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连忙抱着双臂挡住了自己,颇有些不自然:“你……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奏折看完了吗?”
萧凛原本是有些疲乏,回来打算歇一歇再去书房的。
如今一看见眼前的图景,他觉着,今夜倒是不必回去了。
萧凛放下了帘子,朝着柔嘉走去:“今晚没什么事,我便提前回来了。”
一听他这么说,看来是不会走了。
柔嘉即刻伸手去扯换下来的衣服,可她还没拿住,萧凛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笑着看着她:“换什么,不是快睡了?”
小别了五六日,柔嘉现在觉得他按住她的手都在发烫,那视线更是毫无遮掩地落在她身上,每扫过一处,柔嘉皮肤便微微颤着:“你别总这样看我……”
“我们是夫妻,有何不可?”萧凛手指勾着那根系带,附着她的耳低笑,“横看成岭侧成峰,倒是很适合你。”
柔嘉思考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的话外之意,顿时脸色飞红,挣着双臂便要从他身侧逃出去。
可她忘了脖子上的系带还握在萧凛的指尖,手一挣,那带子突然被解了开,柔嘉顿时凉飕飕的,迟钝了片刻正要拉上来,萧凛却一手扯了开,一手托住她的后颈堵住了她的抱怨。
柔嘉被吻的发软,攥着仅剩的一点布料不肯放,可这点反抗不过平添了他的意趣,到最后那布料直接碎成了好几片,挂在了她的指尖一颤一颤地抖了下去……
其余的几件衣衫也没能幸免,往后的一连数日,一件件地毁在了萧凛手中。
柔嘉腰酸的厉害,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为了孩子,还是便宜了他。
不过不同于上一次怀小满时的情景,这回他们既然是商量好的,那便得好好准备准备。
柔嘉找了徐慎之,细细询问了一番关于有孕的准备。
在吃食上,安寝上,她注意了许多。
萧凛看着她过分紧张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打趣,可柔嘉若是倔强起来,也很难拉回去,每每欢-爱过后她总是忍着羞意总在腰后垫上一个小枕头。
可直到入了夏,小满都能不用人扶住,满地乱跑了,柔嘉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烦闷。
越想着,便越忧心,又加之夏日炎热,没什么胃口,柔嘉神色恹恹,总是没精打采地靠在美人靠上小憩。
萧凛见状,便叫人给她送了些爱吃的吃食来。
桌案上摆的都是她喜欢吃的菜,柔嘉却没什么胃口,小满见状,贴心地抓了一个金丝酥雀的糕点递给她:“吃!”
金丝酥雀是她从前喜食的一道点心,可如今看着那又甜又腻的酥皮,柔嘉心里却满是反胃。
小满的胳膊举得很吃力,柔嘉尽管没什么胃口,还是摸了摸儿子的头,伸了手去接。
可是一口咬下去,柔嘉却忽然捂着胸口,呕了一声。
这一声出来,萧凛和侍膳的宫人皆一愣,一时间齐刷刷地视线全都聚集在柔嘉身上,神色莫测。
只有小满还傻傻地不知情,噔噔地从专门为他定做的小木椅上爬了下来,紧张地抱住了柔嘉的胳膊:“呼呼。”
“怎么了?”萧凛神色复杂,拿开了小满的手,抚着柔嘉的背。
“我……”柔嘉刚想开口,胃里忽然又一股翻涌,拿帕子捂住了嘴。
萧凛立即给她端了杯水过去,柔嘉捧着杯子喝了两杯,才稍稍缓过些劲来。
杯子一放下,两人面面相觑,纷纷想起了当时怀小满时候的情景。
最后,还是萧凛先回了神,摸了摸她微微发白的脸颊,对张德胜吩咐道:“去把徐慎之叫来。”
张德胜喜滋滋地领了命出去,拉了徐慎之往太极殿来。
柔嘉看着张德胜的背影,半晌,脑袋里一阵空空。
直到徐慎之拎着药箱过来,搭上了她的脉,柔嘉才稍稍回了神。
一低头瞥见他凝重的神色,柔嘉微微凝了眉:“怎么样?”
徐慎之左手换右手,诊了许久,神色复杂:“敢问娘娘最近胃口如何?”
