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胤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面色明显比方才苍白些的他,笑道:“我说过,我讨厌被人威胁。”
脚下没动静了?那个什么煞门没有被妖魔冲开?怎么回事?
古灵夕诧异地盯着连胤,问:“你…你刚才做了什么?不是只有镇塔舍利才能封住妖邪么?”
钟晨煊没说话,看着镇定而立的连胤,只有丝小小的担忧从他眼中闪过。
“没什么。我只是分出魂魄中的一部分,代为守住煞门罢了。”连胤回头冲她眨眼一笑,如往常一般亲切,“丫头,我可不是如你想的一般,视人命如草芥。”
见情势突变,古灵夕又惊又喜,原来自己真是错怪他了。
“呵呵,冥王真是伟大,连那么宝贵的魂魄都可以取出来。”罗德的掌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阴冷的笑容,“只是,血月不散,地底各方邪魔会越聚越多,单凭您的力量,就算遣出魂魄镇住煞门,也撑不到天明。届时不但群魔出动,连冥王大人的魂魄,也会有大损伤吧。”
这个罗德,着实可恶!古灵夕面色一变,她虽不太懂术法,但也了解魂魄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也知道离开肉身的魂魄,就等于失去了最坚固的保护,裸露在外的生命,稍有闪失便会造出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到底要有怎样的执念与仇恨,才会让罗德对连胤下如此大的“工夫”?!
血月当空,群魔乱舞,以为事已成定局的古灵夕揪紧了一颗心,把钟晨煊抱得死死的,等了半晌,除了那些气流依旧之外,七宝塔上没有发生任何异状。
“冥王就是冥王,不用镇塔舍利,都能封住血月煞门。”
清楚的掌声在罗德手中钦佩的响起。
连胤吸了口气,缓缓睁开眼,面色明显比方才苍白些的他,笑道:“我说过,我讨厌被人威胁。”
脚下没动静了?那个什么煞门没有被妖魔冲开?怎么回事?
古灵夕诧异地盯着连胤,问:“你…你刚才做了什么?不是只有镇塔舍利才能封住妖邪么?”
钟晨煊没说话,看着镇定而立的连胤,只有丝小小的担忧从他眼中闪过。
“没什么。我只是分出魂魄中的一部分,代为守住煞门罢了。”连胤回头冲她眨眼一笑,如往常一般亲切,“丫头,我可不是如你想的一般,视人命如草芥。”
见情势突变,古灵夕又惊又喜,原来自己真是错怪他了。
“呵呵,冥王真是伟大,连那么宝贵的魂魄都可以取出来。”罗德的掌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阴冷的笑容,“只是,血月不散,地底各方邪魔会越聚越多,单凭您的力量,就算遣出魂魄镇住煞门,也撑不到天明。届时不但群魔出动,连冥王大人的魂魄,也会有大损伤吧。”
这个罗德,着实可恶!古灵夕面色一变,她虽不太懂术法,但也了解魂魄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也知道离开肉身的魂魄,就等于失去了最坚固的保护,裸露在外的生命,稍有闪失便会造出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到底要有怎样的执念与仇恨,才会让罗德对连胤下如此大的“工夫”?!
“哪怕少了点魂魄,要对付你,亦是绰绰有余。”连胤转回头,对于罗德的“好言提醒”毫不在意。
“是吗?!”罗德仰起头,胸有成竹地朝空中打了个响指,“如果您要对付的,不光是我呢?!”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风里,比方才略显安静的夜空,突然被一只苍老硕大,青筋暴涨的手掌撕开来,随着一大股黄沙猛然灌出,枉死城主从隐匿于虚无中的另一重空间里钻了出来,散乱的流沙从他没有面容的面孔上不断下坠,又被风卷起,狠狠砸在所有人身上。
这死老东西居然也来凑热闹?!吃过他大亏的古灵夕暗叫不好,抓住钟晨煊急道:“是他!枉死城主!刚才就是他暗算我跟樱华,还骗走了我的生辰八字!”
