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去,薛晓静已经在晾衣服了,而陈钦贤提了篮子从外头进来:“囡囡,来吃刚刚炸起来的油条,还有我打了半锅子豆腐花。”
陈钦贤从篮子里拿了铝锅出来,铝锅里是放了紫菜虾皮的豆花,他进去拿了碗:“这个大饼,做得很薄,夹油条吃老香的。”
樊琪转头叫:“姆妈,吃早饭了。”
“来了。”
薛晓静拿着塑料盆进来,过来吃早饭,樊琪问她:“您昨天几点回家的?”
“十点钟就回来了,卵巢囊肿蒂扭转的手术,比较简单的。”
吃过早饭才六点出头,他们出门,薛晓静也拎着包出门,站在门口等出租车过来的樊琪见薛晓静走路快得像风。
樊琪和陈至谦坐出租到码头,等轮渡,坐出租一个小时,等轮渡坐轮渡一个半小时,上岛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
陈至谦跟樊琪说:“小舅舅来了!”
他带着樊琪走到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面前:“小舅舅。”
原主记忆里大舅舅还有特点,小舅舅记忆很淡薄,要不是今天跟着陈至谦过来,估计在路上她未必能认出来:“小舅舅。”
“走,我们回去。”舅舅接过樊琪手里的行李。
两人过去,舅舅开的是一辆手扶拖拉机。
陈至谦先跳上了后拖斗,伸手给樊琪,樊琪上去,拖斗里放着两捆稻草,上
面铺了雪白干净的毛巾。
这大概是小舅舅能做到最好的了,小舅舅说:“我们回家了啊!”
一路上拖拉机“噗噗噗”从不大的县城往郊外去,矿渣路坑坑洼洼,陈至谦一只手抓住栏板,一只手揽住樊琪。
樊琪新奇地看着两侧,看见前头村庄有棵大树:“那个鸟窝好大!”
“那是老鹰的窝。”小舅舅在前面说。
“前面有好多牛啊!”樊琪看见田间三三两两的水牛。
虽然这些上辈子旅游的时候也都见过,但是作为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依然觉得新鲜,如此一来路上,路上一点都不闷,个把小时也就进村了。
拖拉机停在生产队的打谷场上,陈至谦先下来,把樊琪半抱了下拖拉机。
一个中年阿姨走过来:“阿兴,港城外甥接回来了?”
陈至谦:“永福舅妈。”
樊琪不认识这是谁,反正陈至谦怎么叫,她也怎么叫:“永福舅妈好。”
“阿三妹家的小姑娘长得跟天仙一样。阿谦我也快认不出了。你好几年没来了吧?”
小舅舅说:“瞎说八说,我阿哥检查出来不好,还是阿谦特地跑来,给我阿哥做思想工作,让我阿哥去港城开刀的呢!”
“那次我没见到,阿谦来了就走了呀!”
樊琪跟在陈至谦身后走在田间小道上,一路上舅舅、婊婊、舅妈、阿婆、阿公叫进去,快到舅舅家,穿着蓝色土布衫,头上包着头巾的外婆身后是大舅妈陪着。
还有一段路,陈至谦:“外婆!”
外婆年纪要比奶奶大很多,小时候裹过脚,走路不方便,大舅妈搀着她往前走,老太太明显眼睛不好了,一直在仔细看,陈至谦带着樊琪到老太太面前,樊琪:“外婆。”
老太太仰头仔细看:“伲囡囡来了。”
樊琪问:“大舅舅呢?”
“给后边你阿根舅舅家杀羊!”
陈至谦说:“把东西放了,带你去看杀羊。”“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啦?”“这是过年的年味儿。”
樊琪被这个神经病拖过去看见大舅舅把一头羊给挂在了树上,正
在剥羊皮,樊琪转身不看。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叫:“阿二,叫你娘子吃瓜子了。”
陈至谦戳了戳她说:“阿根舅妈给你送瓜子来了。”
樊琪转过身,一个朴实的农妇拿了一条长凳放下,把一盘炒好的南瓜子放到了凳子上,看见樊琪有点不好意思,问陈至谦:“阿二,你娘子叫什么名字。”
“琪琪。”
“琪琪,坐啊!吃瓜子哦!”
樊琪这才明白,“阿二”是叫陈至谦,她总算理解了为什么原主觉得听不懂这里的话,她也听不懂啊!
“阿根舅妈,谢谢哦!”樊琪坐下,陈至谦拿了一把瓜子放她手里,她嗑了一颗,壳子不晓得吐哪里。
阿根舅妈说:“吐地上,等下我来扫。”
樊琪往陈至谦那里看去,陈至谦就是磕了扔地上,那她也扔吧?
