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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麻三斤早知龙舌兰“来路”,都说:“哪里,哪里,还请龙姑娘对咱多加包涵、提点才是。”

龙舌兰确己给酒力冲得有点发晕,只觉暮色里的瀑布一下子迫成一尊弥勒佛,一下子变作一朵花,耳里的水声,一时变作蝉声。一时变为人声,一下子又变成念经的声音了,但她却没真的醉,只扯了扯铁手的臂膀说: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醉。”

铁手温声道:“你当然没醉,但喝这种酒,不宜太急。”

龙舌兰一听,更要喝酒,大叫:“小二,小二,却死到哪儿去了!这儿酒不够了,快上酒来!”

又向陈风、麻三斤道:“你们别听这木马铁人胡说。我龙舌兰闯江湖、扬名儿,立万儿、人刑部、破案子、办大事,从没抖过我的身世背景,从未靠过我宫场亲戚,我,我是靠自己本领、仗自己本事——呢,这酒真像一拳辣椒……”

话未说完,只听“蓬”的一声,一罐子酒已结大力掷放于桌上,震得连泥封都裂了,还渗出些酒水来。

众人一怔,只见重重地把罐子掷落的人,竟是这店里的年轻伙计。

一个神色冷傲,脸有郁色的年青人!

 

第四章 杀手涧

 

一、大脾气的小伙计

只见那年轻人衣着灰暗,脸有不平之色,但眼色却非常冷和做。

这时,龙舌兰已带点醉,一看见他,第一个感觉就是:

——这人很傲。

——但郁甚于傲。

只听麻三斤叱道:“这算什么!小欠,你这回欠揍啦!”

陈风也嘎声喝道:“小欠,咱又不是喝了不付账的,你犯得着这样粗暴么!”

那年轻人只冷笑一声,不即答。

铁手知道眼前的人便是陈风、麻三斤口中说的那个“崩大碗”店里新来的火爆脾气的小伙计,便道:“小哥儿,是有事不服气吧?可愿说来听听?”

那年轻人本要转身走开,听了这话,便停了一停。但只停了一停,顿了一顿,又寒着脸拔步便走。

铁手吟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然后扬声道:“小哥儿知道这首诗吧?知道这诗的意思吧?”

那伙计淡褐色的毡帽一垂,一张脸更看不清楚,只听他低淡地道:

“我不识字,不通文墨,我只是个臭脾气的小伙计,我可没文人雅兴闲情。”

铁手笑了:“你骗不过我。”

伙计眉目一震,“我骗你什么?”

铁手道:“你不识字,便不会在我念到第一句时就蔑笑了一下,第二句时右眉一扬,第三句时已变作冷笑。你的谈吐也不像不识字,不识字的人通常不说他们不通文墨,也不说这雅兴闲情。”

他肯定地道:“小哥儿是识字的,而且还大有学问。”

伙计淡淡一笑:“随你怎么说。”

铁手却追问下去:“既然小哥是有学识的人,为何我吟那诗的时候,阁下神情又如此不甘呢?”

伙计没好气的说,“我没有不甘。”

铁手在等他说下去。

伙计顿了顿,只好道,“那是兄台吟的诗:十年磨剑,霜刃未试,可见何等自负!那是兄台自诩,与我无关。”

铁手、陈风、麻三斤眼神俱为一亮。

麻三斤哈哈笑道:“铁二哥果是好眼力,我来这儿好几十趟,还不知这个小哥儿倒大有学问得很哩。”

陈风也仰首喝了一杯崩大碗,只道,“我也走眼了。那几句诗,我最多听懂三五成,陈小哥儿却连诗眼、诗意、诗义都全给刨了出来了。”

铁手温和地笑道:“不是我眼尖,是小哥儿的气派迫人,不比寻常。窝在这里,却可惜了。我那诗是为小哥吟的,不是自譬,而是托喻小哥自有鸿鹄之志。”

伙计冷笑道:“我只是一名食肆酒场的小伙计,要鸿鹄之志干啥?一飞冲天我不愿,一鸣惊人我嫌吵。我手边没剑,心中亦无不平,兄台白吟白念,白白浪费一首好诗了。”

铁手讶道:“小哥儿这般年龄,顶多二十出头吧?却尽说这种丧气话!”

伙计反唇相讥道,“现在的年轻人尽说大话、胡吹大气,这点人各有志,我倒不愿胡诌一份凑无聊!”

铁手立起,拱手恭声问:“敢问小哥儿大号?”

伙计没料铁手如此礼重于他,退了一步,犹豫片刻,也拱手还礼道:

“得先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铁手道:“我姓铁,我是大宋平民,大好神州的一名小老百姓而已。”

陈风接道:“我是知道他姓陈。”

麻三斤道:“我们都叫他‘小欠’,不知他欠了人的,还是人欠了他的。”

铁手不温不怒的道:“我已说了我的,还请小哥赐告真名实号。”

伙计这次再也不回避,道:“我姓陈,叫心欠,人叫我小欠,人欠我的,我欠人的,天欠我的,我欠天的,总是欠。大抵能欠的不一定能还,能还的不一定要欠。我是欠人不还也还不了的。还是还不了,心还是欠着。”

铁手笑着说:“你看,这番话可有学问呢,小哥儿刚才说不识字,没学问,可真没把我们当朋友呢!”

