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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在我面前使用暗器,找死!”项离一声冷笑,袖袍一挥,尚未扎入披风的银针转眼又齐齐射向发射暗器之人,速度迅疾无比。

“啊”的一声惨叫,那名黑衣人身上扎满银针,刺猬般倒在地上,面色青黑,浑身抽搐,转眼便断了气。

众人看得浑身惊颤,后怕不已。

战无极脸色急变,几名黑衣侍卫从怀里掏出几枚黑色弹丸,动作迅速,配合无间,一齐朝不同的方向发射而出。

只听“砰砰”几声,黑色弹丸在空中炸开,一片深色浓雾瞬间笼罩了整座东宫前院。即使是近在眼前的人,面容也变得模糊起来。

嗖的一声,衣袂划空之声,从院墙头传了过来。

苏漓心一惊,沉声叫道:“别让他跑了!”

江元、项离、挽心三人应声飞掠而起,同时东方泽对身后吩咐道:“救陛下!”

“是!”盛秦、盛箫、盛金疾掠向墙头,一片浓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感觉辨认敌我方向。

一时间,东宫前院掌风四起,剑光穿透浓雾直入九霄,这个上午,一场喜事被浓烈的血腥气渲染,红艳艳的鲜血洒满东宫的院墙。

盛秦三人不负东方泽所望,在一片混乱中,竟然真的救出了皇帝。

战无极一声惨叫,被挽心刺中前胸,忽闻一声尖厉长哨,无数人影都朝这边冲了过来,似乎有几方人马在激烈地打斗。

空中浓雾就要散去,一片更大的浓雾,又在眼前弥漫,迅速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冲入东宫的人多不胜数,很快便分不清谁是谁。只有大片的喊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但是挽心还是听到战无极惊喘的声音越来越远。连忙招手叫道:“他跑了,快追!”

三条身影如电,疾掠出东宫。

苏漓欲随之追出,却被人拉住了手臂。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泽看着浓雾里她模糊的身影,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仿佛她此去便会永远离开他,再不回头。她是那么谨慎的人,平常隐藏还来不及,今日却一次暴露了沉门三大杀手的身份,就连她自己的身份也毫不掩藏,她到底想做什么?

“有他们去就够了,你留下。”东方泽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手上力道沉重坚定。

苏漓挣脱不得,冷冷回头,一掌拍向他的胸口,毫不留情。她以为他必定会闪开,但是他却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闪不避,硬挨了她全力的一掌,没有吭出一声。

高大的身影轻轻摇晃了一下,苏漓心底一颤,对面那张模糊的俊颜,痛色清晰划过,眼底似有几分祈求的味道,令她心间不由自主泛起酸涩的疼痛。

“太子殿下,你怎么了?”阳璇焦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大声地叫道:“来人,快来人!苏漓打伤太子,抓住她!”

郎昶面色一变,挥手拍向东方泽肩膀,拉着苏漓疾速退后,“走!”东方泽仍然死死地抓住她的手不肯松开,脸色发白,另一只手挥掌迎向郎昶,砰地一声响,苏漓趁机手臂一滑,转眼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浓雾弥漫,伊人身影瞬间已消失。东方泽气血上冲,喉间甜腥翻涌,内心刺痛让他的呼吸几近不畅。“王爷!”盛秦焦急地掠了过来,扶住他叫道:“快服药。”

腰间药服下去,体内毒性解除了,剧痛却仍在。他将目光转向阳璇,阴鹜嗜血。

“拿下她!本太子回来之前,这里所有人,一步都不准离开!”

“是!”

