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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你们留意些。”谢景行皱眉:“豫亲王府的东西可能传出去了,未免暴露你的身份,这些日子你们都不要出去。”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行?”不等高阳开口,季羽书便急道:“你本就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下他们入了定京城,肯定会先来找你。你又不能惊动京城中别的人。”

  “不用担心。”谢景行伸了个懒腰,笑容蓦地绽放出一丝狠意:“我等他们来也很久了。”

  “谢三哥,你又要教训人了么?”季羽书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这次能不能带我一个?”

  “行啊,”谢景行漫不经心道:“你就当个靶子吧。”

  高阳:“……”

  ……

  定京城关于豫亲王和沈家的这点子事情,很快就淹没在年关将近的喜悦中了。既是新年,四处都洋溢着热闹的氛围。那个暴风雪夜里的惨烈屠杀,以及阴森牢狱中的绝望自尽,似乎都被人抛之脑后。

  没有什么比迎接新的一年更加重要,时间不会就此停止,新的雪覆盖旧的雪,新的谈资覆盖旧的议论,新的希望永远比过去更令人欢喜。

  宫中帝王也并未因为此事而显出什么郁色,甚至还花了大量银子在宫中铺设宫宴,邀请众位妃嫔同乐新年,显然,胞弟的死亡并未让文惠帝感到忧伤,这未免令百姓们觉得皇家无情的传言果然是真,不过只有真正聪明的人才知,文惠帝了了一个后患,处理的这样干净利落,自然是心中高兴地。因此就连衙门那头迟迟找不出灭门凶手,整个案子变成了一桩悬案,文惠帝也并未太过追究。

  沈清和豫亲王一同葬入了王室墓穴。不过因着沈清是自尽而亡,当时身份又太过尴尬,皇家也并未给予什么补偿。这便又让沈老夫人很是不忿了一阵。

  沈府西院中,白露和霜降正将沈妙屋子里的书拿出去晒太阳。

  沈信和罗雪雁一大早就去校场操练新兵去了,年关有征收的新的兵丁,还得训练一番。沈丘也跟着去凑热闹,西院中就只剩下沈妙一人,

  “前几日大少爷又让人送了好些书来,要不然也一起拿来晒一晒吧?”谷雨问沈妙道。

  “那些书我还有用,不必晒了。”沈妙答。自从沈丘在沈妙房中瞧见了许多兵书后,立刻兴高采烈的将此事告诉了沈信和罗雪雁,不过沈妙从前都未曾表现出自己喜欢兵法之事,沈信和罗雪雁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尽管如此,还是令人搜寻了许多兵书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打算养个小女将军。沈妙自然是没有做女将军的打算,只是沈家军日后要面临的危险还有很多,而她只能凭借着上一世的了解来为沈家军度过这些可能出现的难题。多看看总是没坏处。

  白露一边翻动书页一边道:“明日就是玉兔节,听人说今年万礼湖边有万人灯火的盛像,姑娘明日去不去啊?”

  玉兔节是明齐的节日,在每年新年的前一日夜里,人们走出屋中,来到大街小巷看花灯猜灯谜,好不热闹。花灯中会有一个特别大的玉兔,保佑着整个明齐来年风调雨顺,百姓们都有个好收成。今年的玉兔节与往年不同之处就在于,今年的玉兔是在水上的,介时百姓们也能在水上放上自己做的花灯,来祈祷内心的愿望。水上花灯,想想画面肯定是极热闹的。白露和霜降也都是正值妙龄的女子,贪玩爱新鲜也是常理。

  “胡说什么呢,”谷雨嗔道:“介时街上肯定会拥挤的很,姑娘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可是往年不都去了嘛。”白露不服气道。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谷雨凶道。白露说的没错,往年的这个时候,沈信夫妇也已经回了定京城,玉兔节都是整个沈府一起出门看热闹的,可是今年沈府和豫亲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背后的凶手还未找出来,若是有人伺机报复,沈妙的处境的确是危险的多。天大的热闹,也不及沈妙的安危重要。

  “无妨。”沈妙微微一笑:“我本来也想去瞧瞧热闹的,有爹娘大哥在身边,也断不会出什么危险。”

  “可是……”谷雨还想劝道。

  “就这样吧。”沈妙打断了她的话,走回了屋中。谷雨便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担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沈妙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哪里还有从前事事都向二房三房那两位讨个帮忙的模样,这样有自己的心思的确是好,不过犟起来的时候,也令人十分无奈。

  沈妙回到屋中,走到自己桌前坐下,目光落在外头的梅树枝上,枝头上缀满了点点红色,却是让她想起了之前收到的那封信。

  陈家兄弟已经回了江南,在豫亲王府被灭门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往来。沈妙极其谨慎,同陈家的所有交流都是通过莫擎向沣仙当铺递信来做的。莫擎如今卖身契都不在沈家了,别人也怀疑不到她的头上来。

