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点征兆都没有的时候,沈宴突地抬头别眼,向刘泠所站的方向笔直地看来。
刘泠愣了一愣,目光与沈宴对上。
他目色黑幽而平静,没有多余的东西。
刘泠却记得他对她的好。
两人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对望,目中有太多的情绪流转。
沈宴离开他的同僚,大步向刘泠的方向走来。刘泠本已平缓下去的心跳,再次随着他的走来而剧烈跳跃。
她很欢喜这个人!
无比欢喜这个人!
她想跟他说很多话
沈宴站到了她面前,他那么高大挺拔,刘泠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他盯着她半天,平淡的眼神在一点点发生变化,变得有些复杂。
他伸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拂去她发间眉上的露珠。
沈宴声音微哑,“你等了我一晚上?”
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想逃过沈大人的眼睛。
入目所及,刘泠站在树下的光晕中,,专注地望着他。他摸到她发间的湿润,看到她微白的脸色,沉静的眉眼,就已经猜出了大概。
沈宴心头如被一双手揪住,刺痛难受。又有一把尖锥,血肉被持续地割着。只要一想到他在北镇抚司尚有休息片刻的时间,刘泠却等了他一晚上,沈宴便觉得从喉头开始,五脏六腑都在焚烧,心脏变得不是他自己的了。
刘泠手心出了汗,她对他有些紧张地一笑。她开口,“沈大人,我有话问你唔!”
她的杏眼瞪大。
因沈宴向前,将她推在了树上,俯身亲了下去。
轰!
看到这一幕的杨晔等人面有尴尬之意,连忙转身,并顺便尽责地帮郡主和沈大人挡住了远方向这边看来的锦衣卫的目光。
刘泠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肩膀和腰被沈宴抵着。她的下巴被抬起,唇被迫地迎合他。时间这样长,口中的温度一点点上升。
刘泠面红耳赤,睫毛紧张又飞快地缠着。沈宴的呼吸滚烫,舌根缠着她,让她渐觉得有些疼。这样的吻赤诚而热烈,又带着情深比天,刘泠一时抵挡不住,整个心神被沈宴牵着走。
这样的吻,前所未有,他才一挨上来,刘泠便手软脚软,身子向下滑去,幸好细软无力的腰肢被沈宴握住,她才没有真的丢人丢到底。
很长时间的亲吻,也或许并没有多久。但心跳这样快,呼吸难以接济,当沈宴的唇离开她时,刘泠大脑空白,除了整个身子被沈宴所控,她早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自己的目的。
她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俯眼看着她的沈宴。他的脸也红了,眼睛亮得她承受不住。
她的手里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耳根被沈宴最后亲一下,“有话一会儿再说,你去我府上等我。”
他退开,再看这个被亲得痴傻的少女一眼,终是转身走了。是这样遗憾,他多想一直亲下去,他多想时间再多一点,他多想把刘泠揉到自己的身体里但是他不能。
没有时间。
沈宴第一次对上朝之事升起了烦躁抗拒的情绪。
沈宴离开后,刘泠就无力地滑落,坐在了树下。再过了好一会儿,意识到那些人已经走远了,她才深吸口气,拿出手中被沈大人塞过来的物件看。
这是能证明沈宴锦衣卫身份的腰牌。
当日在江州,刘泠拿到的腰牌,便是这块。当日,她还用这块腰牌威胁过沈大人,要求沈大人必须如何如何。在从江州回邺京的路上,刘泠把腰牌还给了沈宴。没想到现在,沈宴又把腰牌送到了她手里。
刘泠嘴角上扬,笑容舒展。
沈宴的府邸她从来没去过。
杨晔跟她提起过,沈宴少时加入锦衣卫后,就从沈家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住的,那座府邸是独属于沈宴的,连他父母都不欢迎。
这样一个人,却愿意让她过去,让她等他。
她肯定去的啊。
再等了一会儿,刘泠整理了下仪装,便起身,和自己的属下去沈宴的府邸。沈宴的府邸同样在贵人居住的西北方向,但和沈家仍隔了三条街,距离一点也不近。刘泠到这里,就知道平日若是无事,沈宴是不回沈家的。
他的身份相当干净,一望到底。
在门口,递了腰牌,守门的两个小厮很是诧异,却仍开了门,让长乐郡主进去等候。这是常见的大宅院构造,没什么惊喜,布置得简单干练。花园尚没有练武场收拾得干净。
而引路的两个侍女,眉清目秀,容颜清明,却也称不上美人。
刘泠放了心:看惯了沈大人自己那张脸,再看惯她这样的美人,寻常的姑娘,肯定是吸引不了沈大人的视线的。她可以放心这些侍女们伺候沈宴。
侍女一路引路,细声细语,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简直处处是禁地。
刘泠抬抬眼皮,本想发作,但又思及这是沈宴的地方,又把自己的火气忍了下去。她观赏这座府邸,心中忐忑。
她可以嫁给沈宴吗?