一道惊天红光自皇宫大门方向升起,苏漓和郎昶立刻朝那边飞奔而去。高高的城墙上,战无极被挽心三人围在中间,他的那些黑衣侍卫已经全部都死了。

“不愧是沉门顶尖杀手!果然厉害!”战无极浑身是血,脸色苍白至极竟还笑得出来。

“你想怎么死?”苏漓一步步走上城墙,目光平静。

“你要亲自动手?”战无极挑眉问道,不等她回答,他又摇头狠绝笑道:“可惜,你没这个机会!宛国王室之人,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中!”话音未落,他一剑刺中自己的胸口,鲜血飞溅而出,他轮廓刚强的面庞浮现一丝骄傲凄凉的笑容,张开手臂,朝后倒去,直直的掉下城墙。砰地一声,高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苏漓面色微变,她还没亲自动手,他就这样死了!?

“下去看看。”苏漓刚刚说完,几人飞身跃下城墙,这时宫门内,传来沉重的马蹄声。苏漓心中一惊。

江元皱眉道:“东方泽带人追来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项离点头道:“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漓看了看地上已无气息的尸体,点头道:“好。”

“等等!”郎昶急切地拉住她道:“你要去哪?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跟我去定国,我会保护你!”他很真诚,也很急切。似是害怕她这一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

苏漓心间一涩,反握住郎昶的手,从未有过的真挚。“谢谢你!但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会为你、为定国,带来战争和灾难。”

“我不怕。虽然我们定国不喜欢战争,但若战争找上门来,我们也不惧!”他握住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透出内心的坚定。

苏漓眼眶泛红,“能得你如此对待,苏漓感激不尽。但是我今天真的不能跟你走,我有我自己的安排。如果将来还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定国找你。那里,还有我心中未解的答案。”

郎昶见她面色如此坚定,心知再说什么也是枉然,门内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此坚持下去,他只会害了她。终于放开她的手,他清俊的眉目,突然溢满了忧伤。

“保重。我在定国等你。”

苏漓重重地点头,这一刻她的心里,也充满了悲伤。项离牵来事先准备好的马,几人翻身上马,朝澜沧江飞奔而去。

风云变幻,方才还是晴空,此刻已经乌云压顶,澜沧江风平浪静,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东方泽带府兵三千,纵马赶至,江边只她一人孤身独立。

白衣墨发,身形纤细。疾风灌满她宽大的衣袍,愈加显得她孤寂、苍冷,有些悲凉的意味。她背对着他,站在平静得有些异常的江岸,身边有一个不大的木桌,桌上有一壶酒,六个空杯子。

东方泽微微抬手,身后奔腾的马蹄声骤然息止,所有人勒住缰绳,停在原地。东方泽翻身下马,朝岸边走来。

“苏苏?”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在等你。”苏漓缓缓回身,看向他的眸光,平淡得令人发狂:“你来得很快。”

这样的她,感觉有哪里不对。东方泽心底微沉,瞥一眼那张桌子:“你想做什么?”

“我想…”苏漓执起酒壶,似在思索。依次斟满六杯酒后,她淡淡笑道:“我想有始有终,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断。”

“你要离开我?”这样明确的意识令他脸色大变,疾步上前抓住她,惊痛道:“你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承诺!?”

苏漓猛地抬头看他,平静的眼光突然变得冷厉如冰刃,直射向他的双眼。她挥开他的手,一把揪住他身上的喜服,想让他看清楚。

“背弃承诺的人是你——东、方、泽!”

“我没有。”他飞快握住她的手,急切解释道:“苏苏…”

“住口!”一听到他叫这个名字,她的心立刻痛得不能呼吸。冷冷道:“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深沉的痛楚,从她冰冷的眸子里满溢而出,东方泽愣了一愣,将她的手握的更紧。急声道:“我从未背弃过我对你的承诺,阳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娶她只是为了…”

“为了稳固你的太子之位!为了将来更顺利地登上皇位,争夺天下!”她飞快地接口,冷冷地抬头。“除了这个理由,别的我都不会再相信。”

“为什么?”东方泽皱眉问道。目光悲痛难言,“苏苏你变了。以前我们被人设计陷害,总能彼此信任,甚至可以为对方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和信任都已十分牢固,我以为你就是这个天底下最懂我的人!阳璇之事,我不必解释,你也会明白!但似乎我错了!?…为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为什么到现在,你反而对我如此仇恨,如此的不信任?”