  这一次,莫擎带回来的消息还有一个,之前托季羽书打听的那位流萤姑娘,终于了下落,正是在定京城最大的销金窟宝香楼中,流萤姑娘还是宝香楼中数一数二的美人,听闻在玉兔节那一日,也是要扮演玉兔仙子在万礼湖边起舞的。她很想去看一看,恰好能趁着这个机会。

  至于谷雨担心的有人报复的事情,在沈妙看来更是不值一提了。陈家兄弟本就是与她合作,哪里来的报复之说。至于沈府,如今沈老夫人每日气的除了两个儿子和二房的孙子外谁都不见。沈家二房算是垮了,沈垣忙着巴结官场上的人,最近也不会对她出手。三房更是向来韬光养晦,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会生事。

  现在想起来,没有一个年竟是比今年更让人过的舒心了。

  这般想着,沈妙的唇角便微微翘起来,让外头看着她的谷雨也忍不住一怔。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就听见惊蛰的声音响起,惊蛰自外头走进来,道:“姑娘,东院的万姨娘想来看看你呢。”

  万氏?谷雨皱了皱眉,低声道:“怎么又是她?”

  “这万姨娘怎么老往咱们院子里跑。”霜降和白露也小声道:“这也太上赶着巴结了吧。”

  几个丫鬟都对万氏不大欢迎,事实上,自从任婉云和沈清的事情过后,她们对二房的人便是厌恶有加。不管万姨娘是什么目的,总归是二房的人,整日往这边跑,还是令人不舒服的很。

  前几日万姨娘要来看沈妙的时候,都被沈妙以各种手段推了。今日她却是道:“让她进来吧。”

  惊蛰愣了一下,随即应声出去了。倒是谷雨几个,面上浮起担忧的神色,生怕那万姨娘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片刻后,万姨娘便随着惊蛰走了进来,沈妙抬起头来看她。

  万姨娘穿着深蓝色的布夹袄,下身着一条青色的马面裙,腕间一个素银镯子,看上去是个极为朴素的人。然而细细看去,夹袄上绣着星点白色小花,裙角的裙边改成了波浪的模样,而一双白皙的手,却是涂了艳色的蔻丹,晃晃悠悠的夺人眼目。至于那夹袄的腰身,更是将本就窈窕多姿的身材衬得让人浮想联翩。而往上看,瓜子脸,大眼睛,白皮肤红嘴唇,笑笑看过来的时候,虽然极力收敛,骨子里的风骚媚气还是展露无遗。

  这是个懂得隐藏的女人,从她为了沈冬菱这么多年都不露面就能看的出来,却又是个沉不住气的女人,沈清一死,任婉云一疯,就迫不及待的出来招摇过市了。这种人,沈妙前生在后宫中见多了,有些小聪明,有些姿色,以为只要自己愿意,就能牢牢把控住男人的心,殊不知世间鲜嫩女儿数不胜数,而男人的心却是最不可捉摸,若是沉得住气,也许还能在男人心中有个特别的地位,然而一旦沉不住气,那些小聪明变成了自作聪明的可笑。

  万姨娘显然是自作聪明的那种人。

  万氏冲着沈妙福了一福,自个儿在沈妙对面的小几上坐了下来。她是侧着身子做的,双腿微微倾斜,衬得身子顺畅柔软的很,不愧是唱花旦的红角儿。沈妙平静的看着她,一句废话也没有多说,单刀直入道:“万姨娘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万姨娘没料到沈妙开口就是这么直接,竟是让她噎了一噎。她是听说如今沈府中沈信夫妇权势最大,而原先那个最草包的五小姐眼下也是个厉害的。想着是过来套套近乎,不想沈妙开口连句应酬都没有,倒让万姨娘有些摸不准,沈妙究竟是不懂人情世故还是故弄玄虚。

  其实万姨娘想多了,沈妙不理会她,不过是因为一个姨娘还不值当她瞧上眼。

  万姨娘赔笑道:“临近年关了,妾身过来瞧瞧五小姐,同五小姐祝个年。”她道:“好似之前因为大小姐的事情和五小姐闹了不愉快,妾身代老爷和夫人同五小姐赔罪。”

  沈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万姨娘,你这么‘代人赔罪’,不知二叔二婶可知?”

