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呸呸,呸呸呸…”一迭声气急败坏并且略带哭音的吐口水声,在大竹峰峰顶那个厨房里响了起来,白狐已经又变成了那个千娇百媚的少女,但此刻脸上多了一个刺眼之极的黑色脚印,同时嘴角边还有不少黑泥,正在拼命擦嘴然后不时地向外吐口水,要把嘴里的泥沙都吐出来。

一个头发短短、圆头圆脑的男孩,好奇地趴在不远处的厨房桌边,看着这少女的动作,而在他身边的则是懒洋洋的大竹峰镇山老狗大黄,趴在地上,不时抬起一只脚挠挠痒。至于那只灰毛猴子,此刻跳到了厨房灶台边另一个男子的肩上,安然若素地坐着,手中抓着几个也不知哪儿扒拉来的野果,吧唧吧唧吃得香甜无比。

那男孩盯着这少女看了半晌,忽然回头笑道:“爹,这就是妖怪吗?会变人还会变狐狸的。”

那男子站在灶台边正在收拾,此刻刷完了最后一个碗,又去旁边洗净了手擦干了,这才走了过来,向那少女看了一眼,脸色温和,微笑道:“是吧。”

“哼!”那少女站在厨房的角落里,有些恼羞成怒地冷哼了一声,身子微动似乎有些想法,结果地上那只大黄狗猛地抬起头来,对着她低吼一声:“汪!”

这少女一下子动作便僵住了,看着大黄的眼光里又惊又怕又不甘心,似乎还有些眼泪在打转,看去楚楚可怜,实在是惹人怜爱。

这时那少年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啊”地叫了一声,跑过去拉着那男子的手,笑道:“爹,你看你看,原来妖怪也会哭的…”

那少女正施展白狐一族天生禀赋的“狐媚异术”,想着寻机脱困,谁知却听到这一句话,差点连法术都散了,一时间也顾不得魅惑之道在于柔媚温婉,恨恨地盯了那男孩一眼。

那温和的男子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微笑道:“妖族修炼有成,化身为人后,很多时候与我们人族也是差不多,都有七情六欲的,会哭也是常理。”

男孩“哦”了一声,兀自好奇地打量着这少女。站在这里的,自然便是大竹峰上的张小凡和儿子小鼎了,五年过去,小鼎已经长成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虽然看着还是圆头圆脑的颇为好玩。张小凡走到桌边,那桌上放着一封信笺,上面并无字迹,他看着这信默然片

刻,还是抽出信纸,默默看了起来。厨房中一时安静下来,那少女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身子一点点地向厨房门口挪动。此刻她自然已知道这大竹峰上果然是如族中几位老人所说的那样藏龙卧虎,早已不敢有争胜之心,只想着把这封祖奶奶的信件送到,自己赶快走了就是。

谁知才移动两步,那只可恶的大黄狗吐着舌头,狗头也跟着看了过来,真是比鬼都精。少女恨恨地停下脚步,瞪了那大黄一眼。

信似乎不长,张小凡很快看完了,但随后他眉间微微皱起,似乎信上所言令他有些疑惑,片刻之后他转头看向那少女,打量了一下她后,道:“小白是你的什么人?”

少女哼了一声,脸上浮起一丝傲然之色,道:“她是我祖奶奶,此番是让我特意过来送信的,谁知道你们这些人如此粗鄙,不但没有善待于我,反而还…”

“汪!”大黄一个虎扑,蹿到了少女身边,张开大口就咬住了这少女的一只脚。狐狸

天生就对这大狗有些畏惧,此刻少女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啊”地惊叫起来,差点坐到地上,带着哭声道:“松口,松口,明儿我回去了告诉我祖奶奶,把你们这些家伙都杀光了!”