“因为你欺骗了我!”她定定望着他,两双带痛的目光,像刺一样扎进对方的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再相信你!永远都不再相信!”

信任,原本可以很坚韧,只要彼此心中有信念,就能得到。信任,其实也很脆弱,一旦有了一次欺骗,就不复再有。或许我可以原谅,但不会再相信。

她用力地甩开他,大步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澜沧江岸的边缘,东方泽眼底慌色一闪,飞快拦在了她的身后。

“如果你指的是凤血灵玉,那你也同样欺骗过我!除了沉门之事,你的心里,还有很多事情隐瞒着我。”东方泽将她带离危险区域,沉声说道。

“所以我们其实还是从未真正信任过对方!”她悲哀地笑道。

东方泽却紧紧地抱住了她,沉声叫道:“以前或许是,但是今日我们将所有的事都解释清楚,以后我们就可以完全信任彼此。”

“不可能了!”她坚决地摇头,退出他的怀抱。

东方泽双手一空,心里好像也跟着空了。他惊声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还是不愿意对我坦诚你心里的秘密!?”

她心里的秘密…苏漓昂头,悲笑出声。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凤血灵玉在阳光底下能吸附处子之血,你知道战无极想借你的手害人,却还要将它送给东方濯和黎苏当大婚贺礼?你难道不了解东方濯的脾气和性格?你没有想过,这样会带给黎苏怎样悲惨的命运吗?…还是,”她语气顿了一下,锐利的眼光直直逼视着他,冷冷又道:“在你的心里,只要能达成目的,其它一切,都不重要?”

东方泽眼光变了一变,有些失望道:“我以为,经历这么多的事,你已经足够了解,怎样才能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中生存下去!”

“我是了解,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你的将计就计,成功破坏了摄政王府和静安王府的联姻,你担心皇后权势坐大,以后更难为贵妃报仇!但是你可曾想过,黎苏的无辜?”

东方泽皱起了眉头,垂眸不语。

苏漓坚定又道:“你虽然不是黎苏案的主使,但你却是战无极的帮凶!摄政王妃之死,你要负一部分责任!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

东方泽震惊抬头,“你要为一个外人和我决裂?”他脸色骤然阴沉,显然动怒了。紧紧抓住她的手臂,难以置信。

“外人?”苏漓止不住惨笑,悲绝的气息,突然从她周身溢出,一下子充斥了整个澜沧江岸。

远处的天边,隐有闷雷滚滚,狂风骤起,澜沧江波涛汹涌,拍打着江岸。

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

东方泽心底猛地一沉,看着她似怨似恨又悲又痛的表情,他的心里突然涌起从未有过的害怕情绪。将她一双手臂握得死紧,“别这样看着我!黎苏案已经成为过去,无论你和黎苏是怎样的关系,你都不是她!不要把别人的经历,当成是你自己的!”他沉声提醒,不明白,为什么一碰到黎苏的事情,她就变得如此奇怪?!

“别人的经历?”苏漓心底猛地刺痛,抬头望他,眼光几近破碎。“我…不是她?”

东方泽双手随之一颤,而颤抖的更厉害的,却是她单薄的身子。

“我多希望,我不是她!但是…”她顿住话,仰起头,很想大笑却笑不出声。索性放弃,看着他,冷冷问道:“东方泽,你不是一直很想确定,当初在临江客栈救你一命的女子到底是谁吗?”

东方泽微微一怔。没有出声。

苏漓又道:“你也一直在查,我和摄政王府的关系,你想不通为什么摄政王妃之死,我会悲痛得昏过去?”