第138章 番外七
樊琪吃了一把瓜子,看着围观的这么多村里的近邻,踢了一脚陈至谦:“就知道吃,去拿包糖过来。”
陈至谦走回外婆家,拿了一包巧克力过来,给大舅妈:“舅妈你叫大家一起吃。”
一包巧克力分掉,樊琪已经跟大家熟悉起来,这里的人很多连岛都没出过,别说是港城了。
就算现在电视剧进了内地,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家家户户有电视机,一个个都好奇得要命。
大舅舅杀完了羊叫一声:“阿谦、琪琪,回家了。”
樊琪站起来,要帮阿根舅妈把凳子放回去。
“放那儿放那儿我会收的,下午再过来啊!”阿根舅妈说。
陈至谦回她:“下午我带她去逛逛。”
回大舅舅家吃过饭,陈至谦推了一辆自行车,跟樊琪说:“上来。”
樊琪坐到后座上,他踩着自行车带着她穿行在乡村的小路上,两边是绿油油的……樊琪敲了敲陈至谦的背:“田里种的是什么呀?”
“小麦呀!”
穿过大片的麦田,陈至谦停下了车子。牵着她的手往前面的芦苇荡走去,他这是要干嘛?突然他放开她的手,跑过去大叫一声,大声鼓掌。樊琪看见一大群鸟飞了起来,真的是乌央乌央的一大片,她轻声叹:“哇……”
“我小时候最喜欢这么干。”陈至谦哈哈大笑。
突然,从芦苇丛里钻出来一个人,说了一声:“有毛病的。吓人啊?”陈至谦顿时尴尬,樊琪低头笑。
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缓解尴尬说:“带你去看野鸭子。”他带着她拨开芦苇寻找野鸭,也在偶然之间看到了头上戴冠的戴胜,还有颜色鲜亮的翠鸟。
樊琪和他坐在滩涂前靠在他身上,听他细数小时候的开心时光,看着缓缓降落的红日,将长江口都映照得通红,远处江面波光粼粼,近处芦苇荡随风掀起了波浪,最终红日落到芦苇荡之下,天空只留下晚霞。
“我还会扎风筝,明天我们去放风筝?”他说。
她跟着他跑进麦田里,看着他把风筝放上了天,被小侄子侄女们给吹捧上了天。
风筝绳交到她的手上,陈至谦教她放风筝,樊琪看着飞得很高的风筝,记忆里她贫乏的童年似乎在远去,被他的童年在填充,尤其是一进家门口,外婆不是草头饼就是荠菜馄饨等着她。
如果她不是穿越的该多好,如果一开始她就生在这个年代,和他一起在乡间,在弄堂里长大该多好。
听她这么说,陈至谦低头吻她的额头:“要相信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有了你过来上辈子那些似乎也不那么苦了。”
“我也是!”
在崇明住了三天,再回家里已经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小夫妻俩把外婆和舅舅们让带回来的土特产背回了樊家,晚上陈家老俩口一起过来吃年夜饭。
回到家里,一家四口剥着花生瓜子,看着春晚,一起守岁。
电视机在壁炉前,樊琪仰头看着太爷爷太奶奶和奶奶的照片,她说:“爸爸,我们出去前,拍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吧?把照片也挂墙上,跟太爷爷太奶奶和奶奶一起。”
“好呀!”陈钦贤说,“等以后你们有了孩子我们再拍一张,一张张挂上去,他们会在天上保佑我们一家的。”
陈至谦上楼去拿了两万美金下来,放在爸爸的手里:“爸爸,你有记忆,你知道陈家花园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们把这栋房子恢复成它该有的样子。”
陈钦贤收下了这些钱,一来儿子儿媳确实有能力,二来,他确实也想把陈家花园复原,回到当年他和姆妈从港城回来,母子俩住在这栋房子里时候的景象。
时间过得真快,大年初二吃过哥哥的订婚宴,再玩了两天,樊琪就不得不回港城了。
樊琪以前都是自己在哪里,哪儿就是家了。这次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真不想离开家,却又不得不离开的感觉。
她红着眼圈跟家人道别,张月琴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不要哭了,你昨天还说从港城回来才三个小时的飞机,要回来不是一张飞机票的事,现在倒是自己先哭了起来。”
在这样难舍难分的时刻,只怪樊琪耳朵太过于灵敏,听见老哥跟老公说:“立刻给我买了寄过来。”
樊珣把这个气氛破坏地一干二净。
回港城,挣钱要紧!
下午一点的航班,是早上八点港城飞上海的飞机飞回去。樊琪和陈至谦进机舱,空姐手里有一叠日报,樊琪随手拿了一张。
落座下来,她翻看报纸。
看见昨日股市大涨,樊琪仿佛错过了一个亿。在家玩得不亦乐乎,这个时候倒是手痒了。自己不在的这些时候,不知道八卦有什么新闻?
樊琪翻过去,赫然看见:
“冯学明、莫浅浅,奋力播种七十二小时”
樊琪往下看,冯学明跟莫浅浅去泰国度假,两天没出房门,全部叫客房服务。被拍到窗口相拥,贴胸调情的画面。
莫浅浅自从拿了奖,一下子热了起来,自己介绍她给冯学明去拍广告,这么就拍着拍着在一起了?
报纸上分析莫浅浅见识浅薄,刘家倒塌,冯家又和冯学明无缘,就冯学明手里这点子WO的家底,算得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之前跟冯学明打得火热的那位选美亚军,会压根就不理睬他?