“最近,我没什么胃口,尤其吃不下油腻之物。”柔嘉仔细回想了一番。
“其他呢?”徐慎之又接着问了睡觉和小日子。
柔嘉一一地答了,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徐太医,我这状态似乎和当初怀小满的时候有些像,这次是不是……是不是也有了?”
徐慎之慢慢低下了头,声音也随着低了下去:“娘娘这症状倒是极像有孕的妇人,但这脉象却并非如此……”
“到底怎么回事?”萧凛沉声,“有了便是有了,没有便没有,何来的‘相像’,你解释清楚。”
徐慎之被他一斥,连忙解释道:“微臣祖上专精妇科,这些年父兄行医时也遇到过不少妇人因为求子过切而出现假孕症状的,娘娘的脉象并非滑脉,但症状相似,微臣怀疑娘娘是……是假孕。”
“假孕?”柔嘉皱了眉,一时间有些茫然。
“朕倒是听过,从前父皇宫中妃子多,确实有出现这种情况的。”萧凛回想了一番,抚着柔嘉的肩安慰着,又转向徐慎之,“那这症状可有什么危害?”
徐慎之即刻摇头:“这倒没有,娘娘大约是这段时间忧虑过度了,只要放宽心,相信不久便会有好消息。”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萧凛吩咐了一句。
徐慎之这才随着张德胜出去。
被徐慎之这么一说,柔嘉突然觉得胃里的翻涌感顿时消失了,小腹的满胀感也没了,伸手抚了抚小腹:“原来是假孕啊。”
“不急,来日方长。”萧凛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便是没有也不会妨碍什么,你不必太紧张,紧张过虑了便是有了对孩子也不好。”
小满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爬上了柔嘉的膝盖,学着父皇的样子也拍着她的肩:“不急!”
柔嘉被他小大人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原本失落的心情慢慢好转了起来。
也对,大概是缘分没到,强求也无果。
这么一想通,柔嘉再也不像这两个月一样吃什么都格外注意,房中之事也格外小心了。
天气炎热,萧凛又带了她出宫到了宫外的万明园避了避暑。
到了夏天,湖面上铺满了碧绿的荷叶,露珠在叶面上圆滚滚地晃着,看的人心情格外的舒畅。
外面的园子大,小满和萧桓更是得了便利,成日里抓蝈蝈,斗百草,可算是撒了欢。
外面没有宫里那么拘束,柔嘉和萧凛也常常在午后黄昏在凉亭水榭里慢悠悠地走着,日子仿佛都长了许多。
就这么悠闲度日,不知不觉间,柔嘉胃口也好了不少,原本清减的身材丰腴了些,在榻上时常常被萧凛抓着往前送,晚上愈发耐得住折腾。
小满渐渐大了些,晚上不用柔嘉担心了,两个人愈发无所顾忌。
这一晚,当沐浴完,萧凛替她擦着头发,手上又开始不安分的时候,柔嘉环住了他的肩,顺从地靠着。
萧凛攥着她的腰,呼吸越来越重,正欲吻上那红唇的时候,柔嘉忽然捂住了胸口,偏头又趴在床沿轻呕了一声。
“怎么了?”萧凛替她将松开的衣襟理了理,“还没好转?”
“可能是吧。”柔嘉一时间也说不出来,靠在他怀里缓了缓,又去寻他的唇,“不必担心,已经没事了。”
萧凛也没多想,两个人又接着继续,可刚入佳境,当柔嘉无意识地皱了眉,似有推拒的时候,萧凛深吸了口气,退了出来。
一松开,当看到了那带出的一丝血迹时,萧凛沉思了片刻,立马穿好了衣服将柔嘉裹了起来,冲着外面叫道:“快传太医!”
