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漓点头,平静笑道:“王爷忘了吗,我对一切有关于花草的气味十分敏感。王爷体内的这种花香,我曾在她的身上闻到过。想来,王爷是因为中了她的花毒,所以才这般急着找她吧?”
东方泽看着她,抿唇不语。她言下之意,那个女子不是她?但她的脸,分明就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轮廓。还有那些个吻,与那晚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可她为何却不肯承认?东方泽缓缓地蹙起了眉头,很少有人能让他这般头疼,觉得琢磨不透。眼前的女子防备心很重,越接触,越觉得她像是一团谜,身上隐藏着很多秘密。
“苏苏,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谁?…她救过我的命,我…不会伤害她!”最后那一句,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他温柔地叹息,试图卸去她内心的防备,引领着她说出真相。但苏漓却苦涩笑道:“你纵然想伤害,也没有机会了!”
将目光转向黑暗中的某一个位置,淡淡的悲伤气息,控制不住地从女子的周身流溢出来。东方泽心头一跳,诧异地问道:“此话何意?”
苏漓淡淡回答:“她死了。在摄政王府里,你见过她的尸体!”
东方泽浑身剧烈一震,之前痛得一动也不能动的身子,此刻竟刷地一下,坐了起来。动作过于激烈,触动了内伤,他止不住咳出一口血,险些又倒了回去。
苏漓一惊,忙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用力地握住了手腕。东方泽眉头紧皱,似是受到了某种打击,面上血色全无。
“你是说…这枚指环,是明玉郡主的?你肯定…你没骗我?”他攒住她的手,看着她的脸,喘息忽然变得有些艰难。
一直在想,一个从不出相府大门半步的庶出千金,如何能夜宿客栈,且无人知晓?!可如果是明玉郡主…那他摸到的相似的脸部轮廓,似乎可以得到解释。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他将最后那个疑问重重强调,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极力想从她深藏的情绪里找出一丝破绽。但苏漓却十分肯定地朝他点了点头。
“王爷如果不信,可以去问明玉郡主的贴身丫鬟莲儿,还有摄政王妃生前最信任的侍女静婉。这指环,她们两人应该都认识。”
抓着女子手腕的力道渐渐松弛,握住白玉指环的手指却在不断地收紧,微微颤抖。苏漓看不太清他此刻面部的表情,只隐约瞧出他眼神明灭不定,情绪极为复杂。
不知为何,苏漓好像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奇异的悲伤气息,饱含着伤感,还有些别的什么,她一时分不清的东西。
心微微一动,她听到身边的男子不敢置信地低喃:“竟然是她!怎会是她?!如此…黎苏,本王更要查明,究竟是谁杀了你?!”
苏漓闻言一震,抬头愣愣地看着他,掩饰不住的惊讶,从眼底流溢而出,她忍不住问道:“你在查黎苏的案子?”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怀疑,他也许就是害她的幕后凶手,却没想到,他竟然也在暗中调查黎苏案!难道…是她想错了?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还有,这件事既与他无关,他为何要费心调查?
仿佛看出她心中的疑问,东方泽冷声道:“不错!本王早就怀疑黎苏之死另有内情!如果那晚救我的人真的就是黎苏,那以她的个性,绝不会自杀!摄政王府的黎大小姐,艳冠天下,武艺不凡,即便…真的是婚前失贞,也绝不会轻易放弃性命!只是,”他顿了一顿,垂眸又道:“我没想到,那晚救我的女子…竟然就是她!倘若知晓…我一定…”
“一定怎样?”她目光犀利,直逼他双目。
东方泽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因愧悔而咬牙道:“那我一定不会让她嫁给东方濯!”
