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霆朗声大笑,拉起钟晨煊的手,又把古灵夕的手交到他手里,然后自己紧紧握住这对年轻人的双手,说:“第一眼看到这丫头时,我就知道她注定要当我儿媳妇,呵呵,晨煊,以后要好好待灵夕。”
“我自然会待她好。”钟晨煊故意把古灵夕又紧搂了一下,笑,“钟家从不出欺负女人的男人。爹,这点您该最清楚。”
从不欺负女人?!
撒大谎会被雷劈吗?如果会,古灵夕希望下一秒就来个炸雷在钟晨煊头上开花。
“嘿嘿,那是那是。”钟岳霆连连点头,又转向古灵夕,叹了口气,笑容渐渐淡去,“丫头,我只有晨煊这一个儿子,今后就赖你多加照顾了,他娘走得太早,对他,我一直是心存愧疚…”
“爹!”钟晨煊打断了他父亲,“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从钟晨煊的眼里,古灵夕突然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呃…呵呵,对对,过去的事就不提了,重要的是将来。”钟岳霆不自然地咳了几声,马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笑脸,“对了,丫头,我看你使出来的招术乱七八糟,空有灵力却不懂运用,以后让晨煊好好教授你一些咱们钟家的伏鬼秘技,以你的资质,呵呵,很快就可以和晨煊夫唱妇随,降尽天下邪灵啦。”
“我会好好教她的。”钟晨煊颇深情地望了古灵夕一眼,“这是我的责任。”
虽然她明知道他的“深情”不过是装出来的情绪,古灵夕的心还是猛跳了一下,马上把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别处。
“啊,对了!还有这个,也送给你。”钟岳霆松开他们的手,从身上掏出那两个绢人娃娃,塞到古灵夕手里,“这也是我们钟家的传家宝贝之一。”
“这…”古灵夕看着手里的一对娃娃,想到刚才恐怖的一幕,结巴着问,“这这,这娃娃我拿来没什么用啊!”
“现在也许没用,以后一定有!”钟岳霆坚决地要她收下。
“爹说有用就一定有用,快谢谢爹!”钟晨煊拍拍她的肩膀。
“谢…谢…爹!”古灵夕瘪着嘴把这对怪物娃娃抱在怀里。
钟岳霆满意地笑笑,落在那对娃娃上的目光却很快从轻松转为严肃。
“晨煊,”他叫着儿子的名字,看着这对娃娃,“那件事…一定要尽快办妥。我越来越觉得不安…”
“我知道。我一直尽力在查。”钟晨煊拿起其中一个娃娃,眉头微锁,“只是…现在还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
“嗯,不要操之过急。前前后后已经找了这么久,不在乎这点时间。”钟岳霆摆摆手,咳嗽几声,“只是多让它流落外界一日,世上可能就多一日的不安宁。唉…”
“我会尽快。钟家的东西,早晚都要收回来。”钟晨煊把绢人拽得紧紧,低沉而坚决地说。
这对父子的对话,古灵夕当然是听不明白的,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傻笑了事。
“或者,你也可以帮帮我的忙。”钟晨煊成心剥夺她当局外人的权利,把绢人还给她,“关于这个东西的典故,我稍后会解释给你听。”
看着手里两个咧嘴直笑的古怪娃娃,古灵夕又有了种被硬拖下水的感觉,虽然不明白他们的对话究竟指什么,但她隐约感到那一定是件棘手的事。
“呵呵,丫头,过来过来。”钟岳霆转动着轮椅,看着香案后头供奉的一张钟馗画像,“既然进了门,过来拜拜老祖宗!”
“老祖宗…”古灵夕迟疑着走到香案前,仔细端详着这幅栩栩如生的钟馗像,惊讶地问,“钟馗…真有这个人吗?你们真的是他的后人?我以为只是传说里的人物。”
“传说也分真假的。”钟晨煊走到她身边,取了三支香,点燃,交到她手里,“身为钟家人,老祖宗是一定要拜的。”
我姓古不姓钟!
古灵夕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接过香,毕恭毕敬地向墙上的钟馗拜了三拜。
“下月初八,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啦。”钟岳霆舒了一口气,非常幸福地看着古灵夕,“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吧。咱们家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啊?!”古灵夕想赶紧用手接住下巴骨,“这这这,这不好吧?!”
还没成亲就住到男方家里,这不明摆着落人口实么?!而且,她明明就是着了钟晨煊的道儿,陪他演一场戏而已,已经很吃亏了,这么还能这么稀里糊涂把自己的一世清白也搭进去呢?!
“没什么不好。”钟晨煊依然笑得如沐春风,“我家的房间多的是。”
“丫头你不必有什么思想负担,我们钟家向来视那些陈腐礼教为粪土!”钟岳霆一眼看穿了古灵夕的心思,“你是我们钟家的未来女主人,更不要被那些破烂教条影响!”
“啊…好吧…”这对父子的表现令古灵夕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不得不点头同意。
“真乖!”钟晨煊半眯着眼拍了拍她的头,然后又跟钟岳霆说,“爹,忙了大半天,您先回房休息去吧,我做好晚饭后再叫您。”
“好好。我先回房去了。”钟岳霆点头,把轮椅转了个方向,刚要离开,又回头跟钟晨煊说,“你顺便带丫头四处转转吧,我们家里的有些规矩,她还是要知道的。”
“嗯,我会让她尽快熟悉怎么当一个钟家人。”钟晨煊一口应允,然后把钟岳霆送出了堂屋门口。
琢磨着钟岳霆已经走远了,古灵夕几步冲到站在香案前给钟馗像上香的钟晨煊身边,又急又气地质问:“你都跟你爹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什么时候答应下月初八跟你成亲了?我才不要住在你家呢!”