小欠这次往有烛光照明的地方一站,但因暮色深了,只觉其人脸上轮廓俊美,但仍看不分明:

“铁二爷现在却也没把小欠当朋友看。你明明就是名动八表、名震天下的铁手神捕铁游夏铁二爷,却说自己是个小老百姓,不也拿人当宵小提防吗!”

铁手朗然笑道:“小哥儿说的好。我说我姓铁,可没说我不是铁手,铁游夏!朗朗神州,莫非王土,你和我不都是这大好江山中的一名小百姓吗?我是说实话,可没犯你。”

小欠目光如刀,映着寒潭像为新月初起切下一记白糖糕:

“可你是名捕、神捕,是天子御前晋封的侍卫红人,身怀可以先斩后奏的“平乱阙’,你却一句都没说明,我这小伙计拿什么与你相交?”

铁手也正色道:“小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朋友相交,交的是人,不是身份,也不是家世,更不是名位。你不是罪犯,我为啥要亮出捕快身份?你没犯罪,我也不间你过去未来,我交是你这个朋友,别的我不理,也不须知道。交朋友要先查根问底,这可不是在对亲家么?你比我年轻几岁吧?这我可训你一句:你这样交朋友,三拒四疑一拖二推的,鬼才跟你交朋友!”

然后一向正经八百的铁手,居然促狭的道:“我知道你为何叫陈心欠了,你这样疑神疑鬼,进一退三的,不如改个名字叫‘陈心魔’好了!”

小欠突然静了下来。

他一沉静下来,仿佛连流水声都一下子响亮了起来,哗啦哗啦的像要决堤乱滥、汹涌而至。

只是毡帽里一双锐得切心抵肺的明目,冷逾寒泽、锐如刀锋的直盯铁手。

铁手安然不动。

忽然,小欠大步走前,直趋铁手。

铁手纹风不动。

陈风,麻三斤都不由有点儿紧张起来。

只见小欠一手抄起他们桌上一碗盛满了的酒,一仰脖子一口气咕嘟咕嘟的喝个清光,还“崩”地一声,用门齿咬破了碗边一个拳眼大的缺口,还在嘴里喀啼喀哧喀喇喇的咬嚼了入口。才“呸”地吐射于地上,叱道:

“好,我就交你这个朋友!他日不管生死成败,仇深义重,你都是我的朋友!”

话才说完,却有“哎哟”一声。

二、寒与傲

却听“哎哟”一声,原来是龙舌兰叫了起来。

大惊小怪、足至有点少见多怪似的叫了一声,以致铁游夏、陈风尘、麻三斤都一齐向龙舌兰这边扭望过来。

只听龙舌兰叫了一声之后,就像发现了个前朝皇帝在眼前晃过般的说:

“哈!我刚刚开始看你时,你是忧郁多于骄傲,但而今看清楚了,却是骄傲大于阴郁。

是傲多于郁,不是郁大于傲。”

她还得意洋洋的补充道:“还好。我喜欢男的还是傲一点的比较好,虽然那也没啥了不起,但男人太忧郁就不好,像个婆婆妈妈三姑六婶之类的,忧愁一点的就够了,完全没有一张俊脸就嫌浅薄不经看了。像他就是少了一点点什么的。”

说着她居然还指了指铁手,援以为例。铁手心平气和,一点也不以为忤。

然后她点点头,像评选什么似的下了定论:“你,还好,还可以。”

评头品足之后的她,这才把话头告一段落,旁苦无人的向铁手笑问:

“刚才他还站在暗处,毡帽低垂,背向大家,只令人心里发毛,你是怎么独选他交这个朋友的?”

铁手便说:“我看人看气派。一个人无论身处于寒微、艰难、凶险、困厄之境,只要气派还在,这人就一定能出人头地、东山再起。这小兄弟不论面对、背向,都自有他的气派,我便肯定这是个人物。”

龙舌兰伸伸舌头说,“我可不懂什么气派,开始觉得他郁大于傲,现在只觉他傲大于郁。”

铁手道:“他其实是令你心里发寒,不是发毛。寒的是他的傲气,做如剑寒似冰,常是混在一起的。”

龙舌兰笑笑,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的酒味,道:“哦?那就不是傲气大于郁色,而是傲大于寒了?却没想到这人喝酒还咬崩了个大碗!”

小欠忽然问道:“你们知道我刚才为啥要甩酒坛子?”

陈风轻描淡写的道:“你本来脾气就大。”

麻三斤调侃道:“因为你嫌温老头每月少给了你,你做的不高兴,就把客人都给甩走掉!”

小欠尽管已压低了语音,但语调依然高拔尖锐:

“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