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之中一片沉寂,苏文清掩口含泪,小鼎也是愕然站住,旁边小灰向那阴沉男子看了一眼,然后悄然向前走了一步,大黄则是狗头微扬,慢慢挡在了小鼎身前。

金色的光芒近在眼前,让王宗景的眼睛都有些难以睁开,冰冷的法宝气息从金斧上传了过来,咫尺之隔的肌肤仿佛都像是被锋锐的针圌刺了一般,隐隐作痛。那一刻,王宗景真的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住了一样,如坠冰窖。

只是那金斧落下时虽然带着凶狠杀意,但就在堪堪砍到他额头上时,金光一颤,却是在距离王宗景头颅不过数寸之外的地方,硬生生地停顿住了。那阴沉男子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僵硬模样,但看着性命操于己手的这个少年,眼中不知为何,又再次掠过一丝奇特而复杂的光芒。

王宗景额角冷汗,一丝丝渗了出来,尽管意外那阴沉男人没有立刻痛下杀手,但金斧也没有离去,就贴着自己头颅边,仍是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取了自己的性命。而站在旁边稍远处的苏文清小鼎则是在最初的惊愕过后,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做出什么刺圌激这阴沉男子的事让他立刻出手。

在这片略显诡异的静默中,一直显得很有决断的阴沉男子似乎第一次有些犹豫不决,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其他人,而是只盯着王宗景,看得王宗景心中都有些发毛起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阴沉男人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但是他眼中那抹复杂的眼色,却是一直没有消退过。

就这样有些奇怪的僵持突然出现,通道中因为那阴沉男子的古怪而陷入了诡异的僵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忽然外头大石厅中传来了一阵骚圌动声,夹着几个欢喜笑声,随即有人大声道:

“开了,开了。”

阴沉男子脸色一变,随即冷哼了一声,深深看了一眼倒在岩壁旁的王宗景,忽然起身收起金斧,一言不发地掠身而起,竟是就这样飘出了石门,向石厅中的那个石台飞掠而去了。

王宗景眼角跳了一下,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来,然而随即便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才发现自己或许是因为刚才面临生死关头太过紧张,整个人绷得太紧,此刻竟有种虚脱的感觉。而一旁的苏文清与小鼎在最初的惊愕过后,此刻却是大喜过望地冲了过来,连忙扶住了王宗景。

苏文清颇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扶着王宗景的手臂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王宗景定了定身之后,却是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拉小鼎和苏文清,低声道:“别管那么多了,快走,快走。”

苏文清立刻反应过来,重重点头,当下谁也不敢怠慢,都是发足向通道来路狂奔而去。

大厅之中,石台之上,当阴沉男子飞掠而回时,只见众人在石台前围成一圈,那个神龟门硕果仅存的刘承岭站在最前面,而那只号称“神龟”的大乌龟则不知何时爬到了石台边缘,在刘承岭不断轻声地催促下,慢慢向前爬去。

说也奇怪,当这只神龟靠近流淌在石台前那条小小血河时,它龟壳上的那一幅隐晦的图案居然缓缓清晰起来,在一片静默和无数目光的注视下,那隐约变换成一个铃铛之像,同时,这座大厅里突然仿佛从哪里传来了一阵悠远清脆的风铃之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可是当真去聆听时,却又发现根本就没有这样奇异的声音。

伴随着这奇异而若隐若现的清脆铃圌声,那条血河里的血水似乎受到了什么刺圌激,突然开始波动起来,从最初的平缓开始荡起了水波,浪头从小到大,很快就变成了波涛汹涌,随着神龟继续向前,慢慢爬到了血河之中,血河里的血水忽然一阵喧嚣,赫然是迅速向两边倒退而去,露出了一条通向石台的道路。

同时,笼罩在整座石台上的血腥之气,登时也为之低落不少。

刘承岭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慢慢站直了身子,而周围众人也是面露喜色,这个时候那个阴沉男子已经回来站到人群中,旁边数人都是低头见礼,其中一人低声把刚才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向王宗景等人前头置身的那处石门看了一眼,道:

“尊者,刚才你过去那里…”

阴沉男子面无表情,目光只是看着前头石台上,淡淡地道:“解决了。”

旁边的人显然平日颇为敬畏这位他成为尊者的男子,当下也没多问,让开了一个身位,以便他走上前去。阴沉男子走到人群前头,站到刘承岭边上,向那石台瞄了一眼,只见这个时候血河中的血水似乎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所逼圌迫着不停倒退,最后更是逆行向上,沿着石台边缘的血槽倒灌而回,渐渐都汇聚到石台最高处的那具黑棺中。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淡了很多,众人看着这幅诡异的景象,一个个都是面色古怪,这些人中也多有见多识广的人物,但似这样的场面还真都是第一次看见。

眼见所有的鲜血都被圌逼到那黑棺之上,让那黑棺原本深邃的黑色外表突然呈现出一大片鲜艳的红色,站在刘承岭旁边男的阴沉男子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同时目光落到石台一二层上那些外貌凶猛的兵俑身上。

刘承岭老头踏上一步,轻轻拍了一下神龟的龟壳,那只大乌龟随即停下了向前爬行的脚步,慢吞吞地转过身来,刘承岭从腰间一个包裹里拿出一株药草,递道神龟的嘴边,大乌龟一口咬住,卷回嘴里,开始慢悠悠地咀嚼起来。这药草拿出之后,散发出一股药香气息,看来并非是普通草料,而是可以入药炼丹的某种灵草。

或许是刚才破去血阵立了功劳,阴沉男子看向刘承岭的目光便温和了许多,没有立刻追问他,而是在他喂食完神龟之后,对刘承岭道:“这些兵俑有没有问题?”

刘承岭转头仔细看了一阵,迟疑了片刻,苦笑道:“这个不算风水阵势,小老儿当真不晓得了。”

阴沉男子木管一转,落到那只大龟身上,在它龟壳上的那图案上凝视片刻,道:“这只乌龟背上的图案似乎颇为神妙,有什么来历渊源么?”

刘承岭心头一跳,低下了头,装着向那龟壳上看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异色,但随即恢复了正常,道:“这只神龟乃是本门祖传下来的灵物,生来就是如此了。”

阴沉男子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我说话算数,你且退后。”

刘承岭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一路点头哈腰地向后退去,人群中颇有人面有不屑之色,但也无人阻挡,地上趴着的那只神龟看到刘承岭走出去了,四足一伸,也跟着爬了过去。

这是石台之上血河已然消退,露出了一条直行向上的石阶通道,一路通向最高处的黑棺,石阶两旁,便都是那些高大的兵俑。阴沉男子虽然看着这些兵俑也有些迟疑,但好像另有什么命令比隐藏的危险更加迫切,所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当下手臂一挥,在他的带领下,这许多人开始走上石台。

就在他们走上第一层石台的时候,忽然间所有人突然都听到从某个地方忽然传来一个不算大但却清晰的声音:

“咔!”

阴沉男子身子一顿,迅疾转身一看,只见旁边那些属下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反应,面露狐疑之色,而石台下方,唯一一个没上来的则是站在远处的刘承岭,正半蹲在地上拿出另一株药草喂给那只大乌龟,这时也是莫名其妙地看了过来。

似乎并无什么异状,阴沉男子默然片刻,再度转身向上走去,这一次周围人都下意识地屏息静气,除了些许轻微的脚步声,再无其他的声音发出。路过石阶旁那些沉默伫立的兵俑时,可以看到这些凶神恶煞般的雕像上怒目圆睁,似乎正散发出一股股凛冽的杀气,让人心头觉得很不舒服。

又走了几步,最前头的那阴沉男子已经踏上了第二层的石台,同时也看到了那四尊形如将军的兵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是一声“咔咔”声猛地回荡开去,这一次却不比刚才那般飘渺,清晰之极是从石台上方传来。阴沉男子霍然抬头看去,只见那石台之上的黑棺像是受到了什么刺圌激,突然间一股淡淡黑气冒了出来,同时原本没有遮盖严实的棺盖,竟是开始轻轻圌颤动起来,那咔咔之声,也正是从棺盖上传下来的。

一股暴戾之极的气息,猛然从上方黑棺之中腾起,阴沉男子面色大变,大喝一声向后退去:“速退!”

