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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氏对侯府也颇为满意,笑着又与她寒暄了一番:“听闻三公子刚补了缺,可真是了不得。”

  “不过是太子殿下垂怜罢了。”侯夫人摆了摆手,嘴角却满是得意。

  柔嘉现下满脑子都是袖中的书信,对这三公子兴致寥寥,没再多说什么便出了门去。

  夜风微凉,一出门,她瞬间便清醒了,握着手中的信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她接到了信已经过去了很久,殿下事务繁忙,大约早就走了吧……

  柔嘉看着那小路尽头静悄悄的西侧门,犹豫了片刻,还是在花木的掩映下走了过去。

  门栓一拿开,外面空空荡荡的,只有雪地上剩下一道深深的车辙印,看着像是停留了许久。

  他果然早就走了。

  柔嘉盯着那车辙印看了片刻,垂下了眼,又将大门一点点合上。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即将关紧的时候,柔嘉却忽然听到了车轮轧着雪上冰碴的声音,握着大门的手一顿,余光里正看见那辆华贵的马车不知何时又倒了回来,嘎吱一声,停在了门口。

  柔嘉浑身紧绷,缓缓抬起头,正与那掀了帘子的人四目相对。

  果然是他,他原来一直都没走吗?

  柔嘉一瞬间五味杂陈,看着他下了马车,一点点走过来,握着门栓的手迟迟忘记了合上。

  当那清冽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的时候,柔嘉浑身一抖,这才想起来关门。

  可萧凛却一伸手挡住了门栓:“躲什么?”

  “回禀殿下,我没……没躲。”柔嘉低着眉小声地答道。

  “没躲关什么门?”萧凛盯着她看。

  被那锐利的视线扫过,柔嘉既心虚又害怕,指尖微微发抖:“秦家小门小户的,臣女是怕殿下嫌弃。”

  “孤不嫌。”萧凛看着她发白的指尖问道,“来者皆是客,你就是这般待客的?”

  柔嘉无奈,只好卸了劲,任由他将门推了开,一闪身,远远地躲到了门后。

  “父亲在前院,殿下若是赴宴,臣女让小厮领着您去。”

  柔嘉低着头,正要唤小厮,萧凛却直接打断了她:“孤今日不是来找你父亲的,孤是来找你的。”

  找她的,那不就是私会么?

  柔嘉连忙后退了一步,慌乱地看着他:“殿下,男女授受不亲,之前祖母寿宴那日已经有流言传出来了,若是再教人看见了,怕是又会传出些不好的流言。”

  “什么流言?”萧凛走近了一步。

  这门后的空间本就逼仄,他上前一步,柔嘉下意识地又往后退,脚跟已经抵在了墙面上了,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不说?”

  萧凛又走近了一步,柔嘉连忙后倾,后背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上才与他拉开了一丝距离:“他们说,说殿下对臣女有意……”

  柔嘉抓着衣角,声音慢慢低了下去,挤出这几个字对她而言已经很难了。

  “不是流言。”萧凛淡淡地开口。

  这话是什么意思?

  柔嘉仰着头看他,如果不是流言,那意思是,他真的对她有意……

  柔脸颊瞬间绯红,震惊和错乱交织在一起,脑袋里乱成了一团。

  直到外面的冷风一吹,脸上被冰碴子划的微疼,柔嘉才回过神来。

  有意又如何,身份摆在那里,她不想也不能做妾。

  柔嘉低下头,装作听不明白:“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殿下若是无事也便早些回去吧……”

  “生辰礼还没收,怎么就要走?”萧凛将一个精致的匣子递了过去。

  柔嘉现在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管生辰礼,可东西已经送到了,不收反倒显得她不懂礼数,何况眼前的人是太子。

  柔嘉根本无法拒绝,伸手将那盒子接了过来,随口敷衍道:“多谢殿下。”

  “打开看看。”萧凛指了指那匣子。

  这匣子很重,柔嘉估摸着大约是个寻常的金玉物件,并没抱太大期待。

  盒盖一掀开,一阵金光晃眼,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个金器。

  柔嘉粗粗扫了一眼,正欲道谢,可抬起头时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一眼她忽然愣住,呆呆地久久没回过神来。

  “不喜欢?”萧凛问道。

  柔嘉揉了揉眼,确认了自己没眼花,那的确是太子妃的凤印的时候,才骤然清醒了过来,忽然觉得手中的金印无比的重:“这……这是什么意思?”

