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慕智点点头,拉着儿子走进冰室,街坊们也跟在后头,继续听八卦。
这次的画面不是郑行学,而是他老婆,此时她正躺在病床的画面,双眼紧闭,身上插着管子,周围有仪器。医院手术完成后,走出来摘下口罩,冲着外面等候的家属道,“手术很成功。接下来需要你们好好照顾她。”
接下来的画面都是病人定期到医院复查的画面。苏念星一直关注下方的时间,今年手术,每年都到医院检查,一直到十年后病人死亡。
苏念星把自己看到的画面用语言稍微润色告诉他们。
郑慕智重复她的话,“十年后?”
郑行学拉了下老豆的袖子,“妈能活十年。给妈治吧。”
郑慕智对上儿子期盼的眼神,一时拿不定主意。周围街坊全都看着,罕见没有发声。肉眼可见这父子俩很穷,给老婆治病一定会掏空家底,这样的决定外人没法替他们做决定,更不能占在道德高点指责郑慕智的无情。
最终郑慕智还是听了儿子的话,“那就治吧。一定要好好劝你妈。她之前说什么都不肯治,怕耽误你学习。”
郑行学明白老豆的意思,这个决定肯定不是老豆一个人下的,还有妈妈。
苏念星见两人做完决定像是脱去一层皮似的痛苦,微微蹙眉,“你们怎么了?你们那么有钱,只是花三十万而已,应该不难吧?”
这话一出,不说两个当事人,就连街坊们都愣了,“啊?他们有钱?真的假的?”
难不成他们眼拙,这两人是隐形富豪?可看着他们衣着和脸实在不像啊。衣着可以更改,脸改不了吧?
郑慕智也是满脸惊愕,“大师,我们没有钱。我攒了这么多年,只有十万。这还是给我儿子上大学的钱。”
香江上大学极贵,郑慕智这十万块钱几乎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苏念星失笑,“你儿子不是被车撞了吗?那位可是富二代,他可是差点撞死你儿子,要点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不过份吧?”
郑行学碰了碰自己的右胳膊,“我这只是脱臼,应该赔不了多少钱?”
苏念星晃了晃手指,“不不不!富二代不想坐牢,所以会跟你私了。低于十万港币,别松口。”
在香港闯红灯最高罚款2000港币,但是对方差点撞死人,估计很快会被警察抓走,如果法院传唤他,很有可能会坐牢。
像这种富二代为了不留下档底,一定会花钱摆平。
郑行学脸上流露出惊喜,“真的?”他看向父亲,“老豆,妈的手术费有着落了,你不用二选一了。”
郑慕智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的时刻,一时喜极而泣,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告诉老婆。
有街坊不解,“十万而已?也不算是有钱人吧?”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这些街坊都是家中有铺,十万对于郑慕智这种困难家庭而言称得上一笔巨款,但是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是普普通通而已。十万存款就是有钱人,这个说法太夸张了。
苏念星的话被质疑,她不慌不忙,“但是年后,他们的祖宅就要拆迁了,到时候会赔房子给他们。”
众街坊齐刷刷看向郑慕智父子俩,脸上满满都是羡慕,也太好命了吧?居然赶上拆迁?
也有那机灵的人问,“你们祖宅在哪啊?我要也去买。”
香江村屋可以自由买卖。不像内地有诸多限制。
郑慕智从眩晕中回神,他刚刚被自己即将得到房子砸晕,回神后忙道,“我们那儿只有我一家,之前其他村民都拆了,就我家没拆。我还以为自己运气不好,没想到……”
就他一家?街坊们失望叹气,他们沾不了光了。
苏念星让郑慕智快点带儿子去医院给儿子治胳膊,“脱臼太疼了。早治早好。”
郑慕智谢过苏念星,带着儿子离开冰室。
街坊们送他们出冰室,之前还同情他们,现在却只剩下浓浓的羡慕了。
第59章
“服务员, 我想定50杯冰奶茶,其中一杯走冰。”
一位靓仔腼腆地跟阿珍说话,阿珍满脸花痴, 笑眯眯颔首, “好。你什么时候要?”
