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沉稳,感觉不到一丝慌乱之意。苏漓沉默地看了这二人半晌,她相信这二人没有害阳骁之心,常理来说,真凶只会将责任嫁祸他人,岂会惹祸上身?以夏伏安心思细密观人于微的程度,真要下毒害人,恐怕不会这样轻易被人发现。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厨房,那会不会是送到圣心殿这短时间里,被人动了手脚?她心思一动,还没开口,却听夏伏安沉声问道:“夏童,你来圣心殿路上,可遇到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夏童回忆半响,终于想起一件,“小人进屋前,不小心撞到玄镜长老,莲子羹洒在他身上一些,幸好长老宽厚,没有怪罪小人。”
苏漓微微抬眼,犀利的眸光扫过玄境,玄境皱了一下眉。苏漓吩咐道:“传虞千机。”
“碎月舵舵主虞千机拜见圣女,未知圣女传属下来有何吩咐?”虞千机仍是一袭紫色烟裙,行止间身姿如柳,却已不复见先前那种勾魂媚态。她在殿前跪着,神态十分恭谨。
苏漓沉默地审视着跪在下首的女子,这样一个女子,面对四使之一的项离,主动示好却敷衍逃避,着实有些奇怪。
“虞舵主,你整日研究制毒解毒,不妨替本尊看看,这碗莲子羹里,究竟下了何种毒?”挽心立即将那堆残渣放到虞千机面前。
夏伏安似有顿悟,唇边掠过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虞千机眼中立时闪过一分惊诧,没想到苏漓会让她来辨毒,察觉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应了声“是。”稳住心神,低了头仔细辨别。
片刻,她抬起头来,似有不安,最终却坚定道:“这是属下碎月舵中所制毒药——绝息。”
“绝息之毒是你亲手研制,如果本尊没记错,碎月舵所有的毒,也都是由你亲自保管。”苏漓一字一句地问道,“半个时辰前,圣心殿里的贵客,吃了这碗莲子羹后,一命呜呼。”
虞千机脸色顿时一白,“圣女明鉴,此事与属下无关!禀圣女,这毒确是绝息,但属下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属下方才一直在思源楼里,和夏管事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在羹里下毒。夏管事可以替我作证!”她急切回头去看夏伏安,一双眼含殷殷期盼。
苏漓心下一沉,那场勾引倒成了她不在场的证据!
夏伏安仿若不见,目光淡淡转向窗外,仿佛虞千机所言与他无关。
虞千机皱了皱眉,转头又看向项离,“财使也知道的。”
项离抚着下巴看着虞千机,若有所思道:“不错,刚才她的确在思源楼。这点我可以证明。”
挽心眉心紧蹙,沉声道:“可绝息除你之外,旁人无法取得,这又如何解释?”
虞千机急忙辩解道:“回妙使,‘绝息’之毒并非属下一人才有,在此毒制成当日,属下曾呈了一份给玄镜长老。”
众人目光刷地一下,聚集在玄境身上。
“玄境长老,真有此事?”苏漓目光凌厉,沉声问道。
玄境皱紧了眉头,上前回话:“确有此事。但此毒绝非玄境所下!请圣女明鉴!”
“碎月舵一向归你管制,除了碎月舵主虞千机,还有谁才有绝息?”苏漓尚未开口,玄风长老已激愤道:“方才夏童说过,莲子羹在送到圣心殿时,只遇见了你,不是你下的,难不成是它凭空冒出来的?”
“是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我玄境入教数十年,虽不能说光明磊落,对主子却是忠心耿耿,事事以本教利益为先,绝不会做出下毒害主之事!有谁亲眼看见我下毒了?有吗?”玄境面有怒容,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他胸膛剧烈起伏,环视众人,显然满心愤懑,似乎质疑他毒害四皇子,是对他人格的莫大侮辱。
玄风冷笑道:“若非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不愿相信玄镜长老你会做出这种事。”
“你!”玄境指着玄风,气得说不出话来。
玄风毫不迟疑地转身朝苏漓道:“圣女,无论如何,此事须得有个结果,才能有所交代。否则,我们所有人都要遭殃!”
苏漓自然清楚,他所说的交代是何意。阳骁乃汴皇最宠爱的皇子,如今不明不白死在这里,若连个凶手都找不出,只怕拆了这圣女教,也不能平汴皇之怒!
“依玄风长老之意,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苏漓淡淡问道,目光恢复平静,看不出情绪。
玄风毫不思索道:“属下认为,应该立刻将玄镜长老与贵客的遗体送出总坛,交由…主上处置。”
“主上病体未愈,你想他再次病发?”苏漓忽然目光一冷,厉声叱问。
玄风脸色一变,硬声道:“属下不敢!”