  “生辰礼都收下了,还没明白过来?”萧凛托着她的手扶了一把,神色略有些不自在。

  他虽没明说,但着金印比什么都有分量,他这是要娶她做正妃吧。

  柔嘉被他握住的手上传来一股热流,烧的她整个人浑身发热,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我们的身份相差了这么多……”

  “孤都不介意,你不必想太多。”萧凛安抚着她,“何况,孤之前不是为你封了个乡君?”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为她提身份。

  说来也是,若是论身份,天底下又有谁能和他完全般配?

  说到底,身份之忧不过是她担心他不喜欢她罢了

  柔嘉心脏砰砰直跳,在这逼仄的门后里听得格外清晰。

  萧凛靠着她站着,自然也听到了。

  可他却非要再多问一句:“你喜不喜欢?”

  他这话问的模棱两可,不知是在问生辰礼还是在问他这个人。

  柔嘉被那毫不遮掩的眼神看的耳后发烫,抿着唇点了点头,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嗯。

  “嗯是何意,说清楚。”萧凛又靠近了一步,鼻尖抵着她的耳轻轻地摩挲。

  柔嘉耳边痒痒的,一缕碎发随着他的呼吸轻轻地拂着,愈发地闹人。

  那股痒意从耳尖一直钻到了心里,柔嘉抓着他的衣角,脸颊红的像熟透了的柿子一样,小声地开口:“喜欢。”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萧凛这才稍稍远离了一些,可当看到她饱满红润的唇瓣时,喉间又有些发干,捏着她的下颌转了过来,眷恋地抚着她的侧脸:“你及笄了。”

  上次因为还差一个月,他没吻下去,如今她已经及笄了,他也无需再克制了。

  柔嘉看着他利落的下颌和那轮廓分明的唇既害怕又期待,忍不住去想和他亲吻会是什么感受……

  那张脸越来越近,柔嘉手心微微出了汗,当他的唇吻上来的时候,紧张地连忙闭上了眼。

  可意外的是,与他攻击性极强的外表相比,他的唇却出乎意料的柔软,微凉又清冽,带着她一点点放松下来。

  正当她浑身发软,放松的时候,那原本温柔的唇却越来越热,越吻越深,挑开了她的齿关直往她喉咙里顶。

  柔嘉呼吸越来越急,完全乱了节奏,不得不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踮着脚才能勉强支撑住。

  吻的正动.情的时候,耳边似乎听到了些许脚步声,柔嘉努力分出了一丝神,迷蒙的双眼一睁开,正看见不远处母亲和那群贵妇人似乎正在朝这边走来……

第105章 平行世界

  “秦夫人, 你这闺女不但容貌生的好,又这般知书达礼,守规矩,教养的着实好, 也不知将来哪家有福气能娶到她。”忠远候夫人边走着边聊。

  对女儿的夸赞江氏再听多少遍也不会倦, 江氏低笑:“哪里, 她年纪还小, 还有许多规矩要学, 我只盼她能嫁个家世清白的人家便好了。”

  “依我看, 咱们这位乡君恐怕不止这个造化。”二房的韩氏憋了一晚上的气, 故意掩唇低笑, “前些日子老夫人寿诞的时候, 连太子殿下都对她另眼相看,我看哪, 咱们这姑娘说不准是个有大造化的!”

  “太子殿下?”

  几位贵妇人微微诧异, 忠远候夫人亦是谨慎,“夫人这是何意?”

  “夫人难道不知?”韩氏故作讶异。

  她说这话这是明摆着要搅黄雪浓的婚事, 江氏连忙打断了她:“二嫂误会了,不过是一场意外而已,殿下前来赴宴的时候将雪浓准备的寿礼碰碎了,随手扯了块玉佩顶上了, 算不得什么另眼相看。太子行事磊落, 你我都是知晓的,万不可这般猜测。”

  议论太子不敬,何况这宴会上人多眼杂, 忠远候夫人尽管心里起了个疙瘩, 嘴上却识趣地不再问:“原来是这般, 殿下宅心仁厚,确实令人敬佩。”

