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怔,历来正经无比的东方泽为何会在两国和谈之时,提出玩游戏?这事若是应该由阳骁来提才显得更为合理。
唯有苏漓,心头立时一沉,东方泽脸上俊朗笑容背后,分明另有居心,她直觉与自己肯定脱不掉关系。
“哼,真是笑话,本皇子又有何不敢?”阳骁冷冷道,“说规则来听听。”
“双方各出一人,谁能打赢对方,指环便归谁,打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如何?”
似乎没什么不妥,苏漓却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阳骁双眸微咪,不动声色问道:“若是平手又当如何?”
“不会有平手!”东方泽断然道,“不过…这场对决的人,必须由朕来指定。”
苏漓早已猜到他后面要说什么。他根本就是还不死心,想尽各种方法要带她走!他以为她还是昔日武功低微的苏漓?
他眸光一转,看着她微微笑了,“听闻妙使艺高人胆大,当日和谈以一人之力解决了伏击之困,朕很欣赏。”
苏漓冷冷地看着他,明知道他目的不纯,有备而来,她此刻也别无选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指环对她的意义!这一场,她只能赢,不能输!
“四皇子意下如何?”
阳骁神色复杂,看了苏漓一眼,已然明了,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这该死的东方泽!假借和谈之名,实则目的只为苏漓!当下只得忍下心头沉郁,点了点头。
众人依照东方泽的意思全部退到了院子里,此时细雨已停,空气清冷湿润,天际仍朦胧灰色。
屋内只有东方泽与苏漓两人,分立两端,注视着对方。
沉门四人站在一处,项离探头探脑看了几眼,悄悄凑到挽心耳边道:“喂,你说他俩谁会赢?”
挽心抿了抿唇,没说话,苏漓虽然得了静琬十多年功力,内息大增,可毕竟两股力量尚未融合,想要打赢武功深不可测的东方泽,着实不易。
江元担忧道:“与东方泽对决,只怕会妄动真气,对她身体恐怕有伤。”
秦恒却抄起双手,笃定道:“我倒不这么觉得,晟皇对她一往情深,必会手下留情,不会真伤到她。我觉得门主一定会赢。”
项离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果然是打探情报的高手,观察力很强。我也这么觉得。喂,我有个好主意,不如我们来下注赌一把啊!”
他很久没有进赌坊了,十分雀跃的建议,那三人同时望天,显然对此举表示不屑。
项离顿时兴致全消,翻翻白眼小声咕哝:“真没意思。”
他话音还未落,只听“砰砰砰砰”接连几声响,一阵劲风扫过,祠堂内的所有门窗全部紧紧关上了。
屋里没有一丝光,看不清对方的一切,安静无声,静到只可依稀捕捉对方若有若无的轻浅呼吸。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相遇的最初,澜沧江客栈的浴室里,彼此看不到对方,却又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存在。
苏漓心头一凛,恍然顿悟,他方才骤然发力将门窗关闭的目的。他不想再被假象迷惑,想借环境之便寻找昔日的感觉,从而确定她的身份!
面具后的红唇轻轻一牵,勾出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不管他是何目的,她今日一定会竭尽全力取回指环!当下不再分神,苏漓双眼死死盯住暗影中那熟悉的高大身影,眸中冷光一闪,飞身直扑过去。
袖中短剑无声无息滑落掌心,握紧。黑暗之中,锋利剑刃泛着幽冷的白光,直逼东方泽前心!