她可以成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代替沈宴,任意布置这里吗?
刘泠的心又沉了下去。
沈家是名门望族,近几年已经退得很干净,朝政很少沾身,陛下满意无比。就是这样明晰的出身,沈宴都不跟大家族住在一起,可见他是在刻意控制自己身边的人事来往他又怎么会娶她呢?
她身边的人,是最复杂,最麻烦的。
刘泠又想到沈宴的前未婚妻秦凝。她以前只当那门婚事是秦凝的意志,毕竟秦凝性格比较自我。但现在想来,那门亲事,沈家也是极其满意的。
秦凝虽是长宁郡主,但她父母都不战队,不在朝政上发表意见。她母亲是长公主,沈家与其交好,又确实有很大的好处。沈宴娶了秦凝,对沈宴的仕途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秦凝是比刘泠更适合沈宴的人。
放眼邺京,又有谁比秦凝更适合呢?
刘泠有些明白沈宴的父母为什么希望秦凝和沈宴和好了。
她站在窗前,呆望着外边景象。多多少少,乱七八糟,相干的,不相干的,全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她掐着自己手心,面色冷淡,渐渐生了不管不顾的想法。
沈宴若是想娶她,她牺牲一切,牺牲所有,也一定嫁他!
她会为这段婚姻牺牲任何东西!
只要他点头。
再说沈宴,早朝上的心不在焉,他不断地想着刘泠。一会儿是昨晚被他抛在大街上、站在灯火阑珊中的刘泠,一会儿是等了一晚上、在北镇抚司门口等着他的刘泠他胸中不觉砰砰直跳,一心想立刻回去,与她见面。
沈宴向来严于律己,在锦衣卫当值的数年,这是他第一次请假,让上峰吃惊无比。但想到沈宴已经忙了许久,他的上峰大手一挥,爽快准假。
下了朝,沈宴就快马加鞭,一路往回赶。
他觉得自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满心满眼都是爱人的一嗔一笑,这让他觉得赧然,胸中那把火却烧得更为剧烈。
他一时怕自己扑空,刘泠已经走了,一时怕自作多情,刘泠根本没有来这哪里是平常的他呢!
到了府,待见到杨晔等人,沈宴才定了心神,确定刘泠在。
他稳了情绪,才向偏厅的方向去。行过蜿蜒的水池,他走过游廊,首先看到绿叶蔓蔓中,刘泠站在窗口,看着湖心凝望。
她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顿。
再次想到她数度无意识轻生的举措。
刘泠抬头,看到了站在廊上的沈宴。她的表情有些迟钝,过一会让才舒缓,眉眼展开,露出淡淡笑意,向着他绽放。
沈宴走向她。
隔着一道窗,两人对视。
刘泠开口,“你觉得我可以爱你吗?”