  众人也跟着附和道,每每提起如今皇帝病重,太子殿下协理朝政,井井有条的场景便绝口夸赞。

  溢美之词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柔嘉双颊滚烫,呜呜地推着那压着她吻的人。

  可眼前的人看着温润,吻起来却异常的放肆,柔嘉舌根都发了疼也推不开他。

  那脚步声越走越近,萧凛也听到了,才终于放开了她,两个人相对着沉沉地喘.息。

  “有人来了,该怎么办?”柔嘉尚未平复下来,眼泪都快急的掉下来了。

  她这十五年一直过的循规蹈矩,平平淡淡,可是自从遇见他之后,便不停地出事。

  上上次是在祖母的宴会上拿出了太子的玉佩,引得众人侧目。

  上次是进宫去找个玉坠都能撞见宫妃红杏出墙,被迫听了墙角。

  这回好了,终于轮到了她自己,和太子私会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可以不要了。

  萧凛不悦地扫了眼暗处的齐成泽,齐成泽有口难辩。

  方才门后的两个人吻的热火朝天,齐成泽守在一旁的花丛里,暗暗咳了好几声提醒着

  可无论是他小声提醒,还是低低的咳嗽,他们都充耳不闻,这可如何能怪他?

  不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现在出门动静又太大,走是走不掉了,情势危急之下,萧凛只能伸手将柔嘉挡在了他身后。

  刚揽过去的那一刻,恰好,那群贵妇也拐了花丛,正与他对上。

  那群贵妇人原本正在谈笑风生,一看见那站在门边的人,脚步齐齐地顿住。

  太子殿下怎么会到这里?

  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才想起来行礼,连忙躬下了身:“臣妇参见殿下。”

  “平身吧。”萧凛面色如常。

  江氏自打看见太子之后,心跳就漏了一拍,又从他身后看到一片鹅黄色的裙裾,脑袋便开始发疼——他身后的那个人,分明是她的女儿。

  这两人,怎么又到了一起?

  江氏额上冷汗直流,拿帕子擦了擦汗,暗自祈祷身旁的贵妇人没有看到女儿。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忠远候夫人一起身,正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满脸诧异:“秦姑娘,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怎会在这里?”

  柔嘉原本是打算悄悄贴着墙边溜走的,然而刚挪了一步,便被人发现了,她再也装不下去,只好转身回了头。

  被这么多视线盯着,为了女儿的名声,江氏现在顾不得去问他们的关系,连忙打圆场:“都怪我这记性,是我忘记说了,太子殿下原是路过,得知府内有喜事才来瞧一瞧,可三爷醉了酒,我一时没找到何时的人,才叫雪浓前去迎一迎。”

  “原来是这样。”

  忠远候夫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却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那靠墙站着的少女。

  柔嘉唇瓣还残留着被深吻后的微麻,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气氛正尴尬的时候,秦三爷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朝着萧凛拜道:“不知殿下大驾,微臣有失远迎。”

  “无碍,孤也是路过,听闻乡君及笄,这才进来看一看。”萧凛顺着江氏的话打着圆场,“时候不早了,诸位尽兴,孤先回去了。”

  他声音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路过而已,胡乱猜测反倒显得别人心思不纯了。

  众人也没敢多问,低着头行礼:“恭送殿下。”

  柔嘉也跟着低头,将金印牢牢地藏在袖子里。

  太子虽只露了短短一面,但这消息还是快速的传开了,引得前来赴宴的震惊,纷纷暗叹殿下对这位秦大人果然重视,连他的小女的及笄宴都这般给面子,大驾光临。

  但是在场的几位贵妇人心里却有了不同的盘算,这位太子殿下恐怕不是为给秦大人面子才来赴宴,而是看上了人家的女儿,才重视他吧……

  不管太子的心思如何,在他露面之后,原本对柔嘉刚起了心思的极为妇人都暗叹了一声可惜,再不敢把自己的儿子牵扯上了。

  江氏心思敏锐,自然觉察到了夫人们的疏离。

  忙活了许久,结果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江氏不免有些郁闷,宴席散后,她和秦三便找了借口将女儿单独留在了房里。

  柔嘉虽已用了冰敷,但唇瓣还微微肿着,双颊的红晕又久久没消去,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

  江氏是过来人,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告诉娘亲,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女莫若母,柔嘉心里乱的很,吞吞吐吐了半晌,只憋出了一句话:“就是娘亲今天看到的这样。”

  “那太子殿下是特意来找你的?”秦三爷问道。

  柔嘉如实地点了点头:“他是来给我送生辰礼的。”

  连生辰礼都亲自来送,这位殿下怕是对她们女儿有几分上心。

  少男少女,动了心思也很正常。

  但他们身为父母,考虑的自然要长远些。

  江氏摸了摸女儿的头,头一次认真地劝道:“太子虽好,但他的身份不是我们可以高攀的上的,娘亲不想你做妾室,你明白吗?”