他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轻轻闭上了双眼。身后是一面墙壁,根本无路可退。
苏漓瞪大了眼,他站着不动是要找死吗?还是在赌她下不了手杀他?电光火石之间,她心头情绪如海浪翻涌,有刹那间的迟疑,剑锋仍旧向前朝他心脏刺去。
距离他心口一寸之遥时,东方泽忽身形然向右侧横移,如同鬼魅般旋身一转,即到了苏漓身后。
苏漓急忙回身再刺,发现人已消失不见。她睁大双眼,极力在黑暗之中寻他的所在,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一时之间,竟连他的呼吸,也辨别不出方位了。情急之下,苏漓将双眼紧闭,凝神静听,人在目不能视的情况下,听觉与感觉会变得格外敏锐。
头顶上方隐约有淡淡的温热拂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他的气息。
身形陡然拔起,一掌拍出发起猛烈进攻。半空中他身形急转,苏漓左手虚晃一招,右手横臂一扫,准确猜到他身形下落的位置,只听“嗤啦”一下,传来裂帛声响,半截黑色的衣袖请轻轻滑脱他手臂,缓缓飘落在地。
“多日不见,你内功似乎精进许多。谁教你的?”东方泽忽然轻声开口,沉厚的嗓音彷如醇酒醉人,在黑暗之中格外好听,更添几分魅惑。
苏漓冷冷道:“你猜错了,没人教我。”他只避不攻,意在引她出手,使出更多招数,苏漓以前那点微末功夫,他十分清楚。她暗自皱眉,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打完。
似乎察觉到她不耐的情绪,东方泽轻轻一笑,不再多话,纵身跃起,高大的身影直奔苏漓面门直扑而来。
苏漓心神一敛,不敢轻敌,心随意动,短剑夹着凌冽的剑气,瞬间幻化出无数光影,一时间虚实难辨。
两道身影激战一处,身如游龙,转眼间几十招已过,几乎与这浓重的墨色融为一体。
苏漓越打越是心惊,她几乎已使出全力,只是凭借强大内力将他衣衫划破几处,始终不能近身。
早知道东方泽武功高强,当世罕见,但她没想到在集合了静琬姑姑十几年功力之后,与他仍旧会有如此大的差距,她一时不敢深想,他的内力,究竟到了何种境地?!这样下去,何时能停?难道她要输?不,绝对不行。
察觉到身后他掌风落下,她心神不定,犹疑间慢了半拍,劲力扫过,顿时将她身后的衣衫划破长长一道裂口。
柔嫩的肌肤立时生出细密的疼,她气息一凝,生生忍住。
就在这时,东方泽人已闪到她面前,苏漓悚然一惊,仓促间提气急退,他步步紧逼,没想到刚退几步,她察觉不对,却已来不及,身子猛然撞上了墙壁!
只是,后背裸露的肌肤被一只坚实的手臂揽住,卸去不少撞击的力道。温热的肌肤骤然亲密接触,她心头一颤,抬眼一望,漆黑中他一双眼明亮迫人,眼底的情深似海一般深。俊脸靠近,苏漓极力回避,整个人却已被他用力抵在墙上,一动也不能动!
他微低下头,她本能地别开脸,只觉他唇齿间呼出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撩拨着她耳侧细腻柔滑的肌肤,那是她最敏感的所在,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战栗,几乎快要站立不住。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去握她垂在身侧的手,暖意一路窜到心尖,苏漓却立时心痛如绞,剑光一闪,她握住短剑的手已经抵在他颈间,用力下压,试图逼他退后一些。
“放开!”她冷声低喝。
“苏苏,苏苏。”东方泽低声轻唤,她的威胁他视而不见,此刻心潮翻涌,心底的疑问在这时得到了最好的印证。
短短时日,她功力骤增,曾一度让他疑心找错了人,可很快又否定了这想法。因为,他的感觉无法欺骗自己。这二十多年来,他从未对任何女子产生过如此独特的感觉,只除了她。
他身上清朗的味道似乎已将她团团包围,隔着面具,苏漓也抵挡不住那股燥热,忽然咬紧了牙,冷声道:“阁下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对一女子如此无礼,你再不放开,休怪我不客气!”