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
她认真地问他,她深深为此困惑。她觉得自己不配,但她又喜欢。
所以她问他。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刘泠抿嘴,有些烦躁。
站在窗下的沈大人探身,伸手拂开她面颊上的发丝。他在她额上轻轻一吻,平声静气,语调又带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你这样年轻,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
第54章 要来邺京的人好多
沈宴请了假,多出来的一天时间,被他和刘泠用来睡觉。一个好几天没睡,一个彻夜无眠,站一起情话诉说半天,都觉得补眠更重要。
沈宴给刘泠安排了客房,刘泠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看着沈宴的眼神,幽静空落,所有情绪皆被无情斩杀。
她又用这种眼神来博同情了
沈大人笑一声,无情地推着她往门外走,“刘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无条件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当然。”刘泠尚沉浸在开怀到极点的情绪中。
门关上了,“那你真挺需要睡一觉冷静冷静的。”
刘泠站在门口,看着那扇重重关上的门,颇觉心酸。
这就是刚才还温柔地跟她说“你可以爱任何你想爱的人”的沈大人。
他前一刻对她那么好,下一刻就不肯陪她睡
刘泠淡定自若地转身:嘚瑟什么?骄横什么?她自有法子对付他。
沈宴褪了外衫,想着刘泠。他想早上初见时,发现她等了他一晚上,那时的心情他还没想多久,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有节奏而不间断。
沈宴:“”继续解腰带。
刘泠清澈的声音就在门外,“沈大人,我睡觉时,管谁借衣服?你家仆人么?”
沈宴:“”
门被执着地敲下去,“沈大人,我发现你家地方太大,路不好走,我可能迷路。”
沈宴:“”
刘泠低声,“你知道我比较低能的,沈宴。”
沈宴是真被她逗乐了。刘泠确实有点低能,维持着贵女的光鲜,其实她很多东西都不会。伞面陡地撑开的动静,都能把她吓一跳,误以为是什么在手里炸开。
她女红也不好,烹饪也不行
但是刘泠头昂的高高的,骄傲得不得了,从不承认自己不行。沈宴一说她,她就冷笑——“你别逗我,这么简单,我怎么会不会?”
然后为了爬床的目的,她居然把自己的缺点给暴露了这么拼,沈美人都不好意思为难她了。
沈宴开了门,“不识路?需要我亲自送么?”
刘泠平静地“嗯”,转过身,等沈宴指路。结果沈宴半天没动静,她疑惑回头,他伸手勾着她衣领,把她往屋里扯。那力气大的,那语气严肃的,“走错方向了。”
关上门,刘泠茫然,看沈大人对她笑,“满意不?”
刘泠道,“你好像误会了,我是很矜持的一个人。”
沈宴嗤笑,他才要说话,就见刘泠往门口走,“我只是简单问路,你不愿意就直说。我离不开你么?别逗我笑。我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的。”
“”他的淫威。
沈宴愣愣地看刘泠潇洒自如地推门而去,渐渐行远,且一去不再回头。
作成这样。
然后她把他勾的,都有点睡不着了
刘泠回到客房,舒服地洗漱,换了衣梳了发,门砰的被推开,伺候她穿衣的侍女一声惊呼,全都吓了一跳。
只有刘泠镇定如初。
沈宴走向刘泠,面色黑沉如低墨,拉住她手腕,“走。”
刘泠才不走。
沈宴看着她冷色眼眸,无奈地笑,“我输了,是我离不开你,可以跟我走了不?”
刘泠这才展颜,乖乖跟他走。她这么跟羽毛似的一撩再撩,沈大人果然还是跟她认输,真好。
两人留下一群大眼瞪小眼的仆人,回沈大人的主屋睡觉,相拥而眠。这一睡,就从上午一径往下午睡去了。
帘子拉着,有风夹带泥土香出来,还听到沙沙的声音。刘泠醒来,迟钝半天,轻轻拉开沈宴搂着她的手臂,爬下了床。
她披衣起身,到纱窗下,看到绿纱如云后,淅淅沥沥的小雨已淋湿了地表,天也阴沉沉的。
如此静谧,觉得天地间就剩下她一人独醒般。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花香,刘泠回身,趴去床头,盯着青年的睡颜看。他柔软的发,浓黑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润泽的红唇。他和她刚才在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眼下却有乌青色。
沈美人一定很困,不然不会她都开始摸他眼睫毛了,他还没有醒。
刘泠盯着他看半晌,也许是美人秀色可餐,她看着看着,就看饿了。
“”刘泠想,原来我如此饥渴?