“你们能送货上门吗?”靓仔被阿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低下头。
不远处的阿喜银牙紧咬, 恨不得将那个装乖巧的靓仔大卸八块。苏念星走进店里就看到这复杂的三角恋,轻咳一声, 阿喜忙回神, 开始收桌子。
“当然可以。”阿珍拿笔记录, “送到哪儿?”
“送到DSE。”靓仔将钱付了。
阿珍数完钱,确定没错后,打量对方, “你是新来的老师?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DSE两周前就已经开业,不大的辅导班却有十几位老师。她经常去DSE送奶茶,从未见过这人。
靓仔忙道,“我不是老师。我是家属。”
阿珍恍然大悟, 只以为他是哪位老师的儿子, 满脸甜蜜, “好。我做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靓仔道了谢,走出冰室。
阿珍双手捧脸又开始犯花痴, 街坊之一的阿婆凑过来,“我好久没见过这么白这么腼腆的靓仔啦。他一笑, 我的心砰砰跳哇。”
阿珍狂点头,“他当老师, 那些女学生不得抢破头学习啊。”
有师奶接话,“他该去当明星, 演戏一定能火。”
阿喜看着阿珍羞红的样子,撇了撇嘴,“靓吗?也就一般吧?”
可惜他的声音被其他人掩盖,街坊们争相夸靓仔。
有个知道对方身份的师奶笑起来,“你们也就只能犯犯花痴啦,人家早就名草有主啦。”
这话一出,阿珍立刻跑过来,“谁哇?”
苏念星也闪烁着八卦眼,那靓仔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速度够快的呀。
师奶笑道,“就是Connie姐的男朋友啊。他刚刚有一杯走冰就是给Connie姐的,她不能喝冰的。”
她说得有理有据,奈何其他人觉得师奶准是看错了。
阿珍头一个不信,“这怎么可能,他看起来比Connie姐小十岁。你会不会搞错了?兴许两人是亲戚呢?”
其他街坊也跟阿珍差不多。
“虽然两人长得都不差,但是总觉得差了辈分。Connie姐都能当那个靓仔的阿姨了。不般配!”
“我也觉得。这靓仔该不会是个小白脸吧?”
师奶见大家怀疑,有些急了,“我没看错,我之前看到两人特别亲密地搂靠在一起,还走进同一栋大厦,我特地问过管理员,他们俩住在同一个房间,你们说不是情侣是什么?”
香江人真的很爱八卦,这个师奶为了八卦向管理员打听,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虽然她给出证据,但是阿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心动的靓仔早已被别的女人合法占有。
她将奶茶送到DSE时,刚好看到靓仔在前台,她不死心追问,“Connie姐是你女朋友吗?”
靓仔微微一愣,脸上有些许慌乱,可随后又镇定自若点了点头,“是。”
阿珍看了对方半晌,突然觉得他身上的光环消失了,长得一点也不靓,扭头就走。
阿喜看到她板着脸回来,猜到事情真相,忙上前安慰她,“长得靓有什么好的?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责任心,能挣钱,还舍得给你花。”
阿珍瞪了他一眼,“长得丑,再有钱,我也下不去嘴。”
阿喜原本是推销自己,没想到阿珍压根没往他身上想,一时有些受伤。
在后厨忙着洗菜的苏念星可不知道两人为了靓仔闹了矛盾,她此时将洗了三遍的青菜放到漏盆里阴干水份,就见琳琳一直跟在她后头,她没发现琳琳,转身时胳膊差点打到对方的鼻子,好在琳琳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苏念星唬了一跳,“到点了。你可以回家,怎么现在还没走啊?再晚一会儿,天就黑了,快回去吧。店里没什么可忙的。”
琳琳抿了抿唇,将兜里掏的钱递给她。
苏念星疑惑看着钱,“怎么了?”