  万姨娘微微一梗,却是继续笑道:“妾身自然是人微言轻,也是听老爷曾与妾身说过当日是有些冲动,妾身就自作主张,来同五小姐讨个罪。”

  沈妙瞧着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被沈妙这么盯着,万姨娘面上显出些坐立不安的神情,不过随即就被她压了下去,她笑道:“其实三小姐也想来瞧五小姐的,毕竟都是姐妹,不过三小姐最近有些畏寒,怕见了风头,只说身子好些了再来同五小姐说说话。”

  沈冬菱?沈妙挑了挑眉。

  沈府除了三个嫡女外,其实还有一个庶女,就是二房的沈冬菱,万姨娘所生。沈府中,三房沈万和陈若秋统共只有沈玥一个女儿,沈信夫妇只有沈妙和沈丘,这二房沈贵却是收了满房姬妾,也有生下庶女的,不过没过多久就夭折了,这也就是为何沈家嫡女们的排行有些奇怪的缘故。

  沈冬菱排行第三,便称为三小姐。任婉云性子最善妒,万姨娘生了沈冬菱后整日呆在院子里不出来,那沈冬菱也是个体弱多病的,沈妙前生今世,竟是对着沈冬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几乎是个透明的人儿,便是哪家高门大户再不受宠的庶女,也许被欺凌,被大骂,却也不会这样,几乎被人遗忘。

  这样的人,若非是真的弱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便是强的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前生沈冬菱最后似乎是被任婉云当做沈贵仕途上的筹码送给了别人。今生任婉云已经失势,万姨娘重新飞上高枝,沈冬菱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倒是不得而知。

  “三姐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吧。”沈妙不咸不淡道:“若是因此又染了风寒,我可担待不起。”

  万姨娘闻言有些不悦,面上却还是带了笑的,道:“这是三小姐对五小姐的一片亲近之心呢,说来都是妾身不好,三小姐生来便带了病,这么多年来都只能在院子里瞧着别的孩子玩乐,都是妾身的错……”说罢便侧过头,以手中的帕子掩住嘴,极为伤感的模样。

  沈妙有些看不得万姨娘这般惺惺作态,淡淡道:“谁也不能做主自己的身子,再者三姐呆在院子里,未必就不好,大姐姐倒是享尽了该享受的,谁知道却红颜薄命。”她唇角微微一勾:“人的福气,倒不是表面上能看得出来的。”

  此话一出,万姨娘便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沈妙,片刻后才勉强笑道:“五小姐说的是。”她忽的又站起身来,看向沈妙道:“五小姐,妾身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这就先告辞了,若是哪一日五小姐空了,想来三小姐是会来同五小姐说说话的,她身子不好,还请五小姐多担待些。”说罢,便冲沈妙福了福,又款款离开了。只是比起之前来的身影,就显得要匆忙慌乱了许多。

  惊蛰一直在一边上茶,瞧着万姨娘匆匆离去的背影疑惑道:“这万姨娘是什么意思?过来示好的么?还有三姑娘,三姑娘这么多年都未曾出院子,和姑娘统共也没见几面,怎么说的好似很有几分情感似的。”

  “说的是。”谷雨一边收拾桌上万姨娘喝剩的茶杯一边道:“现在想来,奴婢也有些记不清三姑娘长什么样了呢,好歹也是府中的姑娘,这么多年便都被藏着,大约也是为了躲二夫人,真是可怜。”

  “可怜什么?”沈妙端起桌上的茶,浅浅酌了一口:“只怕在她眼里,你们还可怜的很。”

  “她?”惊蛰不解:“姑娘说的可是三姑娘?”

  沈妙一笑:“是我走眼了,咱们这府里,可还有个聪明人呢。”

  今日万姨娘过来的目的,分明就是试探。然而以万姨娘这般聪明外露的人,能想到这个法子试探,表面上看着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宣布重新得了陈贵的宠爱,可细细一想,却又是不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一位未曾露面的沈冬菱,却比沈清要聪明多了。

  不过……不管她是哪一边的,沈妙都不会将她视作朋友,更不用提姐妹。

  “都防着点。”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身边的丫头们提醒道。

  却说另一头,万姨娘匆匆忙忙的回到了自己院子,将门一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对着坐在屏风后面的人影道:“菱儿。”

  屏风后的人影一顿,看向万姨娘,万姨娘松了口气,在木椅上坐了下来,将今日同沈妙说的一番话原原本本的重新说了一遍。她本来就是扮花旦唱戏的,记性也好的很,一人将二人的对话说出来,竟好似正在面前发生似的。说完后,万姨娘才道:“菱儿,五小姐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听着心里有些发寒,你说……那大小姐的事情会不会和五小姐有关?”

