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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凛见她害怕,试图伸手安抚她。

  可柔嘉现在拒绝他的任何触碰,他刚走近一步,她便连退了几步,满脸皆是抗拒:“你别碰我!”

  她身后就是花架,架子上放着一个瓷瓶,萧凛怕她撞到,不得已停了步:“朕不碰你,你别乱动。”

  柔嘉现在一句话也不敢信他,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想了一天,只能和最近的传言牵扯到一起,于是抬头质问他:“你是不是因为皇太弟的流言想要一个皇子来反制他,所以才换了我的药?”

  和萧盈有什么关系?

  萧凛微微诧异:“你想多了,不过是一个短命的幼童而已,朕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又何须用此种方式来牵制他。”

  他说话时神情倨傲,眉眼冷峻,柔嘉盯着他看了片刻,也觉得这个猜测着实有些荒诞。

  何况这五皇子压根就不是皇家血脉,他只要想揭穿,随时都可以把萧盈弄死,如今这般视而不见,大约还是在顾忌太后的情绪吧……

  柔嘉抿了抿唇,一时间也有些糊涂:“那你为何换了我的药?”

  总归不是想让她怀孕吧。

  毕竟他们说好了三个月了,如今第一个月已经快过去了。

  萧凛确实是想让她怀孕。

  但她的肚子现在还迟迟没有动静,若是让她知道了,定然会闹个不停。

  他沉吟了片刻才解释道:“这是徐太医的建议,你落水之后加之远途奔波稍有些体虚,暂时不易有孕,自然也就不用避子药,朕怕你多想,这才没告知你。”

  “体虚?”柔嘉半信半疑。

  “当然。”萧凛一派正经,“你难道没觉察出吗?”

  他神情一贯掩饰的很好,但柔嘉现在完全不敢信他的话,她仔细回想了一番他最近的举动,每一次都恨不得把折断她的腰,好几次更是直接抱着她睡了过去。

  分明就是早有预谋。

  柔嘉细细一回想,先前的侥幸顿时烟消云散,后背陡然升腾起一股冷汗。

  才不是偶然,他是故意的——

  柔嘉瞬间头皮发麻,无比气愤看着他:“你无耻!”

  “朕怎么无耻了?”

  萧凛有些不自在,正欲解释,可她一生气,直接抄起一个枕头便砸了过来。

  “走开!”

  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怒火一涌上来,柔嘉一时气急,把手边能触碰到的东西都砸了过去。

  枕头,被子,茶杯,茶盏……地上顿时狼藉不堪。

  可她生气时失了准头,萧凛又格外的矫健。

  最后东西都砸光了,不但没砸到他,反倒累的她出了一身的汗。

  柔嘉愈发悲愤,拿着手中仅剩的一本书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总是在骗我!”

  她哭的又狼狈又可怜,萧凛心头一软,对着她哄了一句:“那朕站在这里不动,你随便砸行不行?”

  柔嘉正在气头上,撩了撩滑落的发丝,毫不客气地一用力,径直将那本书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萧凛心口处重重地挨了一下,闷哼了一声:“解气了吗?”

  一本书而已,有些什么解气的,柔嘉擦了擦泪,一伸手直接将人推了出去,重重关上了门:“你走开,不许进来,我不想再见你!”

  她大约真的气得厉害,后背抵着门上,引的门框都微微颤着。

  萧凛听着那细细的哭声,心里微微不忍,最后只是挤出了几个字:“你好好休息。”

  人一走,柔嘉顿时滑坐在地,抱着膝盖哭的难以自抑。

  可往事已矣,而且她前些日子忧思缠身,确实有一些体虚,大约是不可能吧……

  柔嘉烦闷了几日,现在只能保证不让他再碰。

  两场雨过后,天气越发炎热。

  庭院里的爬山虎一日比一日旺盛,头几日还在墙角盘旋,一眨眼便占满了一堵墙了,绿茵茵的光是看着便让人通体生凉。

  天气闷热,连带着柔嘉心里也微微烦闷,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难得傍晚的时候到绿荫下的秋千架上坐坐,可是不多会儿坐在秋千架便睡了过去。

  萧凛捱了几日,终究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每次一过来,便看见她坐在秋千上睡着,不由得微微皱眉,想抱她回去。