这是她今天刚给琳琳结的上个月工资,琳琳拿出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算少了?”
琳琳摇头,“不是。”
大概是等待太久,现在终于可以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琳琳反倒有几分胆怯,她舔了舔嘴唇,好半天才开口,“我想让你帮我算一卦。”
苏念星愕然看着她,“啊?算卦?算谁?”
这孩子父母双亡,爷奶年纪大了,她有什么好算的?
琳琳抿了抿唇,“算我妈妈。我爸在我六岁那年没了,我妈领了他的事故金后就不见了。街坊们都说我妈跑了,不要我了,但是我知道我妈不会不要我的。她对我特别好,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说女孩子一定要读书,只有会读书,将来才能找份好工作。我一直记得她的话。我想知道她去哪了。如果她真的抛弃了我,我也想亲眼见见她,听她怎么说。”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执拗,清凌凌的眼神透着倔强,有种不达目标不罢休的决绝。
苏念星握住琳琳的肩膀,将她往前面带,“好,你先找位置坐下,我拿工具给你算。”
琳琳乖巧地坐在桌上,钱也放在餐桌上,双手紧握在一起。
阿喜和阿珍见老板来了,各忙各的去了。
阿珍见苏念星拿工具,疑惑问,“怎么了?有人要算卦?”
苏念星点头,“琳琳要算。”
这个时间点正是店里生意最冷清的时刻,阿喜和阿珍都没有客人招呼,忙坐过来看她给琳琳算卦。
阿珍拍拍琳琳的肩膀,“你是不是也想算自己能不能考上大学啊?”
琳琳摇头,“不是。我想算我妈在哪儿。”
阿珍恍然,见老板开始扔六爻金钱卦暂时先不说了。
一套流程下来,苏念星握住琳琳的手,小孩子的手心有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皮肤也有些粗糙,她叹了口气,聚精会神看着视频的画面。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昏黄的灯光。九十年代的香江已经算是国际化大都市,闹市到处都是人间灯火,乡下没有路灯,但是屋内这么朦胧的灯还是非常少见。
静谧的房间狭窄,地面都是泥土,不像是高楼,更像是土屋,矮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女人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脸说不出的憔悴,不,确切地说不是憔悴,而是像骷髅,她脸上没有半点肉,两腮深深凹进去,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要不是她的眼睛还能转动,苏念星还以为这是个死人。
床上的被子泥垢脏污,辩不清本色,她消瘦的胳膊无力地平摊在床上,其中右手腕被一根铁链环住,那铁链很长很长,末尾被扣在床角,死死焊住,人力无法挣开。
突然哒哒哒的声音响起,暮气笼罩的女人眉峰动了动,随后挣扎起来,她是那么的虚弱,脊背斜靠在床头,抖动间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惊恐地看着从楼梯口走下来的人他长像憨厚,五十多岁年纪,粗黑的眉毛,厚厚的嘴唇,平凡朴实的长相,扔进人堆能砸死一大片的普通人。
男人站在床头就像看自己的战利品,眼底浓浓的满足,突然他动了,走过来,弯腰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女人下意识缩了缩身体,拒绝他的靠近,下一秒,男人狠狠攥住她的头发,女人疼地倒吸一口凉气,脖子往后仰,男人死死压在她身上……
整整三分钟,女人承受虐打,苏念星已经看不下去,但是却是女人每天都在承受的事情。
但是为了看到有用的消息,苏念星还是忍着不适,坚持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从女人充满仇恨的嘴里听到一句有用信息。
“正魁?”
琳琳惊愕看着苏念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谁的名字。”
她有些羞愧,“我老豆去世的时候,我才六岁,他有些哪些朋友,我真的不记得了。”
苏念星拍拍琳琳的肩膀,“我找梁督察,请他帮忙找人,你先不要激动。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
琳琳疑惑看着她,“你算不出我妈妈的地址吗?不是说最亲近的人就可以算出来吗?”