如果不让她嫁给东方濯,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他早知是她…
如果…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他能做的,就是找出杀她的凶手,以祭她在天之灵。
轻轻地,他叹了一口气,那口气就好像叹到了苏漓的心里。一股浓烈的辛酸感,骤然从她的心底里涌出来,她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慌忙别过头去。
“你…相信她是被冤枉?”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她问得小心翼翼。与自己相处多年的亲人,都不全尽信,而他,不过与她一夜之缘,连对方的长相都不甚清楚,却想得那样仔细,那样明白。
东方泽看了她一眼,不明情绪在眼底闪动,他道:“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人不信,我二皇兄更不信。”
是啊,世人不信,东方濯不信,就连一向对她疼宠有加的父王也不相信…
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气,逐渐变得浓郁,东方泽忍不住低头咳嗽了几声。
苏漓忙伸手去顺他的后背,触手间一片温热粘腻,苏漓微微一怔,立刻抬手一看,指尖点点猩红赫然在目。她愣了一愣,先前因那些事情被扰乱的思绪一整,她慌忙探头看他后背,同样是从那陡峭的山坡上滚下来,她衣裙完好,身上仅有几道小小擦痕,而他却衣衫破碎,背部肌肤血肉模糊!
难道他…
苏漓不禁心头大震,急声叫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早说?还一直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粘了一层沙土,苏漓皱着眉头看他,一种复杂不明的微妙情愫,不知不觉在心头悄然酝酿。
“皮外伤,不碍事。”东方泽语气淡淡,仿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苏漓心里也知道,真正要紧的,是看不见的内伤。他那一掌,威力极大,反噬更重,只怕要养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复。这一次,她又欠了他。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他突然问道。
苏漓查看了周围的环境,思索着答道:“应该是一处废弃的地道,山坡那边上不去了,我们得另找出口。你的伤…还能走吗?”
东方泽点头“嗯”了一声,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脚步虽有些虚浮不稳,但还算撑得住。
废弃的地道里,有很多个岔路口,走起来像是一座庞大的迷宫。而这迷宫的地形,苏漓越走越觉得熟悉,忽然想起,竹篱谷就挨着须弥山,而须弥山上,这样庞大而复杂的地下迷宫,绝不会有第二个!
沉门密道!
突然,两个人都停下了步子。
“原来我们掉进了这里!”东方泽微微皱眉,苏漓却一阵心惊,这密道都已经被毁成了这样,他竟然还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哪里?”苏漓假装不知,随口问道。
东方泽笑笑不答,牵着她的手辨了一个方向顺着往前走,原本这个方向通往的正是最接近竹篱谷的出口,但是半道坍塌,无法前行。二人只好回转,在被毁坏得面目全非的密道里,他们转了一个多时辰,就连仔细研究过密道地形图的苏漓,也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小心!”
突然一声咔嚓巨响。
不知踩到了什么,触动了机关,一支冷箭“嗖”地一下从苏漓眼前划过,若非东方泽及时把她拽进怀里,只怕她此刻已经被洞穿头颅,顿时惊起一身冷汗。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感到后怕,遭到毁坏的机关一经触动便完全失控,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十字路口,分布在各个方位的暗箭从四面八方朝他们疾射过来。
二人面色皆变,苏漓再无法顾忌自己会武一事会不会被人知晓,本能地施展轻功躲避飞射而来的利箭,而东方泽内伤极重,身形大不如平常,因此险象环生。
苏漓忆及地形图上所标识出来的机关控制按钮大概都在某几个方位,她便朝着那些方位一个个探了过去,试到最后一处,才摸到一个几乎感觉不到凸起的石块。
心中大喜,她正要伸指按下去,突然,左右两个方向,两支利箭同时朝她激射而来,速度快得人根本无从反应。
苏漓甚至来不及惊骇,直觉地侧身躲开左边一支利箭,就在指尖按下石块发出咔嚓一声响时,另一支尖锐的利箭,“噗”地一声,刺入人的身体…
没有疼痛的感觉。
一双修长的手,抱住她的身子,带着她一起滚到了地上。
那一刻,苏漓几乎忘记了呼吸,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飞快抬手,颤抖着摸向男子的后背,除了血肉模糊的肌肤,还摸到一支深深扎入他背部的箭矢。
箭头整个没入他的身体,身上的男子连哼一声都没有,很快便失去了意识,但他的双手仍是死死地抱着她,仿佛害怕失去般的紧致。
苏漓心间剧烈一颤,慌忙摇着他的身子,大声叫道:“东方泽!…东方泽你醒醒!”