她想凑过去亲一亲,又怕惊扰了美人,最后无奈坐起,面无波动地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找点吃的吧。
同时她想到沈宴,他也跟她一样,一天没吃饭了。嗯,这种时候就是发挥女性才能的关键时刻。
抓不住他的胃,抓住他胃的边边角角也是好的。
刘泠叫上侍女,去后面的小厨房亲自掌厨。
府上的侍女们在经过一天的刺激后,在长乐郡主身边人马的洗脑下,几乎已经接受长乐郡主未来女主人的身份。看郡主颇有大将之风地站在厨房里,指挥人洗米淘菜,众人激动:看未来女主人这架势!一看就贤惠的不得了!沈大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春天。
郡主的侍女们则无言:大家真是高看我家郡主。
果然刘泠挽起袖子,开始一展厨艺时,众人无语凝噎:原来长乐郡主只打算熬一锅粥么?好是白白期待。
刘泠冷眼:熬粥怎么了?她是深思熟虑很久才决定熬粥的!毕竟沈美人肠胃不好,粥才是最适合他的!
厨房这边忙碌得热火朝天,忽有一中年女子声音响起,饱含疑惑和不喜,“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刘泠起身,往外看去。门口有一群颜色鲜艳的侍女们簇拥着一位中年丽人,她眉目若烟笼,清淡含雾,却也有雍华之贵气。
仆人们连忙恭敬请安,“夫人好。”又有管事的来介绍刘泠,“夫人,这位是长乐郡主,乃少爷的,咳咳,好友。”
夫人?少爷?
刘泠打个激灵,脑子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好友?
妇人同样听出了弦外之音,眉头一下子就皱得更紧了。
按理,任何人见了刘泠这样的身份,都应该先给刘泠行礼请安的。但一想到面前这位美妇人是沈宴的母亲,刘泠哪里敢受这个礼?
这位说不定是她的未来婆婆!
刘泠连忙上前,摆出一副最讨好的笑容,“沈夫人初次见面”
沈夫人尴尬地侧身,可不敢受郡主这么贵重人的礼。她问,“郡主为什么会在宴儿这里?我记得他跟我保证过,绝不给我胡来!”沈夫人的脸色和语气都不是很好。
“我只是帮沈大人一点忙”
“哦,帮他做饭?”沈夫人笑意有些嘲讽,虽然克制得很好,“宴儿不过一个小小锦衣卫,哪里敢劳烦郡主。”
刘泠无言,她很是难堪。她能明显感觉到沈夫人对她的不喜,这其实也正常,任何一个姑娘,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该怎么说呢?
说什么都是错。
刘泠的侍女不忿,想呵斥沈夫人,却被刘泠看一眼而不敢说话。
沈夫人确实心情很不好,沈宴不在府上住,她每隔段时间,都会过来看看,帮儿子理一理内宅的事,好不影响儿子的事业。
谁想到她会在沈宴这里见到一位郡主?!
她转身,冷肃道,“把宴儿给我喊过来,我要他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她口气越来越生气,“他冲撞了郡主,今天就跟我回沈家,别想再搬出来了!”
沈夫人简直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吩咐人去收拾沈宴的行李。
“住手!”刘泠打断,走到沈夫人面前。她带着威压的口气将沈夫人吓一跳,意识到自己说话太冷,刘泠让自己勉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沈夫人,沈大人没有冲撞我。他”
“”刘泠的笑好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一样虚假。
沈夫人的笑容同样勉强,“郡主,这是我们沈家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天色已晚,郡主留下来用膳吧。”
那种全方位的不喜,让刘泠无处遁形。她淡声,“不用了,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沈夫人“嗯”一声,刘泠才转身,她就以比刘泠更快的速度往外走去,“把宴儿给我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沈夫人的声音很高,明显是因为太过激动,难以克制情绪。
刘泠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沈大人好几天没睡觉,他很累,沈夫人能过会儿再喊他,让他先好好休息么?”