苏漓冷冷看他一眼,“今日之事,谁也不准往外说出半个字。否则教规处置!”
“是。”众人连忙齐声应了。至于苏漓与长老口中提及的主上,连同这位吃了莲子羹一命呜呼的贵客,是何身份,有人心如明镜,有人不明其意。
苏漓又道:“玄镜长老嫌疑最大,事实尚未调查清楚之前,先关入暗房,待查明真相,再行发落。玄境长老,你可有疑议?”
玄境虽是心有不甘,物证俱全,全都指向自己,一时却也找不到洗脱罪名的法子,只得点了点头,跟在挽心身后走了。众人纷纷散去。
苏漓这才叫了沫香进屋,沉声问道:“他们的声音,你可都听清楚了?”
沫香点了点头,上前附耳说了一个名字。
苏漓目光登时凌厉如刃,冷声道:“好。秦恒,让人看住他们几个,今夜严查防范,有任何异动立即禀报!”
“是。”秦恒领命而去。
苏漓抬头,眸光如雪,望向深黑天际的嘴角冷冷勾起一抹淡笑。
这个圣女教,是时候肃清了。
不出苏漓所料,夜半时分,秦恒果然截获一道秘密送出的消息:四皇子中毒身亡,玄境所为。苏漓看罢冷冷一笑,收起字条,唤来四使,吩咐几句,各自分派了任务,四人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挽心奉命召来虞千机、白云舵主林爻前来饮茶。林爻心底十分不耐,三更半夜的,饮什么茶!显然是借口,虽心怀不满,却不敢不来。前两日的责罚他还心有余悸,这新任圣女,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几分!
虞千机悄悄看了眼苏漓,也不敢多言,只是暗自思忖。
苏漓一言不发,只是自顾饮茶,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项离押着一人回来了,平日精壮高大的身躯此刻微微有些佝偻,头紧紧低垂着,似是不敢看苏漓的眼睛。
林爻心里咚的一跳,手里茶杯一歪,滚烫的茶水立时泼了出来,洒了半身,他竟丝毫未觉。眼只瞪着玄风,看他这个模样,怎么也不像是被请来喝茶的。
项离将玄风押到苏漓面前,用力一踢他腿弯,他立即站立不稳,跪在了苏漓的面前。
苏漓冷冷道:“长老何以行如此大礼?”
玄风沉着脸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到底是他低估了这个年轻的女子!
项离道:“属下奉圣女之命等在暗房外,果然发现有人杀人灭口,企图制造玄镜长老自杀的假相,属下立刻带人进去抓,没想到此人竟是玄风长老!”
林爻、虞千机面色皆是一变。
只听项离叹道:“可惜属下迟了一步,只来得及抓住玄风长老,却未能救玄镜长老一命,还请圣女责罚。”说罢,他招手命人抬上来一具尸体,细眉长眼,赫然就是玄境!
林爻大吃一惊,几乎忍耐不住站了起来。
地上的玄境的尸身,脸带怒容,看来死前必是与玄风有过激烈争执。
项离嘴角微弯,眼中隐有深冷笑意,毫无半分愧疚自责。苏漓暗自叹了口气,只怕是他故意迟了一步。
静琬姑姑因玄境而死,玄境又因项离之举丧命,看来天道循环,自有因果报应。
“起来吧。”
“多谢圣女不责之恩。”项离笑着朝挽心飞快眨了下眼睛,挽心悄眼看向苏漓,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忧伤,却并没责怪他们自作主张,终于放下心来。
项离随即奉上一只小药瓶,“此物乃玄风长老毒害玄镜长老的证据,请圣女过目。”
苏漓凑在鼻间,细细一闻,果然是绝息,厉声道:“玄风,你为何要害玄境?还不从实招来!”
玄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以为这样不说话就无法定他的罪?
苏漓微微冷笑,传来沫香,沉声道:“你在飘香楼都听到谁说了些什么?如实道来。”
沫香鼓了勇气道:“我听到玄风长老跟白云舵主说,圣心殿住了一个男人,传出去有损圣女教名誉,你用这个办了他。”
“胡说!”林爻脸色大变,霍地起身,正要斥骂沫香血口喷人,却见挽心飞快递上一个与玄风长老手中得到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小瓷瓶,正是他用后丢掉的那只!林爻脸色顿时白了。
苏漓冷眼望他,“是不是这个?”