  “姨娘慎言,”屏风后的人道:“大姐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外头怎么说就是什么,千万莫要再提起此事,否则,只会害了自己。”

  “我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万姨娘道。

  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坐着的人将手中的刺绣放了下来,站起身,走到万姨娘身边。

  那也是一个模样娇美的少女,比起沈清的大方,沈玥的娟秀,沈妙的端庄,这个少女,则显得柔柔弱弱,五官有些随万姨娘,生的瓜子脸大眼睛,若是眼神灵动些,大约就要被人骂什么小狐狸精了,不过她神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毫无血色,这样一来,那点媚态就减弱了几分,倒是显得有些无害来。

  她穿着一件洗的发旧的鹅黄色袄裙,那袄裙可能是万姨娘的,这少女身子发育的不如万姨娘饱满,穿起来便空荡荡的有些大,于是那丽色再打折扣,便显得有些平常。

  那少女正是沈家二房所出的庶女,沈冬菱。

  “如今一切都比从前好多了,”沈冬菱安慰道:“至少姨娘与我能大大方方的出门了,也不必受夫人的要挟。”

  “这沈府可不好过啊,”万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心中一酸:“当初是我贪慕富贵,以为进了沈府便可以下半生高枕无忧,哪知高门中人亦是辛苦。还连累了你,这么多年了,为了在夫人眼皮子底下活下去,不得不这样活着,这府中人又是厉害的,就连原先那个不声不响的五小姐,如今看着也是着实可怕……”

  “姨娘,”沈冬菱摇了摇头:“不管大姐姐的事情和五妹妹有没有关系,总归那背后的人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夫人如今想要再翻身也很难了,就算二哥厉害,夫人占着名头,可她自己没了往日的盼头,总归是争不过咱们的。”

  “说的也是,”万姨娘欣慰的看着沈冬菱:“总算是熬出头了。不过菱儿,今日你让我去试探五小姐,五小姐对我颇为冷淡,怕是不想接受咱们的示好,如今可怎么办?”

  “不接受便不接受吧。”沈冬菱笑了笑:“五妹妹看来也是个聪明人呢。既然如此,从此以后,还是莫要去招惹她的好。若是可以,让她去对付二哥也好。”

  “二少爷?”万姨娘一愣:“二少爷都已经入仕了,五小姐只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对付的了二少爷?”

  “姨娘放宽心吧。”沈冬菱道:“五妹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可是沈府中一把最利的好刀。”

  ……

  沈府东院和西院的这点小动作,外头大约是不知道的。除了府中自己人,大约在定京城中别的人眼中,将军府都是其乐融融,上慈下孝的好景象。这在今年以前一直是的,可惜人间的事情总是在不断变化,有的时候种子埋藏的太深,总会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候发芽生长。

  沈府外头练兵的院子里,莫擎正在同沈丘的亲兵阿智交手,阿莫是如今沈丘手下武艺最不错的一员手下,莫擎竟然也能跟他打的不分上下。沈妙当初将莫擎引荐给沈丘,沈丘也有心想要考考莫擎的本事,结果这么一考下来,莫擎还是相当不错。

  沈丘自然高兴得很,强将手下无弱兵,若是他手下的强兵越多,沈家军的威名也就能更响亮。自从招揽了莫擎后,沈丘便一个劲儿的夸沈妙有眼光,偶尔还缠着沈妙再去市井中“偶然”发现这样的人才,皆是被沈妙以白眼挡了回去。前生的侍卫统领只有一个,沈丘的说法,莫非大街小巷中都是侍卫统领不成?

  阿智和莫擎交完一回合手,俱是累的大汗淋漓,阿智猛地灌下一大口水,道:“和莫兄交手,实在是爽快极了!莫兄这身剑术,实在是出神入化,让人看得眼热。”

  莫擎拱手:“阿智兄弟过奖,我这剑法可称不上出神入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的高人多得是了。”

  “莫非还有人比莫兄的剑术还要高明?”阿智笑道:“那我可真要见识见识!”

  莫擎不语,脑中浮现的却是卧龙寺那一夜,他背起沈清同沈妙换了屋子,从而改变了两个人命运的那一夜,那一夜中有个黑衣人从窗口掠了进来,五招之内便轻松夺了他的剑,在那人手中,他如孩童一般无力,他听得沈妙唤他:谢小候爷。

  那个年轻人的剑术,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阿智感叹了一番,这才开口道:“不知道与莫兄一道在战场上杀敌,是何等痛快的事,我竟有些迫不及待了,可惜将军为了小姐要在定京城多停留半年,想要联手退敌,也得等半年之后。”他看向莫擎:“话说起来咱们家小姐也真是慧眼识英雄,能将莫兄你这样的人发现,可真是难得。”

  “小姐是个了不起的人。”莫擎道。跟了沈妙许久,沈妙的有些行事作为他是看不上眼的,作为女子,沈妙残忍无情,没有同情心,狠毒凉薄,可是却还是无法让人讨厌,因着她对付的人,都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莫擎记得沈妙那日掀开马车车帘对他含笑问道:“你可愿将满身武艺,卖于我将门沈家?”