第97章 番外七
万明园在宫外, 幸好随行带了不少太医。
大晚上的,徐慎之一见到张德胜,连话也不必开口, 熟练地拎起药箱便要跟他走。
“张公公, 敢问这次娘娘又出了什么事了?”徐慎之边趋着步,边问他。
张德胜擦着额上的汗, 一手半搭在了嘴上,悄声开口:“娘娘见红了。”
“好端端的, 怎会……”徐慎之张大了嘴。
都成婚这么久了,帝后的感情还真是好啊。
徐慎之了然地笑了笑, 闭了嘴加快了步子朝着房间走去。
两人一路绕过长长的回廊和水榭, 刚踏进清苑里,徐慎之还没行礼, 便被皇帝招了过去。
“不必行礼了, 快过来给皇后看看。”萧凛塞了个枕头,垫在柔嘉的后背上。
柔嘉不过是初时有些难受,这会儿已经好多了,见他这么大阵势,撑着手自己坐了起来, 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地开口:“我没事, 大概是碰巧小日子来了,你弄出这么大动静多不好。”
萧凛食指抵着太阳穴按了按,现在脑海里还全是那一丝血迹从她腿上滑下来的场景。
“怎么能没事, 朕不放心。”萧凛语气温和, 却不容拒绝。
可这种事怎么好跟徐慎之开口啊?
柔嘉低下头, 别扭地推了推他:“那你说。”
萧凛略有些不自在, 抵着拳咳了一声, 才朝徐慎之开口:“朕方才和皇后……出了点血,你诊诊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徐慎之心里多半有了数,聪明地没追问,这回再一撘脉,只诊了片刻,他脸上便浮出了笑意,双手一拱俯身拜道:“恭贺陛下,娘娘这是有喜了。”
柔嘉愣住,萧凛也有些意外。
两个人相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
片刻后,萧凛敛了敛情绪,才哑声问他:“你确定没诊错?”
柔嘉也生怕又像上回一样,闹出了乌龙,紧张地看着徐慎之:“真的吗?”
徐慎之顶着两人的目光,又诊了一次,肯定地开口:“娘娘的脉象格外明显,这回是千真万确有了。”
这孩子之前盼了那么久都没来,现在却这般突然地来了,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柔嘉浑身僵硬,直到耳畔想响起了侍女的恭贺声,她才回了神,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颇有些语无伦次:“那我们刚才……不会有事吧?”
徐慎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那床边丢着帕子上染的一丝血迹,眉头微皱:“娘娘如今刚在初期,略有些不平稳,微臣给您开副安胎的药,这段时间陛下和娘娘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了,须得克制些。”
萧凛看着那血迹有些后怕:“好,朕知道了。”
柔嘉也有些脸热,都怪他们刚才太沉浸了,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
两人正絮絮低语的时候,被乳母抱走的小满哼哼唧唧的又闹了回来,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便从乳母的怀里挣了出来,脚步噔噔一把抱住了柔嘉的腿,仰着脸看她:“娘亲,疼不疼?”
小满年纪虽小,但在这宫里最怕提着药箱的人了。
一看到徐慎之经过,他很聪明地猜到是娘亲出事了,这才闹着要过来。
柔嘉心疼地拿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不疼,娘亲没事了。”
她正要弯身将小满抱起来,萧凛却按住了她的手:“你现在不能劳累。”
柔嘉无奈,只好摸了摸小满的头:“小满乖。”
小满脸上的泪还没干,眨着卷翘的睫毛困惑地看着父皇:“为什么……不抱?”
萧凛接了帕子,囫囵地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因为你娘亲有喜了。”
小满鼻尖被擦的通红,扭着脖子躲了躲,仍是不解:“什么是有喜?”
萧凛心情格外地好,双手穿过他腋下,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有喜就是,你娘亲要给你生个小妹妹,你快做哥哥了。”
小妹妹?
小满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娘亲的肚子:“像姑姑一样吗?”
永嘉如今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小满每次见到都格外地好奇。
萧凛点头:“是。”
“那为什么,不是弟弟?”小满抓住了父亲的袖子,一脸茫然。
“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萧凛揉了他一把,私心里觉得这一胎会是个小公主,“不许胡说!”
小满不懂,萧凛却不想再跟他多说,将他放了下来便去看折子。
萧桓和小满住在一起,半夜听到了动静,也跟着嬷嬷过来看看。
一进门瞧见了那床边放着的一碗药,他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不过不同于小满,萧桓如今已经大了,一听说是有喜,知道这是好事,顿时便咧开了嘴。
两个人一起趴在床沿,盯着柔嘉尚且平坦的肚子瞧,时不时还互相嘀咕争论几句。
“又争什么?”柔嘉喝了一碗药,嘴里正苦的发紧。
萧桓给她拈了粒蜜饯,小满凑过去给她吹了吹。
柔嘉笑着领了,一手一个,揉了揉他们的头:“有什么悄悄话连我也不告诉了?”