她语声虽轻缓,却有一股迫人的压力迎面劈来,林爻心头一颤,转头看了眼跪倒的玄风与地上已然气绝的玄境,昔日威仪赫赫震慑全教的两大长老,如今在这新任圣女面前,一个死了,一个命在旦夕,他不过是个小小舵主,听命于人行事,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思及此,林爻双膝一软,砰地跪倒在苏漓脚下。
“圣女恕罪!”
他还算识时务!苏漓冷冷道:“毒害当朝皇子,虽是受人指使,其罪也难恕!”
林爻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失声叫道:“什么?皇子?他他他…”他震惊无比地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阳骁,再转头看向玄风,玄风仿佛一尊木偶,毫无反应。
林爻跌坐在地,面如死灰,忽然咬牙叫道:“启禀圣女,小人所为全都是受玄风指示!小人根本不知道那人是当今四皇子,否则…否则小人怎么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圣女教与皇室之间的关系,以及阳骁的真实身份,除了苏漓与两位长老,四使,也只有管事夏伏安知晓。
“你做过什么,如实交代。”
“玄风长老将这绝息之毒悄悄交给属下,命属下易容混入后厨,趁夏童检验莲子羹无毒后,伺机将毒下到碗里,至于要毒害的人是何身份,他有何目的,小人完全不知情啊!”他狠狠瞪着玄风,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此刻简直恨他入骨。
苏漓命人将他押了下去,望向玄风,冷冷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沉默不代表你无罪。”
玄风抬头看了她一眼,竟然缓缓笑道:“人都已经死了,谁是真凶又有何关系?这里谁都逃不掉罪责。我认不认罪,又能如何?”他眼底忽然闪过一道毁灭的光,环视过眼前的人,嘴角的笑容散发着苦涩的味道。
苏漓心底一沉,玄风显然已将身死置之度外。一个一心求死之人,还会说出隐藏的真相吗?
这时,忽听一人冷笑道:“你受人指使,当然希望本皇子死了!”
此话一出,玄风立时神色大变,他猛地抬起头,明明已经毒发身亡的人,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一身似火红衣衬得脸色越发青黑,眸光阴冷,唇角边还挂着殷红的血迹,仿佛索命阴魂!
玄风登时睁大了眼,抖了一抖,阳骁跳下地来,身后的影子证明了他是人不是鬼。玄风心底遽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脸色变了又变。
虞千机也是呆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
苏漓皱了皱眉,暗自叹了口气,要他老老实实等着她审完再起来,果然是不大可能。
阳骁走到玄风跟前,冷冷垂视道:“指使林爻毒害本皇子,嫁祸玄境长老,违背圣女命令偷偷向宫里传递我的死讯,久等不到回应,你就杀玄境灭口,制造他畏罪自尽的假相,企图就此了事。玄风长老,你好大的胆子啊!”
一字一句仿佛利刃,刺在玄风心上,他几乎喘不过气,身子伏低,久久不能抬头。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阳骁控制不住上涌的怒气。
玄风身子又是一抖,余光瞥向虞千机,咬紧了牙默不作声。
夏伏安目光轻闪,长叹一声,劝道:“玄风长老入教数十年,能坐上长老之位实属不易,你一向为本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此次所为必有苦衷,何不说出来,或许圣女和四皇子酌情从宽处理。”
这话似乎触到玄风心底深处,坚定如铁的神色终于有了一分动摇。
虞千机眸光轻闪,状似无意地叹道:“玄风长老是得好好想清楚,早点把幕后主使供认出来,只牺牲自己一条命,求求四皇子或许倒可免了诛九族的罪!否则,到了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呐!”
她连连叹息,似是心有无限感慨,她抚弄着腰间挂着一块白色的玉佩,那玉佩雕工精致,正中央刻着一个罡字。
玄风目光陡然一变,似被人切中命门,方才好不容易才生出的一分犹豫和挣扎立即烟消云散,眼底渐渐涌上死灰般的决绝。
苏漓忽然生出一分警觉,直觉不好。却见玄风毫不犹豫地挥掌直往天灵盖落下!眼看就要丧命于此。
苏漓、阳骁面色皆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伏安的动作比所有人更快一步!只见他闪身便到玄风跟前,一手抓住玄风手腕,一记手刀飞快劈在他脑后,玄风顿时昏倒在地。
苏漓微微松一口气,“先带他去暗房,严加看管。明日再审。”
项离与秦恒上前抬了玄风离开。
“我装的像不像?”殿内众人一散,阳骁便得意问道。
苏漓没有理他,他装死装的的确很像,就连她这知情人都几乎要信以为真。如今玄境已死,玄风被关押,仍有许多谜团尚未揭开。
苏漓看了看夏伏安,淡淡道:“夏管事好身手。”
她犀利的目光紧紧盯住夏伏安,发现时间越久,这个人越让她觉得不简单!方才阳骁忽然“活”过来,众人皆惊,唯有他神色镇定自若,没有半点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已看清这只是她和阳骁合起来演的一出戏!而玄风意图自尽,他的反应之快,无法不让人心惊!