钟晨煊心中有数,望着跟罗德结成统一战线的枉死城主,想起当初拜他所赐差点丧命,虽怒从心生,表面却风平浪静,只把古灵夕拽到身后的安全位置,示意她不要多言。
“嘿嘿,冥王,我们又见面了。”枉死城主没有眼睛的脸,准确地转向连胤所在的方向,一口多年夙愿终于达成的语气。
连胤风度翩翩地冲他微一颔首,笑道:“印象里,您老人家从来都不肯以真身相见,总躲在异界空间,像乌龟缩在自己的壳里。今日一睹风采,可算了我一桩心愿了。”
一席讥讽,激得枉死城主浑身乱颤,怒骂道:“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呼风唤雨的冥王大人?如今你魂魄不齐,除了那张嘴尚可逞能之外,你拿什么与我匹敌?不知轻重的东西,你哪里配做冥界之王,乖乖让位,我会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些!”
退位?!钟晨煊心下一动,罗德跟他达成共识,莫非交易的内容,便是枉死城主助罗德一臂之力,收拾了冥王,而后两人各取所需,一个拿回头骨,另一个则将不被冥界所见容的枉死城明目张胆扩张开去,一霸天下?!
罗德心知枉死城与冥界多年来势不两立,于是以乱阳咒造出冤死者,以此为诱饵,与枉死城主结成同盟,一来可替他枉死城壮大力量,让枉死城主视自己为有用的同伴,二来可以借此扩大枉死城与冥界的矛盾,逼连胤亲自出马收拾残局。届时两人正面冲突,鹬蚌相争,便是他这渔翁大捞好处的时候。
好你个罗德,算盘果然打得精明!如若不是敌人,如若不是居心叵测,钟晨煊会赞他布局的能力,慎密的心思,可惜,始终是存心不良,为了一己私欲,随意牺牲他人性命,不仅如此,还将他们也牵扯进来,且不论间接还是直接,他们险些为此丧了命是不争的事实。
可恶!钟晨煊不待连胤回应,向那不可一世的枉死城主厉声斥道:“枉死城本就没有存在的资格,而你身为一城之主,让你苟且存于世上已是大恩,而你不但不思安稳,反想作乱扰世。多年来,是冥界放你一马,但是,不代表我钟家会放过你!”
“杀我独子的人,我亦不会放过!姓钟的,你们与我的账,今日自然一并清算!”枉死城主的头转向他们这边,伸出一只手,那粒已布满裂纹的莹白棋子魅,躺在他的掌心,“方才那可恶的魑从中作梗,召唤这棋子魅做了那丫头的化身,将她的八字移到上头,做了她的替死鬼。若非如此,我早已把这丫头拘往枉死城,永世不得超生!”咬牙切齿地说完,他手掌突握成拳,只听得喀一声响,白玉棋子粉身碎骨,细细的粉末从他愤怒的指间泄出,无力飘散开去。
“魅…”古灵夕捂住嘴,自己能安全活到现在,除了樱华拼死相护之外,还亏了这个可以化身成人形的棋子,照枉死城主的本事,自己已经被他骗走了八字,若不是有另一个自己做代替,怎可能脱身?!可是,这么个有灵气的好东西,且是钟家传家法器之一,竟生生毁在那死老东西手里,古灵夕心头的愧疚与惋惜,着实难以平复。
“故意损坏别人的东西,是要照价赔偿的。”钟晨煊略略埋低了头,目光追随着魅残存在空气里的碎末,冰凉的语气里,暗藏汹涌怒火。
“那杀了别人的儿子,是否该拿命来偿?”枉死城主大吼,双手疯狂地挥舞起来,在空中画出怪异的图案。
罗德抱着手臂,安静地观赏这场由他导演的好戏,脸上没有嘲弄,也没有笑容,碧蓝的眸子,依旧深邃不见底。
一大片黄沙,巨浪般从枉死城主脚下汹涌而起,滑动的砂粒扭曲成一条条蛇形的线条,旋绕,交织,最后竟化成了无数张类似骷髅的脸,在这道沙墙上拥挤着,嚣叫着,铺天盖地地朝连胤与钟晨煊扑来。
“千神筑力,御结成界!化!”