张小凡一拍小鼎的脑袋,小鼎笑嘻嘻地跑过去抓住大黄,大黄狗这才松了口,然后跟着小鼎一前一后走出了厨房,出门时还不忘凶神恶煞般回头向这只小狐狸吠了一声。

少女吓得倒退一步,心中对这些野蛮的人族狗类更是鄙视了几分,就在这时,只听那张小凡沉思片刻后,道:“当年我欠你祖奶奶一份人情,如今既然她开口了,我就去一趟便是。”说着,他放下手中信笺,看了那少女一眼,随口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胸膛一挺,带了几分得意,道:“我叫小痴,这名字是我祖奶奶在我来此送信之前,特意给我改的。”言辞之间,对那位祖奶奶当真是敬慕无比,似乎给她取个名字都是天大的光荣。

张小凡一怔,身子也顿了一下,默然良久后,却是轻哼了一声,面色间略带几分萧索,又有几分好笑,神情复杂地轻叹道:

“你这位祖奶奶,也不是个好人啊…”

一个月后,差不多也是同样晴朗的天气,蛮山南麓那一处僻静的山谷上方,以红衣女子为首的那四个人,又出现在西侧山坡之上,躲在那块大石后头。不过这一次放眼向四周看去,却能看到有许多人同样安静而沉默地埋伏在这片宽阔的山谷缓坡上,冷冷地看着下方那个被薄雾笼罩的山谷。

远处忽然传来几声清脆的低鸣声,高低不一,带了些婉转,在山坡上飘了起来,很快又沉寂下去。但听到这阵虫鸣,大石之后的四个人身子都微微一震,红衣女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要动手了,虽说这寒鸦派不算什么厉害宗门,但如今修行鬼道异术的门派可是少见了,想来多少也有些鬼门道,你们都小心些。”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转过头来,对一直沉默不语的第三个男子道,“小王,还是老样子吧,你在暗处跟着我们。”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二十出头,虽然看着不如敖奎那等魁梧,但整个身躯显得如猎豹一般,充满了暗藏的力量。与此同时,他脸上有几道淡淡的伤痕,看着都是刀剑留下的痕迹,其中从右眼角向下的一条特别明显,想必当初是一道重伤,但此刻看来,却给这张年轻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戾气。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在他原本空空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柄看着颇为诡异的苍白骨剑,紧握在手中。这柄骨剑一出,其他三人包括那红衣女子的目光顿时都向那骨剑上瞄了一眼。

一股隐约的冰寒彻骨之意,从这柄苍白骨剑上缓缓散发出来,那英俊阴戾的男子皱了皱眉,道:“小王,我看你这法宝,倒和下头那些家伙的鬼道玩意儿有几分相像。”

手持苍白骨剑,容貌已经有了许多变化,便是昔年青云故人还在这里,也不能轻易认出这被称呼为小王的年轻男子,便是当年离开青云山的王宗景。只是五年时光,在他身上似乎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原本的青涩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留下来的,只有在这穷山恶水间的冷厉。

他抬头看了看那阴戾男子,不动声色,道:“怎么,你想试试?”阴戾男子冷哼了一声,却也没什么惧怕之意,正要说话,便听那红衣女子低声呵斥了一句,道:“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啰唆,待会儿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呢,都住口吧!”

两人顿时都闭上了嘴。这四人中,除了壮硕汉子敖奎和王宗景外,阴戾男子名叫西门英睿,加上在四人中隐隐为首的红衣女子徐梦红,如今都是一个名叫“阴魔宗”的门下弟子。

凉州之地与神州其他地方有些不同,这里因为接近蛮荒,自古以来便尚武成风,充满了原始争斗的气息。多少年来,无数门派在这里兴旺衰败,大大小小的争斗流血杀戮无日不有,乃是一处极混乱的地方。所有的门派都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争夺生存的空间,彼此杀戮。

阴魔宗并不是一个有多少历史渊源的门派,事实上,这个门派在凉州为人所知的年头甚至不超过十年。这种小门派在凉州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但没有人知道的是,阴魔宗实际上却是衰微多年之后的魔教重新踏足中土所建立的一个秘密宗门,为了避免引来中土以青云门为首的几大豪门巨派的打击,是以先以阴魔宗为掩饰,数年间,发展势头明里暗里极其迅猛。