身上的男子,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般。
苏漓的声音,渐渐恐慌难抑,内心的害怕一阵一阵涌上来,几欲将她淹没。她飞快取出他腰间的药,倒出一粒送进他的嘴里,他却怎么也吞不下去。苏漓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用半拖半背的方式,带着昏迷不醒的男子继续寻找出口。
这一段黑暗的时光,似乎无尽漫长。她第一次痛恨起这个密道的复杂,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出去。终于来到最后一条通道,如果这里再被堵住,那他们也许就要葬身于此。
带着一丝企盼,她拖着重伤的男人来到通道尽头,伸手按下机关,石门轰然一下开启,银白的月光,破除了眼前的黑暗,似乎她的生命也随之开启了一道亮光。
石门外,开满黄色小花的绿茵草地,被山林围绕,这一方寂静无人的空间,圈出繁星满天,仿如世外桃源,与沉门正门入口外的偏僻荒凉截然不同。
苏漓完全不知身在何处,只看到草地的尽头,有一股清溪,忙将东方泽带到溪水旁边,撕下一截衣袖,帮他处理伤口。
昏迷中的男人依然未醒,苏漓看着深深扎在他体内的箭,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热的天气,若不能及时拔除,只怕伤口更容易恶化,倘若拔除,没有药物用来止血,又会出现何种状况,难以预知。
苏漓犹豫再三,将所有的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扶着他坐起。
纤细的手指,握住箭杆,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她闭上眼睛,用足了力气,一狠心猛地拔箭而出。
处于昏迷的男子当即浑身一震,背上鲜血喷涌,飞速没过了她紧捂着伤口的掌心。苏漓忍不住将他用力地抱住,内心充满了恐慌。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个愿意为她而不顾自己生死的人,不管他出于何种原因何种目的,也不管她曾经经历过什么,这一刻,她都没有办法不感动不害怕。而这种感动和害怕的情绪,与身份无关,与一切利益得失的算计都不相干。她只是单纯的害怕,害怕这个分不清是敌是友的男子,像她的母亲那样死在她的怀抱里!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在任何时候,他都会将他自己的生死利益放在第一位,然而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
东方泽在剧痛中醒来,身后有咸湿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后背,尖锐的灼痛感令他皱起了眉头,心底却不可自制地涌起一股夹杂着喜悦的复杂情绪。
越是不轻易流泪的女子,眼泪越是珍贵。他不由自主的心疼,吸着气,艰难地抬手,拍一拍身后女子的肩膀,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命硬,没那么容易死。”说罢从腰间取出几粒药,让她碾碎了帮他敷到伤口上,很快,血便被止住了。
苏漓止不住讶异,他这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既能解毒,又能医治内伤,还能起到止血的作用,简直是神药万能!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惨白俊脸,她忽然不知道以后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你…”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还疼吗?”
“你说呢?”
东方泽侧头,女子眼眶微红,眼中布满了担忧,他突然心中一动,忍不住凑过头来,邪气地笑道:“你心疼了?该不是爱上本王了吧?”
明明是玩笑的口吻,却又好似问得无比认真。这样的东方泽,她还是第一次见。
苏漓心头猛地一跳,愣了愣,直觉地与他拉开距离,原先苍白的脸颊,登时浮上两朵红云。她下意识地回道:“想不到镇宁王也会开这种玩笑!你因我而受伤,我为你担忧是人之常情,若都如你这般想,那我岂不是也要以为,镇宁王你早就爱上了我?”