钟晨煊的捏诀念咒,一张通体耀出剔透红光的符纸从指间飞出,快如闪电地在敌我两方之间划下一道笔直的光线,几乎同一时间,枉死城主的骷髅沙墙以骇然之势压迫下来,却没想到被那挡住它去路的光线弹开了去。
古灵夕本以为自己会被黄沙淹死,谁料连半个砂粒都没落下来,整匹沙墙,被钟晨煊的咒法隔绝在一步之遥。那些骷髅脸不甘心地吼叫着,整匹墙疯狂地朝光线生出的阻挡结界上撞来,从骷髅嘴里还不时喷出浓酽的黑气,在透明的结界上腐蚀出大小不一的气泡,滋滋有声。
见此情形,古灵夕意识到,如果钟晨煊的结界被攻破,他们的下场恐怕不是被沙子淹死那么简单。
“去找镇塔舍利,把煞门封起来要紧。”钟晨煊微闭双目维持结界之际,分神对连胤说道,“那个丫头交给你,枉死城主交给我,你的魂魄最好尽快收回,死在这里可没人给你收尸。”
“堂堂冥王,居然落魄到要一个凡人来帮忙。”连胤跃身落到钟晨煊身边,笑道,“那这里暂时交给你了。”
“喂!”古灵夕一听连胤有撤退的意思,赶紧拽住他质问,“你要他一个人对付枉死城主和罗德?万一出事怎么办?我…”
“嘘!”连胤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放在唇边吹出一声悠扬的口哨。
一阵隆隆声自地底再次传出,抢眼的蓝光闪过之后,伴着嗷一声吼,鎏野抖动着脖子上的赤红鬃毛,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锋利的四爪稳稳踏着空气,爪下竟还各自燃烧着一团蓝边红芯的火焰,火光映亮它黑色的鳞甲和硕大的羽翼,这万分的威武,人世间任何一种猛兽都无法媲美。
“鎏野多多少少能帮你一点忙。”连胤拍拍鎏野的背脊,指着钟晨煊道,“现在那家伙是你的临时主人,尽量保他周全。至于那个枉死城主,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得了主人的许可,鎏野金光四射的铜铃大眼,猛地锁定被钟晨煊暂时阻隔在外的枉死城主,喉间发出呜呜的低鸣,前爪在空气中不紧不慢地划动,蓄势待发。
看着半路杀出的鎏野,罗德的眉头悄然一皱。而那正加大力气指挥着骷髅沙墙一次比一次凶猛地撞击结界的枉死城主,在看到鎏野的出现时,亦愕然了半秒,手里的动作都迟钝了半拍。
看他们的表情,这只甚少露面的冥王坐骑,似是被他们忽略的意外。
“我们走!”连胤一手抓住古灵夕,一手拽起昏迷中的霍青云,从塔顶一跃而下。
“对付他,没问题吧?”罗德低声问了句。
“那是自然!”枉死城主冷笑一声,眼底却隐有些怯色。
说罢,罗德身形一虚,竟也从塔顶消失无影。
侧目打量了下身边的“战友”,钟晨煊黑着脸,一言不发,向来独当一面的他,从没有跟谁结盟的习惯,更何况是跟一只只脚怪物当“同伴”。这个连胤,少了魂魄难道连智慧都少了么?以他钟晨煊的本事,要对付枉死城主,并不是件难于登天的事,何况这老东西之前已经被樱华重伤,实力自然大打折扣,有必要弄个长毛大家伙在旁边煞风景么?!
聪明的鎏野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大脑袋一歪,不满地朝这个“临时主人”低吼一声,大眼里透出“等下你就知道我的厉害!”的光芒。
“收!”钟晨煊呵斥一声,手指一松,面前那道无形的屏障霎时消失,骷髅沙墙没了阻碍,顿时兴奋无比地卷土重来,势要将钟晨煊吞个尸骨无存。
腐臭的黑气从骷髅口里涌出,绞结成一只怪异形状的九头怪蛇,每个头都大张着口,吐着黑色的信子,直奔钟晨煊的头颅跟心口而来。
钟晨煊纵身一闪,在蛇头挨到自己前安然落到塔顶另一侧,让那群凶悍但笨拙的家伙扑了个空,轰隆一声巨响,好好的塔顶一角,被那些家伙掀起的气浪和吐出的腐蚀性液体毁得面目全非,瓦片砖块簌簌落下,塔底顿时尘雾腾飞,乱响一片。
见猎物安然无恙,怪蛇当即调转头,又朝钟晨煊立足的塔顶中心扑去。
这边,钟晨煊早已握了张黄符在手,夹在指间顺势一抹,斥了声:“伏鬼金箭,恶灵退散!”