手中剑刃又压低几分,再进一分定会刺破肌肤。
“我不会放!这辈子也不会!”他低吼出声,坚定无比,鼻尖抵上冰冷的银质面具。彼此的身子紧密贴合,没有半丝缝隙,似乎稍稍一动,便能擦出激烈的火花,一如往日无数次蜜意情浓时。
她身子挺得僵直,不敢妄动,脑子却在飞快地转着心思。
温软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入脑海,她的甜蜜近在咫尺,他有些情难自己,低声轻哄,“苏苏,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你想要什么,做什么,我都会答应。只是不要再离开我。”说着,他伸出手扣住了她面具的边缘。
苏漓没有反抗,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细腻柔滑的触感一如往日,东方泽心神一震,顿时呆住了。任由她纤细的手指沿着他俊美的五官轮廓,缓缓游移。
指尖轻轻地移到了他弧度完美的下颌,继续向下滑落。
果然…是她!他心头狂跳,突如其来的惊喜彷如浪潮拍岸,不断冲击着他时刻保持的冷静与理智,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想更深刻的感受久违的悸动。
合眼的刹那,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
苏漓持剑那手无声轻移,冷锐剑气顿时将他颈上挂着白玉指环的红绳割断,小指就势一勾,指环落入掌中,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猛然抽出,用尽全力拍出一掌,重重地打在他肩头!
东方泽闷哼一声,连连后退几步,口中溢出一丝鲜血。
她借机纵身一跃而起,落在另一方。
她又骗了他!他霍然转身,瞪着黑暗中朦胧纤细的身影,无人看到他眼底心碎欲裂的失望。
死死捏住掌心中的指环,苏漓的心砰砰急跳,仍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如此顺利拿回了它!指环刚套上食指,东方泽形如鬼魅,顷刻即到眼前,快到她几乎无从反应。
男人浑身散发着惊天的怒意,出手迅疾如风,招招直逼苏漓周身大穴,似是要将她生擒活捉!
苏漓内息已提至极限,拼尽全力应对,脚下节节败退,被他再次逼进角落,喘息急促,内息翻涌,似有相冲之势。而东方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高大的身影半空中下落,犹如一张巨大的黑网,将她笼罩其中。
忽然,他身上似乎掉了一件东西,黑暗之中辨认不清,直朝苏漓面门而来,她已无处可退,直觉举起短剑,全力劈了过去。
“不要——”东方泽惊呼出声,伸手去抓,却已来不及。
短剑劈中那东西的瞬间,苏漓才看清楚,那是一个巴掌大的黑檀木雕刻而成的人偶,人偶的面貌雕得栩栩如生,就连十根手指也精致无比,完美到令人惊叹。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雕刻的,她的人形木偶,也是她曾经最喜爱的东西。
苏漓头脑中一片空白,耳畔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坚硬无比的黑檀木,刹那之间被她全力劈去的短剑击得四分五裂,转眼粉碎四散开去。
她睁大双眼,却只看到黑暗之中,他明亮的眼睛,此刻写满惊痛和难以置信。
原来,再小心翼翼呵护的,无论是感情,还是别的什么,终会有面目全非的一天。
许久,屋里没有一点声音。
祠堂的大门,被人用力撞开,突如其来的光线倾泻而入。
地上一片狼藉,木桌木椅支离破碎,散落满地。
没有众人臆想中的惨烈场景,没有人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个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屋里。
东方泽高大的黑色身影背门而立,头微微低垂,呆呆地盯着脚下玩偶的碎片。
苏漓听到声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却看到面前他的眼睛,只剩下一种表情,心碎成灰。
她心口倏然被一阵剧烈的痛楚击中,身子不禁一颤,她知道,方才压制许久的内息反噬,再次爆发了。她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快步走出了祠堂。
“陛下——”她身后传来盛秦盛箫的惊呼声。疼痛瞬间淹没了她,阳骁跟在她身后,早已看出她形势不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冲出了齐襄堂。
第六章 永不放手
两国议和一事暂时搁置,没有任何动静。那日,阳骁帮苏漓导正紊乱的内息后,回去的路上,她没有再开口说过一个字,阳骁与挽心四人看在眼中,却也不敢多问。到了军营,苏漓径直去见了汴皇,出来时只对挽心淡淡说了一句:“收拾一下,明日启程前往圣女教。”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去往圣女教的路上,驰来一辆马车,身后有三名男子骑马跟随,正是项离等人。马车内的苏漓,仍旧一言不发。她手里紧紧握着从东方泽身上抢来的指环,掌心被硌得生疼。这原本就是她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理所当然,可她为何这般难受?脑子里满是木偶被毁去那一刻他的眼神。
“小姐,你…真的决定要当圣女?”挽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掩饰不住心底的担忧。
苏漓没有回答,望向窗外淡漠的眼神,似乎已经表达了她内心的决定。
挽心不禁皱了一下眉,叹道:“那绝情丹乃汴国皇室秘药,一旦服下,以后若想解,只怕难了。”
苏漓淡淡抬眼,“我已断情绝爱,它伤不了我。”
挽心却忧心道:“但东方泽已经生疑,屡屡试探未果,恐怕不会轻易罢手…”
“那又如何?”苏漓沉声打断,目光冷得像冰一样。“我说过,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挽心连忙噤口,迄今为止,他们仍不知当初她为何要以假死之计离开晟国,或许别人都以为是因为昭华公主,但挽心却知道不是。她曾尝试着问过原因,得到的反应令她至今仍觉心悸。那样神情的苏漓,是她从不曾见过的。
挽心无声地叹息。若真断情绝爱,若真的已经放下,那个人又怎会成为她内心不愿提及的禁忌?