苏念星被她问住,为了不吓到这个孩子,她不能把她母亲遭遇的一切告诉她,只能尽力安抚她,“你妈妈身处的环境没有特别的建筑物。我只能算出大概方位,需要警察帮忙。你回家千万别向任何人透露。知道吗?”
琳琳颔首,她当然不会透露,她将钱递给苏念星。
苏念星却道,“还没找到你妈妈的下落,这钱暂时不能收。”
琳琳有些急了,“你是不是算不出来?”
这孩子不知道苏念星不忍心她受苦,她只知道苏念星只有对方不信命或是她算不准时,才不收钱。
她当然相信苏念星算卦很准,但是对方不肯收钱,只能说对方算不出来她妈妈的地址。她难免有些心慌。
苏念星察觉出她的心态,只好把钱收下,扬了扬手里的钱,“就算为了这笔钱,我也一定会尽心帮你找妈妈。”
琳琳这才松了口气,背起篓子回家了。
阿珍疑惑看着苏念星,“老板,你没算出来啊?”
苏念星叹了口气,“这卦太复杂了,你们看着店,我出去一趟。”
阿珍点点头,目送苏念星离去。
香江警队停车场,梁督察上了警车,没有注意到身后鬼鬼祟祟跟着一帮同事。
大林藏在一辆车后面,冲旁边的张正博道,“我怎么觉得每次梁督察接到苏神算的电话,他都要避着我们到吉普车见她呢?”
张正博想了想,“我也发现了。梁督察的电话从来不给警署以外的人,却给她。太不正常了。”
淑惠暧昧地眨了眨眼,“梁督察是不是在跟苏神算拍拖啊?”
大林瞪圆眼睛,“梁督察,这是老牛吃嫩草啊?苏神算才二十岁。他比人家整整大了八岁呢。”
“八岁怎么了?那些富豪娶的二奶三奶哪个不年轻二十岁?”淑惠翻了个白眼,“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年轻靓女吗?”
张正博见两人吵起来,竖起手指示意他们小点声,“被梁sir发现就遭了。”
这车离得太远了,张正博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要靠近,两人掩护他。
大林忙点头,从车头走进警署吸引梁督察视线,张正博从后面绕到吉普车侧面,因为吉普车底盘足够高,他这么高大威猛蹲在门边偷听,也丝毫不会被发现。
淑惠拿着望远镜观察梁督察。
不过也不知苏神算说了什么,梁督察表情格外严肃,眉峰都快拧出水来了,还重重捶了下方向盘,哎哟,那可是梁sir的宝贝,他居然舍得下手捶,可见梁sir有多生气。
“正魁?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没名没姓,我分分钟可以查出上万人。”
苏念星抿了抿唇,“如果锁定琳琳父母认识的人,应该可以缩小范围。”
梁督察摇摇头,“时间太久了。她失踪了十年,香江许多企业都搬迁或倒闭,那时候香江没有几家工厂买电脑,许多资料根本没有录入电脑,纸质材料恐怕找不到。”
琳琳父亲所在的鞋厂在几年前就已经倒闭,没有办法为他们提供员工资料。该怎么查他们的关系网呢?
苏念星仔细回想她算的内容,那是人工挖的地窖,房间看似很小,但是五脏俱全。
城市里肯定不行,到处都在拆迁,那就只能是乡下。
梁督察见她低头不说话,还以为她在自责,于是就道,“不如我跟你一起去琳琳家,询问她爷奶,兴许他们知道呢?”
