平时那股温柔的劲儿瞬间消失,横眉竖眼道:“听到了吗?他说有人要掐死他,你们没听到?没听到就直接诬陷他绑架和杀人?你们还算警察吗!”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对这忽如其来的状况有些反应不过来。
弟弟绑架姐姐?姐夫要掐死小舅子?
很快他们便冷静了下来,说:“行,一会儿带去医院验伤。”
于母的手还被梁彻握着,被她这样护着,梁彻的心底十分温暖,撒娇般的蹭了蹭她。
说完这几句话后,她的表情有些恍惚,怔怔的低头望着梁彻,他的眼底是全身心的依赖,毫无一点心虚和愧疚。
于母的视线往下挪。
脖子上的那片肌肤白皙光滑,一点被人用力掐过的红痕和青紫都没有。
不可能的…
她视为亲生儿子的继子要杀她的亲生女儿吗…
于母握住他的手的力道重了些,喃喃低语,比起说给其他人听,更像是用这话来欺骗自己:“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
*
没过多久,微博上便有人传了于清和温濯一起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小视频。
视频有些模糊,周围一片吵闹声,看不清两人是谁受了伤。但视频的最后一幕,于清转过头来,能清楚的看到她脖子上有被包扎了的痕迹。
评论炸了。
【我操…天哪!!什么情况啊!好心痛啊啊啊啊啊!】【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感觉于清的手腕和脚踝都有点青紫…】【妈!个!鸡!完全不想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只想知道我老婆怎么了!!!】【我知道这是哪家医院,老子要去看!!呜呜呜】【《并肩走》不是还没开拍吗?应该不是拍戏出的意外吧?】幸好温濯来得快,于清脖子上的那个伤口没有伤到颈动脉,只擦了点消炎药,而后在医院打了个破伤风针,还有处理了下手脚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