小满摸了把肚子,见父皇已经走开了,这才悄悄贴着柔嘉的耳朵,指了指她的肚子:“是弟弟!”
萧桓挠了挠脑袋:“可我觉得是个小侄女。”
“不是。”小满固执地拧着眉,“就是弟弟!”
“是小侄女!”萧桓也不认输,“你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感觉出你是个男孩子了,这次也是我说的对。”
“啊?”小满张大了嘴巴,疑惑地看了看娘亲细细的腰,似乎不能理解自己是怎么装进去的。
“小满以前也很小哦,只有那么大一点。”
柔嘉伸出一只手比了比,到现在还能想起来他从她身体里滑出来那一瞬的感受。
那么小,那么软,偏偏哭的格外有力气,一声一声地绕在她耳边。
她当时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忍住了不去看他。
“那我,是怎么到肚子里的?”
小满现在还不能说长长的句子,手脚并用比划着试图让柔嘉明白。
柔嘉脸色微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把他推给了萧凛:“太久了,娘亲也忘了,问你父皇去。”
“娘亲笨笨。”小满扁着嘴。
她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呢?
萧凛正批着奏折,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微微笑着。
当小满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头看他的时候,萧凛难得有些语塞,揉了揉他的脑袋将他拎到了一边去:“问这么多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问?”小满打了个嗝,仍是抓着他不放。
他记得父皇一直在教他勤学好问。
萧凛被那炯炯地目光盯的挪不开身,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因为父皇爱你娘亲,所以才有了你。”
爱是什么?
为什么父皇爱娘亲就会有他了?
小满似懂非懂,还想继续问,萧凛却直接叫了嬷嬷,赶了他们回去:“快去睡,睡晚了就长不高了。”
小满被膀大腰圆的嬷嬷一把抱了起来,哀怨地看了父皇一眼。
萧桓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生怕长不高,倒是很顺从地让嬷嬷牵了手。
柔嘉听到萧凛的敷衍,忍不住笑出了声,安抚着又摸了摸小满的头:“不急,再过七个月小满就可以看见了。”
七个月,对小满来说,好漫长啊。
他掰着手指,一根根地数着,又着急又期待。
毕竟有了小弟弟之后,他就不再是这宫里最小的那个了!
柔嘉也前所未有地觉得这七个月这般漫长。
大约是从头开始就不顺,这一胎,柔嘉怀的也格外辛苦了些。
前三个月的时候,她闻不得一点荤腥,成日里胃里泛酸,明明还怀着孕,倒是比夏日里的时候还清减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了过去反胃,四个月的时候,她的腿又开始持续抽筋。
有时候上一刻还好端端地在外面散着步,下一刻便不得不扶住了树歇着。
因着一开始出血的事,萧凛也格外地紧张,吩咐了宫里的侍女每时每刻都围在她身边,除却上朝和议事,他直接把奏折也搬回来了批,必须把柔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柔嘉精神不济,许多事便心安理得地交给了他。
五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腿上又开始浮肿,晚上常常让萧凛帮她按着。
因着怀孕,柔嘉穿着轻薄,侧卧的时候,饱满有致的身形看着格外的显眼。
萧凛正替她揉着小腿,按着按着便有些心猿意马,顺着她的小腿一路滑上去,不受控制地抚上了她的腰。
柔嘉被他挠的腰上发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惺忪:“怎么了,难受了?”
“没事,睡吧。”萧凛深吸了口气,收了手将滑落的被衾替她掖好。
可是隔着一层薄被,柔嘉都能感受到那难以忽视的灼意,纠结了片刻,还是偏过去咬着他的耳朵低语:“那……要不要我帮帮你?”