苏念星眼睛一亮,是啊,琳琳年纪小,她不记得父母有哪些朋友或同事,但是她爷奶兴许知道。
梁督察让苏念星明早跟他一块去,“让琳琳带路,说去那边看看还有什么蔬菜。”
苏念星颔首,刚准备下车,就听梁督察又补充,“不过这个案子暂时没有证据证明女方被囚禁,还不能立案,我跟你去调查不能用警察的身份。”
苏念星知道他的顾虑。没有立案就不存在破案率。
梁督察见她做了个OK手势,就猜到她没有明白他的潜台词,只好硬着头皮道,“我需要一个掩人耳目的身份。”
苏念星恍然,是了,她是收菜的,那梁督察也得有个合法身份,这样才不惹人怀疑。
苏念星打量梁督察一眼,这人长得人高马大,而且一看就很有社会地位,说他收菜,也没人相信。于是就道,“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理由随便编一个。”
梁督察颔首,“好。”他顿了顿又补充,“我觉得暂时别告诉琳琳爷奶实情。他们年纪大了,这些年因为儿媳的事情,没少受村民非议。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对方被囚禁,先别给他们希望。老人家年纪大,受不住刺激。”
苏念星诧异看了梁督察一眼,显然没想到他这么严肃板正的人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两人敲定完,苏念星刚要下车,梁督察却突然厉声喝道,“出来!”
这声吓了苏念星一跳,握着车把的手滑了一下。
正想神不知鬼不觉离开的张正博身子一僵,无奈现身,隔着车窗冲两人摇手,“你们好啊!”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八卦无处不在啊?
她打开车门,冲张正博点了下头,很快出了警署。
梁督察没有搭理张正博,冲另一侧的淑惠道,“手头事情都办完了吗?”
淑惠只好冒出头,尴尬笑笑。
翌日一早,梁督察来接苏念星,琳琳作为向导,跟着一块上车。
琳琳时不时看一眼梁督察,似乎是在打探苏姐姐男朋友长啥样。
看着她八卦的样子,苏念星揉揉她脑袋,“小小年纪就这么八卦,天天在冰室看的八卦还不够多吗?”
最近冰室一直都在吃Connie姐的瓜,琳琳每次都双眼放光的样子,也不知她怎么那么喜欢看人拍拖。
琳琳害羞地笑了笑,偷偷靠近苏念星耳边,“苏姐姐,为什么冰室里没人聊你的八卦?”
明明苏念星算卦那么准,是附近小有名气的神算,照理说她的私生活应该有不少人感兴趣才对,可是没有人知道苏姐姐拍拖,她居然还是第一个知道的,太荣幸了。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欺骗这么信任她的孩子,良心有点痛啊。
还不等她找到借口,就听琳琳自豪道,“你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苏念星硬生生把话题拐了弯,而且是许多学生最讨厌的方面--学习。
不过她显然忘了,只有学渣才讨厌被人问学习,琳琳是个小学霸,聊学习只会让她兴奋。
“我作业已经写完了。”
苏念星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于是又问,“你打算学什么专业?”
琳琳还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她想了半天,“可能会学法律吧?听说当律师很赚钱。”
苏念星没当过律师,还真不知道这行赚不赚钱,只好听她继续讲律师有多牛掰。聊着聊着,他们就到了琳琳所在的村子。
的确是个交通不便的农村乡下,方圆十里都是土路,吉普车开起来都颠颠的。
到了地方,琳琳热情招呼苏念星到她家。
十几年前的老房子,用砖瓦房磊出的平房,外墙有点脱落,坑坑洼洼,但是屋内很干净。
琳琳的爷奶年纪大了,都在叠元宝,这是老年人为数不多可以赚钱的渠道。
苏念星和梁督察走进来,老两口局促地站起来招呼他们,琳琳热情地给他们端茶倒水。
琳琳阿公阿婆对苏念星充满感激,小孙女学习这么好,但是却念不起大学,他们老两口愁白了头。原先想卖菜换点钱给琳琳当生活费,后来苏念星又雇佣琳琳做兼职,老两口对苏念星自是感激殆尽。
一阵寒暄过后,梁督察终于挑明来意,“阿公阿婆,我父亲以前有个同事叫正魁,他之前欠了这人一百块钱,临死前一直让我把钱还给对方,但是我去各大厂子找过,许多工厂都倒闭了。我无意间听说琳琳老豆是志星鞋厂的,你们有没有听过儿子提起过正魁,可能是他的朋友或是同事?”