  士为知己者死,沈妙从某种方面来说,正是他莫擎的恩人。

  阿智锤了他一拳:“知道了,你是小姐挑的人,自然是看她好的。明日玉兔节好好护着她就是。”

  “嗯?”莫擎突然抬起头往头上一看。

  “怎么?”阿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莫名其妙道:“什么都没有啊。”

  “大概是我感觉错了。”莫擎摇了摇头,忽略了方才心头那一抹异样的感觉。

  墙的另一头,此刻正有两人蹲着,这二人皆是身着麻衣,带着斗笠,将脸遮的严严实实,一眼看上去并不能看到相貌。

  一人道:“这沈府中果然人才辈出,连个护卫都有如此本事,差点就发现你我二人了。”

  “不错,”另一人压着嗓子商量:“沈府外头护卫众多,又有沈信的士兵把手,从里面下手实在太过冒险,而且恐怕也不大容易能成事。还会打草惊蛇,若是日后将沈妙保护的滴水不漏,要想动手只怕更难。”

  “上头下了指令,好容易才有了点消息。”那人的同伴道:“抓住她问出结果,这一趟就不算白来,你我二人只等升官进爵就是。怎么能中途放弃?”

  “自然不能放弃,”斗笠人“嘿嘿”一笑:“方才两个护卫不是说了,明日玉兔节沈妙要出行,介时人潮涌动,要做点什么还不容易,到时一拨人引开沈家人,一拨人将她带走。”

  “做的干净利落点。”那人话语中带着森然狠意:“为了永除后患,问到了消息就绑了扔到湖里,别打其他主意。”

  “自然。”

第九十三章 失踪

  玉兔节那日,果然分外热闹。

  沈妙用过晚饭后,白露和霜降匆匆跑进来对她道:“姑娘,城中有人放烟花呢,听闻今儿个夜里要不停地放烟花,可好看了。”话中的盈盈期盼不加掩饰。

  “慌什么,”谷雨一边给沈妙梳头一边斥责道:“总归要去看的,不急在一时。”

  话音未落,便听得外头沈丘带着笑的嗓音响起:“妹妹可收拾好了?爹娘在前厅等我们呐。”

  “回大少爷。”惊蛰在外头答道:“姑娘头发还未梳好,烦请再等一等。”

  “小姑娘的头发哪能梳那么久,”沈丘嘟囔道:“都赶得上小兵穿甲衣了。”说罢又冲屋里吼道:“妹妹,我便先去前厅等你,你自个儿过来啊。”

  沈妙隔着窗应了。谷雨恰好将头梳完,在匣子里挑挑拣拣,终是寻了一根玉簪子插到了沈妙的头上,沈妙扫了一眼铜镜,不由得一怔:“怎么是这根?”

  “奴婢瞧着这根簪子和姑娘身上的衣裳很是相衬呢。”谷雨笑道:“而且这簪子做的也精巧却不繁琐,配着今日的单螺髻恰恰好。”

  沈妙不由得伸手抚上头上的簪子,那是谢景行给她的玉海棠簪子,这簪子后来经过谷雨几个鉴定,绝对是价值连城,沈妙本想还给谢景行的,后来也作罢,想着也许有一日捉襟见肘,大约还能用它来换点银子花花,不过若是被谢景行知道的话,不知要气成什么模样。

  “姑娘可是觉得这簪子不好?”谷雨见沈妙迟疑的模样,道:“要不再换一根,大少爷送来宫中的赏赐中有不少珠宝首饰,大约能找出些好看的簪子。”

  “不必了。”沈妙打断她:“再找只怕会更耽误时间,就这样吧。”左右不过是根簪子罢了,她想。

  谷雨又替她整了整衣领,为她披上斗篷,笑道:“这下好了。”

  “别忘了小暖炉。”惊蛰把塞了个手炉给她。

  待沈妙一行人到了正厅的时候,沈府的人都已经到齐了。因着往年都是沈府一同出游去玉兔节的,是以今年也是一样。

  陈若秋和沈万正在说话,沈玥一身淡粉色十二破留仙长裙,裙摆迤逦多姿,这样冷的天气,她这里头穿的也是极为单薄,外罩一件粉桃色的刺绣披风,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大约连风都不能抵御,偏偏她还是一副极为满意的模样,见沈妙来了,还微笑着唤她:“五妹妹。”

  沈妙冲她点一点头,转头去看沈贵那边,若说今年和往年有什么不一样,那便是任婉云不在,沈元柏也不在。从前是任婉云带着沈元柏,可如今任婉云得了失心疯不能出门,沈元柏年纪太小,这街上拐子如此多,沈老夫人便要让沈元柏陪她留在府上。沈垣站在沈万身边,而沈万身后,万姨娘牵着一个少女的手,那少女正往这边看来。