“为什么?”他问。

苏漓却不答,径直又道:“选夫宴上的亡灵托梦,你也没有信过吧,但你又解释不出,为何从未读过书的苏漓会写出和黎苏一模一样的字迹?而且黎苏会的,我全部都会!你很不理解,我那么拼命想要查清黎苏案的原因!还有黎苏的惨死,我为何了如指掌,彷如亲身经历…其实这些,都只有一个答案!你很想知道,对吗?”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很冷,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丁点儿表情。

东方泽心头猛地一跳,放开她的手臂,有些惊疑不定。不错,这些都是他心底解不开的疑惑,一直以来,他都很想弄清楚,但此刻答案似乎就要揭晓,他却突然害怕了。仿佛再往前走一步,他和她,将从此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没有机会再得到救赎。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声音已经哑了:“别说了!”

苏漓却笑起来,声冷如冰,一字一字,清晰无比:“你害怕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心里的秘密吗?今天我成全你,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苏漓就是黎苏!的确没有什么亡灵托梦,其实是借尸还魂!”

一道银白的闪电,突然划破长空,映在男子的面容,惨白若死。

东方泽蓦地身躯僵硬,睁大了眼睛。天空这时闷雷炸响,轰的一声,放佛炸在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说什么?”他颤抖的声音,完全不敢相信。

苏漓冷冷道:“东方濯就因为知道了我是黎苏,所以他为了阻止我嫁给你,不惜逼宫造反!他一直坚信,你是黎苏案的凶手!可笑我当时竟然坚定地选择相信你、配合你,令他功败垂成,心灰意冷,最后选择那么惨烈的死法!”

心痛得好像要窒息了。她猛地抬起头来,将涌出眼眶的泪水强硬地逼了回去。

东方泽看着她的动作,手脚僵硬,如雕塑般立在冰刀一样的冷风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费尽心思调查害黎苏案真凶,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我自己洗冤!可是查来查去,查到最后…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爱上你之后才让我发现,原来你…竟然是‘黎苏案’的帮凶!为什么我要知道,我所承受过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功劳!?当我得知此事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恨,很想立刻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眼泪再一次控制不住涌上眼眶,她将头昂的更高,极力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那些狠绝的语气,也掩藏不住内心的痛苦。

她的话,每多说一句,他的心,便多沉上一分。好像跌进了地狱,浑身冰冷。忆起和她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这才惊觉,原来如此!

难怪,在澜沧江畔她说起黎苏被杀的一幕,那么激动悲伤,仿佛被杀的人是她!难怪摄政王妃之死,她悲痛得好像死的是她的母亲!难怪在望月湖见到东方濯时,她激动难抑,怨恨难平!难怪她对男女之事心有恐惧,彷如噩梦,甚至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失控的痛哭…

鬼神之说在他眼里,从来都是无稽之谈,他未曾信过,所以他也从未往这上面想。此刻他也不愿相信有这样离奇的事件,但似乎,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一直以来的迷雾,突然被这样揭开,答案,残酷得让人不敢想象。

“苏苏…”出口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嘶哑,他的面容看起来仍然平静,背后却掩藏着难以言说的惊惶。他看着她冷漠的脸,近在咫尺,却又突然远隔天涯。他想朝她走过去,脚步却抬不起来。

苏漓忽然敛去了所有悲伤的情绪,走到木桌旁他的对面,端起三杯酒放到他面前:“这三杯薄酒,是我为你准备的。恭贺你新婚大喜!”平静的脸色,好像在等待着与他的决别。

东方泽心头大痛,上前一步,按住她举起的手。

“不要!”

苏漓冷冷地拨开他一向温暖此刻却冰凉的手指,径直望着他道:“第一杯,我敬你曾无数次地救我,又爱上我,带给我很多欣喜和感动…祝你和昭华公主,夫妻恩爱,白头不偕老。”

东方泽手顿在了半空,动弹不得。他知道这一刻无论他再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

她仰首一口饮尽杯中之酒,毫不停留又端起了另一杯。万分嘲弄地笑道:“这第二杯,我敬我自己看不清真相,错将仇人当爱人!”