而这一天,对阴魔宗来说,也是一个筹划许久的重要日子,因为不久之前,名为阴魔宗实为魔教的一个分支,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在凉州地界的一个诡异门派寒鸦派,在蛮山脚下发现了一处奇异山谷,里面有在凉州流传多年的传说里“盘古大殿”遗迹的残骸。

阴魔宗对此消息自然极为重视,立刻派人过来追查,结果盘古大殿什么的乃是子虚乌有,却被门中几位重要长老发现这处名唤鬼哭峡的幽谷天生有股阴煞之气,地势又复杂难测,正是他们最好的开宗立派的山门选择。

如此一来,鸠占鹊巢便是理所当然的举动,反正凉州这里向来都是拳头大了有理。是以经过一段时间的窥视侦探,阴魔宗,也就是这个暗中重新崛起、似乎所谋甚大的魔教分支,驱动门中势力,暗中包围了鬼哭峡,就等着将这寒鸦派一举歼灭,开山立门。

大石之后,王宗景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苍白骨剑,冰寒之气从指尖处隐隐传来,剑柄之上的幽冥二字,似乎也如两只眼瞳般静静凝视着他。他默默地抬头看了看青天,远处那座巍峨的蛮山映入了他的眼帘,在如此雄伟的山脉之下,人直如蝼蚁一般渺小,让人不由自主地对天地造化产生出敬畏之意。

一如当年,他仰望青云通天峰时,所有过的那种情怀。远处,一声尖利的哨声,陡然响起。徐梦红一跃而起,脸色一片肃杀,道:“走!”四人一起飞出,向地下那片山谷飞驰而下,而这片山坡上,从无数个地方同时

冒出了众多黑色人影,便如同无数阴狠凶戾的野兽,向着下方那片幽幽深谷扑去。

八十章 龙珠

劲风扑面而来,白雾在眼前越来越近,只听“嗖嗖”破空之声,瞬间无数黑影便冲入了薄雾之中。与山谷上方不同,幽谷深处下方,或许是常年被这些雾气笼罩的缘故,大片大片地方都显得极为阴沉,但对于这些常年修行的阴魔宗弟子来说,这对视力并没有任何影响。 倒是深谷里另有一种极诡异的阴沉煞气,无所不在,阴恻恻的,令人十分难受,想必就是这里天然生就的阴煞之气了。这阴煞之气乃是极阴之气,对正道中人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阴晦之物,但对于修习某些阴毒功法的人来说,反而是天赐福地。此外,据说寒鸦派擅长鬼道之术,这等阴煞之气对鬼道也极有裨益,想来他们也正是因此而占据此地的。

如此多的人一拥而下杀气腾腾,深谷中顿时回响起一阵惊惶的呼喊声,从好几个开凿在山壁上的洞穴里冲出了不少身着黑衣的寒鸦派弟子,双方一下子厮杀在了一起,顿时便见血花四溅。

徐梦红一行人却并不像其他阴魔宗弟子那样悍勇冲下,反而一直保持着前三后一队形,在山谷边上溜了下去。身材壮硕的敖奎冲在最前面,徐梦红与西门英睿紧跟两侧,而手持苍白骨剑的王宗景此刻则跑在最后,眼中冷光闪烁,不停地向周围看着。

沿着山壁走动,离山谷中厮杀正烈的主战场有那么一段距离,碰到的寒鸦派弟子也不少,加上他们身形诡异,与那些公然杀人的阴魔宗弟子截然不同,一时之间下来好一会儿,居然还没碰到敌手,他们这四人也不在乎,默不作声地沿着山壁小心前行。