  可他还没靠近,柔嘉便惊了醒,不让他碰,更不许他抱。

  他态度再稍稍强硬一些,她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惹了她几次之后,她脾气越来越大,最后连他不进去光看到他站在院子里都不行,非得看着他走出了大门,她那断了线的眼泪才能止住。

  她最近实在是娇纵又古怪的厉害,前朝又正是繁忙的时候,萧凛拿她没办法,一时劝不了她,只好吩咐了张德胜盯着些,时不时派人送些东西过去。

  但一看到八宝鸭、松鼠鳜鱼这些重菜,柔嘉顿时便倒了胃口,往往只看了一眼便神色恹恹地叫他提回去。

  张德胜以为她是天气热嫌腻味,又给她换了清爽些的小菜。

  但无论他怎么换,柔嘉始终不满意,最多只动一两块便撂了筷子。

  再问,永远都是一句没胃口。

  “没胃口?”

  萧凛站在门口,盯着那原封不动提回来的食盒,微微沉下了脸:“她是不想吃朕送去的,还是不想吃饭?”

  张德胜忖度了一些,依照公主的性子,大约是都有的。

  但在陛下面前,他没敢全说,只是笑呵呵地回道:“最近天气闷热,眼瞧着有场大雨,公主便是没胃口也说得过去,等大雨过后,天气凉快一些兴许就能好些吧。”

  萧凛心知他是有意逢迎,烦躁地踢了他一脚:“滚一边去。”

  闹脾气可以,作践身体可不行。

  不得已,他又亲自去了一趟。

  这才刚过酉时,西山外的余晖还没散尽,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

  刚刚初夏的天气,傍晚还有些凉,可她却像是突然睡过去了似的,被角还滑落在地上,就那么直接睡过去了。

  萧凛皱了皱眉,弯身将滑落的被子替她盖好。

  天色渐渐暗了,萧凛这几日睡的不多,又许久没离她这么近,眼下听着她的呼吸声,也生了些睡意,干脆合衣抱着她躺下。

  可他刚贴上那后背,那浅眠的人便惊了醒,一脸惊恐地抱着被子往后缩:“你干嘛?”

  “别怕,只是看看你。”萧凛搭在她腰上的手仍是不放,略有些诧异,“你最近怎么总是这般紧张?”

  柔嘉睡到一半惊醒,只穿了一件薄衫,已经汗了透。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时间也有些糊涂,可一反应过来那身后的人是谁,立马又心生排斥:“你出去!”

  “别推,朕有点累,让朕睡一会儿。”萧凛牢牢地抱着她,闷声埋在了她颈窝里。

  他说的好听,但夏日衣衫薄,柔嘉被他这么贴着还是止不住地担心,一抿唇,干脆直接起了身要出去:“那好,你在这里,我出去睡。”

  萧凛睡意刚起,她一直闹个不停,时而推着他的手臂,时而推着他的肩,萧凛一皱眉,干脆一翻身直接压住了她:“别闹了。”

  柔嘉整个人被完全压住,立即捂住了领口,眼泪瞬间便涌了出来。

  萧凛最听不得她哭,一低头看见那水光已经快溢出眼眶了,立马引开她的注意力:“你想不想见萧桓?”

  一提到弟弟,柔嘉立马忍住了眼泪,哽咽地问着他:“什么意思?”

  “明日上书房休沐,皇室子孙和伴读可以回来一趟,你若是想见他,朕可以安排他过来。”萧凛撑着手臂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柔嘉当然想见桓哥儿,可他会这么好心?

  一抬头看见他深沉的目光,柔嘉会意,慢慢松开了捂住衣领的手:“那你明天能不能让我和桓哥儿多待一会儿,我好久没见他了……”

  “你若是愿意,一整天也可以。”

  萧凛原本只想睡一会儿,可她自己送上了门,他顿了顿,顺从地挑开了她的衣领。

  只是一场交易而已,柔嘉像往常一样说服自己,尽量忽视着他的举动。

  但不知是许久未亲近的缘故,还是最近思绪不宁,她今晚总是格外地紧张。

  当他呼吸一点点不稳的时候,柔嘉忍不住抵住了他的肩:“这次不许再骗我。”

  萧凛点了点头:“可以。”

  可当他又准备继续的时候,柔嘉却仍是控制不住地害怕,一偏头拿开了他的手:“别碰了,我害怕。”

  她声音很轻,但分明有些颤抖,抱着肩一副抗拒。

  萧凛沉沉的双眼慢慢回神,收回了手放开了她:“怎么了?”

