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好好!”古灵夕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充盈于心房的开心不仅是他答应帮自己拿到那条龙,更大程度是因为,她喜欢他总是那么暖的大手握着自己。虽然只是转动一枚小小的指针,但那种被保护被支持的安心感,更让她动容。

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一动,一种同心协力的默契不期然自两个人心底升起,尽管只是为了拿到一只糖汁做的金龙,但这感觉,不但古灵夕,甚至连钟晨煊也觉得,很好。

指针晃悠着旋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上头。

嘎吱一声响,指针缓缓停下,箭头端指着“龙”,分毫不差。

“呀!中了中了!”古灵夕高兴地拽住钟晨煊大叫起来,一张脸兴奋地像熟透的苹果。

从老板手里接过这条“价值不菲”的糖金龙,钟晨煊颁奖一样放到古灵夕手里,调笑道:“你还真容易满足,一条小糖龙就把你高兴得连姓啥都不知道了。”

“我天生不贪心!”古灵夕兴高采烈地举着糖龙,吃水不忘挖井人地连连跟他道谢,末了不忘感慨,“老钟,多亏有你啊!”

“呵呵。”钟晨煊望着那张在半透明的糖龙后笑容灿烂的脸,浅笑之余,竟觉得自己也满无聊的,居然会帮这个傻丫头去转糖画,然后在看到她为一条糖龙那么开心时,自己居然也莫名其妙地高兴。真是见鬼。

樱华看着他们俩,一抹羡慕的微笑浮现唇边,转瞬即逝。

胡庭优则忙于解决古灵夕交给他的八个桃子,满嘴糖块,嚼得很是带劲。

这时,一阵喧哗从前方传来,然后便听到许多人大喊:“城隍老爷出来啦!”

唢呐锣鼓顿时响成一片,八个精壮汉子,抬着朱漆加身的木杆,上头架着一座布置讲究的宽敞座椅,城隍老爷的塑像端坐椅上,上百个打扮成兵勇模样的人,敲锣打鼓在前头开道,在人群的欢呼声中,这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城隍庙方向往这边巡游过来。

“搞这个有什么特别意义么?”古灵夕挤在人群里,一边小心护着手里的糖龙不被人群压坏了,一边问钟晨煊,她实在不明白一个泥巴胚子,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待遇。

“只是个风俗而已。城隍老爷是老百姓心里专管妖魔鬼怪的,有他在,就会庇佑人间不被邪魔侵扰。所以每次到他诞辰,老百姓都要为他庆祝一番,希望能沾点城隍老爷的威风,让邪魔外道远离自己和家人。”钟晨煊扯着嗓子跟她解释。

闻言,古灵夕耸耸肩,嘀咕:“城隍就热闹成这样,那冥王又算啥?怎么没听到过冥王诞?!”真是应了那句“满壶水不响,半壶响叮当。”的老话,这些祈求城隍给他们带来平安的老百姓,哪个又知道,在城隍之上,其实还有个堪比帝君的冥王,而且这个冥王还是她古灵夕的“表哥”,一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这世界真是无比奇妙。

再看街道两旁,城隍塑像经过的地方,都像约好了似地,整齐地摆出了各式铜盆,里头火焰高烧,许多人把一捆捆扎好的纸钱虔诚地往铜盆里放,嘴里嘟囔着祈求城隍老爷保佑之类的话。一阵阵冷风吹过,铜盆里的纸灰飞出,却并不是正常地四散而落,而是像遭了龙卷风一般,在铜盆上方有规律地打着旋儿。

古灵夕定睛一看,那些铜盆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些半透明的男女,在那里嬉笑着,做出你争我夺的动作。她揉揉眼再看,确实如此,男女老幼都有,每个人的身体都是越往脚下越透明。古灵夕讶异地拉住钟晨煊,踮起脚在他耳边说:“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我好像看到那些铜盆周围有好多看不到脚的人!”