马车刚刚到达赤莲山脚下,立即有人迎上来引路,原来二位长老昨日已接到汴皇密令,务必今日筹备妥当圣女继任大典,急召八大分舵舵主准时抵达总坛。
苏漓缓缓走进了圣女教总坛入口,心中微微一动,这总坛真正的入口竟然是隐藏在山峰之内,难怪当初他们攀上山顶也不曾发现。
总坛广场,早已汇聚八大分舵重要职位之人,足有数百人之多。为首二人,一人细眉长目,须发皆白,精神矍铄;另一人阔眉方眼,精壮高大,锐意逼人。二人皆是五旬有余,站在数百人之首,威仪赫赫。他们身后紧跟着的是八大分舵的舵主。
苏漓下了马车,二位长老一眼便看到她戴在食指上的白玉指环,立即面色一整,躬身行礼。
“玄境、玄风,带领教中弟子,恭迎圣女入教接掌圣女之位!”
八大分舵舵主不由心中起疑,不明白这个戴着面具的女子是何来路,竟能让争斗多年,意见相左的两大长老同时推举她当圣女!
苏漓走上前去,眼前须发交白之人就是抓静婉姑姑回来的玄镜长老!她目光立时微冷,淡淡扫过他,道:“有劳。”说罢径自前行上山,挽心等人紧随其后。
二位长老俱是一愣,连忙跟上。
殿内一切早已准备妥当,苏漓刚一走进圣殿,立刻有人带她去沐浴更衣。过了一阵,她再步出圣殿,已经妆扮妥当。一袭锦绣白袍光芒胜雪,玉簪银冠精美绝伦,衬得她气质高贵冷艳,无形更添几分圣洁。
殿内排列整齐的众人不禁心神一震,鸦雀无声。
两位长老眼光微微一变,这女子脸上戴着面具,看不见容貌,但,这份高贵的气度,均令二人却不约而同地想起二十年前继任的那位圣女,她们二人无论气质还是感觉,竟出奇的相似。
众人瞩目之下,苏漓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向圣坛,在尊位前停步,霍然转身,那一刹那,无形地迫人气势自她周身散发,看在众人眼里,仿佛神女降临,慑人心魄。
“这种装束比皇后的打扮更适合她。”项离小声地笑道。江元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秦恒低声接道:“未见得。我总觉得母仪天下才是她最适合的归宿。”
挽心皱了皱眉,连忙示意,四人正了神色,齐齐上前几步,分列尊位两侧。
玄境轻咳一声,沉声道:“众人听令,拜见我教新任圣女!”
人群中有轻微的哗然声,一时竟无人上前参拜,一名精光内敛的青衣男子站了出来,阻止道:“等等!玄境长老,属下有一事未明,想请教长老。”
玄境长老动作顿住,抬头道:“青山舵主请讲。”
“自十八年前圣女叛教,我教无主,四分五裂,今日能齐聚在此,实为幸事。但,众人皆知,我教圣女一向由上一代圣女引入教中悉心培养,获得全教上下一致认同后,再当众亲传圣位。可如今,两位长老不知从何处找来这么一名女子,我们既不知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就要我们拜她为圣女,听其号令,实在难以令人心悦诚服!”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的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不错!”一名广鬓虬髯的中年男子大步出列,伸手直指苏漓,大声地叫道:“二位长老兴教心切,我们可以理解,但我教中圣女,不是随便扯来一人便可当得!这个女人,她究竟是何来历?有何资格、能耐统领我教,号令大家?我程放不服!”