沈夫人瞥她一眼,“宴儿的身体我比你清楚”她声音还是没压住。
“郡主、郡主!”灵犀灵璧在背后一个劲地扯郡主,希望她克制,不要闹翻了。
可是面对沈宴的事,刘泠努力地忍,还是爆发了,“闭嘴!谁也不许说话!若是惊扰了沈大人,我决不饶恕!”
沈夫人:“”
她万没有想到在儿子的府邸,她还要看另一个女人的脸色行事。
沈夫人的脾气也称不上好,“郡主,你是要多管闲事了?”
“沈夫人有什么问题冲着我来,不要扰他。”跟沈夫人冷了第一次脸,之后的坏人,刘泠就做的顺了很多。
“我不扰他!好,我一定不扰!”沈夫人脸色难看,向外走去。
刘泠跟了几步,就发现沈夫人并不是往后宅的方向去,而是过了一会儿,神情忐忑的侍女来报,说沈夫人被气走了。
第一次见面,她就成功把沈宴的母亲给气走,真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刘泠蹲下身,沮丧至极。
她想,她大约是嫁不成沈宴的了。
一直到戌时,沈宴才睡醒。他起来时,发现刘泠还坐在屋中。他一起身,她立刻上前,亲自伺候他穿衣。虽然中途搭错了好几次玉扣腰带,到底是刘泠亲自所为。
她细声细语,“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写了份菜单,你看看”
她转身,手被沈宴拽住。沈宴把她拉回去,低头看她眼睛,“你又怎么了?”
“我做了不好的事。”
沈宴“嗯”道,“什么事?”
“你能承受的极限在哪里?”
“你填了我家的湖?烧了我的房子?打了我的手下?偷看了我不许你碰的卷宗?”沈宴一口气问了不少。
刘泠低着头,心沉得好厉害。原来沈宴不许她做的事这么多
她越发觉得自己要嫁不成他了。
沈宴只是或真或假地逗她,没想到把姑娘引得头越来越低。更严重的是,他感觉到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啪一声,有湿润的液体溅上。
他表情淡了,“没事,这些我都不怪你。”
她的泪水还在往他手上打。
沈宴心情有些烦闷,“还是更严重?”他停顿一下,“只要你不是背着我偷人,我都不怪你。”
“”刘泠完全没有感受到沈宴的安慰。
一开始哭,就停不下来。刘泠鼻子一酸,泪水滴答掉,越想越难过。她若是嫁不成沈宴,该怎么办?
她当时应该忍一下的
“你哭什么啊。”沈宴轻轻叹了口气,心软的没办法,伸手把她抱去怀中,强行逼她抬头,从她袖口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却越擦越多,简直擦不完。
沈宴逗她,“你看这样怎么样,我就算背着我偷人,我也不打你揍你?”
刘泠还在哭。
原来姑娘家的泪水这么烫,他的心忽冷忽热,也跟着疼起。
沈宴道,“好了,不光不打你揍你,我也不骂你了好不好?”
刘泠狠狠地瞪他,她这么伤心,他居然还逗她玩!