“你看到了?”钟晨煊略是一惊,旋即又想起,她应该是看得到的,随后无所谓地说,“就当你看不到吧。它们也是沾城隍的光,出来人间找点油水。一般不会造成危害。我会密切关注它们的。”

“哦。”古灵夕吐吐舌头,嘟囔道,“还真是个好日子,人鬼同乐,和谐天下呀。”

钟晨煊听在耳里,笑了,这丫头的一张嘴,绝对有把死人说活的潜质。

笑过,他抬起头,望着高挂空中的一弯明月,淡淡的柔黄温和地笼罩着它,安详静谧。如果你永远是这个颜色就好了。钟晨煊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看时间,离午夜还有不到两个钟头。

这时,一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看热闹的年轻人,闹腾着冲到人群里,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古灵夕被这突然涌动起来的人潮裹着,身不由己地朝前方而去,而钟晨煊则被人潮隔断在相反的方向。

“喂喂!挤什么挤!我要扁啦!”古灵夕大叫着扭动身躯想摆脱这些彪悍的人,可群众的力量永远是伟大的,她的挣扎不起任何作用,一直被冲到街的另一端,她才逮着个机会钻到一家卖古玩的小店里,避过人群站稳了脚,大口着喘气。再看她的宝贝糖龙,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一根竹棍,上头残留着一点糖渣。

“我的龙啊!!!”她撕心裂肺地大喊。“我一口都没舍得吃啊!!!”

“灵夕!”前方,有个柔弱的声音在努力地喊着。

古灵夕循声望去,拥挤依然的人群里,樱华一手摁着帽子,一手焦急地朝她晃动,纤瘦的她,靠自己的力量似乎是没办法脱身的。

见状,古灵夕忙冲过去,瞅准机会抓住她的手,朝空隙处用力一拉,拖着她双双窜回到古玩店里。

“好多人…我的脚都离地了…幸好有你。不然不知道会被人流冲到哪里去。”樱华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我差点被挤死!好不容易拿到的糖龙也牺牲了!”古灵夕哭丧着脸,伸头看向四周,说,“老钟和胡庭优呢?该不会都被冲散了吧?”

樱华皱着眉,说:“这么多人,怕是走散了。”

想了想,古灵夕看着街对面:“估摸着他们还在那边,得想个办法过去。”

看着人头攒动混乱一片的大街,樱华为难地说:“怕是有点困难吧。”

“没事,可以找路绕过去。”古灵夕转身问店里的掌柜,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到街对面去。掌柜的朝前一指,说顺着他店外这条小巷钻过去,左转,再沿着那条小巷走过去,便可以绕到城隍庙的后门,再往前走一小段路,便能到街对面了。

“走吧。”古灵夕拽着樱华出了店门,踏进了店外那条相对来说人烟稀少的小巷。

走着走着,樱华突然说:“你是担心他有事吧?”

“啊?!什么?”古灵夕一愣。

“你担心钟先生。”樱华淡淡一笑,“刚才转糖画的时候,你的眼神很幸福。”

“那啥…幸福?!有吗?!”古灵夕傻笑着一张红脸,到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樱华给看穿了。这个女人,心思跟她的身形一样纤细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时的樱华,似乎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轻松,竟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至大的幸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只要彼此有爱,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

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的心里都只有那场热闹的城隍诞,谁会注意到两个往反方向低语而行的女子。在热闹中幸存下来的安静,大概拥有释放人心的神奇力量。

古灵夕没有想到樱华这样的闷葫芦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没事,可以找路绕过去。”古灵夕转身问店里的掌柜,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到街对面去。掌柜的朝前一指,说顺着他店外这条小巷钻过去,左转,再沿着那条小巷走过去,便可以绕到城隍庙的后门,再往前走一小段路,便能到街对面了。

“走吧。”古灵夕拽着樱华出了店门,踏进了店外那条相对来说人烟稀少的小巷。

走着走着,樱华突然说:“你是担心他有事吧?”

“啊?!什么?”古灵夕一愣。

“你担心钟先生。”樱华淡淡一笑,“刚才转糖画的时候,你的眼神很幸福。”

“那啥…幸福?!有吗?!”古灵夕傻笑着一张红脸,到是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居然被樱华给看穿了。这个女人,心思跟她的身形一样纤细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时的樱华,似乎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轻松,竟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至大的幸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轻易放弃。只要彼此有爱,任何问题都可以解决。”

巷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的心里都只有那场热闹的城隍诞,谁会注意到两个往反方向低语而行的女子。在热闹中幸存下来的安静,大概拥有释放人心的神奇力量。

古灵夕没有想到樱华这样的闷葫芦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

“你有过喜欢的人么?”古灵夕跳到樱华前头,直视她的眼睛。

一群孩子挑着灯笼,嬉笑着从前头跑过,笼罩在彩色灯笼下的火光在幽暗里拉出一道道流光。樱华的视线入神地追随着这些转眼即逝的美丽光彩,喃喃:“那一年,我也是提着这样的灯笼,站在流光溢彩的街口,看到了他。”一抹用淡然却悠长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角。