就在这时,离他们前方约莫一丈远的一处山壁洞穴里,忽然传来一阵怒吼,随即脚步声杂乱响起,听着似有数人即将冲出来。

敖奎脚下一顿,但随即紧跟在身后左侧的徐梦红已冷然开口道:“上。”

敖奎略一点头,更不迟疑,双手猛地举起,手中法宝却是一根玄黑色巨大狼牙棒,双眼冷冷地向那洞口看了一眼,眼看那人影才出山洞,忽地大吼一声,整个人合身跳起,巨大的狼牙棒“呜”的一声破空而去,如化作黑色巨石轰然砸下,正中第一个冲出来的倒霉鬼上,登时将其砸得是天灵粉碎,一声没吭就倒在了地下。

洞中人都吓了一大跳,但显然其中也有经验丰富者,很快传来几声呵斥,片刻后人影分散纷纷跃出洞口,凶神恶煞般回头看来,却是还剩下三人,前头两个黑衣人呱呱大叫,声如乌鸦,竟是腾空而起,诡异之极地用双脚向他们抓来,便如黑鸦捕食一般,而最后一个人是个老头,面容瘦削如鬼,两个眼窝深陷进去,看去干瘦犹如骷髅,却是反而退后几步,脸上掠过一丝冰冷凶狠之色,双手翻起,竟是各抓了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头。

此刻徐梦红与西门英睿也已经各自招出法宝,徐梦红的乃是一对银白吴钩,寒光明亮,被她用法诀一催化作两道锋锐白光,挡住了临空扑下的其中一个黑衣人,而西门英睿的法宝则是一只鬼牙长鞭,只手腕一抖,黑色的鞭身仿佛长出了数丈,如灵蛇一般倒卷上去,与另一个黑衣人战在一起。

至于敖奎当先杀了一人,似乎鲜血的气味使他兴奋起来,怒吼一声也不管头上,伸手一招收回狼牙棒,凌空挥舞一下,“呜呜”之声气吞山河,如无敌金刚一般当先冲向了那最后如骷髅般的寒鸦教徒。

那寒鸦老头双目之中鬼火一闪,手中两个骷髅头也不见他如何施法,却是缓缓飞起,片刻之间周围阴煞之气突然浓郁了十倍,其中左边那骷髅头两个空洞洞中的眼眶一阵诡异的绿光闪过,化生出一具身着铠甲的骷髅骸骨,手持大刀,直接迎向敖奎。敖奎吼身乍起,一步踏出,狼牙棒狠狠砸下,那骷髅骸骨不知退让,手中大刀奋力一档,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骷髅踉跄退了两步,身子兀自摇摆,显见敖奎力量之大。

就在此时,原本右边那骷髅头却并没有化生任何东西,反而是直接御空飞来,张开白森森的骷髅大嘴,其间牙尖处还闪烁着绿油油的诡异光芒,就向敖奎的身子咬了下来。

饶是敖奎如铁金刚一般的人物,此刻却也如受惊一般“嗖”地跳开,对这骷髅颇为忌惮,不敢让它有丝毫近身的机会。

几个回合如电光石火转眼即过,这一处战场边缘的争斗局势转眼明朗,徐梦红与西门英睿道行都是不低,手中法宝也颇为厉害,很快便压制住了那两个化身黑鸦的寒鸦教徒,但敖奎这里却飞去张开大嘴不停咬来的骷髅头,在前方那个干瘦的寒鸦派老头的啧啧阴笑中,情势越来越危急,忍不住大声喊道:“救命!”

这一张口,徐梦红与西门英睿都转眼看来,西门英睿呸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亏你这么大个子,怎的一到这种时候胆气便小到这种地步了?”

徐梦红也是摇了摇头,两人都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手底加紧,将那两只黑鸦渐渐逼入死角。那寒鸦老头双目寒光一闪,低吼一声,两个骷髅鬼物登时动作快了几分,显然是想先解决了这个碍事的大块头,再去解救同伴,敖奎双手将狼牙棒猛挥猛打,把两只骷髅逼得暂时不敢靠近,口中却兀自喊道:“王八蛋,小王你还不来,我就要死了!”