苏漓心中微微一动,原来是青山舵主褚卫东,万丘舵主程放。
程放的问题问出了所有圣女教弟子心中的疑问,一时间,满殿哗然。其他六大分舵舵主虽未附言,但每个人的眼神已足以表明他们内心的质疑。
众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玄境长老长眉一皱,回头看了眼苏漓,只见她目光依旧平静从容,仿佛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现,不由心下暗沉。他上前一步,高高举起手臂,示意众人安静。
“本长老明白青山、万丘二位舵主心中所想,这么多年来,教中群龙无首,大家习惯各自打理分舵的日子。今日之事,没能向诸位提前讲明,诸位有所质疑也在情理之中。”玄境长老威严的声音传遍大殿。
褚卫东与程放盯着玄境,神色不满,只见他紧接着又道:“青山褚舵主方才说的一点没错,但此次事出有因,我们也是这两日才得到消息。大家也知道,这些年,本长老与玄风长老历来意见相左,此次能共同推举她为我教圣女,自然是她有这个资格也有此能力担当圣女之位。”
“玄境长老不必多言,有历代圣女之信物——指环在此,谁敢不信?!”玄风长老沉声接道,他上前举起苏漓的手,纤细如玉的手指上,一枚洁白玉环闪烁着柔美的光泽。
白玉指环一出,八大舵主们顿时面色皆变,立时鸦雀无声。圣莲白玉指环乃圣女教最高信物,它之于圣女,就如同玉玺之于皇帝的意义!
此刻玄风长老眼光阴沉,暗自惊心,站在尊位之前的新任圣女,自入教之后一言不发,眼下面对质疑不见半分慌乱,气质冷然,竟有些沉静得可怕,浑身散发出不可小觑的气势。
突然,她抬手随意一拂,褚卫东与程放立时觉得一股无形的劲气破空而来,直逼咽喉。这俩人可谓当世一流高手,此时此刻,面对直袭而来的劲气,他们怎样也避不开!
一旁的白云舵主林爻失声叫道:“乘风?!”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乘风乃是圣女和座下左右使方可修习的独门内功心法,需自幼习练方能有所成。这个女子怎么会这门功夫?她究竟是何人?
二人神色大变,慌乱之中拼力向后退,忽然又觉那股刚硬逼人的劲气,顷刻化作绵柔的大网,将他们团团围住,无处可逃。
新流舵舵主傅天刃脱口而出:“浮云经!”这话一出口,就连玄境、玄风两位长老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几分。
浮云经与乘风心诀同属圣女教,乘风可变柔为刚,浮云经化刚为柔,二者相辅相成,若能同时修习,融合汇通,武功进速一日千里。但浮云经在很多年以前突然遗失,后辗转得知下落,由玄机长老追查,只是玄机长老后来也失踪多年,此事便不了了之。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人都已淡忘此事,想不到圣教两大神功,今日竟齐集这突然冒出来的圣女身上!众人皆是惊疑不定,却无人再敢贸然出声质疑。
苏漓淡淡地收了手,盯着面色发白的两位舵主,她沉声问道:“二位舵主还有何疑问?”
那二人心头一凛,圣女教内争斗不休,暗中一向以武力分高下,他二人自诩武功高强,在八位舵主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今日却被这继任的圣女当众扫了颜面,哪还敢再发声?想到此,二人惊魂稍定,半晌方不约而同低下头去,异口同声道:“圣女武功高强,属下心服口服!”
苏漓缓缓地扫过其他六位舵主,冷锐犀利的眸光,所到之处六人无不低头。她冷冷问道:“谁还有问题?”
“属下拜见圣女!”褚卫东、程放立即上前参拜。这一下,那些犹自举棋不定的教众们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时之间,山呼声响彻大殿,震动山野。其他人莫可奈何,纷纷随之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