“谁?”古灵夕刨根问底,她没有忘记钟晨煊交待的任务,樱华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孩子们的嬉笑声渐渐远去,樱华短暂的笑容也随之淡去。

“我问他,以后是不是每年都可以陪我来看灯。”长长的睫毛垂下,带来一片挥之不去的落寞,“他说,只要我在他身边,他会的。”

“他承诺了,可是却没做到?!你们分开了?”古灵夕终于明白为什么樱华对城隍诞这么念念不忘了,原来那满街的花灯烛火,藏的是她一个未曾实现的愿望。

“呵呵,比分开更让人难过。”樱华苦笑,前行的脚步越来越慢。

“啊?!不会是死了吧?”古灵夕脱口而出,旋即又呸呸两声,“对不起对不起,我瞎猜的。”

“若死了,也断了牵念了。”樱华望向天际的弯月,许久后才说了一句,“人在咫尺,心在天涯。”

“天涯?啥意思?”

古灵夕话没说完,便听到脚下传来哗啦一声响,紧跟着是一声苍老的“哎呀!”。为了与樱华保持对面相向,古灵夕一直以倒退的方式前进,一心只顾着听她讲话,哪里看到背后的状况。一个麻布粗衣的老者,蹲在地上心疼地拾起几块瓷器的碎片,他身旁,是一块用蓝布铺垫在地的简陋小摊,四角上各插了一个小木棍,拴起细线,把摆放在布上的各种做工还算精致的瓷器围了起来。而背后不长眼的古灵夕,一脚过去,刚好把放在最边上的一个半身人像踢成了碎片。

“啊!对不起啊对不起,我没看见!”古灵夕赶紧跟老者道歉,“这个人像多少钱,我赔你!”

“算了算了…也不值几个钱。”老者冲她摆摆手,惋惜地看着手里的碎片叹气,“可惜啊,今天还没开张就蚀了本,晦气呀。”

这时,她们才注意到老者的地摊上除了这些瓷器之外,还摆着一摞细竹条做成的竹圈,在月色下闪着光滑的青光。

“您老在这卖瓷器?”古灵夕左看右看,实在觉得这条人烟稀少位置不佳的小巷绝对不是摆摊的好场所。

“小本生意,租不起店铺。当街的地方又被别人占满了。只好摆在里了。”老者把碎片小心翼翼地包进一块破布里,坐回到摊旁的小马扎上,浑浊的老眼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们,说,“我也不是卖瓷器的。那些竹圈是供人玩耍,用来套取摊子上的玩意儿,一个铜板可以扔五个圈,套中多少拿走多少。两位姑娘要不要试试手气?”

“哦!原来就是套圈游戏啊!”古灵夕在老家也见过类似的小摊,不过那些摊子上不光是瓷器,还有食品香烟绢花之类的别的小玩意儿,每次总引来不少人围观,那些捏着竹圈的人更是聚精会神瞄准比较值钱的奖品,扔得不亦乐乎。想到自己刚刚踢坏了人家的东西,加上又可怜这老者的处境,古灵夕跟樱华说:“一起玩吧,我请客!”

“我不会啊,你自己玩吧。”樱华赶忙摇头,又看着那在夜风中不时哆嗦两下的老者,走过去,掏出几枚铜板放下,说,“算我玩过了,但是没套中任何东西。”

“姑娘!”老者叫住樱华,掌纹纵横的苍老手掌拽住了她,几枚铜钱原封不动放回她手里,“我不是乞丐,谢谢你的好意。”

樱华迟疑地缩回手,看向老者的目光里多了层莫名的疑惑。

“那我来十个圈!”古灵夕放下两枚铜板,若不是想着还要去找钟晨煊他们,以她的个性和扔圈的技术,一百个圈也不够她玩。

“好好。”老者取了十个竹圈交给她,感激地笑着,“谢谢姑娘惠顾。”

照规矩站到摊子外指定的地方,古灵夕瞄了瞄准心,一鼓作气把手里的竹圈挨个扔了出去。

结果到是出乎她意料的。十个圈,她竟然套中了两个奖品,还是一对雕刻精致的金童玉女塑像。

“居然中了?!”古灵夕高兴得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