  柔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他一碰,她就微微发胀,说不出的害怕。

  柔嘉抿着唇,下意识地开口:“可能是小日子快来了吧……”

  小日子?

  萧凛深沉的情绪瞬间清明,沉沉地盯着她。

  “你……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柔嘉抓着床单,愈发心慌。

  “没什么。”萧凛一偏头,很好的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再抬眼,无比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睡吧,好好睡一觉,朕明日会让人来看看你。”

  柔嘉点了点头,连忙背靠着他闭上了眼。

  她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砰砰直跳,脑海中有些乱,不停地算着日子。

  她小日子最近都不怎么稳,这次已经是迟了五日有余了吧?

  母亲怀桓哥儿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似乎……正是从月信推迟发现的。

  再回忆起这段时间的嗜睡,没胃口,情绪不稳……

  诸多反常一涌过来,柔嘉浑身一僵,脑海中已然有了一个最担心却又最可能的猜想。

第67章 揭穿(修) 母子反目(高潮,勿跳)……

  清晨的薄雾一点点透进来,裹挟着一丝凉意,一点点拂过那光裸的玉臂,柔嘉瑟缩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

  “醒了?”

  萧凛正在穿衣,动作放的很轻。一回头看见她睁开了眼,抬手将那被吹开的窗子关了上去。

  “是要下雨了吗?”

  柔嘉偏头,只见窗外浓云堆积,明明时候已经不早了,但天色阴沉的倒像是仍在夜晚一样。

  “嗯,大约会有场大雨。”萧凛看着那黑沉沉的天幕顿了片刻才开口道。

  柔嘉点了点头,仍是有些困倦。

  “困就再睡会儿。”萧凛坐到她床边,搭上她的肩,“朕待会儿让萧桓来见你,你今日好好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他今日实在是温柔的不像话,柔嘉躲开了他的手:“时候不早了,你快走吧。”

  她侧着身躺着,萧凛目光扫过她婀娜的身材,落到那小腹上,顿了片刻才移开视线:“那朕晚上来看你。”

  柔嘉心里格外的乱,胡乱点了点头,他才终于离开。

  人一走,柔嘉假寐的眼慢慢睁了开,一低头颤抖着手,慢慢搭上自己的小腹。

  这里仍是很平坦,完全看不出半点不同寻常。

  可念头一起,柔嘉愈发觉得里面装了个东西。

  隔一层肚皮,仿佛能感受一点些微的跳动。

  指尖一蜷,柔嘉像受了惊一般,连忙收了回来,心情格外复杂。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孕。

  万一这肚子里真的有了孩子,便是舅舅的冤情昭雪了,皇兄还会放她走吗?

  就算会放她走,那孩子呢?

  这是皇嗣,他绝无可能让皇家血脉流落在外,那她和孩子必然要分开。

  可若是留在宫里,这孩子怕是也只能像她一样,继续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柔嘉抱着膝,心口一阵阵地发闷,惊愕,担心,恐惧缠绕在一起,她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孩子怎么办才好。

  拧了拧凉帕子,用力地擦了擦脸,柔嘉整个人才清醒了一点。

  桓哥儿快来了,她总不能以这么一副憔悴的样子去见他。

  柔嘉尽量抛开了纷繁的思绪,拣了件鲜亮的衣裳换上,又把前些日子替他做的祛蚊的香囊拿了出来,一个一个整齐地收好,只等着他过来。

  然而时辰一点点的过去,眼看天色越来越阴沉,时候已经差不多了,那门外还是毫无动静,柔嘉慢慢有些坐不住。

  难不成是皇兄中途反悔了?

  还是中途遇到什么岔子了?

  柔嘉踱着步,不停地朝外面张望着。

  正当她按捺不住,准备出去问问的时候,萧桓身边的小太监忽然焦急地冲了过来。

  “公主,六皇子被太后娘娘的人带走了!”