他找的借口漏洞百出,不过老人家信任苏念星,也没有多想,听到他们要找正魁,自是绞尽脑汁想要帮忙,两人很快就想到一个人,只是有些不确定,“我确实认识一个正魁,但是他没去打过工啊。”
梁督察与苏念星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谁?”
琳琳阿公迟疑地指了指后面,“就住后排第三家。他没有出过村子,应该不是你爸的同事。”
苏念星瞳孔缩了缩,她想到朋友,想到同事,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同村。
第60章
得知要找的人就在村子里, 苏念星一颗心砰砰跳。
她之前看到视频知晓那男子长相,但是她没办法把这些信息用算卦这个理由告诉梁督察。因为太过匪夷所思,也因为对方的长相真得太普通。照着那画像去找, 估计能找出几百上千人。
但是叫正魁, 还与琳琳父母相识, 那十有八1九就是他了。
苏念星附手在梁督察耳边, “我要去见见他,给他算命。等确定是他, 你再抓他!”
梁督察明白她的意思, 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而后冲琳琳阿公阿婆道,“我们可以见见他吗?”不放心又补充,“如果不是我父亲同事, 那就算了。”
琳琳阿公自然没什么意见。
他在前面带路,苏念星和梁督察跟在身后。琳琳不放心也跟了过来,“他这人平时不与村民接触。脾气有点古怪,你们一定要有心理准备。”
这个村子四周是矮矮的土丘, 种植大片大片的树木和灌木, 稍微平整的田地也都种了蔬菜, 村子里几乎没有壮劳力,多数都在外工作, 逢节过年会回来。现在只有年纪大的老人家或是孩子留守在村子里。
琳琳阿公背着手,时不时回头跟梁督察讲几句, “他肯定不是你要找的人。他几十年没出过村子,你父亲不可能认识他。”
梁督察应付几句。
苏念星笑着接话, “没关系,到时候我就买点他种的菜。”
几人走了三分钟就到了正魁家, 大白天的门也紧紧关着,与苏念星上辈子去过的农村不一样。
她上辈子经常去旅游,也租住过农村小院,家家户户都把大门敞开。
这个村子其他家也多是如此,只要有人就开着门,很少关门。
琳琳阿公见他们疑惑,于是就道,“他住的地方偏僻,年轻那会儿村里人都出去打工搬进城里,只有他一人留在家里,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五十多岁连个老婆都娶不上。”
他上前敲了敲门,这木门常年被雨水浸湿有些腐朽,敲几下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敲了许久也没人开门,琳琳阿公有些疑惑,“不在家吗?难不成去地里了?”
琳琳指着门,提醒他,“阿爷,门是从里面反锁的。”
琳琳阿公趴在门缝看去,正好看到对面有双眼睛也凑过来,差点把他心脏病吓出来,老人家捧着心脏倒退两步,半是埋怨半是提醒,“正魁,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正魁打开一条门缝,面色不善打量这几人,“你们是谁?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琳琳阿公刚刚被吓了一跳,好半天没缓过劲儿。
苏念星看到对方的脸,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果真是这人,她先一步开口,“是这样的,我在铜锣湾开冰室的。”她指了指琳琳,“她每天给我送菜。我今天送她下乡,顺道收点菜回去,我听琳琳说你家的菜种得又嫩又水灵,想收购一些,不知你卖不卖?”
琳琳阿公愣了愣,被苏念星弄糊涂了,不是找人吗?怎么先收起菜来了?
正魁视线落到琳琳身上,不知想到什么,他愠怒的表情缓了几分,“我家菜园有红苋菜,你们收吗?”
苏念星微怔,冰室还真没有红苋菜的菜品,不过为了给对方算卦,她爽快答应,“收。请你带我们去吧。我不会割,你能帮我们割三十斤吗?我每斤给你五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