“轰!”

就在他大喊出声的同时,石台上方的黑棺猛地发出一声轰鸣,巨大的黑色棺盖赫然是整个被震飞开来,滚滚黑烟迅猛无比地从棺材里飘出,转眼间便把整个石台最上方完全笼罩,随后,一双血红色的充满凶戾之意的巨大眼睛,出现在黑烟深处,伴随着这双凶眼出现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啸声。

啸声尖锐刺耳,如一阵波涛滚滚冲来,阴沉男子只觉得耳鼓一阵疼痛,心中震骇这究竟会是什么妖物时,便听到身边突然有人惊叫一声,嘶声道:“兵俑,兵俑活了!”

他心中又是一沉,转头看去,果然只见那些密密麻麻的兵俑从原本僵硬的状态突然纷纷动弹起来,如被阴灵附体,一个个缓缓睁开了杀意腾腾的眼睛,片刻后几乎所有的兵俑都发出了一声怪啸,如妖兽嘶吼,随即纷纷挥舞兵刃扑了上来。

这局面登时便陷入了混乱不堪的境地,一时间叱喝呼喊声不绝于耳,瞬间便有数人死于非命,但阴沉男子这一批人并非庸手,心智道行皆有可观之人,在损失了数人之后,从最初惊骇状态醒过来的众人纷纷祭出法宝,与兵俑对抗,在石阶上激烈厮斗起来,勉强算是稳住了阵脚。

其中,尤其是那阴沉男子道行最高,站在人群最前头,一只金色短斧灿烂狂舞,纵横飞驰,那些死亡兵俑虽然悍不畏死,却竟无一人能近他身体附近,只要一靠近那金色光辉,往往便被金斧砸破劈裂,化作一堆破铜废土颓然倒地。在这阴沉男子的带领下,这一行人竟然是将最初的劣势慢慢扳了回来。

石台上方,那红色巨眼很快就盯住了站在最前头的阴沉男子,仿佛是一声怒吼咆哮,滚滚黑气中突然一阵剧烈颤动,一只足够半人多大的白色巨大骨爪,破空而至,抓向那阴沉男子。

这阴沉男子虽然大展神威,但一颗心思中的至少五成仍是放在最上方那具黑棺处,眼见这突然出现的巨大骨爪威力惊人,不敢硬接腾身让过。但这骨爪去势不止,直接抓向了阴沉男子后方,其中一人猝不及防,被这巨大骨爪给当场抓住,伴随着一声惨叫,这白色骨爪抓着那人霍地收了回去,片刻之后便听得那黑气深处传来一声惨厉嘶吼,鲜血迸射而出。

阴沉男子又惊又怒,忽见那黑气翻滚,片刻间白色骨爪又再度现身,他圆睁双目,忽地吼了一声,道:“走!”

说着腾身而起,这一次却是全力祭出金斧法宝,向那白色骨爪硬撞上去。身后诸人在听到他的吼声后纷纷向石台下退去,只是兵俑众多,纠缠厮杀,这一路急退,片刻间又死了数人。而在半空中,那金斧与巨大骨爪已经轰的一声撞在一起,阴沉男子只觉得身子大震,整个人从空中跌落下来,金斧随之飞了回来,勉强稳住身形后,却觉得之前在那条通道中与王宗景搏斗时意外受伤的伤势被这股大力又牵扯了几分,胸口一阵气闷。