  这便是二房的庶女沈冬菱了。

  沈冬菱穿着一件杏色的长身夹袄,大约是因为她所说的“畏寒”,那夹袄极为厚重肥大,却反而显得她整个人很是瘦削,其实认真看来,五官也是随着万姨娘这般娇美的,可是不知道为何,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淡的几乎看不见,她没有招呼沈妙,只是沉默的看着,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冷淡。

  沈妙收回目光,却听得一边的沈丘咋咋呼呼的道:“妹妹,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臭小子,”沈信闻言就踢了沈丘一脚:“你妹妹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罗雪雁也笑着走到沈妙身边,牵着她的手道:“咱们娇娇也是个大姑娘了。”

  厅中众人的目光投向沈妙,俱是有些意味不明。一年前的沈妙还是个穿金戴银,脂粉抹得比白墙还要厚的傻大姐,如今的她,一声紫绀色盘金彩绣棉衣群,斗篷也是牡丹色的,上头绣了精致的花边,只梳了一个单螺髻,发髻上斜斜插着一支玉簪,没有环佩叮当,竟然也有一种华丽的贵气。她的五官清秀分明,一双眼睛澄澈如小兽,这样的模样若是温柔婉约一点,便是女孩子气十足,然而不知为何,她站的端庄又威严,便如同九天之上的皎皎明月,竟让人有一种不可逼视之感。

  直把满屋子的女人都比了下去,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庸脂俗粉。

  沈玥眼中闪过一丝妒忌,她曾以为这府中最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的沈妙,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能夺了她的风头。沈玥最自信的便是自己这种书卷味儿的优雅与美丽,可今日瞧见沈妙,竟然生出了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她抬起头看向陈若秋,希望能从母亲眼中瞧出一点儿对沈妙的不屑,然而她在陈若秋的眼中,也看到了一丝凝重,这让她心中更是一凉。

  万姨娘心中叹息,握着沈冬菱的手不自觉的更紧了些,她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觉得沈妙不愧是嫡女,嫡女的气度就是不一样,自己的女儿就算再如何冰雪聪明,可先前在院子中闭塞了那么多年,论起通身贵气,还是无法与沈妙相提并论。

  屋中的男人们倒是没什么反应,除了沈信和沈丘外,沈贵和沈万充其量也就是皱皱眉头而已,至于沈垣,则是盯着沈妙,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若秋不着痕迹的将话头岔开:“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现在开始出发吧。”

  沈老夫人年迈,这样的场面自然是无法看到的,沈府中,便留了沈老夫人、沈元柏和任婉云,以及二房的一众姬妾。其他人便要一同去街头看玉兔节的热闹。若是往年,自然一路都是谈笑风生的,不过今年因着沈妙在祠堂烧的一把大火的关系,沈信和沈丘几乎是故意的与其他二人保持距离,只和罗雪雁说话。

  沈府的侍卫们都在后头跟着,事实上定京城每年为了维护百姓的安危,防止有匪徒趁着此时人群拥挤的时候闹事,城守备也会增派人手在街道两边巡逻,是以逛起来也算是安全。

  沈信不和沈贵沈万说话,沈贵沈万也就不自讨没趣儿,两兄弟兀自聊着。沈玥从前是与沈清沈妙一道走路的,沈妙能衬托她的知书达理,而眼下沈妙是不愿意搭理她的,沈玥也不愿意被沈妙抢了风头,便去寻沈冬菱说话。万姨娘见沈玥愿意亲近,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只是沈冬菱也不知是不是害羞,对沈玥也并未显得有多热情,反倒是有些胆怯的模样,一来二去,沈玥也失去了兴趣。

  这一行人在街道上逛着,气氛便有些诡异的尴尬了。说是不睦吧,的确是一整个府中的人一道同行,说是其乐融融吧,分明几人又各自为阵。

  沈妙一边走着,一边认真的看街道上到处的花灯和灯谜,沈信他们是最不爱猜灯谜的了,只因为都是武将家的粗人,哪里能沉得心来猜来猜去个文绉绉的东西。用沈丘的话说:“妹妹要是喜欢那当彩头的花灯,明儿个大哥就去京城找师傅给你雕个一模一样的,费那么大劲儿干嘛呢。”

  沈丘是不能体会陈若秋一行人的“风雅”,好容易等陈若秋他们猜完灯谜,再往前走的时候,万姨娘突然开口对沈贵道:“老爷,听闻万礼湖今晚有玉兔仙子跳舞呢,今年玉兔灯也是在湖边放,咱们去那头看看吧。”