萧凛抚着她细白的脸颊,指尖流连,正欲吻上去时,一倾身却先碰到了她高隆的肚皮,原本的热意顿时消了下去,俯身轻轻地吻了一下:“不用,你好好养着,给朕生个漂亮的小公主。”
他吻了一下,那肚皮跟着颤了一下。
柔嘉唇角微微翘起,环住了他的脖颈“嗯”了一声,心满意足地靠在了他怀里。
再等四个多月,这个磨人的小公主就要出来了。
柔嘉摸了摸肚皮,正半睡半醒的时候,又想起了萧桓和小满这些天的争论,忽然睁开了眼,定定地看着他:“万一是个小皇子怎么办?”
“不可能。”萧凛斩钉截铁。
毕竟那小姑娘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柔嘉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可小满又言之凿凿,她蹙着眉,有些忧虑:“可若是真的是小皇子怎么办?”
毕竟他期待了这么久,会不会不喜?
“这有何可担心的?”萧凛低笑,吻了吻她的眉眼,“只要是你生的,朕都喜欢。”
说的也是,她真是怀孕糊涂了。
一醒来,柔嘉又没了睡意,便揪着他的衣领把玩着:“我想给她取个小名,叫团团,取团圆之意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困在深宫这么多年,一个无父,一个无母,小满出生的时候前前后后又生了那么多波折,唯有这个孩子是在他们两人的共同期待下出生的,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圆满。
“团团?”萧凛念了一遍,虽然普通了些,但寓意倒是周全,抚着她的额发应了声:“好,朕保证她会是这天底下最受宠的公主。”
一提起女儿,萧凛神情都柔和许多,又说起了封号和食邑。
还没出生呢,他就打算给她这么多东西。
柔嘉越听越不对劲,笑着捶了他一下,“你可别惯坏了她!”
“朕的女儿,宠一宠又何妨?”萧凛一脸坦然。
柔嘉拗不过他,靠在了他怀里,掰着指头数着,现在宫里有小满和桓哥儿,到时候团团出生,加上永嘉肚子里那个,一共就有四个孩子了。
平时两个孩子都够闹腾了,再来两个,这宫里大约再也不会冷清了吧。
第98章 番外八
自从掌了金印后, 柔嘉这两年慢慢地将后宫的事务一一打理了起来。
太后初时不肯放手,还笼络着各位太妃要给柔嘉暗地里使绊子。
但这些太妃们心里都门儿清,不管这位皇后从前是什么身份, 现在这后宫金印是实打实的掌在她手里了,谁掌金印, 谁才是这后宫的主人。
再说了,太后和皇后毕竟是正经婆媳, 便是再如何不睦也不可能断了干系, 而她们不过是庶母罢了, 开罪了皇后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更何况这位皇后宅心仁厚,不管是冬天的炭,还是夏天的冰,都给的足足的。每月的月例也从未有过推迟的, 比之从前太后掌印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谁会跟好日子过不去呢?
因此太妃们一个个都装聋作哑, 装作听不懂太后的暗示, 到后来每次小宴都托了病不去,这万寿宫也一日日地萧条下来。
柔嘉倒是晨昏定省日日都去, 但太后一看见她那张脸便气闷, 有一回生气的时候直接免了她的请安。
免了正好,柔嘉也乐得自在,往后只初一十五地领着小满前去请安。
太后年纪虽大了些, 但脾性却是一点儿都未改, 仍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每每柔嘉前去请安的时候, 她总是打扮地格外隆重, 摆足了架子, 出来见人之前还要晾一晾。
不过柔嘉如今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 肚子高高地隆着, 太后虽端着架子,却不敢真叫她在万寿宫出事,因此这回倒是连晾都没晾,便直接叫了她进来。
“见过母后。”柔嘉被染秋扶着,弯身行了一礼。
太后一瞧见她那高隆的肚子,眼皮微跳,抬了抬手虚扶了一把:“皇后不必多礼。”
“谢母后。”柔嘉略有些纳闷。
从前她过来请安时,这位太后都是爱答不理,只对着小满偶尔才笑一笑。
这回怎么突然这般客气了?
柔嘉敛了敛眼皮,慢慢地坐下,笃定太后是有话要跟她提。
果然,刚沾到椅子,还没坐严实,太后便笑着看向了她:“你这一胎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柔嘉摸了摸肚子,摇头:“谢母后关心,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胎像有些不稳,现在倒是好多了。”
“那哀家便放心了。”太后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欣慰,又跟她寒暄了片刻怀孕的事宜。
见柔嘉一一的应了,气氛正融洽的时候,太后这才朝她开口道:“你如今身子这是越发的重了,这后宫里又没个帮衬的,哀家想着皇帝忙于国事,晚上到了后宫来,也该叫他放松放松,你说是不是?”