那寒鸦老头冷笑一声,正想讥笑两声,忽地有所觉,猛地抬头。他刚才冲出洞口的时候,分明看到前头敌人乃是四人,此刻如何却只剩下三个,还有一个人呢?

他心头警兆忽生,那大占上风的两只鬼物猛地一顿,似就要急速回返时,忽然一阵幽幽冷风在他身边毫无声息地吹过,一小节苍白的刃尖,从这个寒鸦老头的干瘦胸膛处,猛地透了出来。

王宗景不知何时,竟已悄无声息地紧贴在他身后,苍白骨剑锋锐无匹,轻而易举地刺穿了寒鸦老头的胸膛。同时,一律肉眼几乎无法看到的丝丝白气,从这老头身上抽离出来,直接融入这把诡异但阴沉无光的苍白骨剑上。

那一刻,这寒鸦老头原本张大了嘴带着一丝惊恐之意,想要呼喊出声的摸样,像是瞬间被冻僵凝固了一般,竟是哑了下去。与此同时在他胸口伤口处,苍白骨剑的周围,那一圈肌肉迅速地干瘪下去,仿佛已经死亡多年的枯尸一般。

王宗景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手上苍白骨剑传来的那一丝极其微弱,但比周围阴煞之气更阴冷十倍的鬼力,转眼间遍走全身,随即沉伏下来,化为他体内灵力的一部分。他面无表情的一把抽出苍白骨剑,左手一推,在惊愕恐惧中死去的寒鸦老头如一根枯木般倒在地上,而在前头围攻郝奎的两只骷髅也失去了控制,颓然倒地化作一团鬼火,自行在地上燃烧着。又过了片刻,两声惨叫响起,徐梦红与西门英睿先后解决了各自的对手,回身走来,看了一眼地下寒鸦老头的尸体后,两人面色不变,显然以前早就看惯了这种东西,徐梦红一挥手:“走。”说罢便向前继续走去,敖奎和西门英睿一声不吭地跟了上去,王宗景默然走在最后,望了一眼这渐渐尸横遍野,鲜血横流的山谷,还有在自己身后渐渐弥漫开来的血气、戾气和鬼气,只觉得自己置身之处,当真便是传说中厉鬼恶灵肆虐的阴间地狱。

九州之地中,与凉州相邻的青州北接极北冰原,又没有蛮山这种雄伟的山势阻隔,是以一年中七八个月里都有极北冰原上的寒气南下,让这片宽广的土地比其他诸州要冷上许多。此刻在靠近青州的北方的一处雪山洞穴中,寒风呼号,风雪极大,向山下望去,一片白雪皑皑的雪山之中,有一条险峻之极的小道在群山之中蜿蜒延伸,一路通向更遥远处的北方冰原,正是著名的自古以来人族往极北冰原的唯一通道“冰原小径”。只是此刻山寒雪大,此等荒僻的地方更是不见人迹,只有到夏天那数月风雪稍停的时节,才会有一些中土修行者往极北冰原去探险路过此地。雪山洞穴之中,有两人相对而坐,洞外风雪彻骨,但他们身上衣物不多,似乎对这种寒冷早已习惯,神色漠然。在他们之间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一座奇异的雕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盘柱青龙,有两尺来高,雕刻的栩栩如生,其中龙嘴上叼着一颗银白龙珠,则是虚于空中,也不知是什么奇异力量支撑着它,在龙嘴中缓缓转动。

两个人都是闭着双眼,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等待着什么,天地一片寂寥,只有风雪依然呼啸。

忽然,那两人似乎同时感觉到了什么,如闪电一般睁开双眼,瞬间只见那银白色龙珠之上,猛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淡淡微光,但速度极快,一闪而过,瞬间便消失了。

这两人同时站起,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这只龙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