  陈若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轻声道:“那玉兔仙子可是出自宝香楼的人,咱们府里今日还带着姑娘们,只怕有些不好。”宝香楼那是什么地方,定京城中最大的销金窟,其中的姑娘们个个温香软玉,多少男人为了同宝香楼的姑娘们睡一觉抛弃妻子,一掷千金,提起宝香楼,至少正房们都是不耻的。然而无论那些太太夫人们怎么鄙夷,却无法改变宝香楼的姑娘们个个才艺出众的事实,因此今年的玉兔仙子,仍旧是落到了宝香楼中的姑娘们来扮。

  “二夫人,”万姨娘软声道:“虽说如此,可到底只是扮演的,想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玉兔仙子也断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不必那么认真的。”万姨娘本来还没想和陈若秋争,可同任婉云一样,她就是看不惯陈若秋那副清高的模样,时时刻刻要端着书香门第的架子,甚至比起任婉云,万姨娘更讨厌陈若秋,因为她自己就是戏班子出身,陈若秋今日打压那宝香楼,无疑也是瞧不上她的做派。

  她们二人的针锋相对都被众人听在耳中,一时间气氛又有些精彩起来。男人们是不会插手女人们的争执,沈冬菱只是攥着万姨娘的手,紧紧闭着嘴唇不说话,沈玥有心想为陈若秋争辩,却又觉得这样有失自己嫡女的身份,一时无人说话。

  “谁说去万礼湖就是看玉兔仙子了,”一片静默中,沈妙轻轻开口:“万人放灯的盛况可不是天天就能看见的。再者,贫贱富贵的出身无法选择,不必因此而看不起别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今日她就是玉兔仙子,心中清明的人,何必又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众人先是一愣,沈信率先大笑起来:“娇娇说得对,贫贱富贵的出身无法选择,看不起别人算什么本事!”

  罗雪雁也面露微笑,他们在战场上作战,军队中的小兵们有来自官家的,但更多的却是平头老百姓。他们有的连饭都吃不起,有的家中老人都快饿死,论起出身来,倒是各有各的艰辛。因此他们从不会看不起贫苦人家,沈妙的这番话,却是十分合二人的心意。

  “妹妹,”沈丘拍了拍沈妙的肩:“你这口气,倒是个心怀天下的大人物,这等胸襟,大哥我都自愧不如。”

  明知道沈丘是打趣自己的话,沈妙却是有些微微失神。前生她嫁给傅修宜,做了皇后,之前的确是为了爱情,可是作为皇后,身上担着的责任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少。母仪天下四个字,说起来便是让所有百姓都安居乐业,上位者要爱自己的子民,这是傅修宜教会她的事情,虽然傅修宜自己并未做到。

  他们这边一唱一和,陈若秋的脸却是青一块白一块,沈信夸沈妙坦率,岂不是在衬托她的虚伪?沈万的神色也有些阴沉,沈玥更是早已气炸了,却按捺着没有出言讽刺沈妙几句。

  万姨娘以为沈妙这话是在帮自己,当下面上便浮起一丝喜色,沈冬菱见了,微微摇了摇头,沈垣仍是一副冷笑的模样,沈贵也装作不知。

  “那就去万礼湖吧。”罗雪雁一声令下,她本就是做惯了女将军的人,发号施令也叫一个自然。沈家人就算再不情愿,因着背后的沈家军护卫,也只得跟上。

  万礼湖位于定京城城中心偏西的地方,整个湖嵌在城心中,春日的时候仿佛一块碧玉翡翠,而到了冬日,小雪降临的时候,湖面飘雪,湖上有船舫游过,在其中煮酒论史,也是颇有意趣。

  今日也是有小雪的,而在万家灯火的映照下,那雪粒便也如晶莹剔透的玉花儿,打着璇儿的从天上掉下来,湖岸边的柳树都挂满了雪条儿,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灯。

  还没走到万礼湖边,便听到有烟火的声音,抬起头来,便见漆黑的夜幕中,大片大片的烟火几乎要将人的眼睛晃花,底下人潮涌动,有情人并肩携手,或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皆是抬头目不转晴的看着那烟火,看着这一瞬间的永恒。

  “姑娘,姑娘快看。”惊蛰兴奋的道:“那就是万礼湖边的烟火,听闻今夜的烟火要放整整一夜呢!”

  “可真是好看。”谷雨也喃喃道。

  “哈,定京城果真是繁华。”沈丘对罗雪雁道:“可比咱们西北那头好玩多了。”

  罗雪雁也是一边走一边感叹。

  再往前走,突然见身边的人群一股脑儿的往前跑去,也不知在急什么,沈信一把抓住一个从他身边跑过的男子,问道:“这位兄台,前方有什么,怎么大家都往前跑?”