  秦三也跟着劝说:“陛下现已病重,宫里的消息一日比一日紧,大约过不了多久,这位太子便要登基,登基之后,他会有三宫六院,实非良人之选,父亲不想你白白耗在深宫里。”

  “女儿明白父母的苦心。”柔嘉低着头,犹豫了片刻,才将袖中藏的东西慢吞吞地拿了出来,“可是……殿下给了我这个。”

  盒盖一打开,秦氏夫妇也如柔嘉一般,愣了许久没回过神来。

  “这是……太子妃的金印?”江氏眼睛圆睁。

  柔嘉双颊微烫,点了点头。

  秦父捋了捋胡须,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情薄幸的太子倒是个重情义的,竟直接给了金印。

  这是要娶他们女儿做正妃的意思吧——

  这方小小的金印比什么都实在,夫妻俩面面相觑,原来是他们担忧过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郎有情,妾有意,且又是做正妃,他们还有什么可阻拦的?

  秦父拍了拍女儿的肩,终于放下了心:“那此事……便随你的心意吧。”

  秦氏夫妇不再反对,没过多久,萧凛便正式请了旨,娶秦氏女为正妃。

  这消息一出,让原本期待着能入住东宫的不少世家女既羡且气。

  要知道这秦家不过是个破落户罢了,就算三房有些出息,也只是个五品小官,他家的女儿如何能够资格做正妃,能做个侧妃都是抬举了!

  但太子偏偏就看中她了,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都在说这秦氏女竟比其母还要厉害。

  她母亲高嫁,也不过是嫁给了一个世家庶子,她倒是好,一跃成为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了。

  在一片哗然中,只有先前的几位贵妇人因为看出了一丝端倪,颇为庆幸。若是她们真的不小心和太子争人了,这不是明摆着给家族惹祸吗?

  外面闹得纷纷扬扬,在秦府里,虽是自家人,但秦家的大房和二房也完全没料到侄女会有这么大的造化,纷纷为之前的讽刺后悔,对着三房再不敢摆脸色。

  不过,这婚事刚颁下没多久,转眼便出了一件更大的事,将沸沸扬扬的议论压了下去——皇帝驾崩了。

  老皇帝患病已久,此前便总是传出消息来,如今真的驾崩了,倒也没那么令人震惊。

  不过因着国丧,原本在即的太子的婚事只能延后了,又加之登基琐事,料理国丧,因此钦天监择着良辰吉日,最终延后了一年。

  大行皇帝出殡的那一日,百官朝拜,当送行的哀乐吹响的时候,江氏远在秦府,却意外地听到了送行的队伍中哀乐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也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许久没犯的心疾突然发作,不得不卧床休养。

  休养了数日,可这次心疾却来势汹汹,格外的严重。

  秦三爷请遍了名医,但江氏的病乃是痼疾,只能缓解,不得根治。

  萧凛已经即位,听说了之后也派了太医前来,但太医也不得其法。

  秦府上下正忧虑的时候,忽然有人托人送来了一个药方,药方上写的正是对这宿疾的治疗之法。

  一开始,秦氏夫妇将信将疑,并不敢用。

  但太医看过之后,发觉这药方不但没问题,而且处处精妙,仿佛对江氏这病极为了解似的,江氏这才试着用了这药方。

  一帖药下去,江氏的脸色好了许多,三帖药下去,江氏的病便好了大半,慢慢地恢复了过来,柔嘉和秦宣这才松了口气。

  对她的病这般了解,这药方又如此对症,江氏不由得好奇这送药之人到底是谁,但查来查去,那送信之人只说是受人所托,一个故人聊表心意,秦氏夫妇找不出头绪,便只能暂时搁置。

  柔嘉不想让父母牵挂着心事,便拿了这信,打算有机会给萧凛,让他帮忙查一查,找出这个故人来。

  正苦于没时机的时候,永嘉公主忽然给她递了请帖,邀她去宫里赏花。

  说起这位永嘉公主,柔嘉和她的初见并不算友好。

  那时,萧凛还是太子,突然下了旨要娶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做正妃,外面都在传是这秦氏女惑人,使了狐媚的手段,永嘉也信了,因此特意办了个宴会打算奚落她。