不过上方那白色骨爪在此番剧烈对撞后,也是被震了回去,可见这阴沉男子道行着实厉害,绝非普通之辈。只是这样一来,那黑棺之中的妖物却仿佛越发愤怒起来,那双红色巨眼更显狰狞,片刻后黑气之中猛然又是发出一声凄厉长啸,这啸声绵长响亮,从大厅之中向四面八方浩浩荡荡传了出去,不过一会,正在退却的众人忽然听到一阵可怖的轰鸣脚步声,竟是从这巨大石厅周围所有的石门后通道中,一起传了过来。

如千军万马突然出现,如洪水波涛汹涌而来,恐怖的怪啸怒吼声,犹如地狱最深处的嘶吼,仿佛铺天盖地都是可怕的恶魔阴灵,一时之间,所有的人脸色都苍白起来,任谁也想不到,此地的鬼物妖灵竟然如此厉害。

正自惊惶处,前头石台上的兵俑又再度杀来,而这一次阴沉男子更发现有四尊强大许多的将俑突在前头,正是之前一直没有动弹伫立在石台第二层上的那四尊将军俑。甫一接手,阴沉男子登时便感觉到这四尊将军俑的强悍,比那些普通悍不畏死的兵甬厉害了数倍有余,四尊围攻之下,登时便将他压制住了,而其他人也是被兵甬团团围住,而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可怕啸声,伴随着咚咚咚咚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地某处石门便人影闪动,却是嗖嗖跳出了三个人,两大一小,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只大黄狗和一只灰毛猴子,正是王宗景等人。只见他们此刻脸上也有惊容,不时回头向石门通道里张望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追赶着他们一样,待跳到这石厅里,一看这里的情况似乎也是危险之极,王宗景不由得也是一呆,看去有些茫然了。

倒是小鼎头脑简单直接,干净利落地带着大黄小灰向石厅中跑了过去,一路上大呼小叫:“别打了,别打了,快跑吧,后面有好多好多骷髅追来啦!”

眼角余光看到王宗景等人突然去而复返,那阴沉男子登时是瞳孔一缩,待到听见小鼎的叫喊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也苍白起来,眼中掠过了一丝绝望。

像是印照着他的绝望,在小鼎等人忙不迭地离开那石门,不顾石厅中纷乱厮杀的场面跳下来后,那些通道中传来的铺天盖地的怪啸声瞬间大盛,然后就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所有的石门通道中,同时如洪水一般,涌出了无数凶狠可怕的骷髅,一个个张牙舞爪,形成一股死亡的洪流,冲了下来。

石台之上,黑气滚滚,此刻已然成了遮天蔽日之势,笼罩在所有人的上方,将整个石厅的上空都遮盖住了,那黑暗的最深处,怪啸之声如恶魔啸月,无穷无尽,加上无穷骷髅凶恶兵甬,这一幕几乎就是末日景象一般,让人无比的绝望。

王宗景等人逃到石厅中央,便已无路可走,只得站住身子,苏文清脸色煞白,情不自禁地贴近了王宗景,却见王宗景也是面露几分苦涩,看了看那无数骷髅,低声道:“苏姑娘,想不到我们会死在此处了。”

苏文清身子一颤,默不作声,看着似乎也已经认命了,王宗景心中惨然,但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是转头之间,他却是忽然一怔,只见不远处的小鼎看着脸上也有几分惊慌,似乎这么大场面将这孩子也吓住了,只是他没有晕过去或是大喊大叫吓得发疯,便已经算是与众不同天赋异禀了。除此之外,王宗景却看到一直跟在小鼎身边的大黄小灰有些异样,这两只小鼎家的宠物,看去置身于这必死绝境中,居然都没露出几分紧张之色,大黄把身子凑到小鼎身边,蹭了几下,示意小鼎骑上了它的后背,而灰毛猴子小灰则是蹲坐在了大黄小鼎的身前,看着前方正狂吼杀来的骷髅洪流,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然后嘴巴吧唧吧唧了两下。