说完那句话,两个人都怔住了。周围的空气,寂静无比,唯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清晰可闻。
第七十章 镇宁王的另一面
一道灼灼的光华,在男子的眼中不住地跳跃,即便是在这样的夜晚,也能逼得她不敢直视,苏漓尴尬地想要转过头去,却被他伸手阻止了。
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精巧的下巴,他抬起她的脸,飞快地吻住了她的唇。
苏漓顿时娇躯一颤,这一吻,与温泉池里的霸道急切完全不同,此刻他的吻,温柔得让人不舍得拒绝。而她的唇,依旧美好的让人想一尝再尝,越到最后越不想放开。
脑子里不自觉地回想起,温泉池里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想起两个人曾在**的驱使下,那样火热的纠缠,苏漓的脸迅速地烧红。明明那时候的**现在早已经退却,她却没有力气推开他。或许是因为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可能做出过分伤害她的事。
月光如水,夜静谧而安详,周围的气息,充满了暧昧和温暖。而这样的夜晚,让人不由自主地沦陷。
内心的悸动,无法自制。他带着魔力般的手指,辗转流连在她纤细的颈背,温柔的抚弄,令她的身子柔软成一滩春水。
苏漓的双手,不自禁地攀上他的肩,无意识地纵容着他甜蜜的侵犯。当滚烫的唇舌,自白皙颈项一路下滑,即将来到傲人的高耸处,东方泽突然急喘一声,猛地推开了她。
不能再继续下去,否则他真的会把持不住!东方泽低咒一声,懊恼地转过身去,苏漓则僵坐在地上,极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两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平复着各自的心跳和情绪。
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话,气氛一瞬变得尴尬难言。
东方泽仰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的愣了神。苏漓低头看着脚下,对于今晚发生的一切,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镇宁王。”苏漓想了想,率先打破沉寂,刻意叫了他的封号,有意拉开距离。
东方泽眉心一蹙,望向她的目光隐隐仍有光芒在跳动,他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叫我的名字。”
苏漓面上不自觉地发烧,犹豫道:“这…于礼不合。”
他轻轻执起她的手,眼中隐有笑意:“你刚才已经叫了数声,还管什么礼不礼合不合?”
苏漓心一跳,刚才她情急之下才会直呼他名,哪想得了那么多。想把手抽回来,无奈他竟握得死紧,只得叫道:“王爷!”
“叫我的名字!”东方泽俊颜已凑到她面前,离她的唇只有一指之距,黑眸闪烁着魅惑的光芒。
苏漓控制不住内心悸动,刚才那一吻的余温似乎烙进了心上,慌忙转开头去:“好吧,东方泽,我想知道,今晚的事…”
“今晚之事,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做的!”东方泽不等她说完就已经接口,周身的气息,又变成熟悉的冰冷。
苏漓愣了一愣,只觉得刚才那个温柔的男子,好像突然间不见了,一转首,他又回复了那个位高权重凌厉深沉的镇宁王形象!心里莫名有些堵,她抬头,冷冷看着他道:“是你约我去的后山!”
上山之后就发生了那样的事,然后东方濯就出现了,这明显不是巧合!那么,想让她和他在那样的情况下生米煮成熟饭,再让东方濯看见,这样的设计,对谁有利?
东方泽转头看她,不似方才在他怀里的娇弱无力,此刻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的冷漠和镇定,会冷静地分析事情,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充满了猜疑和戒备。
“你怀疑我?”他微微沉目,脸上看不出情绪。
苏漓道:“我不想怀疑你,但当时除了你我之外,唯一出现在后山的,也只有东方濯!”她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委实怪异,她也知道,东方泽应该不是一个会用这种手段的人,况且他当时的异状根本不似作假,假若真是他所为,为何又要在紧要关头放过她?思绪百转,她顿了一下,脑子里有什么飞快的划过,她怔了一怔,突然面色凝重,朝他问道:“在我之前,还有谁上过山?”
东方泽忽然笑了,“你很聪明!”
他的笑容毫无温度,苏漓透过他的表情,几乎已经猜出是谁,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不自觉地皱眉问道:“那你和她…”
“我和她自然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否则,不出三日,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我东方泽与相府大小姐有私情,到时我想不娶她都不行!而你,还有二皇兄,将会成为这场私情的见证人!”东方泽不屑地冷哼一声,苏漓却听得心惊担颤,面色变了好几变。
“为什么?”她无意识地低声问道,听起来像是没头没脑,但东方泽却听懂了。他望着她笑道:“男人只有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时,自制力才会好。”
苏漓心头一震,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敢去想他这句话里所包含的意思。
之前在那条黑暗的密道里,她可以摈除顾忌为他寻找机关控制按钮,他也可以不顾一切的为她挡箭,当时他们心无杂念,不考虑原因,不计较后果,可一旦离开险境,回到原来的位置,他们又变成了处处防备、时时算计的明曦郡主和镇宁王!在他们这样的两个人之间,会存在纯粹的喜欢?
不知为何,心忽然疼得厉害,她撇开头,语气平静地问道:“如果查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你会怎么处置?”
