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嗯…算了,没什么没什么。”钟旭本来是想问“你们能活多少年”,可想了想,总觉得这时候问这种问题似乎不妥,于是硬把下文给吞了。

钟旭皱了皱眉头,天晓得自己怎么对这个超级无敌死对头越来越同情了,搞到连说话都开始有所顾忌了。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他跟钟晶之间的绝无仅有的感情同化了??

咳,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钟旭皱了皱眉头,天晓得自己怎么对这个超级无敌死对头越来越同情了,搞到连说话都开始有所顾忌了。难道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被他跟钟晶之间的绝无仅有的感情同化了??

咳,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恶…”

那一头传来了焦躁愤怒的低喝,惊动了正犯迷糊的钟旭。

看着钟晶的伤口,许飞神色有变。

“怎么了…”

钟晶察觉有异,终于憋不住开口相问。

“我无法完全愈合这道伤口。”许飞皱着眉,笼罩着钟晶的光华渐渐淡去,最后缩成一个光点,消失在他掌下。

此时,虽然伤口仍在,但是钟晶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借着许飞的搀扶,她坐了起来,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灿然一笑:“没事了,我感觉好多了。”

“事到如今…必须让你有一个肉身。”许飞紧紧揽着她,深沉的目光却投向远处。

钟晶身子一颤,抬起头,万分不解:“为什么?保持这个样子不好吗?”

“在你没有受伤以前,你是何种形态都没有关系。但是…”许飞顿了顿,一语道破其中厉害:“这剑上…抹了狗血,已经完全渗进你的伤口。我只能暂时制止你的精元外泻,如果没有肉身依附供给元气,你很快就会消失。”

钟晶一愣,仅有的一点力气被这番话耗尽了。

“那混蛋居然给自己的法器抹狗血??”钟旭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术士的死法很残忍了,一个字,该!!民间传闻,狗血,尤其黑狗血,是辟邪的利器,但是,在钟家这类极其正统的专业人士眼里,使用狗血来对付鬼物是很下作的方法。取狗血,必杀生,因此这东西虽然有不小的效用,可始终是邪性太多。对级别高的鬼物,这玩意儿非但不是毒药,反是补药;而对于级别低的普通鬼物,它就是致命的毒。如果确实被它所伤,不论你是好鬼坏鬼,神销魄散是迟早的事。而这种一棍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历来是钟家人所不赞同的,这么多年来,被钟老太打入无道鬼狱的鬼物是不少,但是也有一些罪不足灭其情可悯的被网开一面,念经超度到该去的地方,以求得转世投胎的机会。天下间也只有这些眼里只有钱的粗鄙术士,才会用这些下三烂的法术来迅速达成自己的目的。

钟旭真心实意地为钟晶担心了,而当她听到许飞提到要钟晶修得肉身这句话后,她立刻想到了石头巷旧楼里的那十个人。他们…都是许飞抓来的?!

在钟旭猜疑之际,那一头,许飞已经横抱着钟晶站了起来:“三天之内,我会为你寻一个最合适的肉身。”

“你想做什么?你我都知道,要寻一个可以与我完全契合的肉身并不容易!”钟晶突然警觉起来,连音调都提高了几度。

“你的妹妹,是最合适的人选。”他镇静地回答,冷面如霜。

钟晶的手猛然握成了拳头,睁大双眼,笃定又有些激动地说:“许飞,如果你因为我,做出对我妹妹不利的事,我宁可消失,生生世世,永不见你!”

此话一出,说话人与听话人突然都沉默了。

“她的性命,是你换回来的。”许飞叹息,口气缓和了下来。

“正因为这样,你才不能伤害她。”钟晶松开了拳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几乎是在哀求:“我用我的所有,才换来今天的局面…不要毁掉它…虽然跟钟家再无牵连,可是…他们终究是我的亲人…”

相视良久,许飞苦笑:“你给的代价太重了。如果让我知道当初是谁找到你,逼你做下这样的交易…我一定会要他了的命。”

“要他的命?”钟晶一愣,摇摇头:“我连这个人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了…算了,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了。”

一句淡淡的不提了,包涵了多少惊心动魄的悲惨遭遇?!不得而知。

许飞凝视着她的脸,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答应你,放弃我的想法。唉,你这样的姐姐,也算少见了。”他彻底地妥协了,继而说道:“只怪我来迟了一步,才让那江湖术士有机可乘。”

得了他的承诺,钟晶很是高兴。可是他语气中的自责与懊恼又令她难过,

“都是张复田那个畜生,做下了那些泯灭人性的勾当,如今被冤魂缠身,不仅不知悔改,还请人回来对付我们。他才是罪魁祸首!”钟晶再一次把矛头指向了那个“张复田”,一种强烈的、从未有过的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张复田…”许飞思忖着,片刻,他眉头一展:“我想到了另一个可以救你的方法。”

“你想…”钟晶有些不安地猜测着。

“既然不能用现成的,干脆就修一个属于自己的肉身。虽然会麻烦一点,但是,那些混蛋也该派上点用场了。”

说罢,许飞举步朝楼梯口走去。

“你…”钟晶似乎突然明白了许飞所谓的“另一个方法”。

惊诧之余,她正要开口,却被许飞打断:“这次不准再有异议!”