原来兜来兜去,还是想往她身边塞人。
这位太后的心思还真是几年如一日。
若说初时,柔嘉还曾有过一丝忧心,但如今她与萧凛成婚已经一载有余了,越发深笃,早已不再像当初那般瞻前顾后,小心翼翼。
因此任凭太后如何滔滔不绝,她只是低头抿着茶水不语。
太后瞧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堵了一口气,搁下了杯子,语气略有不悦:“你瞧瞧现在外面都在怎么传,都在说皇后善妒,后宫无人,哀家这么说也是为了你的声名好。”
柔嘉从前的确在乎声名,但如今她发觉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自己过的好,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善妒便善妒吧,她的确不是个大方的,远不能大方到把自己的枕边人让出去。
何况萧凛曾跟她说过,与太后不睦时尽管往他身上推,因此柔嘉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这后宫是陛下的,陛下不想纳人,臣妾也不能逼他。”
“皇帝不想,那是为了顾及你,你更应该为他分忧才是。”太后略有不悦,“你是皇后,也该识大体些。”
识大体?若是识大体,太后当年还会那般在意她母亲吗,如今倒反过来拿这个来要求她了。
柔嘉微微一笑,仍是一句:“臣妾一切听陛下的。”
太后被她的笑容刺的也想起了当年的事,脸色登时便沉了下来,正要继续开口质问的时候,柔嘉却忽然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母后,我肚子疼。”
“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太后不知道她是真疼还是假疼,到嘴的话不得不暂且咽下去。
“臣妾也不知,大约是动了胎气。”柔嘉被染秋扶着站了起来, “母后,徐太医嘱咐儿媳要静养,儿媳实在是不舒服,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儿媳先回去找请太医了。”
怎么偏这么巧动了胎气?
恐怕是她找的借口罢了。
可柔嘉捧着肚子,一脸疼痛难忍,太后如鲠在喉,偏偏又没办法,只好黑着脸叫人护着她回去:“那你小心些。”
柔嘉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出了门去,一转身,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忍不住暗想道,这每月两次的请安可真不容易。
正是十五,永嘉也抱着刚满月的孩子进了宫请安。
一进门,她便看见太后摔了一个茶盏,杯子的碎片溅了起来,差点飞到了永嘉身上。
乳母怀里的孩子被这么一惊,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阿瑜不哭。”永嘉连忙转身去哄,哄了好半晌,孩子才停下来。
看着这满地的碎瓷片,永嘉微微皱眉:“母后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还能有谁?”太后睨着眼看她,“还不是你那个一口一个,叫的亲热的皇嫂?”
永嘉知道太后一直对她和柔嘉走的近颇有些微词,夹在这两人中间,她也时时为难。
“皇嫂又如何了,她待母后一向恭敬,怎么惹的母后生气了?”永嘉问道。
“哀家不过是想给皇帝添人罢了,可话才刚开口,她就捧着肚子喊疼,你说这是不是不把哀家放在眼里?”太后手指的气得发抖。
原来是添人啊。
永嘉记得从前父皇每每纳了一个新人的时候,母后回来也总是气得摔花瓶摔茶盏,如今这身份调了个位,她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永嘉掩着帕子,低低地一笑。
“你笑什么?”太后看着永嘉,脸色不虞。
“母后……”永嘉敛了笑意,像从前一样依偎到她肩上,替她揉着肩,“女儿只是在想,母后怎么越活越年轻了呢?”
“就你嘴甜,哪有人能活回去?”太后被她夸的受用,再一沉思,才明白过来她的言外之意,“你这是在说哀家越活越糊涂了是不是?”
“女儿岂敢?”永嘉连忙摇头,眼里却盛着笑意。
母后嘴上虽说着要塞人,但这回没召人进宫,也没叫内务府拟册子,大约只是看不惯皇兄和皇嫂伉俪情深,想在嘴上讨些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