她话音未落,又一道闪电,无情劈下,这一次照亮了女子眼中隐约的泪光。东方泽目光一震,她仰首接着又道:“你心深似海,算无遗漏,大概从未体验过算错的感觉!所以…这一杯,我要祝你,祝你机关算尽,得享江山,最后却一无所有!”

东方泽双唇微微颤抖,有绝望的痛楚从眼底透了出来,一分一分碾碎他惯有的平静。

她已如此恨他!恨他的欺骗,恨他的算计,恨他的背负!

“第三杯…”苏漓飞快饮尽第二杯酒,速度太快,呛了一下,尖锐的刺痛从喉管里透出来,她忍不住咳嗽两声,却不肯稍有停顿。

“第三杯,我敬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一切,敬你和我曾经相爱过。虽然我们都有所保留,但却不能否认它真实的存在过。尽管…那是一个错误,但我并不后悔。”

“苏苏…”他终于抑制不住内心如钝刀割据的痛苦,伸手要来夺她的酒杯,却被她闪身避了过去。苏漓望着他,凄凉地笑道:“既然是个错误,就应该早一点结束。我无法动手杀你,就让我们从彼此的生命里永远的消失吧!所以这一杯,我愿你我今日一别,此后永无再见之期…”

她仰首将最后一杯酒灌入喉咙,辛辣浓烈的滋味险些逼出泪来,她慌忙闭了闭眼睛,清冷笑容立刻转为决绝,甩手“咣当”一声,将酒杯狠狠掷于地上,摔了个粉碎。而他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天的这一刻,跟着那个酒杯,一起碎掉了。

她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不祥。令他整个人,惊惶难定,痛如刀割。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问。声音嘶哑,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苏漓朝岸边退了一步。他便脸色大变,惊声叫道:“别做傻事!”

他飞快朝她掠过来,她却速度更快地朝身后退去。厉声叫道:“别过来!”

眼看她已经站在了江岸的最边缘,下一步就要掉进澜沧江里。他心头大骇,慌忙顿住身形,急声叫道:“好,我不过去。你别再退了!”

苏漓听话地停住脚步。

东方泽感觉自己的心,跟着她一起悬在了那个危险的江岸。从未如此害怕过失去,他伸手叫道:“苏苏,别离开我!”

惊恐的情绪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住了,他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求一个人。

但是她,走到了这一步,却不可能再回头。

看着他伸到半空的手,她目光沉痛,决绝说道:“三杯酒尽,你我已经恩断情绝。但愿此生,永不再见!”话音未落,她纵身跳进了澜沧江里。

“苏苏不要——!”东方泽惊慌大叫,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扑过去。

大雨瓢泼,这时疯狂而至,仿佛要淹没天地。雷声滚滚,轰隆作响,似要毁灭一个世界。

澜沧江岸,冷风骤起,江面浪涛剧烈翻滚,转眼将女子吞没。远处的岸边,太子宫三千府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的愣住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悲伤绝望的东方泽,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女子跳江的瞬间,轰然崩塌,灰飞烟灭!

趴在岸边的男子,面色绝望,双手前伸,徒然抓住的,只有那一把冰冷的空气…

*

去年今日,明玉郡主黎苏坠江绝命,风云翻涌,天地变色。

今年此时,明曦郡主苏漓跳江自尽,恩断情绝,阴阳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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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晟太子泽与汴国昭华公主大婚当日,相府庶女苏漓,钦封太子妃,实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沉门门主,揭发骠骑将军战无极为昔日明玉郡主黎苏案的主谋,其真实身份为宛国皇族太子,借晟太子泽大婚之际,谋夺江山,弑杀复仇。战自杀身亡,漓逃至澜沧江边,跳江自尽。

晟太子泽于江边搜索七日,寻获漓尸身。东宫斩杀汴国昭华公主及使者一百三十一人,晟、汴两国关系决裂。

三日后,晟皇驾崩,太子泽即皇帝位,追封漓为端宜皇后。于晟、汴两国边界天门集结兵力三十万,两国战事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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