  柔嘉听闻这位公主恃宠而骄,盛气凌人,赴宴之前也有些不安。

  可几次三番相处下来,她发觉这位公主只是脾气有些坏,心地倒是颇为纯善,便也没跟她计较。

  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永嘉也看出来了,这个秦氏女温文尔雅,心胸开阔,并不像传言中的那样手段高超,狐媚惑主,便也没再继续找她的麻烦,反倒时不时邀她赏花游园,多见见这京中的贵女,两个人相处的倒也十分愉快。

  因此这回永嘉又派人递了折子来,柔嘉并未多想便欣然赴了约。

  马车一路驶入了宫中,太监说永嘉正在太极殿的偏殿等她,柔嘉心里有些疑惑,但这位公主与萧凛兄妹情深,柔嘉便也没多想,跟着太监进去了。

  偏殿里极为安静,一面屏风挡住了去路,隐约只看到屏风后有个人影,支着手臂仿佛在小憩。

  “参加公主。”

  柔嘉向她行礼,可那屏风后的人却没有反应。

  柔嘉疑心她是睡着了,又轻轻叫了一声:“公主?”

  那屏风后还是没声音,和永嘉往日里风风火火的性子大不相同。

  柔嘉有些纳闷,忍不住抬了脚步上前。

  刚绕过屏风边缘,一张男子的脸忽然露了出来,双目一睁,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柔嘉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是朕你不高兴?”萧凛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

  “不……不是,我只是有点意外罢了。”柔嘉低下了头,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了,忽然有些近乡情怯,“那永嘉呢,我该去找她了,让她久等不好。”

  “哪儿有什么永嘉。”萧凛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走近了一点,将她抵在了柱子上勾着她的发丝绕在指尖,低声道,“是朕叫你入的宫。”

  原来是他冒用了永嘉的名义。

  为了见她,他还真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柔嘉捏着手中的请柬脸色发涨:“可是……未婚夫妻婚前不是不能见面的吗?”

  “朕说能就能。”萧凛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这张脸满是惦念,伸手轻轻刮着她的脸颊,“若是不出意外,我们现在早就成婚了。”

  他的指尖微凉,刮过她的脸颊时令人微微颤.栗,柔嘉偏着头躲了一下,萧凛的手落了空,靠在她耳边低沉地问着:“你不想念朕?”

  柔嘉从前并未发觉他是这样直白的人,被当面问着,躲得越发厉害,偏着头不愿转过来。

  “怎么不回答?”萧凛抚上了她的侧脸,作势要吻上去。

  那呼吸近在咫尺,柔嘉心里一慌,连忙点了头:“有点。”

  “有点是多少?”萧凛退后了一点,指尖贴着她的脸颊细细地滑着。

  被他抚过的地方带着一丝灼意,柔嘉看着眼前这张愈发成熟的脸,也不由自主的抚了上去,咬着唇轻轻地开口:“很想。”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忽然都变得热了起来,鼻尖一点点靠近,相抵着摩挲,喉间越来越干,两张唇迫不及待地贴在了一起,辗转相磨。

  后背抵在柱子上,磨的柔嘉微微不舒服,萧凛托着她的腰,就着拥吻的姿势抱着她坐到了膝上,更深入的缠吻着。

  唇瓣微麻,不知何时,萧凛又贴着她的耳尖向下,一下一下地啄着。

  柔嘉被他吻的浑身发软,整个人全靠着他托在腰上的那道力才勉强稳住。

  当他的唇落到了她颈侧的时候,生平头一次被这样触碰,柔嘉浑身一僵,勾着他的脖子的手彻底松开,那袖中被捆成一卷的药方忽然掉了下来,砸向了膝盖。

  此时,衣领已经被他解开了,柔嘉脖子间一阵凉意,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不妥,连忙捂住了衣领推开了他的头:“我……我东西掉了。”

  萧凛正吻的入境,已经隐约看见了她胸口的月牙胎记了,忽然被推开,他略带遗憾地收回了眼:“什么东西?”

  “一个药方。”柔嘉整理好了衣领,低下头四处寻找着。

  那药方捆了一卷,格外的好认,但柔嘉刚刚被这么吻过,心里又慌又乱,眼睛被水汽濛的看不清,胡乱地翻找着。当看到一块隆起的时候,柔嘉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找到了。”

  可一上手,她忽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对,一脸困惑地看着他。

  “不在这里。”萧凛轻咳了一声,示意她到别的地方找。

  柔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撒了手,满面绯色:“你……你怎么这样。”

  “朕也不想。”萧凛看着她微红的脸颊,低低一笑。

  他不想,难道是怪她吗?