  小泉子满头是汗,跌跌撞撞地一把扑到了她面前。

  “太后怎么会突然找桓哥儿?”柔嘉连忙扶起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急,慢慢说。”

  “奴才也不知道,昨儿个张公公突然传话说准备六皇子来看您,六皇子高兴了一整晚,今儿一大早上就要奴才领着他来,本来走的好好的,但是绕道御花园的时候,梁保梁公公忽然出现,说是太后想念六皇子了,想让六皇子去坐坐。奴才解释了要去看您,但梁公公不依不饶,说是先去一趟万寿宫,奴才没办法,只能看着他把六皇子带走了。”

  “去坐坐?”

  太后一贯厌恶他们姐弟,她叫桓哥儿去能有什么好事……

  柔嘉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正焦虑的时候,忽又想起了太后最近为了萧盈在万寿宫炼药的事情,直觉不对,转身便要出去:“不行,我得亲自去万寿宫走一趟。”

  “可您不是在禁足吗?”小泉子瞅了瞅那门外站着的两个魁梧的侍卫,一时间有些纳闷。

  说是禁足,但那两个侍卫实则都是皇帝的人,其实是来保护她的。

  柔嘉没空跟他解释,拔步便走:“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两个侍卫的确不敢拦她,但是一听她要去万寿宫,顿时又犯了难。

  今日有雨,路上滑,陛下早上临出门的时候特意吩咐过若是公主到院子里散步的话,让他们留心盯一下公主的脚下,莫要被绊住了或跌倒了。

  可公主如今不仅到了院子,还要出大门去万寿宫,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担待的起。

  因此两个人相视了一下,躬着身恳求道:“公主,您先别急,等陛下下朝了,奴才先去跟陛下请示一下也不迟。”

  什么叫不迟?

  他今日有大朝,至少得到辰时才能下朝,若是真的等那么久,桓哥儿还不知会出什么事。

  柔嘉难得绷住了脸:“我说了我要出去,让开!”

  大约是在皇帝身边待久了,她脸色一绷,也颇具威严。

  侍卫们不敢再拦,慌忙让开了路:“那奴才这就知会一声陛下。”

  柔嘉救人心切,抬步便要走,只是她大约是太过着急,一走动的时候,小腹忽然抽痛了一下。

  柔嘉眉心一皱,不得不扶着墙站着,被这么一打断,她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太后这么恨她,定然会磋磨她一番,若是因此这孩子没了,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这样她既不必像现在这般纠结,又不必惹了皇兄的怒火。

  但这毕竟也是她的孩子……

  柔嘉犹豫了片刻,再一想到这孩子是怎么来的,到底还是狠了狠心,忽然回头对那两个侍卫吩咐道:“不必这么急去通禀,我只不过是去看一看罢了,等到皇兄下朝了你们再去也不急。”

  那侍卫见她忽然这般说,不由得面露诧异。

  但公主一严厉起来,也不是他们可以担待的。

  反正现在陛下正在大朝上,也没办法通知他,因此侍卫只得低了头:“奴才遵命。”

  柔嘉抚了抚小腹,再看了眼着阴沉沉的天色,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向万寿宫走去。

  *

  万寿宫里

  那炼制了十日的药丸已经成形,院判正捧着漆盘端过来:“娘娘,这药丸已经炼好了,现在就差血亲的血做药引了。”

  太后这几日为着萧盈的病忧心不止,神色倦怠。

  这会儿一听见药丸炼制好了,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些:“这药费了这么多气力,若是再治不好哀家的盈儿,看哀家不砍了你的脑袋!”

  院判连忙跪下:“五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便把那个贱种拉过来吧,能为哀家的盈儿放血,也不算白养了他这么多年。”太后按了按眉心,神色不善地朝梁保吩咐了一句。

  梁保一脸笑意,将那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人的从外面拎了进来。

  萧桓半路被抓到这大殿里,整个人一脸惊愕,再看见那柄锋利的匕首和那旁边站着的萧盈,浑身一哆嗦,转头便跑。

  可他只是一个幼童,哪里比得过万寿宫这么多膀大腰圆的嬷嬷和手脚麻利的太监。

  东窜西逃的,还没走出殿门,便被人捆了手脚又捉了回来。

  “六皇子,您怎么这般不听话呢,您的兄长生了病,只需要您几滴血就行了,您别怕,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梁保脸上笑呵呵,手里却拿着柄刀。

  萧盈也站在一旁,虽然经过这场大病,脸色青白,但是一听到梁保的话,还是裹了披风出来,直勾勾地看着那捆着的人。

  太后一见他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盈儿,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莫要被吓着了。”

  吓着?

