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拼实力的,必有折损。纵赢,也是惨胜;若败,则是惨败。
可是现今二人已拼出的实力。
结果如何?
结果不堪设想。
——至少在铁手而言,可如是说。
他硬拼了一拳,把持不住,整个人飞了出去,一路跌、一路稳住、但立不住、只好一路跌、一路跌他一路要站定、但站不定、又一路跌、跌到后头成了滚、他就一直滚、一股脑儿的滚、一直滚、一路滚、一路滚了下去……
直滚到“加落梯”山坡下。
他已摔得“七脏八烂。”
满身泥泞。
狼狈不堪。
可是他没有死。
——好像也只是脏,没有伤。
“大叫天王”巍然立于山头。
他连一步都没有退过。
一动也不动。
一晃亦不晃。
他不但是占了上风,而且还获得了全胜。
不过,世上有些事,表面是一回事,内里又是一回事。
是不是这么回事,有时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如某人春风得意的跟一个美丽温柔的女子次日在客栈的房间里走出来一样:昨晚到底是谁驾御了谁,只有他们两个心知肚明。
旁人只属猜估。
不一定确。
跟铁手拼了那一拳,“大叫天王”的心中,第一个反应竟然是。
想哭。
——“顶”得好辛苦。
那一拳,拼在手上,然而,一眼内力逆冲而上,他只觉顶住了心、顶住了肺、顶住了颈、顶住了胃、更顶住了气:
也就是说,那一拳更令他顶心、顶肺、顶颈、顶胃、顶气——五处一顶,到头来,他也只有“顶硬上”:
——硬顶了!
战端已开。
不拼下去是不行的了。
——除非是铁手死了。
可是(惜)铁手却没有死。
他正一身破烂、满身泥污的再从“加落梯”步上“不文山”之顶。
仿佛还满身轻松。
——脸上还居然带了点“顿悟了”的神情!
到这地步,不打下去怎么!?
三、好一把刀
铁手上山。
一步一步的上山。
开始是他的头,出现于山线。
然后是身子。
最后是脚。
但大家只看着他的手。
他的人虽摔得“破破烂烂”,但一双手,依然毫无污垢,秋毫无损。
苍劲有力、海不枯石不烂的一双手。
“大叫天王”开始退后。
他不是走。
而是一步跨到第一顶大轿子那几去。
那儿一直搁着三顶轿子:
一枣红色:从木杠子到垂帘都是这个颜色。
一黑。
一曰。
他往红轿子跨去:本距至少十六、八尺,他却一举步便到了。
他用手在里边一掏。
掏出了一件事物:刀!
他那么铁塔矗立、古松屹峙的个子,手上拿的,居然是只有一尺一寸一分长的刀!
小刀!
短刀!
——短小的刀!
可是,当这把刀拔出了鞘,情形便完全不同了。
不一样了。
刀仍是只一尺一寸一分长(短),但它本身发出的惨红色的刀光,足有二十六尺七寸七分长,渗渗然的浸了开来,映得他自己眉须皆赤,他的对手也脸目皆赭!
这一刀拔出来的时候,好像有只什么野兽在远方哗了一声。
铁手不禁失声问道:“杀狗刀!?”
“大叫天王”扔鞘于地:“正是用来杀你!”
铁手不以为忤,只先赞赏道:“好一把刀!”
这一刹,铁手因为看到“杀狗刀”,从而忽然了解、体悟了孙青霞当日为一把“断冰切雪剑”雪上台比武的心情。
也明白他为何在“杀手涧”之战时把敌时把敌人遗下的刀一一收为己用。
——那不仅是利器,也是美的事物。对一个嗜武的人而言,看到一把如此利器,不免见猎心喜。……或许,对美丽的女子,孙青霞也有种刀剑般的心情吧?
“大叫天王”见他神思恍诅,大叫一声,当头棒,喝醒他似的吼道:
“接我一刀!”
一刀当头劈落。
刀锐。
刀风长。
刀气极盛。
他要打败他。
可是他不想暗算他:胜之下武,他还不屑为。
是以他出刀前仍先大喝了一声!
空手的铁手怎么躲?
——没有兵器的铁手如何接!
铁手不接。
——他用的方法居然是:
逃!
这无疑大失身份。
可是铁手就是要狠命的逃。
刀锋已及他身后。
他倏然闪于枣红大轿之后。
那儿虽有十二名雄赳赳的轿夫,但没有“叫天王”的命令,谁都不敢动、不能动。
“大叫天王”刀不忍毁轿,只见刀光倏缩,已折射轿后。
铁手疾驰那顶枣红大轿,跃上了白色小轿之顶。
“大叫天王”的“杀狗刀”不欲斩毁白轿,只有一折,仍在起伏浮波间兜铁手。
铁手迅转入黑然轿另一端。
刀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