  “玉兔仙子到啦!”那人道:“大家都去瞧玉兔仙子了!”他看了一眼沈信,忽然道:“兄台是新来的吧,今年那玉兔仙子可是宝香楼的流萤姑娘扮的,兄台还不赶紧去!”说罢又乐颠颠的跑走了。

  沈信回过头,罗雪雁不冷不热的道:“还不快去看那流萤姑娘?”

  “夫人说哪里的话。”沈信抹了把额上的汗:“我看夫人都看不够,流萤姑娘是什么人,肯定不如夫人美丽大方。”

  虽是如此说,都来了这里,罗雪雁也不会扫众人的兴致,仍是往前走去。待挤过重重人群,忽而听到有人吼道:“流萤姑娘来了!流萤姑娘来了!”

  沈妙个子太小有些看不到上面,沈丘便拉着她走到一边的石台上将她放下,自己站在沈妙身边,沈妙抬起头,便见人群簇拥着一辆花车过来。

  大冬天的,这花车上竟是满满点缀着鲜花,足以见背后人的用心。花朵姹紫嫣红,一时间也看的不甚真切,却仍在这时候,瞧得清楚花车里的人。

  那是一名妙龄女子,端坐在花车之上,穿着一身月白的棉纱长裙,外头罩着绒绒的披风,头发梳成了飞仙髻,显得也是飘飘欲仙。她臻首娥眉,齿如编贝,最动人的是一双狭长的双眼,眼尾在末了微微挑起,平白无故的就多了一分风情。冷而诱人,淡却重抹,仿佛随着她的到来,身边的风都多了一丝暧昧的香气。这玉兔仙子说是仙,却又有些人间的风尘味,说是人间,那股子妖娆的清冷却又是人间没有的色彩。

  流萤生的并不十分美,论其五官来,她甚至比上万姨娘还要略逊一筹,然而那种骨子里冷淡的妖娆,却是勾的人心痒痒,这玉兔仙子究竟是仙还是妖,惹人思量,不过这种调调对于寻常男子来说,却是要了命的勾魂。

  沈妙目光在流萤身上停了一瞬,却又是转头去瞧周围,想看看那人来了没有。找了一圈未曾发现,沈丘瞧见她的动作,奇道:“妹妹,你在看什么?”

  “哥哥怎么不看这位流萤姑娘?”沈妙直接将话头转开。

  沈丘虽然不笨,每每遇到沈妙的时候却不会多加思索,听闻沈妙这般问,就答:“我不喜欢这样的。”

  沈妙挑了挑眉,道:“那大哥喜欢怎样的?”

  沈丘说不出话来。

  沈妙觉得沈丘这番窘迫的模样很有趣,有些想笑。前生沈丘娶了那位恶毒的嫂子,从头至尾大约也没有遇到过心仪的姑娘,重来一世,却不知道今生有缘做自己嫂嫂的那一位是谁。

  “咱们走吧。”沈丘朝沈妙伸出手,要将她从石台上拉下来。方才为了让沈妙看清那流萤姑娘,沈丘带着她走到这边,同沈信他们隔着十来米,这会子看完了热闹,自然要回沈信身边,一起去万礼湖边放灯了。

  沈妙正要跳下来,突然听见一阵小孩的啼哭,沈丘也听见了,两人转头看去,便见相隔几米处,一名三四岁的孩童倒挂在岸边商铺的衡量之上,大约是小孩淘气,爬到高处横梁上想看热闹,结果滑到了,眼下两只手紧紧抱着衡量,半个身子悬挂在外头,若是就这么掉下去,只怕会出大事。周围的人已经去拿梯子了,可孩子坚持不了多久,眼看着小手越来越使不上力,那孩子的母亲已经捂着脸哭泣起来。

  “妹妹在这里等等我。”沈丘见状,连忙吩咐沈妙,想来不过是距离石台几米而已,这里又有他会武功,当即就朝那头走去。

  方还没走到,那孩子手一软,直接摔倒下去,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惊呼,沈丘脚尖轻点,一脚踏在旁边的柱子上,腾空将那孩子接住,堪堪保住了孩子一条性命。周围人俱是为他所露的那一手叫好,沈丘将孩子交还给孩子母亲,那孩子母亲含着眼泪连连冲他道歉,倒教沈丘有些不好意思。

  好容易安抚完这对母子,沈丘就准备回石台接沈妙。因着不过几米的距离,刚一转头他就愣住了。

  那石台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沈丘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大力拨开拥挤的人群跑到石台前,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一个痕迹都没有。沈丘心中还怀着侥幸,四处看了看,大声唤了两声:“娇娇!”可是没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