  柔嘉不敢再看,手心擦的发红,连忙低下了头四下找着,当看到那滚到脚边的一团纸卷时才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将那纸卷握到了掌心:“终于找到了。”

  方才一打断,萧凛已经慢慢平静了下来,指着她问道:“这是何物?”

  柔嘉瞄了一眼,见他又恢复如常,这才敢回过头来,将东西递给了他:“这是当时母亲生病时一个故人送来的药方,母亲如今已经病愈了,想找这位恩人报恩,但什么也没找到,我这才拿来想让你帮忙找找看。”

  “朕看看。”

  萧凛隐约听闻过此事,不过并未太在意,此时纸卷一展开,当看到那上面的字迹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怎么了,你认识这字迹?”柔嘉察觉到了他的不对。

  那字迹笔走龙蛇,行云流水,萧凛何止是认识,简直再熟悉不过——这是他父皇的字。

  可是父皇,又怎会和她的母亲有关联,并且还知道这般对症的药方?

  这药方连太医院一时间都开不出,父皇又是如何知晓的?

  萧凛沉思了片刻,唯一的解释,就是父皇也像他一样。

  他在见到柔嘉第一面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梦中也总是出现她零碎的画面,仿佛相识了许久似的,父皇与江氏……或许也是这样。

  在萧凛的印象里,父皇并不是一个重情的人,他对他的母亲也只是相敬如宾,对后宫的其他女人,也没什么特殊。

  这药方一看便知花费了不少精力,若是真的有过他曾经不知道的前缘,在那里父皇大约对江氏是极为喜欢的,才会一心为她治病。

  可喜欢归喜欢,这回父皇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在死后给她留了个保命的药方,在她发病的时候才拿了出来。

  萧凛攥着这纸卷一时间五味杂陈,久久没出声。

  “这药方有什么不对吗?”柔嘉难得看见他走神,一时有些担心。

  斯人已逝,往事已矣,父皇生前并未去打扰秦家,大约也是不想重蹈某种覆辙。

  那就不必再揭开了。

  萧凛敛了敛情绪,丝毫未提父皇:“没什么不对,朕只是觉得这字写得颇好,一时看的入神了。”

  柔嘉也觉得这字迹格外得好,只是力道上似乎有些欠缺,看的出一丝抖动,执笔的人大约是身患有疾,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人世。

  柔嘉摸了摸纸卷叹息了一声,再看见萧凛周身落寞的样子,忽然有一丝起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眼前的人父母美满,家庭和睦,性子也养的单纯,无忧无虑,这样虚无缥缈又沉重的往事不该压在她肩上。

  她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没有。”萧凛将纸卷合上,淡淡的开口。

  可他越是淡定,柔嘉却越是觉得不对劲:“真没有?”

  “朕骗你做什么?”萧凛吻了吻她黑白分明的眼,手指一滑,落到了她尚未整理好的衣领上,“不要胡思乱想,婚事还不够你忙的吗,你若是不急,那不妨在宫中再多留一会?”

  微凉的手指在锁.骨上轻轻一按,柔嘉浑身一颤。

  一想起他方才压着她拥吻恨不得把她拆骨吞下去的样子,柔嘉便双腿发软,连忙拒绝了他:“不行,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母亲要担心了。”

  天色明明还早着,她连找借口都这么拙劣。

  萧凛看着她害怕的样子隐隐发笑,伸手将她的衣领整理好:“朕派人送你回去。”

  他不着急,等下次再见就是大婚之日了,新婚之日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在一起。

  除了柔嘉的婚事之外, 秦府又多了桩喜事,调养了几年的身体的江氏忽然有了孕,可谓是双喜临门。

  柔嘉快出嫁了, 这段时间正担心她走了之后父母膝下无人, 孤独冷清。

  这下好了, 有个弟弟或妹妹陪着,她也能安心些。

  秦氏夫妇也完全没料到这个孩子的到来, 但既来之, 则安之, 他们便也顺其自然。

  只是因着有孕和年纪渐长的缘故,江氏精力有限, 生怕耽误了女儿的婚事。

  幸好皇后大婚全权由内务府操办, 教养的嬷嬷早就住进了府里,各方面都有人教着,江氏这才放下心来。

  数月后, 在柔嘉大婚之前, 江氏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婴。

  那孩子刚出生时小脸又红皱,哭声却异常的响亮,看着格外的健康。

  因着柔嘉快大婚入宫了, 因此起名字之事便交予了她。

  柔嘉一见到这孩子便无比的亲切, 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小手, 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单名一个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