东方泽没有答话,脸色阴沉的可怕。
是啊,谁会喜欢被人算计,尤其是他这样的人!苏漓心中有些不安,这件事毕竟发生在苏家的山庄,又和苏沁有关,说不准设此计谋的人,也和苏家脱不了干系!而那件事虽然针对东方泽,但若真成了,那会意味着什么?或许选夫宴会因此而取消,她将别无选择只能嫁给东方濯,那种结果,绝不是她想要的!
究竟是谁策划了这件事?苏沁应该没那个胆量,也没那个头脑,东方濯明显不知情…苏漓想起临出门前突然生病的苏夫人…会不会太巧了些?可既然,目的是东方泽和苏沁,为什么她的身体也会出问题?
“这件事…王爷打算怎么查?”
“你觉得呢?”
“从吃的查起!”
和他所想不谋而合,东方泽道:“回去之后,此事就交与你去办,我会让盛秦从旁协助。记住,切勿打草惊蛇。这件事,或许比你想的,更为复杂!”
苏漓点头,对于他所说的更为复杂指的是什么,她没有深究,只是在担心,倘若真查出是苏夫人所为,是否会连累到整个相府?
仿佛看穿她的忧虑,东方泽淡淡笑道:“放心,只要丞相未参与此事,本王是不会让这件事情连累到整个相府!”
苏漓想起,苏相如是他的支持者,倘若相府有事,对他没好处。这才放下心来,从怀中掏出那方白绢,斟酌着问道:“王爷让人送来这个,不知是何用意?”
东方泽看了她一眼,“我以为你知道。”
苏漓皱了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东方泽若有所思道:“此物你若真不识,可回去问问你身边的丫头,或许她会认识。”
苏漓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他已经查到了挽心的身份?还是密道里她展露轻功、轻易找到控制机关的位置让他产生了怀疑?亦或是证实了他的某种猜测…
“你不必紧张,”仿佛看破她的心思,东方泽忽然握住她的手,笑道,“沉门门主已死,沉门势力基本瓦解,剩余的那些人,只要安分守己,本王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不追究了么?苏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绢子…内心愈加沉重了。这东西分明就是沉门之物,如何落到了东方泽的手上?
“此物乃沉门四大杀手之一魏述所有!”东方泽眼中,冷光已厉。
魏述?苏漓一愣,就是潜伏在他身边的沉门中人?原来他就是左手剑!那这条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苏漓奇怪道:“听闻沉门中人身份向来隐秘,连四大杀手本人都互不相识,你又如何知晓,他是四大杀手之一?”
“他来我身边三年,本王早知道他身份不凡,事事提防。几月前我被人暗杀,正是他精心部署。”东方泽面无表情道,“自那次遇险之后,我便处处留心他,发现此人左手剑比右手剑功力更强,知道他是有意隐瞒。半年之后,他与沉门门主联络时,终被我发现。后来我便定下一计,引他们出手,再一网成擒。”
苏漓一怔,他既然怀疑魏述,自然是要查。只是没想到他竟查得如此顺利。想来魏述跟他的时间不长,到底对他低估了,才会反被他利用,将沉门一举歼灭。想起那次望月湖遇险,苏漓忽然打了一个冷战。
见她忽然沉默不语,东方泽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道:“望月湖之行,的确是本王诱敌之计。我一人带你上船,他们定会以为有机可乘。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巧遇到二皇兄。”
苏漓猛地看他,“你以为…杀手是他派的?”
东方泽眉锋扬起,凌厉的杀气一闪即逝,苏漓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冷战。
他低下眸子,又恢复了镇定从容的神色,淡淡道:“杀手受何人指使,尚未可知。据说沉门的机要密室里存着一个小册子,详细记载了沉门所接下的每一笔生意,我本欲得此物,不料被人抢占先机,在我到达那间密室之时,沉门所有机密之物,已经全部被人拿走了!”东方泽浓眉深锁,目光深沉而锐利。
记录薄?就是那个写满了各种奇怪符号的册子么?那东西如今就在苏漓的手上,可惜没人能看得懂。
“找到那个册子,就能查出是谁想杀你?”苏漓蹙眉问道,“如果…”
“如果什么?”东方泽笑意未减,眼光却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