  萧盈才不会被吓着,一听到要放血反倒他变得愈加兴奋,指着萧桓叫道:“放血,多放点!”

  太后猛然听见幼子这般说话,心里微微一悚,但也只当是他不喜萧桓,仍是关切地凑过去:“盈儿,先进去,今日有雨,外面天凉,你若是吹了风就不好了。”

  萧盈被她这么劝着,眉眼间满是烦躁,一伸手推开了她,仍是站在大殿里,粗着嗓子催促着:“快点!”

  太后被这么一推,心里有些古怪,但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她还是吩咐道:“那便快些动手吧,哀家年纪大了,见不得血光,你带他去后面的屋子里。对了,不要让白陆看见,他毕竟是白家的嫡孙,还是个孩子,若是传出去说了什么胡话就不好了。”

  一听到要去后面,梁保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就更方便他偷换血碗了。

  先前这药方的事一出来,太后原本是打算要用自己的血做药引的,但若是这样便不好偷换了。因此梁保才以保重凤体作筏子,抓了萧桓来,如此一来,也便于他和真正与五皇子是血亲的白陆悄悄更换血碗。

  眼下白陆已经放好了血了,现在只要在这六皇子手臂上划一刀,做做样子就大功告成了。

  是以梁保领了命,抓着萧桓便往里边带。

  萧桓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了,一听见他们是要放他的血,他死死地抓住了门框不放手,哭喊着呼救:“不要!”

  “六皇子,您别逼着咱家动手,就是划一刀而已,您若是挣扎,咱家可就不敢保证划的多深了!”梁保笑吟吟地威胁他。

  萧桓被他毒蛇一般的眼神吓的全身一抖,不得不慢慢松了手。

  正当他要被抓进去的时候,大殿里忽然闯进了一个人。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柔嘉不顾阻拦,一路闯了进来,刚进门便看见萧桓被拖拽的样子,心里止不住发疼。

  萧桓一看见姐姐,顿时便有了希望,狠狠地咬了梁保一口,趁着他一晃神,撒腿就朝柔嘉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姐姐!”

  柔嘉连忙护住了他,将他挡在了身后:“光天化日的,你们难不成要对一个皇子动手吗?”

  梁保手腕被咬的鲜血淋漓,拿帕子一擦过,眼神不善地看着她:“公主这说的什么话,太后娘娘可是你们的嫡母,你难不成是在质疑你的嫡母要害你们吗?”

  一顶沉重的不孝帽子扣了下来,柔嘉自然不敢领这个罪名,白白给他们发落的机会,只好别开脸:“柔嘉不是这个意思,桓哥儿半路被带过来,我只是有些不放心而已,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带他回去了。”

  她说着转身便要走,可太后却绷住了脸,冷冷地审视着她:“走?你说走就走?你的禁足还没解,哀家倒是想问问你是怎么出来的。胆敢违抗哀家的旨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她一发话,柔嘉和桓哥儿立即就被团团围了起来。

  萧盈一看到她们被围起来,兴奋地甚至都咳了几声。

  太后一听见幼子咳嗽,连忙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背,语气愈发严厉:“先把那个贱种拉出来,把血放了再说!”

  她一下令,几个嬷嬷立即便凑了过去,一个把住她的肩,一个去掰她的手,两个人一个用力,柔嘉就被完全架住,眼睁睁看着萧桓被从她手底下抢了出去。

  “桓哥儿!”

  柔嘉一听他要被放血,又焦急又心疼。

  萧桓看着那闪亮的刀锋,亦是害怕地直哆嗦。

  一旁的太医院院判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又生怕六皇子真的出了事,不得不跪下来拖延时间,希望公主能把人带出去:“娘娘,其实这方子也讲究天时地利,五皇子属相是辰龙,若是在辰时服用,元气相合,效果更佳,娘娘不妨再等一等。”

  “辰时?”太后皱眉。

  “也就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娘娘不必太过着急。”院判绞尽脑汁地拖延着。

  “那便依你说的办吧。”

  太后救子心切,一炷香的时间,总归出不了什么差错。

  可她眼神一低,再看见那张和那个女人六分相似的脸,怒气便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吩咐道:“柔嘉违抗禁令,擅闯万寿宫,胆大妄为,目无尊主,把她拉出去跪着!”