沈宴笑,“你不会还要我再送你几个男人玩吧?这个,只要你不哭,也不是不行。”
“噗。”刘泠终于被他逗笑了。
一笑,那点儿伤感,再也找不回来了。
沈宴拿帕子把她面上的泪水揩干净,面无表情,“刚才跟你开玩笑,别想背着我偷人。”
“我才没有背着你偷人!”刘泠反驳。
“那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刘泠心绪稳定,低声,“我把你母亲气走了。”
长时间的沉默,沈宴“哦”一声,情绪冷淡。
刘泠抬头,奇怪地看他一眼,以为他没有听明白,就一咬牙把下午发生的事,详细地说给沈宴。
同时,她也抱着微弱的希望:沈宴能想办法,帮她和沈夫人调解关系。
结果沈宴听完,就着茶壶倒了盏凉茶,他坐下,沉吟半天后,抬头对上刘泠等待许久的眼神,“我有些饿了。”
“沈宴!”刘泠咬牙切齿。
看她面如冰霜,沈宴低低一笑,招她坐过来,无谓道,“没事,我娘就是这样,一会儿就没事了。”
“她跟你说我不好的时候,你要”
“她不跟我说的。”
“她叫你回沈家住”
沈宴脸上的笑容放大,揉一揉怀里娇软的姑娘,觉得她真是关心则乱,“小阿泠,你被我娘骗了。她从不会叫我回家住的。”
刘泠眼睛瞪大,她被沈夫人骗了?!可当时,沈夫人明明很凶啊。
“怎么说呢,”沈宴斟酌语气,“我爹娘有些怕我,他们不敢怎么扰我。”
“”世上竟有如此奇葩绝俗的父母子女关系。
但据沈宴说,他们家就是这样的。从小,沈宴的父母都怕沈宴板脸。儿子脸一沉,这对父母就顾左右而言他。
“原因呢?”
“他们比较胆小。”沈宴面色掩过几许不经意的尴尬和狼狈,漫不经心地回答刘泠。
怕刘泠还要继续问,他强制性地转移话题,“我会娶你,肯定会娶你,你不要多想。”
“嗯,”刘泠搂他,“我不会成为你的麻烦,真的。”
当刘泠这么说的时候,沈宴只是心中一笑,他并没有料到刘泠心里已经为他下了一个很大的、壮士扼腕般的决定。
她宁可一无所有,也义不容辞地嫁他。
但是,刘泠皱着眉,“沈大人,你能告诉我,该怎么说服你父母,跟你父母和平相处么?你那么忙,没有时间,我想代替你尽孝心,帮你说动你父母,让他们喜欢我这个儿媳。”
她心里不安,因为她从没有跟父母和睦相处的经验。她的那些经验,都导致糟糕的结局。这让她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沈宴的父母,或把二老气出什么问题。
“你不用改进什么,今天怎么做,以后还怎么做就行了。”看刘泠不解,沈宴沉吟,“我爹娘,唔,他们是一对纸老虎。”
“你什么意思?”刘泠警惕后退。
沈宴笑,“就是你想的意思——多发发火,多用用郡主的身份碾压,他们就会点头了。”
刘泠怀疑看他,她不相信。非但不相信,她也不想这么对沈宴的父母。看在人家生养了这么优秀的儿子身上,她也舍不得欺负那对夫妻。
沈宴就挑挑眉,随她了。
刘泠却在想,那以前,秦凝是如何取得沈宴父母的喜欢的?真的像沈宴所说,秦凝天天作恶么?
一想就不可能啊。
抬头轻轻看沈宴一眼,刘泠决定自己想办法,不去问沈宴。他们互相尊重,谁也不问谁过去的情事。
当天回到侯府,刘泠就叫杨晔想办法打听。但这毕竟是人家私人的事情,外人怎么打听得出来?况且过了那么多年,长公主府上肯定也不高兴有人打听这样的事。
刘泠迟疑,她要为这样的原因,去见一见秦凝么?
毕竟那是沈宴的前未婚妻,刘泠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但是一想到沈宴,刘泠又生了勇气。
很多年前,刘泠见过秦凝。但那时她还小,心思也不在上面,现在早已忘了秦凝的长相。
但想来能配上沈美人的姑娘,定是位一等一的美人。
刘泠认真打扮自己,务必让自己达到艳压群芳的程度。她以前精心打扮,是为了每天能惊艳一下沈美人。结果不知道沈美人有没有被惊艳到,她现在却要去惊艳沈美人的前未婚妻。
这狗血的人生!
刘泠本就是美人,再添些颜色,出门后,侯府的人都被她明艳耀眼的美丽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