说罢,许飞举步朝楼梯口走去。

“你…”钟晶似乎突然明白了许飞所谓的“另一个方法”。

惊诧之余,她正要开口,却被许飞打断:“这次不准再有异议!”

“但是…”

“你要再张嘴我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大概被不听他话的钟晶给气急了,许飞口不择言地说。完全忽略了这样的威胁放在一只鬼身上并不奏效。

“不是,我是让你把它们放出来。”钟晶指着后头那只术士留下来的黄布包,“都是些可怜人…”

许飞缓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道:“放心,把你安置好以后,我就回来安置它们。”

钟晶这才放下心来,闭了眼靠在许飞肩上,再不言语。

抱着钟晶的许飞快步朝楼下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观众”的视线里。

这幕戏,结束了么?!

“我姐姐…做了什么交易才换回…我的命??你们说的张复田又是谁??还有旧楼里那十条人命,这到底…”回忆着刚才听来的每一句话看来的每一幕情景,任凭她想破了头,脑子里仍然乱麻一团。现在的状况,就是她已经了解了那些“点”,可是却始终找不到那条可以把“点”串起来的“线”。

“告诉我一切…真相。”她知道,只有许飞能给她这条“线”,而他大费周章带她来这个空间,最终目的不就是要给她这个真相么。

“你彻底相信了?!不以为这是我布下的又一个圈套?!”许飞不慌不忙地反问。

“虽然我一直认为你人格有问题,但是这回,我信你。”从主观上说,钟旭相信自己的感觉,一路所见,是情深义重还是虚情假意,明眼人都该看得出来;从客观上,不论是元气还是灵力,已受重创的许飞根本不太有可能再以幻境来迷惑人心。所以,她对他早已不再有任何怀疑。

“呵呵,我人格有问题。”许飞轻笑。片刻,他收起笑容,起步走到走廊右边的一个房间前,然后回头对钟旭招招手:“过来。”

钟旭走上前,与许飞并肩而立:“干嘛?!”

“这房间是个适合讲故事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许飞便迈步穿进了房内。

钟旭不敢耽误,赶紧跟上他一同穿进这扇附着黄锈的白色铁门。

这个房间…钟旭捏着下巴,四下打量。

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除了一张旧旧的手术台和一堆废纸杂物之外,再无其他,看起来像是个被废置的手术室,普通之极。

唯一不舒服的是,这里头没有窗户,很是憋闷。

“你姐姐生前,是这个医院里的护士。”

许飞入神地盯着手术台,铺在那上头的白布已经泛旧,皱巴巴的落满了尘埃。他的目光,顺着上面每一条褶皱移动,延伸。

她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吃惊之余,钟旭努力压下想问问题的冲动,闭紧嘴巴,尽量拿出耐心等待许飞的下文。虽然心里一直有不安有恐惧,可是她实在太想快些知道答案了。

“你怎么不问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呢?”见她忍着满肚子疑问不说话的样子,许飞一笑。

“我在等你说啊!真是的,这个时候你还想卖什么关子呢!”钟旭觉得自己迟早被这个旁观者弄到精神错乱,在目前这种不容半点玩笑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不痛不痒。

“你总是这么急躁,所以,事情都被你搞坏了。”许飞摇摇头,自语般喃喃道。

“什么?!”这句话钟旭没听清楚,否则肯定又是一阵不依不饶的反驳。

许飞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把目光移到了别处,道:“她来医院,不过是寻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钟旭目不转睛地盯着许飞的嘴唇。

“你八岁那年身染重病,这个你是早就知道的罢。”许飞突然换了话题,口气似问非问。

“是,他们告诉过我。”她点头。

“他们还告诉你,是你父亲寻来的药草偏方救活了你。”许飞似乎对她的过去了如指掌。

“嗯…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她顿了顿,马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是重点。”许飞毫不客气地拒绝回答她末了的那个问题,沉默片刻之后,他继续道:“你,真以为是那些药草救了你的性命吗?”

“我以前一直是这么以为。”她回答得很老实,“但是,现在不了,事情远不是他们告诉我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