被她这样盯着看,夏伏安没有一丝不自然,反而紧紧回视着她,眼底光芒灼热逼人,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他忽然微微一笑,“圣女谬赞,属下方才只是离他近些,所以一击得手。”
“是吗?”她也笑了,却有些冷意。
一只手忽然在她眼前晃了几晃,阳骁一屁股坐到她身边,不满地叫道:“喂,我差点死了啊,你也不关心关心我,还一直问东问西的!”他长臂一伸,搂住她肩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夏伏安盯着那只手,目光倏然沉冷。
她借势站起身,避开阳骁亲密的举动,淡淡道:“这一天折腾下来,累了,都回屋歇着吧。”
阳骁哀声叫道:“我已经躺了好几个时辰,还睡啊…”
苏漓不理他,径直入了寝殿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得迷迷糊糊,天边一道闷雷轰然滚落,整个大地都仿佛颤了一颤,苏漓被惊醒,窗外银蛇般的闪电劈裂半边天空,大雨倾盆而至。她无意瞥见窗外有个黑影一闪,顿时警醒,仔细再瞧,那人影却又不见了。
苏漓皱了皱眉,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心底一沉,连忙闭上眼睛,前些天总觉得夜里有人来看她,或许并不是幻觉!她绷紧了神经,听着门被悄悄打开,一人轻手轻脚朝床边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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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生病了,整夜咳嗽睡不了觉,白天昏昏沉沉,更新时间和字数都没有保障,大家多包涵吧。
第十四章 谁能掌控他的心
大雨倾盆而下,湿润的泥土清香随之而入,那人气息收敛得极好,她一时竟分辨不出是谁,但能感觉到此人并无敌意。黑影悄悄靠近床头,俯下身,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没睡啊!”
苏漓睁开双眼,阳骁双手撑在她脸侧,一张俊容带着欠扁的笑悬在她头顶上空,笑得肆意。
苏漓皱眉道:“大半夜你不睡觉跑我屋里做什么?”
“女孩子都怕打雷,我担心你会睡不着,特地过来陪你。”他说得一本正经,明亮的双眼笑如弯月,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苏漓翻了个身,淡淡道:“我很好,不需要人陪。你回去吧。”
阳骁仿佛没听到,转身坐到床边,专注地望着她。
苏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然,冷冷道:“还不走?”
阳骁笑道:“看美人入睡是一种享受,怎么能走。”
苏漓脸色一沉,翻身坐起,叫道:“阳骁!”
“哎!”他居然得寸进尺,立即凑过脸来,“什么事?”
“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你这么凶干嘛!反正你也睡不着,两个人一起说说话多好。况且…你这么紧张我,又何必狠心赶我走?”
“你说什么?”
“你紧张我啊!你今天都为我掉眼泪了,正掉在我身上,衣服都打湿了。”
黑暗中,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令气氛也莫名地有了几分暧昧。
苏漓心头一跳,却转开了眼,冷冷道:“不过做戏而已。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帮你,让你被人毒死。我也清净了!”
“哈哈!你才不舍得!”阳骁怪叫一声,突然爬上床来,不等苏漓有所反应,他一把抱住她,低声道:“阿漓,我问你,如果今天我真的死了,你会不会有一点点难过?”
暗夜里,他目光亮得灼人,身上散发出清朗温暖的气息,轻柔地围裹住她,眼中少有的认真神色,似乎她的答案对他意义非凡。
他死了,她会真的难过吗?她也在心底问自己这个问题。苏漓望着近在咫尺的俊朗少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外头哗哗的雨声,掩饰悸动的心情,感官却变得格外敏感。一道闪电划过,苏漓只见他的脸,离她越来越近,唇几乎要挨上她的…
他再按捺不住,忽地笑出声来。
“阳骁!”苏漓声音忽然变得很冷,显然动了怒,他却放开了她,倒在床上笑的喘不过气,全然没个正经,“你,你刚才很紧张啊。”话音未落,只听“咕咚”一声,人已经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