那符纸上顿时生出醒目的红色符文,继而化作数十道箭状金光,从他手中嗖一下飞出,直刺那九头怪物而去。没费多大力气,钟家的伏鬼金箭便从那九个嚣张跋扈的蛇头上一穿而过,箭上凝聚的强大灵力,在它们靠近钟晨煊之前,将这些黑黝黝的脑袋化成了白色灰烬,他只挥了挥手,白灰便散在衣袖带起的风里。
没了头的蛇身,颓然栽倒下来,几缕残存的黑气从断颈处渗出,将下头的瓦片烧出几个小小的气泡。
看来樱华把他伤得不轻,他残余的力量,也只能使出这种等级的咒术了吧。钟晨煊揣测着,看着脚下一动不动的蛇身。
“你就这么点本事?”他仰起头,笑问在空中操纵一切的枉死城主,“我还是佩服你的,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却还在罗德面前装得若无其事。怎么,怕他看不起你,不跟你合作了?”
被他一语刺中软肋,枉死城主不由恼羞成怒:“小小一只魑,能奈我何?钟家小鬼,今日你休想全身而退!”
话音未落,只见他面上的黄沙流动得越发厉害,身体也剧烈抽搐起来,口中还念出一串古怪的咒语。
地上那堆黑气化作的蛇身,此时竟又有了复活的迹象。钟晨煊正欲退开一步,熟料从那断颈中齐齐钻出了九具腐尸,腿部与那蛇身相连,惨白的双臂腐烂不堪,均像阵烟雾般轻易拉长,方向一致且行动迅速地朝钟晨煊而去。
浓烈的尸气直冲钟晨煊的鼻孔,看这些腐尸的模样,八成是枉死城主用自己的灵力将枉死城内的全部怨气聚集到了一起,再借他的手以这种形态释放出来,一旦被这些超浓缩过的亡魂碰到,尸气沾了身,随之而生的尸毒会在极短时间内浸透活人的五脏六腑,他钟晨煊咒术再高,也还是凡体肉身的境界,被它们碰到的话,下场一样不会好看。
塔顶的空间并不够大,钟晨煊不过闪避了两下,便发现再无退路,那些腐尸任意拉长着自己的躯体,转眼间几乎已把整个塔顶覆盖在一堆腐肉之下,立足塔尖处的他,再不做打算,怕就要被沾上要命的尸毒了。
此时,懒懒立在半空,一直摆出看热闹的高姿态的鎏野,突然对准塔顶张大嘴巴,胸腹用力一缩,一股蓝光闪烁的龙卷风般的气流从它嘴里奔流而出,将塔顶上的一切团团围住,那些围攻钟晨煊的腐尸,包括连接着它们的蛇身以及枉死城主操纵的沙墙,全部被鎏野送出的气流高高抛起,一番旋转挣扎后,无一例外被吸入了鎏野的大口。
位于这气流中心的钟晨煊,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四平八稳地立在原地,略略惊异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看这个冥王留给自己的“战友”,怎样在一瞬间收拾掉残局。
随着鎏野大嘴一闭,一个响亮的饱嗝之后,猖狂一时的沙墙黑气和腐尸,好像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般,整个塔顶,除了被毁坏的地方无法复原外,全部恢复原状。
“你…”
枉死城主看着被鎏野清洁干净的战场,脸孔上的沙粒抖索着往下落,不待他们反应过来,他一掀衣袍,硕大的身躯突然一垮,化成一堆黄沙,快速地从空中一条无形的缝隙中“漏”了进去。
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