  “是。”

  嬷嬷领了命,架着人便往外面去。

  虽是白天,但这天色着实不好,空气中已微微湿润了,席卷的狂风吹的人浑身发凉。

  柔嘉跪在石阶上,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但时间越长,那汉白玉的凉气一点点渗进膝盖里,冰的她浑身发凉,连小腹都隐隐发坠。

  萧桓看着姐姐跪在外面,挣扎着要出来,反倒也被捆住了手脚,不停地大叫着。

  许是这边动静实在太大,永嘉过来请安时一进门便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再一走进去,看见那匕首,被捆着的萧桓和外面跪着的柔嘉,顿时头脑中一片混乱,忙不迭地去找太后:“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给你的五皇弟治病而已。”太后品着茶,一脸悠闲地看着外面跪着的人。

  “治病怎么会闹成这样,她犯了何错,你为何要罚她跪?”

  永嘉看着母亲的举动,愈发不能理解了,她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可自从五弟出生,这个姓梁的太监也到了母后身边后,她的脾气便愈发乖张,行为也愈发古怪。

  “她犯的错还少吗!”太后放下了茶盏,略有些诧异,“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你和她的关系何时这么好了?”

  永嘉知道她最厌恶贵妃,被她一看,连忙低下了头:“没有的事,我只是看她跪的脸色都发白,有一点同情。”

  “同情?”太后一哂,“这些人惯会装可怜,只不过是跪一跪,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的轻松,可永嘉看着那外面的人,却莫名有些不安。

  她好像真的很难受的样子。

  正说着,阴沉的天幕上忽然滑过一道闪电,永嘉猝不及防被吓得一颤,随即外面便落下了瓢泼大雨。

  这雨积蓄了许久,一落下便下的极大。

  柔嘉跪在那里本就不适,被这大雨一浇,更是淋了个浑身透顶。

  她身体一哆嗦,小腹也跟着抽搐了一下,仿佛里面的孩子也在怕。

  柔嘉有些不忍,但留下它,这个孩子将来也不过是重蹈她的覆辙罢了。

  于是她一咬牙,一句不舒服的话也不说,仍是那么直挺挺地跪着。

  黑发紧紧地贴在脸颊上,湿淋淋的显得那脸格外的苍白。

  永嘉于心不忍,又忍不住求了一句情:“母后,外面下雨了,我看要不还是让她进来吧,这样跪下去怎么行……”

  太后坐在熏香的大殿里,看着外面那跪着的人却愈发解气:“跪一跪,又出不了人命,你瞎担心个什么劲?再说了,不过是那贱人带进宫来的贱种,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这话说的太过云淡风轻,永嘉心生恐惧,又万分焦急,生怕真的出了事。

  一眼瞥到她身边站着的梁保,立即拧着眉质问着梁保:“是你唆使的是不是,你又给母后送五石散了?”

  梁保先前因着五石散的事被打的皮开肉绽,费进了周折才被太后弄了出来,当下谨慎了许多,连忙摆手:“公主,这话可不敢乱说,奴才哪儿有这个胆子。”

  “你没有?那眼前这些是怎么回事?母后怎么会平白无故地这么折腾人?”永嘉指着他的鼻子骂,“一个阉人,成日里在这宫里兴风作浪,你是嫌皇兄的脾气太好是不是?那我现在就去告诉他!”

  “站住,胡言乱语!”太后猛的拍了一下桌子,“这是哀家的万寿宫,一切由哀家做主,你想告诉谁?”

  “母后……”永嘉实在认不清她了,声音哽咽地回头,“您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才是您的女儿,你为什么总是被这个太监蒙骗?”

  太后因着最近忧心萧盈的病,又服食了不少五石散,现在精神愈发狂躁,被女儿当面指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斥责了一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枉费哀家疼了你这么年!”

  永嘉被她一训斥,气得满面通红,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那好,我再也不管了。”

  她正欲出去,外面却传来了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