樊琪倒不是认为冯学明没了刘家的财富,就会穷一辈子,毕竟陈至谦也说了冯学明的WO会做大,而且他也有投资眼光,后来投资内地的地产赚得盘满钵满。
樊琪是嫌弃冯学明这个人,这个人在男女关系上,真的是个渣渣,是渣成碎末的那种,莫浅浅图他什么?
这真是……樊琪实在无语。她低头继续看去,在巴掌大小的广告位,图片里把那个安全套画成灯管样子,闪闪发光,然后配上了一条广告语。
“你以为男人关了灯都一样吗?我能让你成为有光的男人。”
樊琪以为热度已经过了,谁想到这家厂商居然蹭热度打广告了。
樊琪侧头没好眼色地看向陈至谦,陈至谦过来看了跟她说:“你打电话问庄姐,这个牌子是她投资的,这个牌子在美国打广告打得很多。”
“这种事怎么问,难道我还能阻止人家打广告?”
飞机落地,樊琪和陈至谦走出机场,机场大厅里居然也有一模一样的广告,真特么地绝了。这真是哪儿哪儿都提醒着她,年前发生的那桩让她社死的事。
回到家里,两人吃过晚饭,陈至谦跟她说:“答应阿哥要给他买的东西,我得去买了。”
“不着急今天吧?”
“怎么不着急?家里也没有了。”陈至谦提醒她。
好吧!那几个都给了哥哥,自己和陈至谦凑合着用,也才只有几个,这几天他们确实用得少了些。今天回家也应该补一补。
陈至谦去买东西,樊琪在家,她先上楼整理从家里带来的东西,盘算着哪些自己拿去经纪行给同事们尝尝,哪些给陈至谦拿到他公司去?
樊琪正在整理东西,见陈至谦提着袋子回来了,看着他那个塑料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我看过了,这东西保质期五年,一样要托人帮忙带回去,索性一次性多买点儿。至少够哥哥用一年了。”
陈至谦这么解释,樊琪也认可,更何况自家也要用。
两人安排完了带回来的特产,一起上楼去。
樊琪洗了个澡,去沙发上抱起久违的噗噗,她低头在噗噗脑袋上亲了一口:“噗噗,姐姐好想你哦!你有没有想姐姐?”
陈至谦笑出声说她:“幼稚!”
樊琪白了他一眼,打开电视机:“你不幼稚?你搞得我脸都丢尽了。”“这是意外。”陈至谦说道。
“行行行!进去洗澡。”樊琪爬上了床,有席梦思的床就是不一样,她跟陈至谦说,“跟爸爸说一声,家里的床都要用有席梦思的,要不然睡得腰酸背痛。”
樊琪摸着噗噗靠在床头看电视,陈至谦从卫生间里出来,坐在床沿跟她聊接下去他打算去找鸿熙集团的总裁和远航的王老板聊,让他们跟他们现在用的造船厂说一声照顾一下樊珣那里的生意。
两人正说着话,电视里出现一张陈至谦在药房货架上拿计生用品的图片,还放出了一张对比图,陈至谦拿的时候那个货位是满的,等他走了货架上一盒都没有了。
“樊琪欲壑难填:陈至谦买空货位。唔惧肾亏?”
第139章 番外八
樊琪把老公按着打了一顿,不过她出了欲女的名声,那该吸干还是得吸干。
第二天,樊琪神清气爽地去上班,到了停车场她关上车门,仰望阔别十多天的交易大楼,总感觉自己错过太多钱。
她拎着包,斗志昂扬地往前走,果然还没到门口,就被一群记者拦截。
“樊女士,新年好!”“新年好,恭喜发财!”樊琪非常礼貌地互道祝福。
祝福之后,正题就来了:“樊女士,你回乡过年的时间里,在港城依旧掀起了轩然大波,你知道这件事吗?”
樊琪笑:“是指夜光套的事吗?”
她肯这么直接地进入话题,大家求之不得:“是啊!是啊!这事你怎么看?”
因为《穷爸爸和富爸爸》这本书还没有,所以樊琪只能模糊说:“我忘记在哪一本书上看到这么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你永远赚不到你认知以外的钱。放在这件事上,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夫妻婚后一个要读书,一个要演戏,肯定有避孕需求。内地因为橡胶工业的问题,远远落后于世界先进国家的水平。给夫妻双方的体验很差。我们出来之后发现这些国际品牌的产品要好很多。”
樊琪用非常认真的态度说:“当我们和内地的亲友交流的时候,发现有人因为体验差,所以不肯采取措施,内地现在实行计划生育,女性意外怀上了,大概率面临的是流产,这对女性的生理和心理都造成了极大损害。家姑是妇科方面的专家,我也跟她探讨过这个问题,她认为,基于内地目前的计划生育政策,没有生育需求夫妇,采取的有效避孕措施,一个是男性结扎,一个是用避孕套。女性节育环实际上是后面的选择,对女性的身体影响还是很大。”
樊琪看向一个狗仔问:“我要说明的是,男性结扎是一项简单而且可以恢复的技术,对男性损伤很小,在这样的前提下,如果你有避孕的需求,你愿意结扎吗?”