钟晨煊只顾拜钟馗,无视不停跺脚的她。
“你!”古灵夕被他气得不行,把手里的绢人重重朝他怀里一塞,大声说,“还给你!我不是你们钟家人,受不起这个礼。我要回去了!”
说罢,她扭头便走。
刚跨出一步,她的胳膊便被人扭住了。
“不许走!”钟晨煊把她硬拖回自己面前,收起笑容,“一天还没有结束。难道你想食言?!”
“我…”古灵夕憋着嘴,委屈地想哭。
钟晨煊叹了口气,松开她。
“我爹的心脏有毛病,除了找西医动手术,别无他法。”他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淡淡说着,“可是他太倔强,坚信吃中药就可以痊愈,怎么也不肯去医院,弄到最后病情越来越不乐观。我劝说过他许多次,最后他终于松了口,说只要我答应他两件事,就乖乖去动手术。”
“第一件就是你得把媳妇讨回来,对吧?”古灵夕脱口而出。
“明知故问。”钟晨煊笑笑,“否则何必要你来演戏。”
虽然明知是“戏”,可是真的由他口中说出,却有一刹那的不快从古灵夕的心里闪过。
“那…第二件事呢?”她追问。
钟晨煊看看捏在自己手里的绢人,右手一晃,刚才那枚棋子又出现在他的指间。
“你看清楚这三件东西了没有?”他问。
古灵夕又凑近了些,把这几个玩意儿再看了一次,说:“看清楚了啊。一枚棋子,两个娃娃。上头还写了字。”
“这几个字还认识吧?”钟晨煊怀疑地盯着她。
“当然认识!我跟你说过我从小就有先生教的!”古灵夕白他一眼,“魑魅魍魉的后三个字嘛,怎么不认识!”
“对,这是后三个字。”钟晨煊看着手中的棋子入神。
“后三个字…”古灵夕想了想,像是有些明白了,“那头一个字呢?写到哪里去了?”
“呵呵。”钟晨煊一笑,“这就是症结所在。”
第三部 与魅共舞 第六章 神父罗德3
古灵夕拿过一个绢人,又看看他手中的棋子,问:“刚才,我听你说,钟家的东西早晚要拿回来,难道就是…”
“边走边说吧,先跟我去厨房做饭!”钟晨煊笑笑,收起棋子,举步朝堂屋外走去。
“啊?!”头一秒还在讨论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下一秒就转到做饭上去,钟晨煊的急转弯功夫让古灵夕打心头“佩服”。
“顺便带你在我家小范围转转。”钟晨煊嫌她走得太慢,回身拉起她的手逼她加快脚步,“还有,爹给你的护身符一定要收好,要是丢了,我就让那个假钟晨煊日日夜夜陪着你!”
“你…”古灵夕咽了咽口水,忙将一直捏在手心的护身符套在脖子上并塞到衣服里,再小心按了按,这才忿忿对钟晨煊抱怨道,“我刚刚被你们爷俩折腾得够呛,你不让我歇歇,还拉去做饭?!你有没有同情心啊?”
“难道你不饿?”钟晨煊目不斜视地穿行在弯弯曲曲的走廊上,廊柱的投影有规律地从他俊脸上滑过。
“饿!”古灵夕被一语被说中心事。
“那就是了,不做饭吃什么?!”钟晨煊拉着她转了个弯,走进一方种假山嶙峋翠竹满庭的花园,看着前方道,“穿过偏园,那处挂灯笼的地方就是厨房。我带你去的每一个地方,你都仔细记下该怎么走,否则一定会迷路。”
“老天,你家怎么这么大?!”古灵夕感慨之余,又问,“对了,这么大一个地方,为什么我没看到一个仆役?”
“仆役们基本都在南宅那边,平时我处理生意上的事也基本在南宅。北宅这边,是专供我爹静养的,也是我的出生地。他老人家不喜欢人多,所以你在这里看不到外人。”钟晨煊如是说道。
“南宅北宅?你家在省城到底有多少房子啊?全都这么大?还有啊,你爹的身体不好,那平时谁照顾他?”讶异钟家的房产之余,古灵夕不信钟晨煊放心把老人家独自扔在诺大的宅子里。
“东西南北中,都有钟家的宅子。北宅供我们居住,南宅处理公事。其余的基本闲置。”钟晨煊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呵呵一笑,拍拍她的头,“至于我爹,你不要拿看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的眼光来看待他,虽然他身体有病,但是绝对有能力照顾自己。刚才你跟他过招,不是没讨到半点便宜么?这样一个老爷子,你觉得会被衣食住行之类的问题困扰么?”
古灵夕被他连珠炮一样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
说到这儿,钟晨煊突然停住步子,看定古灵夕,说:“钟家的人,必须学会独立。”
他的表情,突然有点凝重。
一见他这样,古灵夕不由自主地随着他的情绪而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太过依赖一个人,是非常危险的事。”钟晨煊继续前行,“你越早明白这个道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