似在低语,又像抱怨,灰毛猴子看着似乎还翻了个白眼,然后有那么一刻,王宗景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花,竟然好像看到小灰的脸上如电芒般闪过了一缕暗金色之光,而那束光芒,赫然就是从小灰额头上那道细痕里散发出来的。

只是就在这个时候,小灰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脑袋忽地向旁边一歪,却是望向石厅中间处那一扇最大的石门通道,脸上仿佛掠过一丝惊喜之色,随之那道突然出现的暗金色光芒,又突然消失不见了。

骷髅嘶吼,鬼物狂啸,这一幕地狱恶像可畏可怖,就在所有人都已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忽然又生异变,从遥远的那扇石门通道深处,忽地响起了一声清锐的清啸声。

如一声清音,于黑暗中突然响起,似一缕阳光,照进最深的暗处。

每个人,在那一刻,都情不自禁回头看去。

清音飘扬,如飞而驰,从极幽远处破空而来,虽未至势已盛,如惊雷如电闪,剑意赫赫,竟已是沛不可当。不过片刻之间,那清啸之声已如风雷之音,灌满了所有人的耳朵,最大的石门处,那坚硬的石壁上同时开始龟裂,似乎那一股无比刚烈的剑意已经让石壁都开始崩坏。

一点清澈蓝光,于遥远的黑暗中猛地亮起,迅速变大,伴随着无比猛烈的风声狂啸之音,转眼间化作一道淡蓝色巨大光柱,从那扇最大的石门通道中激龘射而出,一往无前势不可挡,所有挡在蓝光去路之上的骷髅死物瞬间灰飞烟灭,无数嘶吼怪叫声都尽数湮没,如天神降临,如狂涛席卷,轰然而至,扫荡一切。

石台之上,黑气深处,那神秘的鬼物发出一声狂怒的咆哮,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挑衅暴跳如雷,然而那汹涌而来的蓝色光辉丝毫没有顾忌的意思,以睥睨之态横扫一切,在石厅中赫然留下一道完全由破碎骸骨铺就的令人触目惊心的长路之后,那通道之中光辉愈盛,几近澄蓝如水,同时剑意如山,带着整座石厅都仿佛战抖起来,令人目眩神迷。

光辉深处,剑芒闪动,陡然间又是分出整整七道淡蓝剑芒,向着不同方向锐啸而去,与刚才的光柱一模一样,在不久之前还杀气腾腾凶焰嚣张的无数骷髅死物,此刻看去却好像变成了蝼蚁一般的脆弱存在,蓝光剑气所过之处,所有的骨头架子包括强悍的兵俑将俑,都是尽数崩灭,片刻之间,那黑气滚滚的石厅中,赫然又被硬生生破出了七条白骨之路,无数的鬼物阴灵灰飞烟灭,只这转眼之间,这石厅里的鬼物骷髅,倒是被灭掉了七八成之多,直令人心生畏怖。

石台之上,黑气深处,那一双血红巨眼瞬间睁大,暴戾之气喷薄而出,片刻后一声带了无穷憎恶的凄厉鬼啸嘶吼而起,像是被彻底激怒了。所有的黑气都如潮水一般,疯狂地向那蓝光处涌去,转眼间那一扇石门附近已是漆黑如墨。

鬼哭之音,铺天盖地而来,黑气之中,白色的巨大骨爪若隐若现,带着无穷杀意,飞驰而来。

便在这时,那蓝光深处,如最纯净的清澈水晶光辉之中,一缕淡蓝剑光闪动,一个人影,慢慢走了出来。

白衣如雪,容颜清冷,无数淡蓝光芒辉映之中,那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手握天琊神剑,于最深邃的幽暗中缓步走来。

那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那一刻,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辉都凝于她的身上。

似黑夜最美的幽雪,似黑夜怒放的百合,她独自一人走来,衣裳轻拂,已胜过了人间沧桑,无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